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次流過,王洛重掌導筒又是半個月過去。
拍攝已經進入了最後階段,還有幾場戲就可以殺青了,劉茜茜目前還沒回來,要明天才會到。
“娜姐,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邢愛娜看著王洛好似隨意的樣子,不由地輕笑一聲,
“放心吧,幾天前就準備好了,沒想到我們的大導演也會緊張啊,果然啊,自古以來,只有女人才能夠制服英雄。”
王洛倒是不在意她的打趣,算到心理年紀也快40的人了,但好在身邊人都是20來歲,他的那顆心也能夠再次青春起來,最重要的是他從前一直都騷。
“嗯,我知道了,娜姐你再幫我個忙。”
“嗯?什麼?你先說。”
邢愛娜先問一嘴,朋友間的承諾不能隨便答應,答應了就要盡力做到。
王洛吐了口氣,看著張婧初的方向,她正在一個人坐在輪椅上感受著絕望又有臨近解脫的情緒。
今天拍攝的便是兩個劫匪離去後,假意幫她擰開了煤氣的開關,然後閉上窗戶等通風的通道,她想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在這段不到一分鐘的戲份中,她在出租屋裡獨自哭泣、奔潰、最後又平靜下來的戲份。
這很難,但絕對重要,採取的拍攝手法也是整片不多的長鏡頭。
“若有不對,幫我照顧好她。”
王洛說完之後就走過去了,馬上就要到開拍的時間了,他要親自掌鏡。
留下邢愛娜一人在後頭若有所思,隨後也輕嘆了一口氣。
太過優秀的人或許總會面對這一難題,張一謀是這樣,他也是,而這近乎無解,只能由某人自己選擇,要麼退出、要麼自我犧牲,只是.......
“怎麼樣,還好吧,我一直在的。”
王洛上前握住她的手,溫和地看著她。
“沒事,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就好。”
張婧初輕輕笑了笑,然後不再回答。
王洛點頭,然後低身輕輕親吻了她的額頭,隨後走開。
此時片場只有3個人在,寧昊負責看全景,也負責最後點頭,王洛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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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
天色已經昏暗,外界的燈光透過窗簾打進來的光折射到張婧初的臉上,泛黃中還帶著病態的白,周圍靜悄悄地無聲,唯有一點殘影變成長條陪著,時間正好。
王洛深吸口氣,開啟了攝像機,這時候一張憔悴又帶著沉浸的臉就出現在鏡頭裡面,慢慢的拉長了距離。
張婧初依舊是帶著耳機,先是撇向窗簾處,看著一閃一閃的煙花綻放的光芒,輕輕呼吸著,眼神迷離恍惚。
過了一會才轉過頭來看向前方,昏暗的光芒下那是胡廣生畫好的人兒,很幼稚也很難看。
張婧初盯著前方不知為了什麼,就突然笑了起來,只是明顯這笑容帶著苦澀,帶著無奈,帶著無力。
畫紙上是兩個人兒,一人牽著一人下方是幾條彎曲的線條,而人兒的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字,‘我想陪你走過剩下的橋’。
而這時張婧初卻笑著笑著哭了起來,隨著情緒越來越濃,肩膀也隨之抖動,只是這哭笑卻無聲,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後劃過的不知是痛苦還是希望。
他做了他的選擇,他去了他的方向,我又該如何呢?
可這一切都太晚了阿,如果我早就遇見了你,是否是另一種結局?
最終,張婧初的表情漸漸平靜了下來,只有淚痕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隨後帶著留戀、帶著不捨、卻又安穩地慢慢閉上了眼。
鏡頭轉向四周再次環繞了一圈,隨後收尾。
等後面還會補拍一段窗外煙花的情景,而此時的光芒則是提前做好的外界燈光。
過了一會,王洛才放下攝像機走到張婧初身旁,就見她兩手環繞著他的腰,然後靜靜地靠在腹部,不知在想著什麼。
寧昊輕聲地喊著咔,這一場戲,過了。
......
“你那時在想些什麼?”
兩人牽著手簡簡單單地走在街上,也沒去在意是否有人認出來或者怎樣,和周圍人一樣穿著外套就出門了。
這裡是一處集市,周圍燈火通明,很是熱鬧,有老年人、孩子、也有年輕的情侶,沒人會主動注意這兩個人,歡笑聲時不時地傳來,或是因為街頭的樂趣,或是因為身旁的人。
張婧初拂過頭髮,輕聲道:
“或許在想那天京城的煙花吧,只不過那天我是幸福的,今天...”
她頓了頓,然後才看著王洛道,“應該也是幸福的。”
王洛笑了笑,然後一把擁住了她,她真的很聰明,或許什麼都猜到了,只是她從不說這些。
電影裡她是馬嘉祺,為了胡廣生而心塞而流淚而苦笑。
現實中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卻也同樣為了一個男人而放下所有,自重自愛即是自尊。
哭著笑才最痛麼?
可離開才是最痛的吧。
張婧初輕輕落下一滴淚,只不過眨眼就消失不見,至少在這一刻她是幸福的。
只是時間好像流失的很快,也許一分鐘,也許十分鐘。
“你們兩個小年輕還要抱多久啊?擋路了知道咩?”
一對老人家牽著一個小女孩正站在他們身前,老丈率先用呵斥的語氣說著山城口音,聽了一個多月竟感覺有些親切。
王洛放開張婧初,同樣用方言道歉:“不好意思嘍老丈,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拉過她的手,笑著就往前走去,那裡有一座橋,正是明天要拍攝的地方。
“你個老頭子等等不行咩,人家小年輕秀恩愛你打攪什麼咧!”
老婦人不滿地看著老丈,山城口音聽著真的很有意思:
“你年輕時就是不懂我們女人的心思,還得我主動追求你,到現在還是這樣,真是老古董!”
老丈眉目一瞪,“你這咋還說到我了咧!”
小女孩卻是很天真地問道:
“大哥哥大姐姐他們很恩愛嘛,我剛剛好像看到大姐姐落淚了。”
老婦人一把拽住小女孩的手,“你年紀小,不理解正常,這正是因為幸福才落淚,明白撒?”
老丈不答應了,這是啥子道理?
“你不要教孫女這個,教壞嘍可囊個辦?”
“那哭和笑本來就都是幸福的表現嘛。”
老婦人頭疼,這老古董,自己為什麼就看上他了呢?一點都不懂浪漫,一根筋!
最後老丈依舊是固執地道:
“瞎說,哭就是哭,笑就是笑!”
......
“來,坐這裡。”
王洛拉過張婧初,示意她坐在橋的那邊。
“嗯?幹什麼啊?”
王洛笑了笑,沒說話,然後從口袋掏出一支鉛筆、鋪開一張有摺痕的紙,然後挎在亭子長條凳上。
“給你畫一副畫,胡廣生沒有我畫的好。”
張婧初笑了,笑著笑著又忍不住哭了出來,“不,不要,我要你也在畫裡。”
“當然,我們都在畫裡,這座橋也在畫裡,但我畫的不是馬嘉祺,也不是胡廣生,而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