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尉遲叔立刻停住了逃竄的腳步。
他站在原地,茫然的垂頭,看著那根穿透了自己,整個胸膛的羽箭,眼中閃過一抹茫然之色。
在臨死之際,他掙扎著回頭。
坐在馬背上的女子唇紅齒白,模樣乖乖巧巧,可是眼眸之中卻乘著更古不化的寒冰,如初見之時。
尉遲叔“嗬嗬”的喘著粗氣,最終承受不住,跪在了地上,低聲呢喃:“終日打雁,卻被雁給啄瞎了眼睛,到底是我錯了。”
他就不應該由於貪圖美色,將這人留下來。
在她拿著虎符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應該直接謀劃著,幹掉這丫頭。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成王敗寇。
尉遲叔即便是再不甘心,那也只能夠去黃泉路下,地府裡面和閻王爺訴說了。
而現在,地上躺了一片的人。
這些尉遲叔的心腹將軍和士兵們,雖然實力也還算得上是上乘,可是那小小的箭端上面浸泡了麻藥,只要穿透了他們的肌膚,他們就瞬間不能夠動彈了。
此刻地上,倒了一地的人只能無力的瞪大了眼睛。
蘆葦叢裡面,有一股鮮血瀰漫開來,卻也擋住了對面的人的視線。
他們不知道僅僅只有一條三途河之隔的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綰輕輕的呵出一口氣,踱著步子走到尉遲叔的面前,抽出了那根特製的羽箭。
她在射箭的時候在上面覆蓋上了一層內力,在扎進去的那一刻,就已經破壞了尉遲叔的心臟。
沈綰倒是沒有什麼殺人之後的那種噁心感。
她作為毒脈一族的人,從小雖然被教導著不能夠隨意殺人,可身上的血就已經代表了,她並不是一個好人。
殺一個叛徒而已,對於她來說是輕輕鬆鬆。
尉遲叔的心臟中噴射出一股鮮血,倒在地上。
那些心腹們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怒道:“你殺了將軍,軍中的將士們不會放過你的。”
“哦?要怎麼不放過我?”沈綰來了興趣,走到說話那人的跟前,打量了一下他的面容。
沈綰道:“我認得你……”
那人原本憤恨的神情轉化成了糊塗。
他不記得自己認識沈綰。
“你沒有見過我,可是我之前確實見過你的?”沈綰輕笑著出聲。
這三日她也沒有閒著。
她每日看似早出晚歸,在外面閒逛,實則都是有目的的。
尉遲叔手底下的心腹早已經被他們調查了一個清楚,她也看過這些人的面容。
沈綰手裡面的羽箭還在滴血,純粹的眼神之中,帶著讓人膽寒的殘忍之色:“你叫何忠平,你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上面有一個母親,你的妻子在生這兩個女兒的時候大出血而死。”
何忠平一愣。
隨後別開臉。
這不是什麼秘密。
沈綰繼續道:“他們都說你很孝順,有什麼都給母親帶回去,對嗎?”
何忠平不想回答。
可是接下來沈綰的話,卻讓他目眥欲裂。
“按照我大梁王朝的規矩,不按時奉詔,本就是應該砍頭的大罪,你們將軍與皇上作對,搜刮民脂民膏你們作為幫兇,說起來,應該是要誅九族的吧?”
個屁!
沈綰這最後一句話純粹就是唬他們的。
依照尉遲叔的罪名,誅九族沒錯。
不過這些人嘛——要是沒有確切的證據,最多是他們自個兒被砍頭,禍不及家人。
可是整個大梁王朝的律法厚厚的那麼一本,到底是怎麼樣的,這些倒在地上的人也不清楚。
只是覺得這位是王妃,肯定是熟讀律法的,所以對此深信不疑。
何忠平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王妃殿下,你有什麼就衝我來,你要治我的砍頭罪也可以,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這個高壯的漢子,此刻已經慌了神。
家人確實是他的軟肋。
他為尉遲叔幹了這麼多的事情,諂媚奉上,為的就是能夠給家人更好的生活。
若是因為自己給家人帶去了禍端,他寧願以死謝罪。
沈綰卻並沒有搭理他,而是走到下一個人的身邊,繼續將對方的身份資訊套了出來,然後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軟肋。
這些人之中,大多數的人軟肋都是家人。
少部分的人,這是因為貪生怕死。
而還有幾個人,卻是對尉遲叔忠心耿耿。
這一批人自然是不能夠留的。
楚驚風一直跟在沈綰的身後,一旦她有指示,手起刀落毫不猶豫。
蘆葦叢裡面漸漸的被血染紅,濃厚的血腥味兒蔓延開來。
天空中忽然響起一陣炸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如今這個時節雷雨和陣雨常常都是讓人猝不及防。
眼見著人已經殺得差不多了,沈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先把人帶回去關著吧,魏子淑,你可有把握收服軍營之中的人?”
她語氣甚重,魏子淑也跟著慎重起來,直接抱拳單膝跪下:“王妃請放心,末將一定在兩日之內整合整個軍隊。”
轟隆隆的聲音越發的大了,天色漸漸的暗沉下來。
沈綰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大雨傾盆而下。
蘆葦叢之中,滲出一股被雨水稀釋了的鮮血,流向三途河裡,抹平了一切的證據。
回到將軍府裡面,沈綰神色如常的換了衣裳。
憐香連忙拿來帕子擦拭著她頭上的雨水,低聲抱怨著:“奴婢今天早上看天色的時候就已經給王妃說過了,讓您帶著傘,您卻偏偏不聽。”
她和沈綰相處的久了,早已經不僅僅是因為一開始的為了自己的性命才投誠的憐香了。
她是心甘情願的跟隨著沈綰的。
跟隨在沈綰的身邊,她見識到了越來越多的東西,也察覺到了,在沈綰的眼裡面自己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她心中越發的感激,在行動上面便也對沈綰越發的好。
耳邊聽著她的碎碎念,沈綰忍不住笑了:“我說憐香,你要是再這麼唸叨下去,就得和後院的那些嬤嬤一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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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香立刻氣呼呼的瞪大了眼睛:“姑娘就是嫌我嘴巴多嗎?”
沈綰搖了搖頭:“我這哪敢嫌你嘴巴多,行了行了,別生氣了。”
擦乾了頭髮上的雨水,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道炸雷。
緊接著,一抹閃電從天空之中游竄下來,將黑暗的天空照得宛如一片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