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到高郵，董書恆都要去看看兩個妹妹，順便到白氏那邊一飽口福。
這次也不例外，不過這次倆妹妹還請了另外幾個客人。
是誰呢？
倆丫頭還在董書恆面前故作神秘。
董書恆忙好後直接回的高郵家中。這個房子原本就是董書恆在高郵的時候置辦的。
現在雖然是妹妹和姨娘住在這裡，但是這裡還是自己的家。
回自己家自然是不需要報備，他推門走了進去，門口的守衛本就是自己安排的。
一進後院的門，董書恆就聽到了裡面是一群女人在嘰嘰喳喳地聊天。
這種有穿透力的聲音只有在三個以上的女人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才能夠聽到。
一個聲音動聽的女子講話，可能會讓你聽了之後心情愉悅。
三個以上的女人在一起聊天，她們就會不自覺地提高自己說話的語速。生怕自己在相同的發言時間內講出的話比別人的少。
所以，任何男人見到三個以上的女人聚在一起說話都想主動的迴避開來。
董書恆現在就有一種要轉身逃離的衝動。因為他不僅僅看到了三個以上的女人，而且這幾個女人呢，他還都認識。
花廳中擺著一張小圓桌，上面擺著精緻的茶點，一看就是白氏親手做的。揚州人會享受生活，靠的就是揚州女人靈巧的雙手。
眾女說話的核心是坐在北面的魏玉珍，她倒是話不多，但是成為了眾人說話的核心。
此時魏玉珍正微笑著，饒有意味地看著董書恆。搞得董書恆心中有些發毛。
爺都穿越回來了，怎麼心中還會怕女人呢？
左邊坐的是楊兮妹和篤姬。楊兮妹的個子最高，皮膚微黑，看樣子最近沒少在外面跑。
篤姬坐得有些拘束，作為一個日本女人，篤姬可能還不習慣跟中國人一樣坐椅子。董書恆能夠看到她只有半邊屁股搭在椅子上，不時地對著眾人微笑點頭。
右邊做的是自己的兩個妹妹，書梅無疑是桌子上話最多的一個，最尷尬的是，他的手上竟然還拿著一個刺繡的文胸在向眾女展示。
顯然她沒有注意到董書恆走了進來。還在那裡非常自豪地告訴眾女這個女人喜愛的東東是她無所不能的哥哥發明的。
現在大家知道董書恆為什麼想跑路了吧。
這句話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厲害了，厲害到董書恆現在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最關鍵的是這幾個女人，董書恆還都認識。
這時候，白氏正帶著兩個丫鬟端茶走了進來。正好看到了門口的董書恆。
“咦，書恆，你來啦！”白氏打招呼道，她今天也穿著白色繡花絲綢裙子，看起來比在坐的眾女大不了多少。
“呃，姨娘好！”董書恆回禮道。
除了魏玉珍外的眾人這才看到董書恆，書雲和篤姬還有楊兮妹都起身向董書恆行禮，只有書梅跑過來牽住了董書恆的手，像一隻高興的小鹿，蹦蹦跳跳。
雖然現在自己是萬花叢中一棵綠草，董書恆並沒有感到一絲絲的興奮。
因為他看到了質問的目光，看到了鄙夷的目光，看到了，呃……欽佩的目光，這是自己的妹子給的。
“書恆，快別站著了，做吧，先喝口茶。”白氏打破了尷尬，對董書恆說道。
雖然這個時代未婚男女見面是要迴避的，但是這可不適用於董書恆這樣的上位者。
幾女本就與董書恆認識，而且身份不一般，白氏自然不會讓董書恆自己到隔壁喝茶。
“哦，謝謝姨娘！”董書恆答應道，書雲趕緊跑過去將自己的位子讓給了哥哥，這個位子就在魏玉珍的邊上。
董書恆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用魏玉祥岔開話題：“玉珍，等一會兒有空去前院跟你二哥打聲招呼吧。”
“嗯！”
魏玉珍答應了一聲，然後話鋒一轉問道:“總統大人怎麼不問問我們剛才在聊些什麼？”
“哦，嗯……哼……你們聊些什麼啊？”董書恆拉了拉嗓子問道。
“我們在聊啊，咱們的董大總統對女人家的事情還真是關心呢！”魏玉珍玩味地說道。
這個女人在董書恆面前是越來越囂張了。也有可能是因為董書恆平時在魏玉珍面前說話就沒個正形。
一般的上位者都會在身邊的人面前保持一定的神秘感，給人一種不苟言笑的樣子。但是董書恆卻是學不來那個樣子，他的本性是一個率直的人，這樣的人本來是不適合做領袖的。
上輩子他就是一個小科員，沒辦法這輩子一下子就變成了領袖。
他現在已經變得內斂了很多，還是因為現在身份給他帶來的轉變。
都說屁股決定大腦，董書恆現在就正在被他的屁股不斷改造著。
這對屁股將他改造得愈加像是一個政客，一個他原來討厭的樣子。
但是這種轉變對於作為一個勢力領袖的他來說是有利的。
政客董書恆和原本的董書恆並不一樣，但是董書恆自己更喜歡原本的董書恆。
思想自由、狂放不羈、不拘小節、順其自然……
董書恆這種本我的狀態現在只能在少數人面前能夠表現出來，魏玉珍就是其中之一。
“魏大主編，下一期報紙上要不要寫一篇專訪，名字就叫《淮海軍總統董書恆——當代的婦女之友》。”董書恆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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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玉珍說話的時候其他的幾女只在邊上笑，並沒有插話。
“哎，這年頭好人難做啊！”董書恆感嘆道。
幾女看到董書恆唉聲嘆氣的神態都是噗嗤一笑。
“哎，楊會長，最近工作開展的怎麼樣了？”董書恆轉移話題對一旁的楊兮妹問道。
“報告總統，工作很難開展，光是裹腳這件事情就受到很大的阻力，現在不是男人出來反對，而是一些年紀大的女性出來反對。”楊兮妹學著人家匯報工作的語氣說道。
“這個事情吧！急不得，得慢慢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謊言說了一百遍就成了真理。”
“幾百年來，一直有人在反覆說女人要裹小腳，這個事情最初的時候就是某個士大夫出於自己對女人的特殊癖好，對自己身邊的女人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當其他人問他為什麼要這樣要求自己身邊的女人時，他總不能說自己心理變態吧，於是就解釋說這是儒家經義的要求。”
“你們看，一個這樣謊言，在傳了幾百年後，就像律法一樣，被人忠實地執行。”
幾女這會兒都認真地聽著，就像在聽董書恆講故事一樣。
從來沒有人這樣地去解釋這個問題。
“咱們得儒家經義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一千個人有一千種解釋方法。它原本的文字非常簡單，這也導致它本來的初衷總是被人曲解，成為了別有用心者的工具。”
說著，他轉向了篤姬說道：“篤姬，你們日本也有儒學的學派，最近你在書院呆了一段時間了，有沒有發現你們日本的儒學跟中國的是不同的。”
聽到董書恆在問自己，篤姬趕緊正了正身子點頭說道：“是的大人，篤姬發現日本的儒學實際上上很多都是用古日本的一些學說去解釋。”
“所以我們現在知道了問題的根源，是在於人們被謊言洗腦了，所以我們也要用差不多的辦法去解決這個問題。”
“那就是反覆地去跟他們說，去灌輸不能裹小腳的思想，哪怕是用謊言去灌輸也可以。”
“你比如說，可以去宣傳，裹小腳的女人生孩子容易難產，或者說生出來的孩子容易夭折。”
“咱們不是有很多宣傳手段嗎？這個事情反正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孕婦難產或者嬰兒夭折的現象卻是真實存在的。”
“現在基層醫院的醫生都是我們的人，我們可以下個命令，讓醫生們去宣傳這個事情。”
“你們說這樣老百姓會不會信呢？在裹小腳和家族傳宗接代上，哪個更重要，他們自然會做出自己的選擇。”
眾女一聽，恍然大悟，剛才楊兮妹就跟她們訴苦這件事情，但是眾人也都對比沒有辦法。
本來是對女人有利的事情，現在就連女人都出來反對。讓她們怎麼做呢？
現在聽董書恆這麼一說，她們才發現這個問題可以這麼解決。
以前，她們只關注這件事情對女性身體上傷害，但是這個恰恰是老百姓們最不關心的問題。
吃點苦又算什麼呢？總比給人家瞧不起強吧。
“另外，咱們不能強制老百姓，但是咱們可以要求淮海軍的官員、軍官、士兵去要求家裡面的人不能裹小腳。”
“這樣就有了示範效應，現在淮海軍的官員、軍官、士兵在地方上都是生活得不錯的的，有身份的人，由他們帶頭，是不是能起到作用呢？”
“實在不行，你們還可以宣傳我董書恆就喜歡大腳的女人。這個估計也會起到一點作用。”
眾女一聽都是臉頰微紅，不自覺地扭了扭自己的腳。
“哼，你當你是皇帝老子嗎？”其他人都不好說什麼，魏玉珍嗔怪的懟了他一句。
“說到皇帝，滿人的女子好像也是不允許裹腳的。”董書恆面不改色又補充道。
魏玉珍就喜歡他說不正經話時的正經樣子。
眾人聊了半天這個問題，倒是幫楊兮妹解決了眼前的難題。
本來幾乎無解的問題被董書恆這麼插科打諢地一說，倒是開啟了思路。
楊兮妹看董書恆的眼中多了一絲欽佩。
兄長死後，楊兮妹要用一個人的肩膀扛起整個楊家，也著實不容易。
原本東王府的女人們大部分都被他遣散了，她們很多本就是被人強迫送到王府討好楊秀清的。
即使如此楊家還是剩下了很多人，有些人不願意走，她得給人家安排活計。
有些人養不活自己，她楊府還得繼續養著人家。
最近她似乎已經忘記了兄長生前給她許配的親事。
尤其是在自己的好友魏玉珍面前更是避免想起這件事情，不然她總有一種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