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對所謂的傑斯的囑託有著極大的興趣。
從隻言片語中，他好像得知了這麼一個資訊。
“盧克的存在，在岡特家族的眼中，也是早有預料？”
鄧布利多一個人坐在盛開的紫藤蘿下的搖椅裡，一臉的困惑。
“是傑斯·岡特有預言的能力，還是……”
盧克這個傢伙，是岡特家族從六百多年前就開始設計培養的？
“假的吧……怎麼可能。”
鄧布利多一百多歲的心境也很難接受有人能佈置六百多年後的事情。
“除非上邊的兩個條件都有。既能夠窺探未來，又有能設計六百年時間跨度的計劃的能力。”
“這是人？”
鄧布利多真的感覺難以相信。當然，他覺得那個小鬼如果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妖孽的先祖，臉色一定不會很好看。
畢竟一個一直感覺自己很聰明的孩子，在驕傲自滿的時候發現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是自己某一位堪稱妖孽的先祖預設好的。
會裂開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鄧布利多突然就有點期待了。
當然，臉上的神情依舊是凝重非常。他又什麼時候真的把自己當成普通人看了呢。這樣的一個人，哪怕是隔了六百多年，依然會讓人在心馳神往的同時感到心驚莫名啊。
看透未來的能力不算是多麼稀罕的東西，別忘了，鄧布利多最親密的人裡，就有一位是真正的先知。
蓋勒特·格林德沃，一位能夠看透時間的迷霧，同時佈置陰謀詭計的能力強到離譜的人。
可即便如此，哪怕是加上鄧布利多內心的美化加成，他也不認為格林德沃能夠和這個素未謀面，最好也不要謀面的傢伙相提並論。
鄧布利多在這裡跟像在自己的家相差無幾，也感到十分的安心，只是每當他閉上眼睛想要小憩一會兒的時候，心裡就會突然一慌，然後睜開眼睛。連續幾次之後，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鄧布利多轉身看向了在右手邊的那間小屋，眼中眼神頗為複雜。
房間裡，盧克看著眼前笑吟吟的尼可·勒梅終究還是張了口。
“勒梅先生，您是真的打算和勒梅夫人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嗎？”
盧克問的也很直接，主要是之前的那些迂迴婉轉都被對方迴避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在得到了意思比較明確的暗示之後依然不會死心，一直到對方正面拒絕，連最後一點情面都剩不下。
尼可和佩雷納爾這對老夫妻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按照常理來說，他們兩個確實應該對眼前這個身邊沒有其他長輩的孩子負責。畢竟孩子也算是當年的舊友託付給他們的。
當然，誰知道這一託付，就是接近六百年過去了。
“我們兩個已經遊歷過世界各地的名山大川。我們見識過很多次巫師戰爭，還參與過布斯巴頓的成立，也勉強算是桃李滿天下。六百多年的時間是在是太長了，盧克。去死的事情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經被我們提上了日程。”
“只不過後來出現的格林德沃、鄧布利多這兩個人攪動的整個世界都變得很有意思。雖然也很危險就是了。”
在說起格林德沃的時候，尼可·勒梅的神情都算得上是平靜了。你不能指望一個當時以及活了接近六百年的老人對一個有人想要奴役麻瓜的巫師運動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巫師也是人類，而人類最常見的就是紛爭了。
只是想要挑起巫師和麻瓜的戰鬥罷了。在前幾百年裡，還有那些想要毀滅整個巫師界，乃至整個世界的人呢。
但是哪怕是到了現在，巫師界還是這個鳥樣子。
變化確實是有，但是底層巫師的生活還是換湯不換藥。他對當時格林德沃和他的聖徒們在這個世界上攪動起來的風雲變幻，只是簡簡單單的“有意思”三個字就足夠了。
這種東西，見過就不怪了。
之後他們又等了幾十年，碰到了那個想要用以純血統為標準奴役其他混血和麻瓜巫師的混血巫師。他們一開始還挺激動的，因為這個人可能就是傑斯當年跟他們說過的那個‘盧克’。不過這樣的自欺欺人也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這可能確實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是他不是純血統，所以就可以直接pass了。
那個叫湯姆·裡德爾的岡特家族血裔的思想很沒意思。完全屬於開歷史的倒車，開玩笑……這不就是回到了他們兩個年輕的時候的生活了嗎？
貴族們和教會幾乎掌握一切。
那樣的日子可不好過，當年的尼可，要不是有傑斯的支援，是真的連進行魔法實驗的資金都沒有的。
“而且這麼多年了，我依然沒有把整本書給研究透徹，並且徹底的陷入了瓶頸。”
說道這裡，尼可·勒梅想要做出一個自嘲的表情，但是因為好長時間沒有過這樣的表情了，因此顯得稍微有一些僵硬。
“我也相信，魔法石已經是我在鍊金術的領域研究的極限了。當然，我相信，這也是目前整個世界上的極限。”
尼可·勒梅說道這裡的時候，毫不掩飾自己眼神中的自豪之情。
他的魔法石當然是目前整個世界，鍊金術的頂峰。其他的煉金術師連尼可·勒梅的腿毛都摸不到，而這和‘目前’，已經足足‘目前’了接近六百年。
說道這裡，盧克能從情緒塵埃的大片‘認命’般的蒼白中看到一絲絲灰黑色的‘不甘’。
而盧克，也基本上明白了為什麼尼可和妻子已經活夠了。
平心而論，盧克前世有個朋友說，他卡文的時候，卡一天都會有種莫名的焦躁感。而尼可現在的這個研究，卡了可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的事了。而是一百年，兩百年的事。
人的一輩子，最可怕的不是看不清前路。而是看清了，沒有前路了。
現在，盧克對於怎麼規勸，也基本上有數了。
“你們兩位，有去遊覽過現在的麻瓜世界嗎？”
盧克臉上帶著微笑問道。
而尼可則同樣笑著對盧克說道：“你也不要太小看我們啊，盧克，我們兩個還是和外界有著聯絡的。”
他們兩個又不是真的與世隔絕。不管是鍊金實驗，還是日常生活，總是需要一些東西的，這些東西有的是來自巫師世界的各類市場，還有一些則是直接來自於麻瓜的世界。
而盧克聞言則是輕輕的搖了搖自己的手指，從沙發上跳下來，對著勒梅說道：“我的意思是，和麻瓜們深入的接觸，深入的瞭解他們的社會形態，瞭解他們的科技發展。”
“你知道嗎，勒梅先生，麻瓜們也能在天上飛了。而且那些不使用魔法的交通工具，並不是魔法部和那些報社在報紙上所貶低的那樣，低效，無用。”
“我認可格林德沃的一部分觀點，我承認巫師確實是在某些方面優於麻瓜。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固步自封的巫師們在所有方面都高於麻瓜。”
“他們現在也能依靠各種器具，創造出連魔法都不能輕易做到的奇蹟了。”
盧克臉上帶著笑，像是一個推銷自己契約的魔鬼一樣。
“勒梅先生，你難道不感覺你現在和巫師界很像嗎？”
尼可·勒梅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他和麻瓜是有接觸的，雖然只是淺薄而簡單的。但是如果在整個巫師界排一個對麻瓜世界的瞭解的榜單的話，那麼尼可還是有自信能夠名列前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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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眼前的這個孩子……顯然比他更瞭解麻瓜，而且是深入的瞭解。
盧克看著尼可·勒梅的表情，知道他已經有些動搖了。
‘這能力，哪怕沒有深度開發成魔法，本身的力量也足夠可怕了啊。’
在說服別人的時候，這個能力異常的好用。
“你們同樣都陷入了發展的困境，巫師界已經一成不變太久了，所以在會接連出現兩個想要改變這個社會的秩序的人。雖然後面那個不太爭氣，還沒等這走出英國就夭折了。”
“你也一樣啊，找不到前路，而你嘗試的那些路都已經是失敗過了，好像已經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
“所以為什麼不試試我所說的提案呢？說不定就會是什麼新的道路。”
盧克坦然的笑著說道：“我堅信我們未來必然要和麻瓜接觸。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巫師的新鮮血液多來自於麻瓜世界。而且佔得比重越來越大。”
“相信我，勒梅先生，如果你前往麻瓜世界的話，我相信你會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的。”
盧克能保證尼可·勒梅在前往麻瓜世界之後就一定能找得到突破口嗎？能就有鬼了。他只是說一個可能而已，所以他也對這件事情隻字不提，只是說明麻瓜世界的新奇。
立刻也不算說謊，這個時間點的麻瓜世界，真的可以說是日新月異，去看看一些東西，說不定尼可·勒梅也能獲得一切衝擊，說不定能夠獲得一些靈感。
尼可的神情接連不斷的變化，倒是他身邊的佩雷納爾一臉的無所謂。
如果尼可選擇死亡，那麼她願意相伴。如果尼可選擇按照盧克的說法，去見識一下新的世界，她也沒有什麼意見。
她現在正看著眼前的盧克，眼中滿是溫和慈祥的笑意。這樣的神情把盧克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總感覺，這樣的神情，是給他的，但是又不完全是給他的。
盧克也不在說話，只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把思考的時間留給了尼可。
不過尼可也沒有讓盧克等太久。
“你和傑斯真的很像啊！”尼可看著盧克，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當年也是這麼說服我的。”
“說服我，讓我不要用魔法石給他續命。”
“而現在，你用相似的說法，說服了我繼續活下去。”
尼可·勒梅露出了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可能我真的是比不上傑斯吧。”
他身邊的佩雷納爾聽到這話，微笑著把尼可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盧克張了張嘴，但是看著兩個老人恩愛幸福的神情，他總感覺自己的嘴裡像是塞滿了什麼東西一樣，搖了搖頭，然後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一直觀望著那個房間的鄧布利多在看到盧克的時候，遞過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盧克對著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鄧布利多臉上有著一絲驚喜流露，不過片刻就收斂了起來。但還是對盧克點了點頭。
盧克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後對著他，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摩挲了幾下。鄧布利多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見鬼，我為什麼會和這個小子這麼有默契啊……”
鄧布利多在扭過頭之後就神情有些複雜的想道。
上一個和他這麼有默契的人，現在過的還好不好呢？
鄧布利多抬頭仰望滿天星河，不由得有些失神。
“當年，還是太年輕了啊。”
所以老了的他，不會在重蹈覆轍了。相信一個人沒有問題，但是完全相信一個人，不可以。
盧克看著不遠處的鄧布利多，沉默良久，笑了笑，搖搖頭。
嘴上說著，心裡想著的所有，都不如行動表現出來的真實。
他依然在依靠著眼前的這個老人，兩個人在法國的這段時間，雖然是在互相利用，但是本質上還是一個彼此瞭解，彼此依靠的時間。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
“你們兩個接下來還要去哪？”
尼可看著眼前的這一老一小……恩，雖然都是小輩就是了。
盧克有些無奈的道：“我們必須得回去看看了，說真的，我們兩個失蹤一整天，外面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想都不敢想。”
盧克又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失蹤，尤其是在來斯特蘭奇家人面前失蹤會有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也是，你們兩個確實應該想想該怎麼跟外界解釋了。但是記得不要把我透露出去啊。”
尼可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一邊面帶擔憂的說這話，一邊把兩個人送到了門口。
而剛走出門口，鄧布利多和盧克兩個人就愣了一下。
“這幅鐵皮，你朋友？”
盧克戳了戳鄧布利多的腰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