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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當蝴蝶開始煽動翅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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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7月18日,深城羅湖口岸外。林軒在這裡接上了從香江前來參演MV的張國榮和梅豔芳。

“哥哥,安妮塔,歡迎你們來到深城。尤其是哥哥,聽說你是向劇組請假過來的,太感謝了。”林軒熱情地向二人打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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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跟我客氣。薇薇安兒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梅豔芳和劉芯薇的閨蜜關係已經維持四年了, 據說她倆經常一起去巴黎逛街。

“那我似乎也可以說:安妮塔的事,就是我的事。小林,不用客氣,我的戲份已經拍完了。剩下的都是幫人搭戲,時間上好安排。”張國榮也難得地開了個玩笑。他視梅豔芳為自己的親妹妹;妹妹有事相求,他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2002年,梅豔芳邀請了張國榮作為她“極夢幻演唱會”的嘉賓。那時張國榮已經患上了抑鬱症,並因此引起了一系列的健康問題。但就是因為邀請他的人是梅豔芳,張國榮最後還是強忍著胃液倒流的痛苦登臺表演了。那也是他最後一次出現在舞臺上。

“總之真的很感謝二位。”林軒再次致謝道。

“你這首歌寫的不錯, 我聽了挺受感動的。人都有不得意的時候,但一定不要因為自己不得意,就遷怒於愛自己的人。我前幾天碰見了霑叔,他對你讚不絕口。難得你還有心寫粵語歌,很不錯。《浮誇》和《明年今日》這兩首歌,你寫得都很好。尤其是《浮誇》這首歌,我個人特別喜歡。”張國榮讚許地說道。

“霑叔謬讚了,和他相比,我還差的很遠。”林軒謙虛地說道。

他內心有點感慨。《浮誇》的曲名原來叫《Depression》,是香江著名作曲人江志仁在倫敦聽到張國榮的死訊後寫下來的。這首曲子表達的就是他失去好友的悲痛、聽到訊息時的震撼以及對好友選擇離開的不解。

事情就是這麼湊巧:這首在張國榮死後當天寫下的歌,被林軒提前拿了出來,還得到張國榮本人的欣賞。想到這裡,林軒有了一個決定。不過,這事得等到MV拍攝結束再說了。

二人參演《年少有為》這首歌的MV, 都沒有收取任何報酬。梅豔芳這麼做很正常;要論輩分, 她算是林軒的阿姨,所以自然不會收自己侄子的錢。張國榮這麼做, 一方面是因為他和梅豔芳關係甚好;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很欣賞林軒這個後輩,願意給他幫忙。

這種事情,他不是第一做了。他現在正在拍攝的《流星語》這部電影,就只象徵性地收取了一港幣的報酬。

今年,為了給低迷的香江電影產業注入活力,二十位香江本土導演組成了“創意聯盟”。而《流星語》這部影片,正是創意聯盟拍攝的首部電影。導演張之亮找了香江許多一線演員談合作,惟有張國榮同意主演這部電影。而且,為了支援香江電影事業的發展,他還決定以“一港幣”的片酬加盟影片。

張國榮的品格之高尚,由此可見一斑。

糖糖在佳藝唱片總部見了張國榮和梅豔芳後,比面試時候見到林軒還興奮,像個迷妹一樣比著V字形手勢和二人合影。林軒也不忍心拒絕她,就幫她拍了幾張照片。

拍完第三張照片後,林軒故意咳嗽了兩聲,糖糖這才驚覺自己剛才表現得似乎有些過火了。

“糖糖啊,等拍攝結束,有的是機會和哥哥以及梅姑合影留念,不差這一會。”林軒也不想讓糖糖太尷尬。對方還不到十六周歲,正是追星的年齡。她在偶像面前表現得誇張一點,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一切得以不影響到MV拍攝工作為前提。

“不好意思,軒軒。哥哥和梅姑都是我的偶像,見到她們我有點興奮得不知所措了。”糖糖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要是當演員的話,可以經常見到大明星哦。”林軒還想再嘗試說服她一次。

“可我還是相當個安安靜靜的空姐。”糖糖還是挺執著的。

“好吧,以後我買機票給打個折哦。”林軒開玩笑道。

“哈哈,軒軒你怎麼這麼逗。空姐不管賣票的!”糖糖明顯沒有聽懂林軒的玩笑話。

“糖糖,你笑點真低。還有,你也挺缺乏幽默感的。”林軒覺得自己的評價很客觀。糖糖啊糖糖,你怎麼這麼早就顯露出“傻白甜”的本質了呢?當一個英姿颯爽的御姐不香麼?

“討厭!”糖糖白了林軒一眼。

自從在她在“千禧美少女”選秀活動上和林軒結識後,就覺得對方和她想象中的那個人真的完全不一樣。面試那天,她鼓足了百分之二百的勇氣,要求林軒稱呼自己的暱稱,沒想林軒真的答應了。這次來深城拍攝MV,她更是發現林軒其實是一個親切感十足、特別接地氣的男孩子。

糖糖有時候覺得,相比氣場十足的大明星,林軒在私下裡更像一個自己身邊的男同學。這種感覺在他昨晚帶自己和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一起去吃深城的大拍檔後尤其明顯。看著他在路邊攤上啃著烤羊腿,糖糖覺得那畫面特別違和,又特別真實。

《年少有為》MV的劇情大概是這樣的:阿軒是一個特別有才華的年輕音樂人。他不喜歡市場上那些迎合大眾的靡靡之音;他想做一些又酷又有格調的音樂。高中畢業後,他沒有去上大學,而是來到深城租了個小房子自己做音樂,期待著有伯樂發現自己的那一天。

糖糖和阿軒從高一就開始談戀愛了。為了和對方在一切,糖糖高考時候偷偷把志願改成了深城大學,雖然她的分數可以讓她去更好的學校。

在深城這個改革開放的前沿城市,兩人在阿軒租的小房子裡同居了。阿軒的音樂事業一直沒有什麼起色,只能靠給別人編曲混口飯吃。畢業那一年,糖糖希望阿軒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這大概也是她父母的意思。阿軒覺得糖糖不理解她,倆人之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吵架。失去理智的阿軒,扇了糖糖一巴掌,也把她逼走了。

依然愛著阿軒的糖糖,在走的時候甚至還給他留了半碗熱粥。

十幾年後,阿軒(此時由張國榮飾演)早已不是那個天真的少年,他也早放棄了自己的音樂事業。他在老家靠著父母的資助開了一家音像店,勉強能維持生計。自從糖糖離他而去後,阿軒一直都是單身狀態。他期盼著有一天糖糖能回到他的身邊;那時候,他會說出那聲遲來的“對不起”。

他沒等到糖糖的歸來;他等到的是一封婚禮的邀請函。33歲的糖糖(此時由梅豔芳飾演),即將嫁人了。婚禮那天,他身穿西裝、打著領帶,似乎又變成年少時候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糖糖時隔多年後再次見到自己曾經的戀人,抑制不住自己情緒的她在婚禮上哭得天昏地暗。

別人都以為她是因為找到得意郎君喜極而泣;只有阿軒知道,她是因為看見自己後百感交集才哭的。他沒有和糖糖說話,而是以“你娶走了我們的班花,是不是得表示一下”為由和新郎喝了三杯酒。喝完,他就離開了。

想到剛才一臉梨花帶雨的糖糖,阿軒突然特別後悔。如果當年他知道進退,如果當年他內心不那麼自卑自傲,如果當年他再年少有為一些,也許今天婚禮上的男主角就是他吧。

張國榮和梅豔芳都是演技精湛的老演員,演個MV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糖糖雖然是新人,但也表現得很不錯,至少沒有拖大家的後腿。

她還挺敬業的。扇巴掌那場戲,一開始林軒不忍心用力打,想做個樣子就算了。糖糖為了表演出更真實的情緒,非讓林軒用力點。結果林軒稍微一使勁,她那張水嫩的臉蛋就被扇得有點腫了。為了不影響後面的戲份,林軒不得不讓工作人員先給她冰敷下。

1999年7月20日下午,林軒在深城黃田國際機場送走了糖糖。至於張國榮和梅豔芳,他們還會多待一天。劉芯薇今天從米國回來,想請他們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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