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和某協的陳年舊事暫且不提。
從郭家菜館回來之後，高飛便窩在後海桂花衚衕9號院裡，開始默默琢磨起《畫皮》的劇本來。
畢竟過陣子電影就要開機了，雖然高飛自詡是實力派，但是也得提前做好準備不是。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馬衛都竟然忽然找上門來。
……
“幼~馬叔，你可是稀客呀！”
待高飛將馬衛都迎進來之後，還未等他問明來意，便見馬衛都雙眼放光的在房間裡來回的看著。
那模樣就和平日裡掃老宅子淘寶的架勢一個樣。
見此情形，高飛頓時哭笑不得看著他道：
“馬叔，你別這樣行不，我看著實在心慌！”
“你這架勢，不知道還以為是來抄家的呢！”
此言一出，馬衛都當即也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
隨即落座之後，他方才拍了拍身旁的扶手，笑著感慨道：
“你還別說，我還真想把你這一屋子的桌椅門窗都抗回去呢！”
聞聽此言，高飛頓時一臉無語，馬衛都見狀這才開心的大笑起來。
不過在玩笑過後，高飛對馬衛都的來意卻愈發好奇起來。
畢竟老馬以前雖然也喜歡他這園子，但是可沒有今天這麼反常。
看著高飛那疑惑的眼神，馬衛都這才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一份報紙丟給高飛。
高飛：(⊙o⊙)…
此舉頓時讓高飛有些摸不著頭腦。
怎麼，他又被黑了？
見此情形，老馬當即一臉羨慕的看著高飛道：
“你小子這運氣……真是好到讓人嫉妒！”
這已經是馬衛都第二次對高飛說這話了。
當初他從高飛手中買走那盞宋代定窯“尚食局”款蓮紋碗時，也曾經這麼感慨過。
而見他這麼一說，高飛頓時就放心了。
於是當即就將報紙展開，好奇的打量起來。
很快，高飛便發現了端倪。
只見在報紙的背面版面，赫然印著“黃金換木頭”這一行大寫的標題。
高飛仔細一看，發現原來是一家從事紅木家具貿易的公司公開張榜懸賞，徵集海南黃花梨木的傢俬。
他們宣稱擀麵杖、舊鍋蓋、瘸腿凳子等都有可能變成寶。
可按“1公斤黃花梨木換40克黃金”的比例，兌換成等值的金條。
為此該公司還在京城“紅木大觀樓”擺出價值百萬元的金條，表示原向全京城的百姓徵集海南黃花梨的木料。
看到這裡，高飛當即一臉納悶的抬起頭，看著一旁的馬衛都道：
“馬叔，就為這？”
雖然以報紙上公佈的比例，高飛手上那筆海黃原木能把主辦方換破產，但是高飛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倒不是高飛視黃金如糞土，而是這樣的活動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貓膩。
這個“黃金換木頭”的活動，顯然只是這家紅木家具公司策劃出來的炒作手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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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憑文章最後那句“本活動最終解釋權歸主辦方”。
高飛便可以斷定，即便等到這個活動到期了，估計京城百姓也換不走一根金條。
只是這樣的手段，馬衛都不可能看不出來才對。
而事實而已正是如此。
“小高，這事兒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見高飛這麼一說，馬衛都當即眼神微凝的輕聲道：
“我打聽過了，這次的炒作元亨紅木家具本來想委託給一家廣告公司的。但是後面沒有廣告公司願意接，他們這才自己操刀親自上陣了。”
說到這裡，只見老馬面帶笑意的看著高飛道：
“好些圈子現在都知道，這次的‘黃金換木頭’活動，純粹就是一場炒作，但是誰也沒有戳破，反而都不約而同的幫著敲邊鼓。”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見馬衛都這麼問，高飛當即若有所思的回道：
“那些人手上都有海黃囤著？”
沒想道高飛此言一出，馬衛都當即無語的白了他一眼道：
“你當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沒事兒囤著木頭玩兒？”
被老馬這麼一懟，高飛也發現他的說法好像有些不成立，於是頓時不由尷尬的笑了笑。
幸好老馬也沒繼續調戲他。
只見馬衛都眼神複雜的輕嘆道：
“其實早些年上山下鄉的時候，我曾經在海南待過一陣子。”
“當時海南黃花梨可沒有現在這麼金貴。”
“大部分海黃不是碾碎做成香料出口換取外匯，就是被海南當地工廠，製作成農具、傢俱或者是兒童玩具。”
“甚至在大煉鋼鐵的時候，不少海黃都被拿來被用於鍊鋼，因為黃花梨火旺耐燒。”
“所以即便後來大鍊鋼的風波過去之後，在農村也還是有不少人家都直接將海黃木料用來燒火煮飯。”
說到這裡，馬衛都忍不住笑著感慨道：
“我記得當時在海南只有條件較差的家庭，才會用海黃來建房。因為黃花梨的料小，顏色不統一，紋理多。”
“經濟條件好的人家蓋房大多都用菠蘿格，因為菠蘿格料大而且顏色很統一。”
“所以當時在海南鄉下，只要一看誰家房子是用黃花梨蓋的，就知道他家比較窮。”
聽到這裡，饒是高飛有了心裡準備，還是忍不住瞠目結舌的驚訝道：
“我去！這麼隨便嘛？那當時的海黃得便宜到什麼地步！”
不想見高飛這麼一說，馬衛都當即嘿然一笑道：
“有多便宜？呵呵，8分錢1斤！”
“你要是出100塊，當時1000斤的海黃優質大料隨你挑！”
此言一出，高飛頓時無語了。
而這也就是為什麼，從2002年開始，即便看著海黃原木的價格一路上漲，馬衛都卻一直不為所動的原因。
因為在他看來，海黃的料子雖好，但還不至於賣到這種價格。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這次經過元亨傢俱這麼一炒作之後，全國各地掀起的紅木家具收藏熱，令馬未都發現他看漏了一點。
身為老狐狸的他，很快便從“黃金有價紅木無價”那句宣傳口號之中，發現了一絲端倪。
因為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和戴比爾斯公司的那句“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有點像。
而隨著現存的海南黃花梨大料越來越少了，加上木材成長週期的漫長，海黃的稀缺性可要比鑽石真實多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老馬發現國內的有錢人越來越多了。
這些最早發財的土豪大多沒有太多的投資渠道。
所以當這筆熱錢遇到了這股紅木家具收藏浪潮之後，本來還有些虛浮的海黃市場，頓時就徹底落實了。
而這些也是老馬從最近全國各地紅木家具收藏爆火的反常情況之中琢磨出來的。
所以面對高飛，老馬也直接開門見山道：
“小高，我也不瞞你，我個人是很看好海黃的未來市場。”
“不過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所以賣不賣隨你。咱們親兄弟明算賬，你不用看我面子。”
只是他此言一出，高飛當即就笑著搖了搖頭道：
“馬叔，瞧你這話說得，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嘛！”
雖然作為古董收藏家，老馬常常沉醉於撿漏之中無法自拔，但是他的人品高飛還是相信的。
至少高飛和他打交道這麼就，還從未聽說他把真貨說成是假貨，然後從賣家手中騙過來的事情。
而且從他手中流出的古董，雖然價格大多不便宜，但是從未有過一件假貨。
因此高飛在沉吟片刻之後，便果斷道：
“行，我之前買的料子還剩下二十三噸。”
“馬叔，你如果要買就全拿走就是了。”
反正高飛一開始就沒準備炒木頭，如今有人願意把那批木頭接下來，他還求之不得呢，正好把倉庫給他騰出來裝其他東西。
只是……
高飛此言一出，房間裡頓時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死寂之中。
只見馬衛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高飛。
他雖然知道高飛當初裝修的時候還剩下不少海黃。
但是他從未想過高飛口中的“不少”，竟然是這種意思！
這都是什麼人吶？難道他是要拿海黃當柴燒嘛，怎麼光是剩下的都夠裝修好幾戶家了？
最重要的是，以這個規模他手上的錢還真不夠。
於是回過神來的馬衛都當即一臉佩服的看著高飛，搖頭道：
“你他娘的還真是人才！小高，今天我算是服了！”
“買不起，真得買不起！”
聞聽此言，高飛當即忍不住一臉詫異的看向馬未都。
他可是知道老馬多有錢的，早些年老馬就身家過億了，只是一直比較低調罷了。
不說別的，光是一個“觀復博物館”便足以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