“所以這就是……‘超度’麼？”
荒能感覺到自己除了天生的那一部分讓自己身材天生高大的遠古巨人的血脈，其他所有的職業力量、龍化戰技、貪慾之火，都沒有了。
不由再次回想起自己看過的那份關於安德魯在內海沙漠超度荒獸的資料。
安德魯卻是搖搖頭：“你想多了。”
對於一個雙手沾滿水魔法師的鮮血的焰武士頭子，安德魯就算能做到，也不會出手超度的。
況且最後出手終結的人，根本就不是安德魯，而是突破到魔導之境的銀。
只聽銀喝道：“超度？什麼超度？”
她可不知道火焰世界那邊的事情，對於“超度”這個詞彙都是第一次聽說。
不同人突破到魔導之境後，借用世界之力的手法、側重點，也是不同的。和一個人的修行、積累、包括性格都有關係。
銀突破到魔導之境後，防御能力並未增強太多，而是近乎極致化地強化了進攻、殺傷的能力屬性——
荒以為他只是被剝奪了全部的職業能力，這才錯以為自己被超度了。
但實際上，他人雖然還站在那兒，體內的生機卻已經斷盡。
荒其實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原來如此。”荒很快也感覺到了，“我其實，已經死了，對麼？”
他盯著一擊之後氣喘吁吁幾乎無法保持站立的銀，看了一會兒。
隨後視線掃過在場每一名水魔法師。
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安德魯的身上。
安德魯點頭：“是。”
同時小心提防，並未就此放鬆警惕。
荒笑了笑，說：“你不需要還這麼緊張地提防我，我輸了，輸得很徹底。我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輸，更沒想到真正輸了之後，我內心居然會有一絲……輕鬆。我確實輸了，但同時我也，解脫了啊。”
說話之間，荒的身體開始崩潰，像是一尊崩塌中的沙凋，他的身體內部原來都已經壞死了。
一部分水魔法師仍沉浸在“啟迪”所帶來的頓悟狀態中，少數人索性原地坐下來，消化吸收剛才這一戰帶來的巨大收穫和領悟。
更多水魔法師，則是注視著崩塌中的荒，默默看著這個曾經在眾人心目中如夢魔一般的恐怖存在。
只見荒很快就只剩下半邊身子了。
他盯著安德魯，忽然問道：“然後呢？我死之後，你打算做什麼？你一開始就偷了我的傳送門，該不會是想去‘學者堡壘’搞偷襲之類的吧？”
安德魯平靜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裡，安德魯終究還是忍不住有些激動、興奮。
來到這水神世界，安德魯是帶著貝魯會長交託給自己的任務而來的。
到現在，這域外戰場的焰武士已經全軍覆沒，為首的荒也即將死去，迴歸火焰世界的傳送門更是早就已經到手。
自己來時孤身一人，實力更是平平，如今卻是立身魔導之境，身邊更是多了這麼多的新的夥伴，其中還有一個魔導之境的銀！
“任務基本已經圓滿完成，甚至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了啊。”安德魯忍不住一陣心潮澎湃。
這時只聽荒說道：“最後的最後，我就告訴你一件事吧。我的任務，或者說，當初第一代荒，領命來到這域外戰場的時候，所接到的任務具體是什麼：確保沒有任何一名水魔法師，能活著回到火焰世界！
你看，這任務內容，並沒有說要殺光這域外戰場的水魔法師，對麼？儘管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都在試著這麼做……”
荒的身體這時候只剩下半個腦袋了，臉上卻是露出了解脫、輕鬆、滿足的笑容：“我輸了，但任務終究是完成了。那傳送門，和我的生命是彼此相連的，相互繫結——”
荒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的最後一點也崩潰了。
安德魯卻是愣了愣，然後勐地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那傳送門。
就看到那傳送門原本完好無損，卻在荒形神俱滅的瞬間，表面迅速浮現出大片大片的裂紋！
沒有任何外力碰撞到那傳送門，它完全是由內而外地開始迅速崩潰！
“臥槽？”安德魯下意識地爆了一句粗口。
他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
在察覺到異常的第一時間，安德魯就運轉力量，想要將傳送門和荒之間的生命聯絡，給切斷。
水魔法在聯絡、共鳴、羈絆等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啟迪”正是其中的代表。
反過來，在逆朔關聯、切斷聯絡、中止共鳴、斬滅羈絆這些方面，水魔法同樣非常擅長。
安德魯的魔法力量，幾乎是在傳送門浮現出第一道裂紋的第一瞬間，就直接作用在了傳送門之上。
結果卻是……沒有任何聯絡的跡象！
安德魯完全沒找到任何一絲一毫傳送門和荒之間的聯絡感！
這當然不是說兩者之間其實並無聯絡。
而是：“我發現不了！？我目前魔導境的實力，居然都偵測不到兩者之間的生命關聯？！”
之前沒有發現也就罷了，此時已經知道兩者之間有聯絡，有意探查的情況下，依然完全察覺不了。
這說明將傳送門和歷代荒的生命彼此繫結的存在，其的實力手段，比起如今魔導之境的自己，依舊足可碾壓！
“——利茲馬特！
”
安德魯怒吼一聲，臉色鐵青，雙拳緊握，不知不覺居然攥出血來！
就看到前一秒還完好的傳送門，轉眼之間，便在轟隆巨響聲中，崩塌成了一地的殘渣。
……
……
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
都說至暗之後，便會迎來光明。
眼前這片黑暗的盡頭，卻是一個聲音。
“喂……”清冷的女聲響起。
是誰？是誰在叫我麼？
“喂，起來了……”那女聲再次響起，清冷之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起來啊，快點！你這王八蛋，還有罪惡沒有償還呢，你哪來的臉就這麼舒舒服服地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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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
償還……
這些字眼好像有點熟悉。
還有這個女人的聲音，更加熟悉！
是誰？到底是誰來著？
“——喂！起來啊你這害死我丈夫的畜生！”
唰！
老人勐地睜開雙眼，意識也從無邊的黑暗深淵中醒來：“這……這聲音是……麗？”
在水神世界，孩子們稱呼他為“麗大人”。
但老人自己心裡很清楚，他並不是真正的麗。
在他心中，麗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就是那個即便過了無盡的歲月，如今自己閉上眼睛，依然能清晰回想起她的每一個笑容的水神麗！
“麗？麗？是你麼？你……你沒死麼？你你你你……你在哪兒？？”老人激動到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就聽到水神麗的聲音飄飄渺渺，不知從何處傳來，卻又清晰無比：“麻煩你，把最後一件事做好了，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