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譁！”
河水沖刷，一人高的浪花從上游衝下來，水花四濺，充斥著一股透心涼的寒意。
揮手間，數萬士兵灰飛煙滅。
潘青陽回頭看著已經上了岸的太平軍士兵，發現士兵的人數仍然又四五千人，遠比前方的清軍多。不過，大部分的士兵卻已經葬身河水，不知道會被衝到了哪兒，也不知道是否會葬身魚腹。潘青陽盯著浪花四濺的河水，心中既憤怒，卻又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奈。
報仇！報仇！
潘青陽心中怒吼咆哮著，拔出了腰間的寶劍，指向前方的清軍。
“我們還比清軍更多，為死去的兄弟報仇，殺！”
潘青陽劍鋒所指，原以為士兵會立刻衝上去殺敵，卻發現一個個士兵畏縮不前，甚至還蹬蹬後退，已經是怕了前方的清軍。這情況更讓潘青陽為之憤怒。史密斯看見後，連連冷笑，眼前的太平軍已經被嚇破了膽，即使要衝鋒，也會考慮是否還會有埋伏出現。
史密斯舉槍指向太平軍，大吼道：“舉槍！”
瞬間，兩千餘士兵全都是舉槍瞄準了上岸的太平軍士兵。
“開槍！”
在太平軍士兵還在猶豫的時候，史密斯果斷的下了開槍射擊的命令。
“砰！砰！砰！！”
槍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一粒粒子彈破空飛出，直接射向太平軍士兵的身體。頃刻間，子彈進入身體，一個個士兵倒在地上，翻滾著，哀嚎著。潘青陽騎在馬上，身體沒有被射中，胯下的戰馬卻是連中五彈。
戰馬的腦袋、脖子、大腿、前胸都中彈了，身體轟然倒地。
潘青陽跟著摔倒了下來，這一次卻沒有了上一次的運氣。先前牛群衝鋒的時候，潘青陽胯下的戰馬只是癱軟在地上，所以潘青陽不受影響。現在卻不同，戰馬往左邊倒下，龐大的身軀落地的瞬間竟然壓在了潘青陽的左腿上。
“嚓咔！”
腿骨斷裂，潘青陽張嘴嚎叫，痛苦得嗷嗷叫。
“保護我，扶我起來！”
潘青陽手一招，身邊的親衛立刻把潘青陽保護起來。其中，兩個士兵開始搬動戰馬的身軀，想把戰馬從潘青陽的左腿上搬開。可是搬動的過程中，手上沾了鮮血，剛剛拉起戰馬的身軀，手一滑，戰馬的身軀再次掉落下去，壓在潘青陽骨折的大腿上。
“啊！！”
潘青陽再次慘叫，額頭上冷汗直冒，身體也直打哆嗦。
在潘青陽痛苦的時候，史密斯已經讓士兵一波一波的開槍射擊，不斷地射殺潘青陽麾下的士兵。兇狠殘酷的火力壓制下，太平軍士兵像是鳥獸般四散開來，無法阻止起力量抵擋，並且還朝著望虞河的上游和下游逃竄。
潘青陽知道上游肯定有清軍，大吼道：“上游有伏兵，往下游去，往下游去。”在士兵的攙扶下，潘青陽艱難的擺脫了戰馬，一踮一踮的往下游走。
史密斯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和魯少川佈下了兩重埋伏，費心費力，便是要一舉拿下潘青陽的，怎麼可能輕易的放潘青陽離開呢？史密斯下令讓軍中的士兵上刺刀，然後率軍掩殺。雙方近距離交戰，太平軍又沒有交戰的心思，連連潰敗，已經是潰不成軍。
潘青陽在士兵的攙扶下逃竄，心中考慮得更多。
大軍失敗了，回去該怎麼辦呢？
一想到這件事，潘青陽心中就在滴血，不知道怎麼面對秦日綱。潘青陽眼睛瞥過左手側的河流，突然生出一種跳河的衝動。潘青陽想得更多的時候，覺得很佩服李秀成的膽量。因為李秀成第一次損失了三千士兵回常熟縣了，第二次損失了一萬精銳也回常熟縣了。
輪到他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秦日綱。
自殺一了百了！
自殺的念頭在潘青陽的腦海中不斷地盤旋著，不斷的滋生長大。潘青陽心中漸漸的趨於消極，更是覺得死了才不會面對秦日綱，死了才不會受到屈辱。
“停！”
忽然，潘青陽停下來，不再往前走。
“將軍，清軍追了上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趕緊撤吧！等回到了常熟縣，我們和燕王匯合，立刻返回南京。這一次失敗了，以後再戰就是，反正有李秀成作為前車之鑑。”
旁邊，攙扶著潘青陽的士兵急促的勸道。
“走，還能往哪裡走？我丟失了王爺的四萬精銳，還有什麼面目回去，不能回去了。”潘青陽眼神恍惚不定，腦子裡面更是一片空白，只有自殺的心思。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這時，攙扶著潘青陽的另一名士兵再次勸道。
潘青陽還是搖頭，覺得自己真沒有李秀成的能耐，無法面對秦日綱。潘青陽深吸了口氣，直接說道：“你們走吧，逃吧，能逃多遠就逃多遠。記住，以後都不要再和李振的軍隊作戰了，打不贏，真的是打不贏啊！”說到這裡，潘青陽眼中含淚，已經是泣不成聲。
攙扶著潘青陽的兩個士兵相視一望，點點頭，不約而同的放掉了潘青陽。
“跑！”
其中一名士兵喊了聲，兩個士兵同時撒開腳丫子，直接逃竄。
“啪！”
潘青陽失去了士兵攙扶，左腳站不穩，重心失衡，直接倒在了地上，疼得齜牙咧嘴。潘青陽本能的想要喝斥逃竄的士兵，可是又想到自己是將死之人，只得自嘲一笑，掙扎著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朝著河邊上走去。幾千太平軍亂竄，但是一個個太平軍士兵都只顧自己，都在不停的往前方逃命，沒有一個人留下來阻攔潘青陽。
何其悲涼！何其悲哀！
潘青陽沒有空閒功夫去搭理，只想著一死了之。
“砰！！”
忽然，一聲槍聲傳來，潘青陽的後腦勺出現了一個血洞。
殷紅的鮮血，汩汩從腦袋上流溢出來。
潘青陽一陣失神，覺得身體開始失去控制了，但腦袋還是掙扎著往後轉，可惜還沒來得及轉過頭，身體就往前栽倒，倒在了地上。身體抖動了兩下，便一動不動了。這個秦日綱麾下的第一大將，原本憧憬著擊敗李振，力壓李秀成，卻是連戰連敗。
到最後，連跳河自殺都沒可能，一槍射殺。
魯少川帶著士兵殺了出來，和史密斯率領的兩千餘士兵匯合。兩軍合攏後，再一次開始大規模的掩殺逃竄的太平軍。四萬餘太平軍士兵，在魯少川和史密斯率領的三千精銳的追殺下，死傷無數，真正逃走的不足兩千人。
潘青陽被殺，四萬大軍覆滅，但是遠在常熟縣的秦日綱還做著美夢，想著抓住李振。但是秦日綱卻不知道，李振已經謀劃著對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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