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霜雨的有償支援下, 帶英法兩版字幕新版本上線了，他翻譯比起眼下一引片那不倫不類半文半白的翻譯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
而且針對這兩個版本，紀霜雨還追加了外語版海報，影院拿出去售賣, 又賺了一波。
上線後, 不但有大量外國人觀看, 有很多華夏人去……
可以一邊再看一遍《古都鎮物奇談》，一邊還可以看下那些洋人入迷、探討樣子, 簡直一份錢，兩種享受。終於體會到，從前看引片他們是什麼感受了。
在這樣的火爆情形之下，真有外國公司在滬上辦事處來找崑崙書局, 希望能引這部影片了。
這種外國公司正式引華夏片, 花錢購買放映權，當作正經故事片，和他們本國的影片一樣放映，是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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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懂一點影戲技術的，就能看懂此片精彩性，看起來和以往華夏片真是太不一樣了。
商人逐利，從前拍攝獵奇華夏場景是為了掙錢, 引這部影片，自然更是為了掙錢。
這公司開價都在幾千洋元之間, 本以為華夏人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結果，崑崙書局冰冷無情地給了一個報價：十萬美金。
把這公司都整懵了，到底想不想談？？
十萬美金能兌過來十五萬了。
連崑崙書局內部，都有疑問，人家看樣子也是誠心合作, 雖然價格不是特別高，但這是華夏影片開創記錄，有一才有啊。運到外埠都要考慮一下商業性，何況運到外國。
這個決定，是周斯音下，而做主的，很多人都知道，是紀導演。總經理鐵了心地支援他。
內外皆是牢騷四起。
那些外國公司起初以為可以講價，試又報了幾次，紀霜雨竟不為所動，說自己已經給了個便宜價格。他們直呼你這樣，是賣不出去，拍得再好也只能爛在手裡！
他們還故意把訊息傳了出去，導致外界也議論起來，到底真假？十萬美金天價是故意的嗎？大家都很不明白紀霜雨到底為什麼不願意，以為他報這個價格就是不想賣。
但因為周斯音壓，訊息也沒能泛起浪花，好多人只以為是謠言：反正也不可能真有人有錢有名不要吧？
外人不知道，像周若鵑這樣的業內，加周家人，是不會不知道真相了。
從《古都》上映……不對，早從寒星鋼筆廣告開始，他眼睛就是血紅的了，崑崙書局影戲部的一切成績，都在他夢裡出現過哇！
現在聽說他們浪費這樣一個大好的名利兼收的機會，第一部被海外製片公司購買放映權影片啊！周若鵑恨不得把周斯音擠走，自己坐上去做這個決定。
他都忍不住去向周老太爺告狀了：“聽說這決定都是那個紀霜雨要求，周寶鐸現在什麼都聽他，爸，說他們會不會……？周寶鐸親也不成，沉溺美色，錢都不賺了，我看很危險。”
周老太爺看都沒看他一眼，淡淡道：“什麼樣的君子之交到了嘴裡，都成了私情。就算是紀鶴年做得決定，也無不可。什麼叫危險，賤賣才是危險。給我去好好反省。”
周若鵑：“……”氣死。
……
一直到了《古都鎮物奇談》放映兩月之時，上座率仍是居高不下。
外國電影公司：逐漸感覺事情有點不對……
兩個月都不頹勢，也太誇張了！
先時說了，放映時間就是按上座率算，只要超過一半上座率，那影院就得一直放下去，一年兩年，只要有半數座位賣出去，那就得放。
而且這是同時有好幾家影院在放映，成績應該是乘以倍數的，根據粗略統計，這兩月觀影人次，就達到了三百萬之多，已然是大大超過去年票房最佳的引影片了！
相比起新影片不確定性，影院簡直愛死這部影片了，放它就等於賺到錢，當初花在複製上算什麼。座位多影院，一天就是幾千元收入。
如此收益，令那些外資頭輪影院都看得眼紅了，只恨當初為什麼沒有加入聯合放映。
令外國製片公司倍覺壓力，則是因為《古都》放映太久，超出他們的預期了！
他們和華資影院也是有合約的，要在這影院放映新片，或是二輪放映。渠道就這麼個規模，都有數的，《古都》放得多放得久，就必然會影響到其他公司。
不管是頭輪放映，是二輪放映……兩個月，這公司，少積壓了兩三部，多七八部影片未能上映了！
影院方在血賺，他們就是在血虧，眼見要持續虧損，這誰扛得住，滬上市場可是很大的好嗎？
可影院既不捨得提前下映《古都鎮物奇談》，也不符合他們與此片簽定合約。而最近積壓引片，也都不是什麼大投資巨片，想也知道沒法和《古都》相比。
於是影院也各種委婉推脫，想推遲——也不能直接撕破臉，畢竟大家有很多合作。
這下滬上影戲市場可熱鬧起來了。
往常都是影院搶著要引片，這次卻因為放映華片，躲著外國製片公司駐滬上辦事處。
有自己投資影院的好說，只是二輪放映受影響，沒有自己影院的公司就難了，頭輪放映輪放映都受影響。這時候其他外資影院也不會借他們放映頭輪。看了他們的慘狀，在心底幸災樂禍還來不及。
此事傳揚出去，觀眾也急了，怕影院頂不住壓力把《古都》給撤了，於是他們也各種寫信、建議，要求影院一定要挺住，就把這部影片給放下去！我們還要看！
可事情總歸是要解決的，大家坐在一起商量該怎麼辦。
樣樣都和利益相關的，大家都不肯相讓。
也是這個時候，閃爍金光崑崙書局總經理周斯音，和《古都》導演紀霜雨本人來到了現場，提出這外資片可以到他投資影院中放映，他那邊可以不放《古都》，算是讓利給大家。
這可把兩方都給感動壞了：“周先生真是捨己為人……”
“解我們燃眉之急啊！”
“此事追根溯源，也是因我們而起，影戲市場的繁榮還需要大家一起維護。”周斯音說得極其冠冕堂皇，聽得大家幾乎覺得他真是一心為了對方，尤其是那些西洋製片公司著想。
但只要腦子正常就知道，商人怎麼會做虧本買賣……
不過這和佔了便宜人就沒關係了，趕緊溜。
周斯音留下了其中一家西洋製片公司辦事處負責人。
紀霜雨坐下來道：“轉讓條款確認一下，另外，我們想和貴公司談另一個附加條款。”
這家叫貝克西洋製片公司在海外規模算是中上，入滬上市場較晚，沒有自己影院。
他們在滬上辦事處負責人是個華語很溜外國人，給自己起了個中文名，叫白立言，他警惕地看對面的人：“什麼條款？為什麼是你來談？”
“因為他很擅長，沒聽說過嗎？”周斯音也施施然坐了下來。
白立言：“……”
“別害怕，就是合作而已啊。”紀霜雨微笑道，“聽說們公司在紐約、巴黎都有自己影院？”
白立言：“……”
白立言差點臥槽出聲，但是，只能說他心底也隱隱有不妙感覺了，大家都不傻。
“，想把《古都鎮物奇談》賣給我們公司放映？十萬美金？”
當初，白立言他們公司也是去找過崑崙書局。白立言本人就很看好這部影片……廢話，誰不是呢，想玩個以小博大。
當初紀霜雨咬死了不答應，大家都說要後悔，結果現在，風水輪流轉！
白立言稍微一想，就知道紀霜雨是想做這個買賣了，難怪當初他那麼淡定，太可怕了，他難道早就料到這個形式？
當初大家都覺得十萬美金不可能，錢還要總部撥款，光憑口述那邊也想不到這部片子到底多有潛力，只會考慮兩地市場不一樣。可現在看看手頭積壓片子，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紀霜雨微笑道：“您就住在滬上，應該知道在外國人裡這部影片口碑也非常好，不存在什麼觀看障礙，只要宣發上心，在海外票房也不可能低。十萬美金，我都沒要求拆賬，們在海外放映完有得賺，我說這個價格便宜，沒糊弄們呀。”
他當初就沒想過能賣出去，此一時彼一時，當時的製片公司，確實不太可能捨得出這個錢。
不過紀霜雨也沒精準料到他們會積壓那麼多影片——就算沒有，看到放映兩個月，乃至日後三個月，四個月，盛況已久，會有人不被打動嗎？
再退一萬步，他們不被打動，紀霜雨也有後手，那就是帶到剛開辦沒幾屆，但已頗有名氣國外電影節去放映，這下能不買？反正他字幕絕不會白做。
白立言嘆氣道：“紀先生，如果這是你主意……你實在是太有耐心了，也太自信了。從一個月前起，就勝券在握的樣子。我想，我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哈哈，別這樣說，應該說咱們雙方是天作之合。畢竟受影響公司很多，我們只選擇了貝克影業。我是覺得，們公司的放映條件比較優秀，特意等呀。”紀霜雨笑道。
之前來找的各種公司都有，紀霜雨考較過，要放映網夠大，規模也不錯，給得起他理想的引費，同時特別急切。否則有小公司，倒是夠急，但給得起那個錢嗎？
白立言揉了揉腦袋，咬牙道：“我也很想讓它成為我第一個引業績，但是十萬美金，即便我們積壓了影片，我可能也需要時間說服總部……”
紀霜雨：“我覺得應該搞清楚一個前提，白先生也看過這部影片，心裡很清楚，和一樣的同胞會不會為了它花錢買票。我們華夏有句古話，叫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周斯音：“？？？”
白立言：“…………不要以為我第一年來華夏！”
古話！
“所以如果我是白先生，我就拼老命推這部影片上映，要為它做宣傳。要是賺到錢，怕沒有前途嗎？就算賺不到，至少換來積壓影片放映了，也不虧，總部只會覺得成功解決了危機。”紀霜雨拼命煽動。
甚至開始舉例分析他們國家流行那些影片缺點，和本片對比又如何，讓白立言覺得有點神奇是，他好像對此瞭如指掌，讓人覺得即使他去國外做選片經理，也準能成功。
白立言聽了十分鐘已經忍不住了，不提解決了積壓放映事，如果他真把一部足以創下票房紀錄影片引回去，他眼光、能力得到證明，獎金，工資，職位，名聲，履歷……
他在總部，確有關係，可以搏一搏，為這部影片增加宣傳費……
“別說了，我這就去聯絡！”白立言要趁記憶，把紀霜雨剛才那些煽動的話記錄下來，轉述給總部。
“應該穩了。”和白立言道別後，紀霜雨道。
對方公司急著在華夏放映自己電影，所以對這個沒多大損失的附加條件，一定會接受。而只要他們如約放映，接下來的事就交給電影本身了。
商人們只要有足夠票房，是不會阻止任何影片上映。
“南洋方面的放映也已經談好了。”周斯音道，華夏影片一大出口方就是南洋，各種古裝武俠片在那邊華僑中尤其受歡迎。
就因為那邊也是主要市場，周斯音也在佈局投設南洋影院，否則渠道一旦被人扼住，就很難受。看白立言他們公司就知道了，就因為沒在滬上開設自己影院，臨到頭都可能被放鴿子。
“那就好。”紀霜雨對目前盈利狀況比較滿意，永安影院，整個崑崙影戲部，都生龍活虎了，他也有足夠資金購買彩色膠捲了。
周斯音：“那……走吧。”
他和紀霜雨約好了，今日帶紀霜雨去自己公寓看看……
紀霜雨從前只去過周家老宅，大歸大，周斯音私人的住宅才更像他自己家，一半時間是住在那邊。因為比較忙，紀霜雨也沒什麼時間去，他不提，周斯音又不太好意思主動邀請他。
途徑街市時，紀霜雨叫停了，“等等，蒸餃啊，讓我下去再抽一簽！”
正是《鈴鐺兒的祈禱》作畫地，紀霜雨一看到，就忍不住再去試手氣。
“也不知為何，紀先生每次都不是很……呵呵。”胡司機憨厚地笑了笑，反正他每次眼見，紀霜雨都沒抽到好籤。
紀霜雨：“……”
他瞬間蔫了，對周斯音道：“是你去抽吧……”
周斯音悄悄在身側捏住他手，“這次一定可以。”
他裝模作樣地彎下腰，在後視鏡盲點處，親了一下紀霜雨的手指。
紀霜雨：“……”
他在後視鏡裡和胡司機對視了一眼，要憋露出一個禮貌微笑。
紀霜雨開啟車門，“這個……不管抽不抽得中，算心意可嘉！”
萬一和上次算命一樣，沒抽中，周斯音又要哇哇叫了。
迷信有機率，拿這個調情要謹慎啊！
胡司機都不太懂他們說啥，“？”
紀霜雨和老闆寒暄幾句，回頭看周斯音一眼，就摸了一根籤出來，捂在手裡三秒，先給老闆看，小心問道：“怎麼樣？”
老闆一臉震驚：“天那！！”
紀霜雨狂喜：“是順子？！！”
老闆：“居然不是最小了！”
紀霜雨：“…………”
紀霜雨翻過來一看，三根加起來剛剛超過十三點，卡在贏了線上。雖然不是順子，但對紀霜雨來說確實已經是破紀錄了！他從來都在六點以下徘徊！
所以紀霜雨很快也高興起來了，這什麼玄學，鈴鐺兒的運氣真有用，“來給我給我，我不存，我要大吃兩份！”
老闆也樂呵呵地給他裝蒸餃，“您這是燒了什麼香，可轉運了。”
紀霜雨笑而不語。
他拎著兩份蒸餃，志得意滿地回車上，對上了更加志得意滿的周斯音。
周斯音翹腿，淡淡一笑道：“怎麼樣？以後還要嗎？”
胡司機：“？？”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紀霜雨靠近他耳朵，含蓄地道：“早知道親一下，說不定就抽中順子了。”
“咳咳！”周斯音狼狽地放下了翹郎腿，調整自己坐姿，耳朵也紅了。
胡司機：“？？？”
周斯音看紀霜雨還帶著笑意，一捂額頭：“開車開車。”
……
周斯音住是花園洋房，紀霜雨從園林參觀起，走到起居室，看到了周斯音有好幾本全新的原文物理學書籍。
“開始研究這個？”紀霜雨問。
“剛託人在國外買到的……有點難看懂。”周斯音慚愧道，“我是想理解一下，說的那個時空，要不要投點錢讓人做這項研究呢？如果我們能弄懂其中機制？”
他接受的教育，對物理化這有點瞭解，但這得是專家學者看了。
紀霜雨有點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道：“……謝謝，不過這種投資可能需要很長很長時間，也不一定有結果。看不懂就別看了吧，學這個很費時間的，省點時間看我得了。”
他調侃了一句。
“等等，我最後做一下努力。”周斯音道，“雖然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也沒有學習時間……”
紀霜雨：“？”
……咋，最後再看幾個公式嗎？沒必要吧。
周斯音拿起物理書，鄭重擺在了神龕上，專門給它加了三柱香，然後合掌拜了起來。
紀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