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負十二章 詭異的城鎮
剛開始的時候，驍還以為自己被傳送到了一個普通的城鎮，看到這種安樂祥和的樣子，甚至讓驍在一瞬間，有一種回到家鄉的感覺。
至少普通人的話，一定會這麼想。
但是沒過多久，驍就覺得，這裡沒有任何地方能和自己的家鄉沾上邊！
為什麼會這樣？冷汗順著背心，流了下來。
“喂！小哥！你也是剛到這裡的吧？我們剛剛在外面見過你！”
驍轉頭一看，原來是剛才先進去的那兩個東方男人，而其中一個正對著他打招呼。
驍對他們沒有什麼壞印象，就算他們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驍也沒興趣，他聳了聳肩：“其實我也不是走投無路，只是聽說這裡風景宜人，民風淳樸，適合人居住…其實我是來度假的！”
那人不由得笑了起來：“外面哪兒有這樣說？都說這裡是一個地獄般的地方，不過現在看來…那些人全他媽是放屁！這麼好的地方，換我，我也不想走了！哈哈！”
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錯…想來也是，劫後餘生不說，本以為後半生會在地獄中熬過，搞不好和外面一樣生死未卜，但是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並不是那麼糟糕。
他旁邊的另一個男人回過神來，臉上卻並不見多少喜色，驍覺得他就是個精明的人，感覺是幾經過生死的，可以看出來那人並不相信，這城會這麼簡單。他的左手上似乎有傷。
“我說老胡，別擺著一張苦瓜臉了，目前的情況總比在外面要好吧？現在我們應該慶祝，然後到城裡找兩個娘們好好爽一爽！洗一洗身上的晦氣！”
那個叫老胡的男人聽他這麼一說，也不願再往壞處想，本來就是死過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他笑了笑：“老王，照我看這個地方應該是一位高人，或是一個龐大的實力所創造的！運用門口的障眼法，和外界的輿論來造勢，專門收留走投無路，或者是十惡不赦的人們，進入這裡的人就必須洗心革面，本本分分的在這住一輩子。”
老王一聽頻頻點頭，覺得很有道理：“看來，咱兩運氣不錯！”
驍在一邊暗笑，這兩人還挺樂觀，正要往裡走去，卻被那老胡給叫住了。
“小哥，你叫什麼名字？我看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要不我們三個人搭個夥兒，遇到什麼危險也好有個照應！”
這老胡還真是個謹慎的人，他們兩個能從官兵手裡逃到這裡來，想來也不是偶然的。驍想了想，有兩個人做伴也挺好，至少他們兩個給人的感覺，還是人類的感覺。
老王插嘴道：“對對！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老胡用右手拍了一下他的頭：“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也就讀過十天的書！裝什麼裝？”
“哎！怎麼了？念過十天書的那也是知識分子！”
驍笑了，“也好，你們就叫我驍好了，一起進去吧！”
於是，三人就組成了一個臨時隊伍，走進了城裡。
城門是敞開的，門口並沒有衛兵之類的，三人便徑直走了進去。
“老胡，你看這裡真是熱鬧呀！你看那裡竟然有珠寶店！你看那女人的屁股，真圓呀！”
老胡並沒有像老王那麼興奮，眼睛不停的環視著四周，他很奇怪，自從他們三個進入了這座城以後，街上的人，屋裡的人，都是各自忙各自的，竟然沒有一個人看他們…就算這裡經常來外人，也不至於這麼無視人吧！
這就像…他們三人其實根本不存在一樣，或者是，除了他們三人的其他人，都不存在。
讓老胡心中不安的另一個原因是驍，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人並不簡單，但是這個年輕人現在好像比自己更緊張！而驍從剛才開始，神經就一直繃緊著，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過，甚至連臉上，都是留下了汗水。
驍之所以能明顯感受得到不同，那是因為從劍塵那裡學到了一種感受氣息的方法，這是一種東方的知識，世間萬物都有氣息的，地脈也流動的氣息，它聯絡著萬物…這裡面有著一種規律，掌握了這種規律，便能都感知到一些事物內部的東西，而三兄弟擁有四分之一東方血統，對氣息的感受也格外敏銳。
這裡的人其實並不是他麼所看到的幻覺，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驍能感覺到，這裡的所有人，包括老人，婦女，小孩…身上都有一種異常濃郁的殺戮氣息！他們就像是一個個的惡鬼…無時無刻不散發著血的惡臭！
血腥之城每天都會迎來客人，應該是個巨大的城鎮才對，但是看眼前這座城鎮，最多只能居住十萬人，就算是每天都有人死，那麼他們的屍體在哪兒？
有可能，這裡就是一座巨大的棺材！
這些疑惑並不能讓驍失常，最讓驍從心靈深處感到顫慄的是…地下！
有一股龐大的氣息，極端的邪惡，極端的陰森！好像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在底下蠢蠢欲動著…又像是，很多的人在地底，呼吸一樣！
很多的人…
為什麼這裡的人會擁有如此暴戾的氣息？地底下到底有什麼？那片紅色的霧又是什麼？有無數的問號湧現在驍的腦海之中，讓身在此處的驍，有些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三人都是膽大的主，如果不先主動探探這裡的情況的話，擔心怎麼死都不知道！
“邪了。”驍對著老胡說道：“胡大哥，先和這裡的人搭訕看看，大白天的，我看還能鬼上身不成！”
老胡是點頭贊成，而老王是神經大條，他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奇怪之處，看見那邊一個長相頗為漂亮的女人，提著個籃子在買東西的，就湊了上去，那女人也回應老王了，由於隔得遠，驍也沒挺清楚他們講的是什麼。
兩人在那裡是有說有笑的，但是對話的時間也不長，很快便結束了，只見那女的對著老王嫵媚的一笑，塞了個貌似紙條的東西便走了開去。
“老王，你剛剛和那女的說了些什麼？”回來之後，老胡問。
“我說，我是一個有知識的人！”看到兩人不善的眼光，老王趕緊接著說道：“嘿嘿，其實也沒什麼，我問了問她，她是住在這的，平時幹一些針線活，今天出來買一些水果。這兒的名字也的確是血腥之城，我又問了問她這裡平常都是這個樣子麼？她說是呀，這裡並沒有人管轄，但是人們都很安分，也很歡迎新來的人，是個好地方呢！”
老胡低頭深思了起來，驍又問了：“就這些了？”
“當然不是！你可不要小看了我，那娘們兒心眼挺好的，說，我們要是沒有落腳的地方，就到城東邊的一家裁縫店去找她，她可以暫時安排我們這些新來的人的住處，等我們找到了房子，再搬走。”
驍不由得笑了起來：“有這麼好的事？那我們不去的話還真不好意思了，在這站著也不是辦法，那就走吧！”
老胡點了點頭：“驍小哥說的沒錯，但是我們一定要保持警惕！特別是你！老王，別他媽一天到晚只想著婆娘！”
“嘿嘿，那人家對我有意思，我也沒辦法呀！”老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三人便向城東走去。
到了那間裁縫店，那女的正等在那裡：“你們來了？進來吧。”
進入了房中，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燈光還算明亮，火爐正燒著…一個枯槁老者正無力的坐在一張椅子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乍一看就是一個得了重病的人。
“這是我爸爸，這家裁縫店就是他開的，我們父女兩個相依為命，爸爸但是不久前得了重病，我必須照顧他，裁縫店也不得不暫時關張…”
老王一聽，連忙安慰道：“既然你收留了我們，我們就絕對不會忘恩負義！你一個女人也不容易，放心！我會儘量幫你的忙的！”
驍走了過去：“老人家，我們是剛來這裡的，這段時間，就多打擾了…”
老者看了驍他們一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又閉著眼睛低下頭去，看樣子就跟死了一樣。
女人帶著驍三人到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不大，但還是能容納下三張床，驍還有一肚子的問題正想要問她，但那女人交代好了一些事情後，也不再多說，便退了出去。老王說出去看看情況，也走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了驍和老胡。
“胡大哥，你發現了沒有？”
“嗯，我發現這裡，有問題！”
看來老胡也看出了什麼，驍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疑惑一一說了出來：
“第一，自從我進入了這裡後，便感覺到這裡的人都不簡單！城裡的人口，和城鎮的面積都很不正常！第二，就是那個女的，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她和王大哥是第一次見面，怎麼會早就準備好了紙條塞給他？第三，就是那個老者，他自稱是做針線活的，那個女的就不說了，凡是做針線活的人，難免會被扎到，手上總會有一些類似針孔的疤痕，但是那個老頭手上，手指上卻根本沒有類似的傷口！第四…他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重病的人！他雖然臉色發白，但是我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精芒！那不是重病的人所能擁有的…”
老胡越聽越驚，暗道這個小子果然不簡單！看他十五六歲的樣子，居然一下子能看出這麼多問題…
其次，才是對這裡的怪異情況的疑惑，無論是誰，如果隻身一人來到了這裡的話，他不能發現異狀算是幸運的，要不然肯定被嚇死！
最恐怖的事不是面對一樣東西，而是等待未知的東西…
其實驍為了穩定老胡的心神，還沒把地底的存在說出來，也沒說自己有感受氣息的能力，太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的話，怕他腦子會短路。
老胡刻意壓低了聲音：“你的意思是，這家人騙了我們？或是有別的意圖？！”
驍搖了搖頭，苦笑道：“不知道，看來今天晚上，是睡不著了…”
老胡也苦笑著搖了搖頭。
短暫的沉默。
“胡大哥，你們兩個性格如此不相同的兩個人是怎麼混到一起的？”
老胡饒有興趣的看著驍：“怎麼？你想知道？”
“不，你不想說也沒關係。”
回想起往事，老胡的眼神似乎變得悲傷起來，他好像睡不慣床，索性坐到了地上，單手撐膝：“我出身在一個還算富裕的家庭，能去上學，每天能吃飽喝足，呵呵，在這個時代算是比較幸運的了。”
驍聯想到了自己的家，看著老胡的表情，心中觸動了一下。
“抽菸麼？”老胡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扭曲的香菸，遞給了驍，驍擺了擺手沒有接，前者便將香菸放在了嘴裡，然後點上。
他滿足的吐出了一陣白色的煙霧，說道：“但是，我的父親是個酒鬼，脾氣暴躁。父母每天都要吵架、打架，嘛…要說打架，幾乎都是父親在毆打母親。我沒有自己的房間，只能默默的躲到房子的牆角裡，蹲下來，捂住耳朵……尋找不到一個讓我寧靜的地方，現實讓我厭倦，甚至開始覺得，看到的世上的每一個人都不是應該存在的。後來我認識了老王，那個時候，他真他媽的是一個好孩子。”
“好孩子？就像你一樣？”
“呵呵……”老胡笑了，“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那時候的我，只是覺得煩躁罷了。你一定不想知道老王的過去，那比我的要悲傷多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的確不想知道了。”
“剛開始見到他的時候，我很討厭他，那廝一切都是那麼的樂觀，就像現在一樣，而且是那麼的充滿陽光，那，不過是以前的事了。我嫉妒他，憑什麼這個人可以開懷暢笑，而我卻不能，每天還要回到那個不想回的家…我討厭他。”
他說著，一直沒有抖掉菸灰，一根煙燃得老長，“但是，貌似像他這種開朗的人都有一種魔力，久而久之，我便和他熟識了，他感染了我，改變了我。但是後來…”
“後來？”
“事與願違，在一次父母的吵架當中，我天真的聽從了老王的建議，久違的跑去勸架…咯咯，怎麼可能成功呢？對吧？我的頭部被酒瓶砸到，好像是破壞了腦袋內部的組織，就連現在我的頭也會一陣陣的暈眩，左手也抬不起來。你看出來了吧？我左手抬不過肩膀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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驍瞭然的點了點頭：“哦，難怪。”
不知道為什麼，這支香菸燒得很快，索性將它扔掉了，繼續說道：“我住進了病所，但是沒人可以治得好我，應該說能治好我的人都不屑於醫治我，這期間沒有一個人來看望過我。我忍受不了，從那裡面跑了出來，那個時候外面已經發生了很多事…”
“很多事？”
“老王成了孤身一人，還有就是，母親將父親殺了，嘛…這些都無所謂了，既然都這樣了，我也就不打算回去了，於是我和老王兩個人，便開始憎恨這個世界…”
自始至終，老胡說得很平緩，聽不出什麼感情波動，好像不是在說他自己的事情。後來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人到中年，惡貫滿盈，想要開始悔改了。
“小哥，你殺過幾個人？”老胡問。
驍想了想，自嘲的笑道：“前不久剛殺過，我好像天生就沒什麼同情心，不過那次是出於自衛…”
看著驍一臉思索的表情，老胡忍不住問道：“你多少歲了？”
“十五。”驍如實回答道。
“騙誰呢…”
“真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推測了一下現狀，但是都沒有什麼結果，便都悶了下去，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一直到了晚上吃過了晚飯，三人回到房間，把他們的推測和老王說了。
老王卻有些不在意，也不是他不相信驍和老胡，反正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追求的便是及時行樂！遇到什麼情況大不了就是一死，就算這真是個危險之地，沒有必要弄得戰戰兢兢的，只道：“你們兩個也不嫌累…”
驍聽了一笑，這老王的想法夠先進的，不過，這是亡命之徒的想法，驍要是要真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度的時候，那就是他擁有絕對實力的時候！
老胡被氣的直咬牙，這老王平時做事老是一根筋，等要死的時候求生的本能又比誰都強，心想，你要是想和那女的上床就去吧！出了事可別來找我！
果然，到了半夜，老王靜悄悄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的動作極其輕巧，沒有弄出一點聲音，像只貓一樣，踮著腳開啟房門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假裝睡著的驍也睜開了眼睛，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探頭探腦的跟在老王後面，悄悄的抹著黑走了出去。
他倒是想看看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晚上，到底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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