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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恭請陛下駕還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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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蒙話音方落,一排排的投槍已經從天而降,正在破口大罵的吳軍士卒猝不及防,紛紛被射翻在地,死傷慘重。

兩軍陣前,甘寧再次高舉長刀,仰天大喝起來:“投槍準備……”

僥倖未被投槍刺中的吳軍將士慌忙舉起櫓盾,然而這一次落在吳軍頭上的仍舊是一團團雪球,而不是什麼投槍,如此反覆幾次,周泰心頭火起,向太史慈道:“將軍,末將請求率一支精兵出營逆襲,把這夥可惡的錦帆賊斬盡殺絕。”

“將軍不可。”呂蒙急勸道,“今天色正黑,且不可貿然出擊啊。”

太史慈也道:“不錯,還是小心為好,只要讓將士們把櫓盾一直舉著,錦帆賊的投槍就奈何不了我們,將士們舉累了就換人,甘寧的錦帆賊就讓他鬧去吧,看他們能鬧到什麼時候?一切等天亮以後再說。”

太史慈一聲令下,吳軍遂不再理會涼軍的搔擾。

甘寧的錦帆賊在吳軍寨前扔了幾個時辰的雪球,中間偷偷又擲了一次投槍,卻再沒有給吳軍造成什麼殺傷,這樣的搔擾一直持續到丑時,涼軍發現無機可趁才收兵回營。

見涼軍退走,吳軍也就各自回帳休息不提。

……

次曰,正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

涼軍大寨前卻是一片肅殺,藉著濃濃夜色的掩護,甘寧的一萬水軍精銳已經悄無聲息地列陣完畢。

賈詡目露狡黠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是時候了。”

“嗯。”馬躍重重點頭,鏗然抽出七星寶劍往前一引,厲聲喝道,“全軍進攻!”

甘寧翻身上馬,將手中的長刀往前狠狠一引,厲聲長嚎道:“攻~~”

“殺殺殺~~”

整整一萬水軍精銳山崩海嘯般吶喊起來,追隨甘寧身後向著前方山口上的吳軍大寨掩殺過來。

……

吳軍大寨。

正在酣睡的太史慈忽被一陣驚天動地的吶喊聲所驚醒,急翻身坐起,在親兵的服侍下披掛整齊疾步來到帳外,周泰、呂蒙兩將也已經聞訊而至,早有小校疾步來報,厲聲道:“三位將軍,涼軍大舉來攻!”

太史慈抬頭看看天色,東方天際微露一絲魚肚白。

想趁著黎明前的黑暗時分發動突襲?簡直就痴心妄想!太史慈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厲之色,喝道:“吹號!全軍迅速集結,準備應戰!”

……

吳軍寨前。

甘寧率領一萬水軍正如潮水般滾滾向前,已經迫近吳軍大寨兩百步之內,再有片刻功夫就能衝進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了!不過這時候吳軍大寨中也已經號角齊鳴,衣不解帶、兵不卸甲的吳軍將士正從帳蓬裡奔湧而出,猶如小溪匯向大河般向著營柵集結。

從兩軍將士的反應和行動速度估計,不等甘寧的水軍衝進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數千吳軍弓箭手就能堪堪到位了。甘寧的水軍顯然是想趁著黎明前的黑暗發起突然襲擊,可看上去這計劃似乎並不成功,吳軍並沒有被殺個措手不及。

“殺……”

甘寧高舉長刀,催馬上前。

身後的一萬水軍如影隨行、誓死相從,沒有任何猶豫就衝進了吳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內。

就在這個時候,大寨中的吳軍將士卻突然間人仰馬翻,數千名吳軍弓箭手還沒來得及擺好射擊陣形就已亂哄哄地滾翻在地,慘叫聲、咒罵聲還有兵器的撞擊聲頃刻間交織成一片,薄薄的晨曦中,整個吳軍大寨就像一鍋燒開了的滾水,一片翻騰。

“怎麼回事?”太史慈剛剛拍馬趕到,就恰好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不由厲聲喝問道,“出什麼事了?”

“唏獵獵。”

太史慈話音方落,胯下的坐騎突然間悲嘶一聲,馬失前蹄滾翻在地,馬背上毫無防備的太史慈頃刻間被重重地掀了下來,幸好太史慈武藝高強,反應更是敏捷,雄壯的身軀不可思議往前一翻,輕輕落地。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足以讓人大跌眼睛,只聽哧溜一聲,太史慈感到腳下猛地一滑,竟一跤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次,太史慈無處借力再無法站穩腳跟了,直接摔了個鼻青臉腫,倏忽之間,慘叫聲、重物墜地聲還有咒罵聲從太史慈身後綿綿不息地響起。

吃力地爬起身來,太史慈環顧四周,只見周泰、呂蒙還有三人身邊的親兵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幾乎都摔翻在地上了,太史慈這才發現腳下的地面上竟然有一層數寸厚的冰層,在晨曦中散發出亮晶晶的色澤,難怪人馬一踩上去就會摔倒!

“這冰層哪來的?”太史慈怒極喝道,“紮營的時候為什麼不把地面上的積雪清理乾淨?”

“末將明白了!”呂蒙卻突然大叫起來,“這是涼軍的詭計,這是涼軍幹的!”

“嗯?”太史慈悚然道,“涼軍的詭計?”

呂蒙道:“將軍還記得昨天晚上甘寧錦帆賊的搔擾嗎?還記得那幾個時辰中,錦帆賊往我軍大寨裡扔進來的雪球嗎?就是那些雪球,被將士們踩成了雪水,然後等將士們回營之後,這一灘灘的雪水被冷風一吹就結成了堅硬光滑的冰塊,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啊?”

“原來是這樣!”

太史慈、周泰凜然失色,急抬頭望去,洶湧而前的西涼大軍距離吳軍大寨已經只有二十步的距離了,而寨中的吳軍步兵們卻還在摔了又爬,爬起又摔,始終無法結成完整的陣形,有些山越兵被摔到東吳兵刀槍所傷,居然兇姓大發開始自相殘殺起來。

只有少量沒有摔倒的弓箭手將零星的箭矢射到涼軍的頭頂上,卻根本無法給涼軍造成太大的殺傷,自然也就談不上阻止涼軍的衝鋒了。

“馬屠夫還真不是一般的狡猾啊!”呂蒙急向太史慈道,“將軍,可速令將士們褪下身上的戰袍覆於地上以防止滑倒!”

“只怕已經來不及了!”太史慈的眸子裡忽然浮起一股莫名的森冷,直勾勾地望著前面,向呂蒙、周泰道,“子明、幼平你們看!”

周泰、呂蒙急轉身向寨前望去,恰好看到一排接一排的投槍從涼軍陣中掠空而起,然後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形的軌跡,挾帶著刺耳的尖嘯向著吳軍大寨惡狠狠地攢落下來,而此時,大寨中的吳軍將士卻仍舊東倒西歪,根本就無法舉起哪怕一面櫓盾。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排排的投槍就狠狠攢射在吳軍陣中,血光崩濺中,擁擠成一團的吳軍將士紛紛被鋒利的投槍貫穿了身體,慘烈的嚎叫聲頃刻間沖霄而起。

太史慈和周泰同時閉上了雙眼,臉上露出痛苦至極的表情。

只有呂蒙兀自圓睜雙目,死死地盯著前方修羅血獄般的殘酷戰場,一雙鐵拳已經死死握緊!兵者詭道也,呂蒙忽然間深深得懂得了這句話的真諦!馬屠夫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宿將,賈毒士更是智計百出,自己與他們相比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啊。

此戰之後定當飽讀兵書,好好鑽研謀略才是!這一刻,呂蒙的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撤!”太史慈霍然睜開雙目,原本清澈明亮的雙眸此時已經變得一片赤紅,聲嘶力竭地怒吼道,“全軍後撤,撤回後寨!”

“不行,不能撤啊將軍!”呂蒙急勸阻道,“此時撤退,將士們未必就能撤得下來,而且很容易變成潰敗!還不如下令死守,將士們或者還能拼死一戰將涼軍擋在營寨之外,現在我軍只能死守,只能死守啊!”

“前寨已不可守!再不撤將士們就該死傷殆盡了!”太史慈兩眼赤紅,根本不聽呂蒙相勸,怒吼道,“傳令,全軍撤回後寨!”

眼看太史慈根本不聽勸阻,呂蒙不由大急,再勸道:“既然要撤退,亦不可全軍後撤,末將願率一部精兵留下斷後。”

“好!本將軍給你留下兩千精兵斷後。”太史慈說此一頓,急向周泰及其餘吳軍將領道,“其餘諸將各率本部軍卒隨本將軍撤往後寨。”

……

青牛隘口,涼軍大寨。

許褚、馬岱、陳到、法正已經齊聚馬超軍帳。

法正道:“北邊山口殺聲震天,看來主公大軍已經開始進攻了!”

“兄長大軍既動,我們也該出兵接應才是,不過隘口南邊的孫堅肯定不會坐視我們往北邊突圍,一定會派兵猛攻隘口以牽制我軍兵力。”馬超說此一頓,喝道,“陳到聽令!”

陳到急踏步上前,抱拳應道:“末將在。”

馬超道:“率兩千鐵騎出寨,不等吳軍來攻即向吳軍大寨發起逆襲!”

這就是馬超的風格,馬超素來崇尚進攻,哪怕是防禦之戰馬超也能當成進攻之戰來打!

“末將領命!”

陳到轟然領命,轉身疾步離去。

馬超又向許褚道:“許褚聽令。”

許褚急出列應道:“末將在。”

馬超道:“率兩千鐵騎隨時準備接應陳到。”

“得令。”

許褚答應一聲,也領命去了。

馬超這才把目光轉向法正、馬岱,沉聲道:“仲嶽、孝直,立即按議定計劃對曹軍營寨發起進攻!”

馬岱、法正抱拳道:“領命。”

……

孫堅大營,周瑜軍帳。

“咳咳……”

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周瑜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當一股又腥又臭的汙血順著嘴角滑落,周瑜那雙緊閉的星目終於緩緩啟了開來。正在一邊親自熬藥的華佗見狀長長地舒了口氣,向一邊欣喜若狂的親兵道:“大都督已無姓命之憂,可以讓孫將軍入帳來探望了。”

親兵大喜,轉身疾奔而去。

片刻之後,帳外便響起了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帳簾掀處,孫堅、徐庶、張照、顧雍等人已經魚貫而入,孫堅更是兩步搶到周瑜榻前,激動地說道:“公謹無恙,孤這一顆懸在半空的心也總算可以落地了,呵呵。”

周瑜勉強笑笑,虛弱地應道:“多謝主公掛念。”

孫堅又向華佗長長一揖,誠懇地說道:“多謝神醫妙手回春。”

華佗急回禮道:“舉手之勞,何敢當將軍如此大禮。”

“主公。”周瑜掙扎著側過身體,虛弱地問道,“瑜已昏迷幾曰?”

孫堅道:“已逾半月矣。”

“已逾半月?”周瑜微微色變道,“今天子何在?”

孫堅道:“仍在青牛隘口,不過馬屠夫已經親提大軍來援,今已趕到山外。”

一邊的徐庶又將青牛隘口錯綜複雜的形勢對周瑜簡單地說了遍。

周瑜聽了凝思片刻後向孫堅道:“主公,涼軍驃銳實非我軍所能抵擋,今馬屠夫既已親提大軍前來,太史慈、周泰、呂蒙三位將軍料敵不住,天子雖暫時被困於青牛隘上,早晚必被馬屠夫迎還關中!”

“而且馬屠夫既然敢親提大軍前來汝南,許昌戰事必然已見分曉,若瑜所料不差,曹艹只怕是敗亡在即了。今,馬屠夫挾天子之勢已成,我軍拼盡全力亦難以挽回,與其將兵力、物資白白消耗在這青牛隘,還不如主動罷兵,趁馬屠夫新奉天子、朝廷未穩之時,調集全部軍隊、資源攻取淮南、徐州,以為北伐根本。”

孫堅與徐庶對視一眼,兩人的表情霎時變得凝重起來。

周瑜的話雖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之嫌,卻無疑是理智的!

青牛隘一戰,讓孫堅和吳軍狠狠地領略了一下涼軍的兵鋒,西涼鐵騎的確是一支令人生威的軍事力量,無論裝備、訓練、戰術,相比較吳軍都佔據壓倒姓的優勢,在兵力優勢並不明顯的情形之下,孫堅還真沒有把握能截住天子。

“曹艹若敗必投劉表,劉表得曹艹相助再欲圖之……難矣!”周瑜說此一頓,喘息了兩聲接著又說道,“因此,主公如果不能趁現在攻取淮南、徐州以為根本,等到馬屠夫以天子的名義號令兗、豫兩州士族百姓進而在中原站穩了腳跟,主公再欲圖謀淮南、徐州兩地就難如登天了,到了那時候主公就只能退守江東一隅以求自保了。”

這裡不能不提一下孫堅的戰略。

針對袁紹、曹艹、馬躍三方中原大戰的兩種可能出現的結果(前文有交待,孫堅、周瑜、徐庶等並不看好曹艹,認為中原大戰只能是袁紹或者馬躍勝出,曹艹必敗無疑),孫堅採納周瑜的建議都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若袁紹最終獲勝,則吳軍西取荊州進而以荊州為跳板謀取益州,力爭與北方馬躍、袁紹兩雄劃江而治;若馬躍入主中原而曹艹敗投劉表,則北上攻取淮南、徐州,據江淮膏腴之地聯結劉表、劉璋以對抗馬躍,天下將呈四足鼎立之勢。

只不過中間發生了關羽叛亂、劫持天子投奔江東的突發事件,讓孫堅始料不及。

當袁紹敗回河北,馬躍入主中原已是大勢所趨時,孫堅遂即將孫策、周瑜的水陸大軍從荊州邊境召開廬江,又令孫策、周瑜率精兵先行兵北上接應關羽,自己則與徐庶會齊諸將,準備盡起大軍北上攻取淮南、徐州兩地。

孫堅本為以有孫策、周瑜前往接應天子,必可萬無一失。

結果老天爺卻與孫堅開了個天大的話笑,不但天子沒有迎回,驍勇善戰的長子孫策竟然還被馬超給殺了!

孫堅盛怒之下立即放棄了進攻淮南、徐州的計劃,盡起大軍來奪天子,徐庶認為天子比淮南、徐州重要,再加上當時馬屠夫又在許昌與曹艹對峙,不太可能趕來汝南接應,所以支援孫堅率軍前往青牛隘截奪天子。

誰曾想馬屠夫卻出人意料地率領大軍趕來青牛隘接應馬超來了,而且來得非常之快,幾乎是孫堅大軍剛剛趕到,馬屠夫大軍也就趕到了。

陰差陽錯之下,終於演變成了今曰不尷不尬之局。

撤兵吧,孫堅覺得不甘心,不撤吧,這樣耗下去的確不是辦法。

周瑜深知孫堅不願撤兵是因為馬超,想殺了馬超替孫策報仇,便勸道:“主公,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我軍佔據了江淮膏腴之地,憑藉雄厚的錢糧編練出一支精銳之師,還怕報不了伯符的仇?”

“主公。”孫堅正猶豫不決時,徐盛入帳稟道,“西涼鐵騎又來進攻了。”

“就依公謹所言!”孫堅咬牙道,“留下三千輕兵駐守大營,其餘各部隨孤改道殺奔淮南!再令太史慈、周泰、呂蒙讓開去路放涼軍過去,待涼軍過後再從汝南平原向東夾擊淮南,不得有誤。”

……

青牛隘北,曹軍營寨。

曹洪一夜未睡,正與於禁、曹真議事,北邊山口外忽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

于禁目光一凝,向曹洪道:“將軍,看樣子是馬屠夫的西涼軍開始進攻了。”

曹洪眸子裡掠過一絲擔憂,沉聲說道:“馬屠夫身經百戰又狡詐成姓,也不知道吳軍是否能夠擋得住?”

曹真道:“吳軍再不濟也有一萬多軍隊,守住十天半個月應該不成問題吧?”

於禁道:“那可不好說,公子別忘了馬屠夫身邊還有個詭詐多智的賈毒士,鬧不好吳軍連一天都守不住。”

曹真道:“要真是這樣,那我軍還得事先做好準備,以免到時候被涼軍兩面夾擊而措手不及。”

“嗚嗚嗚……”

曹真話音方落,青牛隘口上忽然也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曹洪臉色一沉,向曹真、於禁道:“看來馬超馬上也要開始進攻了,于禁將軍可留守後寨以防不測,子丹隨本將軍去前寨迎擊馬超。”

“遵命。”

于禁、曹真同時抱拳領命。

曹洪、曹真匆匆趕到前寨時,一隊西涼鐵騎已經從青牛隘口上衝了下來,曹洪粗略估算一下,這隊西涼鐵騎足有千餘騎。不過讓曹洪感到奇怪的是,這隊西涼騎兵眾星拱月般護著中間一騎,而那騎既沒有披掛鐵甲,也沒有手握兵器。

那一身裝束……倏忽之間,曹洪嚇了一跳,向身邊的曹真道:“子丹,來者莫非天子乎?”

“啊?天子!”

曹真聞言也嚇了一跳,急定睛望去,果然發現西涼鐵騎重重護衛之下的那騎的裝束確像是當今天子。曹洪、曹真驚疑不定時,那隊西涼鐵騎已經接近曹軍營寨百步之內,弓箭兵的領軍小校見曹洪遲遲沒有下令放箭,直急得上前問道:“將軍,放不放箭?”

“不可。”曹洪倒吸一口冷氣,凝聲道,“沒有本將軍的軍令,誰也不可擅自放箭,違令者斬立決!”

漢室雖已式微,可不管怎麼說現在都還是大漢的天下,就算是馬屠夫和主公曹艹見了天子也不敢不敬,當面那騎若真是天子,曹洪還真沒有膽量對著天子放箭,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要傳出去是要遭天下人唾罵的,曹洪若是目不識丁的莽漢也還罷了,可曹洪不是,曹洪追隨曹艹曰久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深知其中的厲害。

“前面的曹軍聽著,當今天子在此,還不快快開啟轅門出來迎接!”

山道上陡然響起一聲炸雷的大喝,緩緩向前的西涼鐵騎齊刷刷地停止前進,向兩側讓了開來。中間作天子裝束的那騎便策馬緩緩而出,在十數親騎的護衛下一直逼近曹軍營寨五十步以內,朗聲喝道:“見了朕面,為何不跪?”

“啊?”

“當今天子?”

“這人竟然是皇上?”

“見了皇上得下跪啊,要不然得殺頭的。”

營寨中的曹軍將士紛紛鼓譟起來,這些大頭兵平時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天子的面,誰知道對面這位是真是假?一聽說是當今天子,早嚇得紛紛跪倒在地,三呼萬歲,曹洪越看越覺得對面這位像是天子,當時腳下一軟也跪倒在地,叩頭大呼道:“臣曹洪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倏忽之間,一陣弓弦繃緊的嘎吱聲清晰地傳進曹洪耳畔,驚回頭只見曹真閃在轅門後,已經挽弓扣箭瞄準了當今天子。

曹洪這一驚非同小可,卻又不敢撲上來阻止曹真,唯恐曹真手一鬆這一箭射出去就真要射殺了當今天子,直急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低聲喝道:“子丹,你瘋了!敢殺當今天子?”

曹真冷然道:“侄兒沒瘋,這天子是假的!”

曹洪喝道:“你怎麼知道這天子是假的?萬一要是真的呢!”

曹真應道:“是真是假,這一箭射了就知道了!”

說罷,曹真右手一鬆只聽咻的一聲響,這一箭已經脫弦飛出,閃電般射往當今天子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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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洪在一邊竟是嚇得臉都綠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呃的一聲慘叫,跨騎在汗血寶馬上的“當今天子”已經咽喉中箭,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來。

寨中的曹軍將士見狀頓時一陣譁然,四顧惶然。

曹軍將士正惶然不知所措時,曹真鏗然抽出寶劍向前一引,厲聲喝道:”三軍將士聽著,這天子是假的!馬超賊子以庶民假冒天子,褻瀆聖駕,罪無可恕!弓箭手……放箭,射死這群膽大包天的亂臣賊子。”

……

青牛隘口。

“嘿。”馬超重重一掌擊在扶手轅木上,喟然道,“可惜,竟然被曹軍識破了。”

“就算被識破了也無所謂。”法正嘿嘿一笑,說道,“所謂疑心生暗鬼,此時曹軍軍心已亂,二將軍只需趁勢猛攻便可一舉攻破曹營。”

……

曹軍寨前。

雖然曹真當機立斷,放箭射殺了假天子,可正如法正所料,曹軍將士不知道被曹真射殺的天子是真是假,軍心已亂。

自迎奉天子以來,曹艹一直以丞相自居,始終以匡扶漢室為己任,從來就沒有流露過要代漢自立的野心,所以曹艹麾下的文臣武將大都分為兩批人,一批是衝著曹艹來的,像郭嘉、夏侯惇、夏侯淵等等,他們眼裡只有曹艹,也只認曹艹的軍令,可另一批人卻是衝著大漢朝廷來的,比如荀彧、荀攸、樂進等等,他們效忠的物件其實是大漢朝廷,因為曹艹始終表現得像是大漢忠臣,所以才會聽令於曹艹。

一般情況下,這兩夥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夥人,都是曹艹的人。

可在特定的情況下,比如像現在天子居然被曹真一箭射殺了,那就不一樣了,當時就有兩員素來以漢臣自居的徐州降將跳了出來,引刀喝道:“曹真逆賊竟敢射殺當今天子,簡直大逆不道、罪無可恕,殺了他!”

曹軍寨中頓時陣腳大亂,兩員徐州降將的舊部和其餘各部曹軍開始自相殘殺起來。

馬岱率領西涼鐵騎趁勢掩殺,在西涼鐵騎排山倒海般的投槍攻勢下,曹軍死傷慘重,趁著曹軍組織不起像樣的反抗之際,數百西涼鐵騎翻下馬將寨前的絆馬索、陷坑、鹿角清理一空,緊接著大隊西涼鐵騎就踏破柵欄殺進了曹軍大寨。

曹軍大勢已去。

曹洪、曹真見勢不妙,急忙收縮軍隊退守第二座營寨,馬岱得勢不饒人,率領西涼鐵窮追不捨,趁著曹軍立足未穩之際又攻破了第二座曹軍營寨,曹洪、曹真被迫無奈,只得倉惶退往于禁大寨。

西涼鐵騎欲故伎重施,於禁率軍殺出拼死抵擋,將曹洪、曹真接應入寨。

馬岱眼見於禁軍早有準備,再加上西涼鐵騎連破兩寨,馬力已乏,遂引軍暫退數里,略做休整。

……

於禁大帳。

曹洪、曹真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血染征衣的於禁已經疾步入帳,急道:“兩位將軍,大事休矣。”

曹洪一驚而起,急問道:“文則,出什麼事了?”

於禁道:“北邊山口的吳軍已經棄營而走了!”

曹洪倒吸一口冷氣,嘶聲道:“吳軍真的敗了?竟然真的連一天也守不住!”

曹真道:“這下完了,我軍腹背受敵如何還抵擋得住?”

於禁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暫時先撤進山裡避過涼軍兵鋒再說,待涼軍退走再去許都與主公大軍匯合。”

曹洪道:“現在也只好如此了。”

……

山口外。

陳虎縱馬疾馳而回,興奮地向馬躍道:“主公,我軍已經連續擊破吳軍、曹軍兩座大寨,與二將軍率領的鐵騎會合了!”

“哦?”賈詡欣然道,“主公,這麼說從青牛隘口到汝南平原的通道已經打通了!”

“唔!”馬躍沉聲道,“陳虎聽令。”

陳虎急策馬上前,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兩千精銳守住山口,不得有失。”

陳虎轟然回應道:“遵命。”

馬躍這才笑向賈詡道:“文和,現在該去迎接天子還都啦,呵呵。”

賈詡亦微笑肅手道:“主公請。”

……

青牛隘口。

馬岱策馬疾馳而回,隔著老遠就興奮地向馬超道:“兄長,我軍已經擊破曹軍三座營帳,與甘寧將軍的水軍會師了!”

“太好了。”馬超奮然擊節道,“傳令,令陳到率本部鐵騎斷後,且戰且退,其餘諸將各率本部鐵騎隨本將軍護送天子、百官車駕前往山外與兄長大軍匯合。”

……

半個時辰之後,青牛隘口前往汝南的官道上。

馬躍翻身下馬,跪倒塵埃,恭恭敬敬地唱道:“罪涼州牧、平西將軍……馬躍迎駕來遲,罪該萬死。”

馬躍身後,賈詡、甘寧、陳虎、張豹以及大大小小百餘涼州將校跪倒一片,放眼望去,狹窄的官道上只見一個個高高撅起的屁股,蔚為壯觀。

轔轔向前的天子車駕嘎然而止,車簾掀處,瘦弱的獻帝彎腰鑽出,肅手道:“馬愛卿護駕有功,何罪之有?快快平身,諸位將軍也都免禮平身。”

“謝陛下。”馬躍恭恭敬敬又叩三個響頭,朗聲唱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馬躍身後,賈詡及涼州將校亦紛紛三呼萬歲,然後才跟馬躍站起身來。

司空孔伷策馬上前,扯著嗓子喊道:“馬躍護駕有功,加封徵西將軍,爵進涼公,欽此。”

馬躍伏地再拜:“謝主龍恩。”

司徒孔融又上前喊道:“涼公何不護駕還都?”

“臣~~領旨。”

馬躍長身而起,轉身向身後的西涼大軍一揮手,擁擠在官道上的西涼鐵騎便譁啦啦地閃到了官道兩側,硬生生讓出一條通道來。

馬超、馬岱策馬上前,同聲喝道:“恭請陛下駕還東都!”

……

古城。

地處汝南、穎川、南陽三郡交界之處,地勢偏僻,因為連年戰亂、山中盜匪滋生,城中百姓早已走失殆盡,如今只剩一座廢棄的空城。

曹艹率領一眾殘兵敗將在此暫且棲身。縣衙大堂上,曹艹正縮著身軀靠在火盆邊上取暖,破敗的四壁根本就無法抵擋住寒風的侵襲,直凍得曹艹一陣陣地發抖,隨著年歲漸長再加上積勞成疾,曹艹這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叔父!”縣衙大堂的木門嘎然洞開,曹休疾步而入興奮地叫道,“叔父,洪叔來了!”

“曹洪?”曹艹蒼白的臉上難得地浮起一抹潮紅,起身問道,“曹洪何在?”

“主公,曹洪在此!”

曹艹話音方落,堂外忽然響起一把中氣十足的聲音,旋即人影一閃,曹洪、于禁、曹真三將已經魚貫而入。見了曹艹,三將僕地跪倒在地,早已經嚎啕大哭起來:“主公,主公啊,可算是找到您了,嗚嗚嗚……”

“起來,快起來。”曹艹眼眶微微溼潤,急步上前將曹洪三人一一扶起,然後才握住曹洪雙手用力晃了晃,感慨道,“子廉,你們可算是來了。”

曹洪黯然道:“末將無能,沒有迎回天子,讓主公您失望了。”

“哪裡的話。”曹艹道,“你們沒事,孤已經非常高興了。”

腳步聲響,程昱、劉曄、賈逵、張遼、張郃等人也聞訊而至,曹艹急將眾人讓至火盆邊圍坐成一圈。

曹洪這才問道:“主公不在許都,何故在此?”

曹艹嘆息道:“子廉有所不知,許都已經失守了。”

曹洪失聲道:“啊,許都失守了?”

曹艹道:“不但許都失守,七萬大軍也全軍覆滅了。”

“這……”

曹洪、曹真、於禁三人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艹默然半晌,才問曹真道:“子丹可曾知曉諸弟、姨母下落?”

曹真目露黯然之色,半晌不敢回答。

曹艹又問曹洪道:“子廉,可知諸侄及諸嫂下落?”

曹洪慘然道:“不敢欺瞞主公,諸位公子皆遭逆賊關羽所害(關羽死了還被法正嫁禍,可謂死不瞑目),而諸位嫂嫂……”

曹艹逼問道:“她們怎樣?”

曹洪道:“已被蹂躪致死。”

“關羽匹夫!”

曹艹大喝一聲,臉色霎時變得赤紅,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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