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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骨血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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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順的捨身狙擊挽救了深藍號被獨角鯨撞沉的命運,他自己卻被巨浪拋入海中,就在骨血斑魚群對他發動攻擊的時候,沃克和南瓜及時趕到。儘管襲擊張順的並非骨血斑魚主群,儘管沃克和南瓜在沿途斬殺了上百條被巨浪衝過來的骨血斑魚,但當他們逃入深藍號潛水艙時,張順的身體也只剩下一半了——他的雙腿被骨血斑魚啃了個乾乾淨淨,腰腹和雙臂也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沃克和南瓜也被撕去了好幾斤肉,潛水艙內艙門開啟時,二人一蛇血肉模糊地蜷縮在艙底,身上嵌滿了冰碴、骨血斑魚的利齒和一些只剩半截腦袋卻還在蠕動的骨血斑魚,情形慘不忍睹。

其實這已經算相當不錯的結局了,若不是潛水艙外艙門關閉後南瓜拼命放電暫時麻痺了貼在三人身上的魔鬼,潛水艙的排水過程中沃克得以吸氣噴出龍息將殘餘的骨血斑魚和海水一起凍成了冰坨,等到艇員開啟內艙門,恐怕艙中只能剩下幾塊最結實的顱骨。

張順雙腿已失,老匡的再生神術也不能讓他立刻康復,但好漢們的體質超人,斷肢再生能力比普通人強幾十倍,只要有充足的生命藥水供應,用不了多久便又可以下地走路。至於沃克和南瓜,他倆一個有龍鱗護體,一個有毒刺護身,受的傷比張順要輕許多,包紮好傷口灌下幾瓶生命藥水和龍血樹汁,主僕二人又恢復了行動能力。

但災難並沒有過去。深藍號的後面,還有數以十萬計的骨血斑魚在追擊,這都是那條垂死的獨角鯨惹的禍。它成功地分流了骨血斑魚群,將奪走它生命的惡魔引到了深藍號身後。潛艇尾部的方向舵和升降舵全都損壞了,這也要歸功於獨角鯨,巨鯨躍起又落下造成的衝擊不亞於一枚近爆的深水炸彈,艇尾舵機在那次衝擊中全部被卡死,外殼嚴重變形,內殼鋼結構也遭受了重創。多處滲水漏水。此時的深藍號幾乎無法變向,停船搶修又無異於送死,它只能拼盡全力向二百海裡外的瑪斯沃爾大陸海岸衝逃。

艇上的所有人都在為生存而拼搏。他們動用木楔、樑柱、破布、臉盆等一切可以用的工具進行排水和封艙堵漏。以韓揚為首的動力四人組則咬著牙拼命給動力盒上弦。深藍號的衝刺航速高達二十四節,若是能一直以這個速度逃竄固然能逃脫骨血斑魚的追逐,但最高航速卻會在半小時內耗盡十六個動力盒儲備的動力,韓揚、銀刃、沃克和赫莉四人給動力盒上弦的速度根本無法滿足最高航速對動力盒的消耗。更何況越靠近海岸。海中的小島和暗礁數量就越多。遇到不得不變向的時候,深藍號需要透過不均衡放置壓艙物的方法傾側艇身用升降舵勉強變向,而這種變向又會浪費大量的推進力,所以深藍號一直難以將骨血斑魚群遠遠甩開。

純靠人力給動力盒上弦極耗體力,而堵漏和排水對普通艇員來說也是重體力活,深藍號前往瑪斯沃爾大陸的最後一段航程就這樣變成了與死神進行的一段耐力與毅力的角逐,逃出一百海裡後,銀刃、沃克和赫莉都累脫了力。臉色慘白四肢抽筋躺在地板上拼命喘氣,只有韓揚還依仗著深厚的內力在支援著給動力盒上弦。骨血斑魚頭大尾小同樣不善於遠距離遊弋。但遵循生物群的本能,骨血斑魚會留下體力耗盡的夥伴吞噬被追趕上的獵物,讓體力充沛的同夥對敵人進行追擊。可儘管如此,這一百海裡的快速追擊也超出了魚群的耐力極限,沃克見聲納探測不到魚群的行蹤,便行險命深藍號坐沉海底,用超空間揹包發動機給動力盒上弦,為動力四人組爭取了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深藍號在為生存而逃,骨血斑魚則在為生存追擊,待韓揚四人勉強喘勻了氣,骨血斑魚群的聲納雜波也出現在了噗噗的耳塞之中,為生存而進行的追逃繼續上演,只不過雙方的速度都變得越來越慢。

跑跑停停的追擊持續了大半個晝夜,在距離海岸不到十海里的地方,深藍號暫時甩開了魚群,但它自己也面臨著不得不浮出水面的尷尬情形——據噗噗聲納探測,前方海域水深不足,深藍號繼續高速潛航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必須改為在水面上航行。水面航行意味著低速低效,還要受到海面風浪影響,但此刻深藍號已別無選擇,沃克命潛艇坐沉海底最後一次用超空間揹包發動機給動力盒上弦,然後在聲納員急促的催促聲中浮出海面,開足馬力向海岸衝去。

由於尾舵故障,深藍號無法精確控制航向,又一直沒有時間進行天文定位,浮出海面前進了幾海里後才發現航線已經偏離了原定的登陸地點。計劃中的登陸點是銀刃曾去過的一片深水海灣,而此刻出現在望遠鏡中的卻是一片遼闊的黑褐色海灘,這意味著深藍號無法在海灣中停靠讓艇員登陸,最後的結局只能是擱淺在海灘上。

深藍號會擱淺,但尾隨其後的骨血斑魚卻不會擱淺,涉水上岸的艇員們想要生還就必須讓深藍號的擱淺地點儘可能地靠近海岸,也就是說必須盡量減少深藍號的吃水深度。沃克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減輕潛艇的自身重量,艇上的所有物資,能裝進超空間揹包的都裝進超空間揹包,裝不下的物資一律扔到海里。命令一下,四枚總價值超過兩百萬元的魚雷首先從發射管中射了出去,緊接著艇員從艇內到艦橋排成了人梯,食物、淡水、桌椅、床鋪,能拆下來的各種管道、器材和零件,甚至各人的衣物鞋帽,都統統被人梯運送出來扔進海里,連昂貴的床弩和指揮台圍殼上的升降舵都被拆散了扔進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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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號上的零件越來越少。但艇腹與海底的距離依然越來越近,拆光扔光一切可以拋棄的東西之後,前方已經可以遙遙看見海水衝上沙灘濺起的浪花。但向後也能看到骨血斑魚群染紅的海水。殘破不堪的深藍號在死亡之線的追逐下向生命之線衝刺,生死關頭,韓揚、銀刃、沃克和赫莉都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四人發狂一樣轉動上弦的搖柄,盡力讓螺旋槳主軸旁的動力盒數量更多一些。

距離陸地不到兩百米的時候,艇腹已經開始與海底凸起的岩石發生碰撞。為了讓游泳速度慢的艇員生存下來,好漢艇員把來不及上弦的動力盒也扔掉了。隨即跟著韓揚一起跳入了海中;第二批跳海的是數十只噗噗,它們個子雖小,游泳的速度卻是不慢。經計算可以在被骨血斑魚追上前遊到海岸。由於減輕了上千斤的重量,深藍號吃水又稍微淺了一點,在動力盒的推動下磕磕絆絆地前衝了將近一百米,最後在令人牙磣的摩擦和撞擊聲中死死地卡在了海底礁石上。沃克把深藍號上僅有的兩套單兵水下推進器分給了月夜和不會游泳的老矮人銀刃。自己揹著張順最後一個離艇。半遊半跑地向岸邊狂衝。

身後嘈雜而恐怖的“嚓嚓”聲越來越近,沃克連頭都不敢回,咬緊牙關沒命地飛奔。好在海水越淺沃克跑得越快,當海水只及腰際時,沃克奔跑的速度已經比骨血斑魚的遊速要快了。沃克上岸後清點人數,發現除了自己身後的韓揚之外一個也不少。韓揚最先一批離艇,卻是最後一個登陸的,有了生生不息的內力支援。韓揚在給無數個動力盒上弦之後仍有體力站在齊腰深的水中把筋疲力竭的赫莉、銀刃和一些受傷跑不動的噗噗扔到了幾十米開外的岸上,沙灘和淺水的緩衝讓這些空中飛人避免了被摔死的命運。但骨折和鼻青臉腫卻是免不了的,可不管怎麼說,留下一條命總比被一群大嘴魚啃得連骨頭都不剩要強多了。

當韓揚的雙腳最終脫離海水踏上黑褐色的沙灘時,所有的艇員都從心底發出了歡呼——之所以不是開口歡呼,是因為劫後餘生的大部分人都已累得無力開口了。艇員們有的趴在沙灘上親吻大地,有的相互抱在一起淚流滿面,更多的人則是以四腳仰翻天的姿勢躺在沙灘上,貪婪地呼吸著充滿鹹腥味的新鮮空氣。

於是,在二月十四日清晨,深藍號終於描繪完了史上第一張水下穿越風暴之洋的航路圖,起點是哈維斯特大陸東岸的白河基地,而終點則是八千公里外的骨血海灘。由於有了淨土傳送陣技術,這張航路圖今後放到伊甸博物館中的可能性要比放到其他潛艇艇長海圖桌上的可能性大很多,而且描繪航路圖所付出的代價也頗為慘重——深藍號報廢,張順殘疾,沃克和南瓜重傷,其餘艇員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航海探險的魅力就在於整個航程都是由一連串不可預測的幸運和不幸組成的。深藍號的這次航程可謂夠不幸的了,價值數億元的嶄新潛艇自去年11月11日從哈維斯特海岸出發,歷時三個多月將近百天的航程,歷經了突襲、風暴、海怪、骨血斑魚群等無數磨難,最終以一攤廢鐵的形態抵達瑪斯沃爾大陸,而艇員南瓜、張順等人也為航行的成功付出了鮮血的代價。然而不幸中又孕育著幸運,首先是深藍號全體艇員雖然遍體鱗傷筋疲力竭,卻沒有一人死亡;其次他們在沙灘上躺了幾個鐘頭後驚喜地發現今天居然是半個月一遇的天文大潮,而深藍號衝灘的時刻恰恰是大潮的高潮期。這意味著再過幾個鐘頭,等到潮水完全退去,眾人就可以毫無風險地走回擱淺的深藍號,在淨土隔離陣中取出超空間揹包中的必備物資。然後再過幾個小時,等到新的淨土傳送陣搭建完畢,眾人跨越風暴之洋的歷史使命就算是徹底完成了。

在比較了南瓜灘、張順灘和深藍灘等幾個名字後,眾人一致同意將深藍號登陸的這片海灘命名為骨血灘。深藍號上的三十七名艇員因為這次生死之行凝結了骨血之情,最後又是骨血斑魚將眾人送上了這片海灘,用骨血二字來命名和紀念這片海灘,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中午時分,大潮退盡,深藍號的殘軀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眾好漢踏著礁石走回深藍號擱淺的地方,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深藍號外層十毫米厚的鋼板根本抵禦不了利齒的襲擊,被上萬條骨血斑魚啃了個千瘡百孔,內層摻和了精金的耐壓艇殼雖然沒有被咬穿,但上面也是牙印斑駁,現在的深藍號看起來就像一個被炸爛了的馬蜂窩,又像被概念武器金屬風暴肆虐過的實驗鋼板。還有十幾條餓極了的骨血斑魚不肯隨潮水退去,依然在深藍號的殘骸上用自己的牙齒和鋼鐵較勁。看來骨血斑魚雖然頭很大,腦容量卻明顯不高,它們一直把深藍號當成了一條擁有堅硬外殼的大魚,可惜追了將近一晝夜,咬壞了外殼,最終卻沒有吃到肉,想必這分流的一群骨血斑魚一半要累死餓死,另一半則要活生生氣死。

韓揚本想把還在水窪中掙扎的十幾條骨血斑魚搗成肉泥為張順報仇,卻被沃克攔住了。沃克說老匡吩咐留著這十幾條魚今後有用,但用什麼東西裝它們卻成了問題。最後還是小六想了個辦法,讓好漢找來艇上的幾個動力盒,盛上海水後把這些傢伙裝了進去。動力盒外殼摻雜了百分之四十的精金,骨血斑魚的牙再厲害也奈何不了它們,只是以後養這些傢伙的魚缸恐怕一樣要破費精金來打造。

好漢們進入艙內利用淨土隔離陣開啟超空間揹包,取得物資後立刻開展各項工作。醫生救治傷員,礦工採集礦石標本,建築工選址修建淨土傳送陣,警戒人員則四處散開探查周遭的危險。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唯有好漢們召喚自己的寵物獅鷲時出了一點小問題。

寵物空間在瑪斯沃爾大陸是同樣不能開啟的,好漢們在深藍號上的淨土隔離陣中召喚出獅鷲,可它們卻都像母雞一樣在沙灘趴窩,別說載人飛天了,根本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對主人的其他命令也毫無反應。一隻獅鷲趴窩還可以解釋為暈船,可只只都這樣就有問題了。眾人都把擔憂的目光投向了月夜,要是獅鷲告訴她骨血灘又是什麼強大生物的領地,那可真是上天無路,入海無門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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