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陽光普照大地。
寒風吹過，流蘇上的銅鈴被風吹的叮叮作響。
一聲吱呀開門的聲音響起，玉自寒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不住嘆息著。
“起來吃點東西吧，你現在身子折騰不了。”玉自寒坐在床邊，眉心微蹙，又道，“獨孤澈，毒發了。”
聞言，楚瀟瀟立刻從床上做了起來，滿臉的焦急，擔憂的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你動作慢點。”玉自寒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拿著枕頭讓她靠著，緩緩道，“昏過去了，要在他下次毒發前把解藥給他吃了，要不然……”只要毒發了，就算有了這些解藥也回天乏力。
“下次毒發？知道什麼時候嗎？”楚瀟瀟軟弱無力的斜靠在床邊，現在昏過去了，她就不用擔心，她只是想能否在他下次毒發前，雪球能把靈水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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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自寒垂著眉眼，聲音有絲顫抖，“這個太不確定了，有可能等他醒來後沒多久，有可能十天，有可能半個月，你懷孕了，你不在考慮考慮一下嗎？”
如果稍有失誤，那就是兩條生命啊，獨孤澈最後要是知道不得上天下地追著他，把他大卸八塊啊。
淚水流了下來，楚瀟瀟吸了吸鼻子，略帶哽咽地說著，“任何人的命我都可以博一博，所以包括我自己，包括肚子裡的孩子，但是他，我捨不得。”
很淡很淡，但是那輕輕吐出的話，卻讓人心亂如麻。
一生摯愛，她自己的命她珍惜，但是獨孤澈的命她更珍惜。
獨孤澈的毒，她可以等，等玉自寒和司無寐想到辦法。
但是，她不敢賭，萬一沒有，萬一毒發頻繁，若是她不用心頭血救他，那他……
我做不到啊……
所有的愛，所有的情，都蘊藏在了這我做不到四個字中。
玉自寒眼眶微紅，哽咽著道，“等雪球回來，我們就開始。”把粥遞給了楚瀟瀟，“吃點吧，晚點我們還要去闖不落森林。”
無聲接過碗，楚瀟瀟緩緩吃了起來，淡淡的道，“你可以幫他把銀髮變回黑色嗎？”那是他愛她的證明，但是她現在不想看到了。
這個笨蛋居然找人來欺負她，哪有人現在還用那麼土的辦法。
但是她卻真的在意了，傷心了。
就是因為知道他的目的，所以更加無法原諒他。
“好。”
她的要求他都會答應的，玉自寒起身揉了揉她的頭髮，“你還有我，我會想辦法的……”
“我去看看獨孤澈。”
話落，人影消失在她面前。
楚瀟瀟淚水一滴一滴滑落，心幾乎痛的糾結在一起。
放在碗，默默躺會床榻上，獨孤澈不想她知道，那她就當做不知道。
寒風呼呼吹過，吹的人心裡發涼。
曾經的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是何等的難。
這般看著最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做不到，完全做不到，忽視了那要死也要死在一起的誓言。
能讓對方活著，這樣的願望充斥著心裡，強過了所有。
陽光高照，樹蔭婆娑。
另一件雅間。
“怎麼樣了？”安靜異常，沒有人說話，空氣中連呼吸都覺得壓抑。
玉自寒一指放在獨孤澈的脈搏上，眉心緊蹙，要趕緊治了，毒已入到最後階段，不能在等了。
搖了搖頭，玉自寒找個椅子坐了下來，揉著眉心。
他能怎麼說？說治療辦法其中一個藥引就是楚瀟瀟的九竅玲瓏心麼。
唉，他覺得最近嘆氣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
“王爺這是怎麼了？”蘇北陌站在一旁，目光微沉，他明白楚瀟瀟最近為何如此反常了，這兩人……
撇了一眼旁邊坐著的玉自寒，抿了抿唇。
“他這是三屍毒和蠱毒併發了，毒已進入心臟，毒發只是昏迷症狀，不會有任何痛苦，但是往往這樣是最危險的。”
“現在毒已經衝徹著整個心脈，在發作一次，就要……”
“能知道最後一次什麼時候發作嗎？”司無寐眉頭緊皺，只要時間還久，他們就能想到辦法。
之前他查不出是因為什麼昏迷，但玉自寒既然能查的出，給他時間自然也能解。
“有可能醒來之後的，有可能一天，二天，十天。”
“所以，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不給你任何機會，悄無聲息的發作。”
靜寂，一片靜寂。
此時屋裡安靜的連掉一個針都能聽到。
而他們卻不知道，就在他們講話的時候，獨孤澈已經醒了。
閉目著眼聽著他們講的話，拳頭緊握。
“不許告訴瀟瀟。”就在這安靜的空間，獨孤澈睜開雙眼，眼底一片清冷，堅決。
一定不能告訴楚瀟瀟。
別人不了楚瀟瀟的脾氣，他瞭解。
深深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坐了起來，除了臉色蒼白之外，看不出一絲中毒跡象。
不知此時該說些什麼，屋裡一片寂靜。
“瀟瀟呢？”
獨孤澈臉色冷情的站起來穿上外衣，目光深沉的看了司無寐一眼，那一眼表達的意思如此明顯。
司無寐覺得頭更疼了。
“她還在睡。”玉自寒緩緩地說道，那小丫頭肯定是怕別人看出來，所以躲在屋裡一直睡覺。
獨孤澈點了點頭，繼而道，“鑰匙已經拿到了，晚點就出發吧。”
“……”
齊齊無言。
趁他現在還在，幫北辰，幫他們做最後一件事。
一行人走後，獨孤澈靜靜靠在椅子上沉思著。
他此生也就塗個楚瀟瀟而已，功名利祿，王朝霸業，他不在意，也不在乎。
只求能護她一生，寵她一生，愛她一生，於願足矣。
現在這個願望居然成了奢求，不知什麼時候會發作的毒。
他要走了，楚瀟瀟怎麼辦？
一定不能讓楚瀟瀟看到自己死在她面前，也許不久將來，她會知道，但那種感覺會淡很多。
他曾經感受過，看到楚瀟瀟墜落崖下的時候，也想跟她一起。
所以……
眼中一抹幽光一閃而過。
午膳時。
獨孤澈，司無寐，玉自寒等一行人難得這麼多天坐在一起吃頓飯。
但是看到獨孤澈旁邊坐著的司若雨，玉自寒嘴角抽了抽，無語的看了獨孤澈一眼，難得好心的輕聲提醒道，“獨孤澈啊，你最好別用這種辦法，真的。”
獨孤澈冷冷撇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