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中央深淵內部的路已經被如浪潮般噴出的等待者所堵死,不論是誰想直接衝破這道屏障都得冒著莫大的風險,任明空倒不是不能一直轟炸直到將所有的等待者都給炸回去,但是那樣耽擱的時間太久了,而且它們一旦回退至深淵之中,必然會使得在深淵裡苦苦支撐的諾頓壓力倍增,反而更加危險。
這就是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原因,他們只能期待著或許A級強者有獨特的手段能夠將諾頓·克里斯蒂安從深淵中救出。
如果來的是別人,那大概也只能和凜冬守望者們抱有同樣無望的期待。
但是趕到要塞的援軍是任明空。
他也許能夠找到另一條通往中央深淵內部的路……
那條路在北極,在那座玲瓏寶塔之中。
任明空在玲瓏塔第八層時曾見過塔靈遊先生桌上的一幅畫,那畫上正是宛如異形一般的等待者,但當時時間緊迫,眾人急著前往第九層,任明空也轉眼就將這事拋之腦後,待元始秘境事了,再想去找遊先生問個清楚的時候,整個元始秘境及其中的遊先生卻均失去了聯絡,無論任明空怎樣呼喚,那具龐大的寬袍大氅的身軀也只是懸空端坐。
要想救諾頓,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任明空得去嘗試一下能不能呼喚出遊先生,讓他能夠進入玲瓏塔第七層的鏡中世界去。
北極。
全身被通天機甲包裹的任明空踩在翼板上仰望著元始遺體,她在風雪中靜靜沉默了已有一年多的時間,冰寒的世界讓她的身上落滿了皚皚白雪,鬚髮也成了花白的顏色,那看不清的面容則彷佛旋渦一般消融著所有飄到臉上的雪花,漫天冰雪中的龐大身影彷佛無聲運轉的機器,在這片靜謐的土地上亙古不朽。
任明空來到了塔狀的頭冠前,這裡正是玲瓏塔的入口。
元始遺體頭上深深的積雪已經將任明空的雙膝都給淹沒,他伸手觸控向琉璃色的九層塔狀頭冠,但只摸到一片冰涼,沒有任何的異象發生。
這一幕並不讓任明空失望,之前他就來嘗試過,也是這樣沒有反應。
但是任明空的心卻往下沉了沉,如果玲瓏塔世界走不通的話,就真的沒辦法救諾頓了。
任明空只能嘗試呼喚遊先生。
他站在塔狀頭冠前大聲呼喊起了遊先生的名字,高亢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冰川上,被飛舞的片片雪花吸收消弭殆盡,像極了任明空心中的無力感。
他不是沒嘗試過這樣做,但是始終沒有反應,這次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沒用啊。
過了一會兒,任明空嘆了口氣,準備回到營火要塞再去想辦法,或者試試讓陸先生來搭救諾頓。
任明空對於A級強者並不抱有太大的期望,陸先生強是強,但他的擅長的也不是潛入與營救,他現身之後,現場的情況極有可能往之前分析的讓諾頓壓力倍增的方向發展。
但就在此時,一個微弱的聲音突然從玲瓏塔中傳來。
“是任……是任小友嗎?”
那聲音起初非常模湖且充滿了噪點,就好像它傳遞到任明空的耳朵裡時已經衝過了重重的阻礙,經歷了諸多的干擾,以至於一句話被截成了兩段,並在嚴重的扭曲後從頭響起,好在這個聲音很快就克服了傳導過程中的干擾,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和正常對話無異。
是遊子虛的聲音。
任明空清晰地辨識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遊先生,你能聽到我嗎?”
“可以。”
任明空心頭一喜,忙問道:“之前是怎麼回事,整個秘境對外的聯絡完全被隔斷了?”
“說來話長,你們走後不久,第七層的鏡中世界就出了點問題,我不得不暫時封閉玲瓏塔,將爆發的危機控制住之後再圖其他。也就是這幾天稍微鬆緩了幾分,否則我也沒機會和你聯絡上。”遊先生說道。
鏡中世界,那個大啟國所處的地方,出了問題?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把諾頓給救出來再說。
於是任明空開門見山:“遊先生,我有點事情想要詢問,方便讓我進去說嗎?”
“好,你不要抵抗。”
熟悉的拉扯感從玲瓏塔上傳來,任明空放鬆身心,下一秒就被拽進了元始秘境當中。
待拉扯感消失之後,他睜開眼一看,發現眼前有一處山中小院,花果豐茂、景色優美,這裡正是玲瓏塔第八層,遊先生的住處所在。
一襲青色長衫的中年閒散文士從院中走了出來,他體態瘦削挺拔,除了頭上一方冠巾之外,便再無其他多餘的配飾。
遊先生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正如他所說,鏡中世界的危機爆發得太過突然,以至於他都有點手忙腳亂。
遊先生拍了拍有些褶子的長衫,苦笑道:“見笑了,這段時間有點忙。”
任明空擺擺手,他雖然很想關心遊先生到底經歷了什麼,但營火要塞的事情更為重要。他跑這一趟的目的除了救出諾頓之外,還想儘可能地搞清楚等待者到底是什麼東西,它們又是怎麼同時被現實世界和鏡中世界所認知的。
遊先生也知道任明空此行是有要事,也正好碰上鏡中世界的危機緩了幾分,便抽出精力來幫助任明空。
“任小友有什麼事想問的?”
任明空跟著遊先生走進了小院,兩人在書房中落座,任明空掃了一樣遊先生書桌上的東西,對方的書桌這次有些雜亂,各種手稿和墨漬弄得到處都是,幾方小印也東倒西歪,就連筆架也被擠到了書桌的邊角位置,再挪動一下就要掉到地上去。
東西太亂了,任明空一時間也沒看見什麼跟等待者有關的資料。
他落座之後,便對遊先生說:“你還記得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嗎?那次我在你的書桌上看見了一幅畫。”
遊先生沒想到任明空開口竟然提起了一年前的事情,他愣了一下,笑道:“當然記得,那會兒我還把你認成了大啟的白公子。”
當時遊先生看見任明空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開口喊一聲白公子,把任明空都給喊懵了。
雖然這事兒也挺奇怪,但任明空現在沒心思去糾結。
“那幅畫上的怪物是什麼來路,你知道嗎?”他要先打探清楚遊先生到底認不認識那群從深淵中爬出來的等待者。
遊先生點點頭,他是認識的,不僅認識,還相當熟悉。
“它們啊,在大啟被稱作異族,傳聞是某一天突然出現在大陸上的,誰也不知道它們到底來自何方,這一年多以來,鏡中世界的危機正是由那些傢伙引起的。”
剎那間,任明空茫然了。
這是什麼情況?
這意思是等待者能夠穿梭於現實世界和鏡中世界之間?
任明空的思緒有些凌亂,他本以為等待者是依附於現實世界而存在的一類怪物,它們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無意間進入到了鏡中世界而已,任明空要來找的就是那條無意間被發現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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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從遊先生的話裡聽來,好像……鏡中世界才是等待者的主場?
遊先生一看任明空的表情,也意識到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問道:“你……認識它們?”
任明空嚴肅地點點頭:“它們在我的世界被稱作等待者……是一群從無底的深淵中爬出來的怪物,實力強悍,每次入侵現實世界都會使得看守深淵的那個組織手忙腳亂一陣。”說到這裡,任明空的語氣有些遲疑,因為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等待者的實力明明很是強勁,以至於守望者們若非倚仗著營火要塞的幫助很難擋下那些怪物的進攻。
但是在鏡中世界,卻是沒有超凡力量的,這裡唯一真正能夠飛天遁地的仙人就是遊子虛,其他人但凡有一些手段,那也都是遊子虛遊先生的賜予。這樣的話,基本上全是貧民的大啟是怎麼抵擋住等待者的進攻的?
遊先生也傻眼了。
“你說那些異族入侵了現實世界?什麼時候的事兒?”
任明空算了算:“好幾百年了。”
遊先生沉吟了半分鐘有餘,就在任明空急促著想要催一催對方的時候,他終於抬起頭來說道:“大概五百年前的時候,異族們突然消停了一段時間,大啟派出過探子去探查敵情,發現他們似乎在一股腦地往一個神秘的地方湧去。”
時間能對上。
那個時候,那些怪物突然消停的原因正是找到了出口位於地球上的深淵,它們順著那個神秘的通道來到了現實世界,對當時還是凜冬騎士團的守望者們發起了第一波遭遇戰,自那時起,便拉開了數百年攻防戰的序幕。
但是任明空心裡最大的疑問還是剛才想到的關於實力的問題。
這個問題遊先生沒有猶豫太久,他解釋道:“鏡中世界和現實世界並非屬同一體系,現實世界的所謂……超凡者是吧,來到這裡就會失去所有的力量,我猜想那些異族也是如此,當它們離開鏡中世界回到你的世界時,就恢復了原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