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不是一個自憐自哀的人。
他曾在《一日談》裡寫過這麼一句話：我是世間的獨一無二，就連我的痛苦也是獨一無二，我不需要同情，因為同情會讓我的痛苦變得平庸，使它不再獨特。
他骨子裡帶著一種悲哀的自負，即便是如今心存曠野，手握玫瑰，也始終如一。
所以在聽到袁合平的話之後，他只是微微恍了下神，笑道：“袁導，您是說我不夠陽光嗎？”
沒想袁合平卻搖了搖頭：“重點倒不是這個，是習武之人心頭要有三分惡氣，你的性子太柔了些。其實八卦也不適合你，八卦手黑，到你手裡也只能練出個花架子。不過咱們拍的是電影，有個架子打出來好看就行。”
李清想了想，開口道：“兩個人套招的話還是硬碰硬比較好看吧？就像《方世玉》裡邊卓哥和李聯傑對打，那套拳應該是通臂拳吧？”
邊上的趙聞卓愣了下，笑道：“哈哈，對，是通背拳。你想練通背？”
李清滿是期待道：“可以嗎？”
趙聞卓沒有答，看向袁合平問道：“導演您覺得呢？”
李清也隨著看過去。
袁合平有點頭疼：“你先把劇本儘快拿出來吧。這個咱們稍後再討論。”
…………
時間飛逝。
十月底，《李米的猜想》上映一月有餘終於下線，最終票房6400萬，完美收官。
這個成績足以擠進年度票房前十，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匹黑馬。
不過這個成績倒也不算太出人意料。
因為八月份上映的《十全九美》那樣的爛片都拿到了5200萬票房……
這些對李清倒是並沒有什麼影響。
劇本早早就交了過去，這段時間裡李清忙著騎馬練拳，一來二去倒是跟趙聞卓混熟了。
“卓哥，你下手也太狠了。”李清揉著胳膊倒抽涼氣。
“我都沒發勁好不好，是你自己不會收力。”趙聞卓也搓著胳膊，沒好氣道，“你這實打實打到我身上，我都沒叫疼呢，你倒先叫起來了。”
趙聞卓做事很認真，尤其是武術方面，有些好為人師的意思，所以他是真的想教會李清打通背拳，時常親自下場跟李清套招。
通背拳打起來很好看，醒懈有度，身步有章。
而且李清本身就對武術特別感興趣，所以很用心。
於是一個願意教，一個願意學，進度還是很快的。
不同於李清初學乍練，趙聞卓是真有功夫，那兩條胳膊一發勁，冷凝如鐵，擦著就是青紫一大片。
問題是趙聞卓確實沒發勁去打，而是李清自己不會收力，硬碰硬撞上去的，這就常常導致捱打的還沒出聲呢，打人的先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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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聞卓其實也疼啊，無奈道：“清子，你套路練得差不多了，學學收力吧，控制懂嗎？”
“怎麼收力？有竅門嗎？”
趙聞卓聞言勐然一拳揮出，李清都能感受到迎面撲來的拳風，瞬間嚇了一跳，不由後仰著退了兩步：“卓哥你幹嘛？”
“我的拳頭打出去，能停在你的鼻尖而不傷到你，你信嗎？”
李清立馬道：“我信。”
“……”趙聞卓有點無語，“我說的是真的。我以前也不會收力，這個得下功夫自己練。”
“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李清不給他嘗試的機會，“我是說你怎麼練的？”
“踢樹葉吧，用巧勁兒，不要碰著它……算了，這個你感受不到，以拳擊水也行，用力打過去，但是拳面不要沾水。你自己練練看吧。”
…………
11月3號，《蘇乞兒》舉行了開機發佈會。
沒錯，劇本還是叫《蘇乞兒》。
開場戲還是山寨大戰。
因為這個山寨在九月份就已經開始搭建，歷時兩個多月，為此耗資四百多萬，自然不能說刪就刪了。
“寶寶，我好像什麼都沒改變。”李清拿著劇組新發的劇本，搖頭失笑。
景恬摸著他新剃的光頭樂不可支：“誰說的？你不是不用練五毒邪功了嗎？嘻嘻，李小貓，你說實話，是不是因為你怕蛇，所以才想改劇本？”
李清笑了笑，沒再說話，只是輕輕攬著景恬的腰，把腦袋埋到了她的懷裡。
李清寫的劇本，名字叫《宗師》，朝代完全架空，所以不需要留辮子，自然也不需要剃光頭。
然而到頭來不過是空忙一場。
那種落差感在剃頭的時候達到了頂峰，直接澆熄了李清本來的熱情。
景恬收斂了笑，抱著他的腦袋柔聲安慰道：“別難過了，以後咱們自己建劇組，就用你寫的劇本，到時候我給你做製片人好不好？”
李清悶聲道：“我不想演了。”
“可是你合同都籤了啊。而且你頭都剃了。”景恬揉著他的光頭笑，“嘻嘻，李小貓，你這光頭摸起來還挺舒服。”
“……”李清知道景恬是想逗自己笑，但他卻實在沒什麼心情，“寶寶，我去躺一會兒，待會兒起來給你做飯。”
景恬笑道：“那你去睡吧，今天我來做飯，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別了，你餓了就叫我。”李清站起身無力地對她擺了擺手，轉身回了臥室。
景恬輕輕嘆了口氣，想了想拿起手機撥通了周訊的電話。
李清拿被子裹著腦袋，睡了個昏天暗地。
等他醒來的時候，外邊的天已經黑了。
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出了會兒神，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他連忙爬起來出了房間：“景小恬，你怎麼不叫我啊？”
景恬蹦蹦跳跳地從廚房跑出來：“李小貓你醒了啊？稍等一會兒，待會兒就能開飯了。讓你嚐嚐我和訊姐的手藝。”
“嗯？訊姐來了？”
周訊也從廚房走出來，笑道：“我和甜甜包了餃子，忙活了一下午呢。”
李清笑了笑：“姐你怎麼來了？”
“甜甜說你鬧脾氣了，讓我來哄哄你。”
“沒鬧脾氣。”李清有點兒尷尬，解釋道，“我就是有點想不通，既然不用我的劇本，當初為什麼要我來寫呢？姐，你知道的，我雖然確實是個小人物沒錯，但我其實不演戲也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