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末的中國，是一個騰飛的時代，九七年收回了香港，九九年收回了澳門，中國徹底擺脫了殖民統治的恥辱，終於在這個世紀之交開始了新的騰飛。
午夜的鐘聲還未響起，世紀交替的那一剎那還有兩個小時，隨著時間的越來越近，我也有點感覺到了緊張和好奇，一前年和兩千年的交替會是怎樣一個奇異的感覺呢？我懷抱著小茹的身體也有點激動的感覺。
坐在我的小屋樓頂，我們和小茹現在正看著腳下這片BJ的夜景。這是小茹提議說想看看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夜景，要和我一起靜靜的迎接那一時刻的到來。1月的BJ已經算是進入了冬季，樓頂陣陣的冷風更是分外的寒冷。我披著一張毛毯樓著小茹，把她緊緊裹在懷裡，小茹的臉還是那麼地冷冰冰的，卻泛著一片溫暖的潤紅。我們一直都沒有說話，看看遠處的點點燈光，體味著這片“夜半無人私語時，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幸福。
塵煙喧囂的BJ能看的到天上的星星嗎？我看著夜空一陣好笑，這裡的天空除了月亮，什麼也看不見。如果是我的老家平山，沒有月亮的夜晚是最美的，天上繁星點點，可見銀河。而BJ的天空卻一片寧靜，雖然我驚奇的發現竟然可以看到一兩顆星星，但依然遮掩不住那一片漆黑的色彩。
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不停地爍爍閃動，我不禁想起了一首老歌：“誰人在流淚，人心不如水，潮來潮往，相思已成灰……點起千燈萬燈點燈的人，要把燈火傳給人……”我面前的每一盞燈火，都是一戶人家，每一盞燈火的背後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而那些唸經的人，他們現在又正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呢？這些人裡一定有我所認識的人吧？我不禁想起了倩倩，她現在又在做什麼呢？也許正在家裡睡覺，也許正在看電視，也許正在收拾行李……我這個點燈的人，點亮了我生命裡最明亮的幾盞燈，她們時時刻刻都在溫暖著我，讓我再也不能把其中任何一盞傳給別人。
“小然，你在想什麼？”小茹微笑著湊過頭來，吻了吻我的臉輕輕地問道。
“我在想倩倩。”我沉默了一下，坦白地說道。
“你，你跟我在一起卻想著別的女孩子。”小茹小聲嗔道，“當你在我視線範圍內的時候，你是屬於我的，不許你想別的女孩。”
想起我要帶倩倩去RB的事，我打定主意必須要跟小茹把我們之間的事說個清楚。我輕輕搭起她的肩膀，摟著她說道：“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想用假話來騙你和騙自己。小茹，你們在我心裡都很重要，我時時刻刻都會想到你們。不管面對的是誰，也許你可以做到眼裡只有我，而我卻做不到眼裡只有你。我真的很想說聲對不起，可是我卻實在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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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小茹把頭歪過一邊去小聲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已經很委屈自己了，可你卻總是強迫要求我更多。”
“我不想強迫你，但是會想一下我好像一直都在強迫你。”我勉強的自嘲一笑道，“其實我何嘗不是在勉強自己呢？我總覺得真正得我好像被分成了三個人，一個無拘無束的趙然在平山，一個奮發激昂的趙然在東京，一個鬱結沉重的趙然在BJ。”我越說聲音越低沉，“我不想做對不起你們的事，可是我卻一直在這樣做。我想做讓你們開心的事，可我總也做不到。說真的，我已經離不開你們任何一個了，我面對你們每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希望能儘量讓你們開心。我看到你開心，我也開心，但是我心裡同時又不開心，因為在我心裡還有另一個人對我說她不開心。”說到這，我幾乎很難繼續說下去了，“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我只遇到你們其中一個就好了，只可惜你們兩個我都遇上了，也許這就是命運吧。你們對我的付出讓我已經做不到專一了。我現在都說不清楚我心裡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了，這種感覺真的很折磨人。”
“你還是沒有說明你到底想怎麼樣呢？”小茹小聲問道。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想大家一起開心的生活，能彼此接納，彼此寬容。”
“那你能接受和另一個男孩一起愛我嗎？
“能！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愛我又同時愛他。”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要求我呢？”
“因為你沒有因為我同時愛著其他人而放棄我。這一點，我就做不到。”
小茹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偏過頭來埋在我懷裡說道:“小然，為什麼我第一個愛上的人為什麼偏偏會是你？你真的好霸道，霸道的讓我心甘情願被困在你的懷裡永遠出不來。”
我一陣的沉默，最終拉過小茹面對著她誠懇地說道：“小茹，我想叫倩倩過來，在這千年交替的時刻，我放不下你，同時我也放不下她。我還是那句話，兩隻手我都要，就算兩隻手因為只能單選而全都得不到，我也不在乎了。我卑鄙無恥也罷，貪得無厭也罷，我全都不在乎了，我只想做到真誠沒有欺騙。”
小茹沒有說話，只是偏過頭去出神地看著遠處的燈火，縷縷的晚風吹佛著她頭上的幾絲亂髮，不停地在風中盪漾。
好半天，她才小聲說道：“你想怎麼做隨便你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答案，我要聽的是確切的回答。”
小茹轉過頭來擠出一絲冷淡的笑容說道：“如果我不答應，你會不叫她來嗎？”
我看著她白皙的臉，紅潤的唇，好一陣彷徨才說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照你的話做。可是現在不同了，如果你不答應，我不會叫她過來，但是我會離開。如果不能和你們在一起，我寧願一個人離開。”
冰冷的晚風柔柔的吹著，像一隻無形的手，輕輕的在我的面前拂過，不停地撥弄著小茹的長髮，撥弄著我倆之間那根敏感的情感之鉉。
終於，我看到兩行清淚緩緩的從小茹眼角流下，又無聲無息的隨風而落。
“小然，就算你同時喜歡我和倩倩，但總會有差別吧。我要知道，你到底最喜歡的是誰？”小茹略帶哽咽的問道。
我緊緊抱住小茹道：“我最喜歡的人是誰？你還用再問一次嗎？我無論對著誰，就算是對著倩倩，我也從來都是承認我最喜歡的人是小茹，畢竟最先和我交往的人是你。但是，要是你問我愛你超過愛她多少的話，我只能說僅是多一點。我和倩倩之間的牽掛太多了，我已經放不下她了。”接著，我握住小茹的手繼續說道：“小茹，我的請求你能答應嗎？
大概是兩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我終於聽到了小茹的回答：“好吧，你叫她過來吧。”
“不，我們一起去找她。”我直面著小茹堅定地說道。
*****
當倩倩聽到門鈴聲開啟房門的時候，一下子興高采烈的撲進我懷裡，卻馬上發現了我身後的小茹。一陣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說了句沒有營養的話：“小茹，你來啦。”
我感覺一陣好笑，倩倩比小茹還大了半歲，面對小茹時卻活想比小茹小半歲一樣。
我拉著小茹進了房間，坐在客廳沙發上。小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隨意的看看房間擺設，但是我卻看得出，她隨意掃過倩倩的目光卻看的是非常的認真。
倩倩起身倒了三杯茶擺在我們的面前，接著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似乎想說什麼，卻張了張口什麼也沒說出來。一時間又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
我看著她倆低著頭猶如泥書木雕般不怎麼動靜，打破沉默道：“倩倩，還有酒嗎？今晚也算是千年輪迴，大家喝一點酒吧。”也許喝點酒能讓彼此的心胸放開一些，氣氛也輕鬆一些。
倩倩點頭端出瓶紅酒和三個酒杯，我招呼她倆一起喝一杯，小茹出奇的喝了一杯。
我喝了幾杯，感覺輕鬆了許多，隨手開啟了電視，電視裡正放著元旦晚會。可是看了好一會我還是覺得憋的慌，見小茹和倩倩也是看的心不在焉，我隨手關掉了電視，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思過這個千年輪迴了。
“小茹，倩倩，我們一起出去轉轉好嗎？”
“嗯。”倩倩順從地點頭應道，接著轉頭看了看小茹。
小茹沒說話，卻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我帶著她倆下了樓，剛一出樓門就感受到一股冷風迎面而來，剛出了有空調的房間的確有著習慣上的差異，一個多小時以前我和小茹待在樓頂的時候都沒有感到這麼冷，我忍不住一緊衣領。
“你們冷嗎？”我回頭問道。
“還好。”倩倩道。
小茹依然不說話，只是勉強的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看著小茹勉強的樣子，我心頭一陣的愧疚，伸手一左一右拉起了她倆的手。小茹的手冰涼涼的，帶著一絲柔軟滑膩，我忍不住用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滑。而小茹的手卻微微一縮，似乎想抽回去，我一用力緊緊握住，再也不鬆開。小茹的手終於慢慢鬆弛下來，再也沒收回。
也許是喝了幾杯酒，我雖然依然很清醒，但卻有一種飄浮的感覺，感覺也敏感了許多。我們慢慢的在大街上走著，街上的人群比平時多了很多，許多小孩子拿著熒光棒不停揮舞嘻鬧著，很多年輕人也手裡拿著小國旗有說有笑地走著。我聽著周圍久違的國語，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而一路上小茹都沒怎麼說話，倩倩也只是偶爾說幾句很平常的話，這又讓我分外的感覺沉鬱。我只能說自己現在的心情非常的複雜，本想出來散散心，沒想到情況依然沒變。
我不知道怎的，突然神經質的停住了腳步，小茹和倩倩也隨著停下，差異地看著我。
“小茹。”我看著小茹板著的面孔一陣的不忍，一把緊緊摟住了她，“對不起。”我問著她髮間的香味輕輕地說道。現在，我的心情極度的沉鬱而難受。
小茹也伸手抱住了我的腰，突然“嚶”的一身哭了起來。
“我恨你！你這個大混蛋！”小茹使勁在我要上錘打了幾下。我一陣的難受，說不出話來。還有什麼可說的呢？所有該說的、能說的話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能說什麼呢？只不過對小茹這個“天之嬌女”來說，我拉著她的同時又拉著另一女孩，對她是絕對的難以接受。沒有人願意和別人分享愛人的，而我現在卻正在強迫她和別人分享。
好久，我才鬆開她，問道：“恨完了嗎？”
“沒有，我要恨你一輩子！”小茹紅著眼睛說道。
我微微一笑，說道：“你是在暗示我，你要跟著我一輩子嗎？那我可真是要被你恨到死為止了。”
小茹忍不住被我逗的一笑：“討厭。”
我這才放開了她，回頭看著一邊側身站在一邊，低頭看著腳尖的倩倩。我一把把倩倩拉了過來，一手摟住了她，又一手摟住了小茹，我不顧她倆輕微的掙扎，緊緊抱住她們的腰，長吸一口氣說道：“要恨你們就一起恨我吧，我要你們永遠都恨我，恨我一輩子！”
倩倩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偎在我懷裡，靠著我的臉，微笑著看著小茹。
小茹被她看的一陣臉紅，卻沒說話。
“小茹，謝謝你。”倩倩小聲地說道。
“你別謝我，我還沒同意你們在一起。”小茹扭過頭說道，“今晚只是例外。”
我抑制著自己興奮的心情，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兩個女孩，完全不管周圍路過的人怎麼看待我們。小茹嘴上說不同意，可是卻沒阻止。從反對到默許，雖然還不能讓小茹完全接受倩倩，這也許算得上是一種“進步”了。“小茹。”我忍不住歪著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說道：“謝謝你……對不起……我愛你。”我想小茹一定會明白我的意思：我謝謝她的包容，對不起她的真情，但是我真的很愛她。
小茹的眼睛又一次紅了，眼淚輕輕的流了下來，幽幽地說道：“小然，我只能原諒你這一次。不能再有下次了。”
我用力的抱著懷裡的兩個女孩，雙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這BJ深夜的街景，一陣欣慰的說道：“小茹，……”跟著卻又一陣感動，噎地說不出話來。小茹能這樣我已經非常滿足了，此時此刻，我感覺就好像又一次體驗了眼睛復明時的那種興奮，一種被解放的興奮。
感慨中，耳畔傳來倩倩奉上的熱吻，是那麼的溫柔而從容，她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我又是一陣的激動，把她倆摟得更緊，滿心的甜蜜。一個小時以前，小茹還曾為此而傷心流淚，現在終於不在堅持了，人生真的是大起大落的太快了。
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囂的歡呼聲，懷裡的兩個女孩似乎也被周圍的的歡呼所吸引了。那是一個街心廣場，經常舉辦一些大型公共活動。我抬手一看手錶，還有一分鐘就要到零點了。我忍不住一陣興奮的大聲道：“小茹，倩倩，馬上要零點了。”
我一陣激動，匆忙拉著她們跑向了前方一個街心廣場，剛到場邊就聽到一身雷鳴般的大喊聲：“10、9、8……”隨著這千年交替的一秒就要到來的時候，我忍不住看著巨大的液晶屏幕上的時間到計時跟著四周的人群一起大聲喊了起來：“、、……”
就在那一剎那，我一把抱住了身邊的兩個女孩，緊緊把她們摟在懷裡，我要讓這重要的歷史一刻，永遠銘記在心。
“1！……”
在一陣瘋狂的歡叫中，我用一個熱烈的擁抱迎來了新的千年。卻未曾想到，小茹和倩倩同時向我吻來。我呵呵一笑，頭一伸讓她們吻上了我的臉，跟著扭頭分別吻了她倆的額頭。星河執行如常，時光流逝依舊，我此刻只有一個願望：讓時間在這一刻凝固為永恆。我曾經無數次的想象過如果有一天小茹能接受倩倩會是怎樣的幸福，沒想到這一刻到來的時候仍舊讓我激動不已，左擁右抱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一陣歡叫中，我放開了她倆，看著她們微紅的臉，我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接著又忍不住緊緊抱起她倆。在這激動人心的一刻，在這跨越兩千年的一霎那，我終於見證了我和兩個女孩糾纏了三年的愛情，怎能不讓我興奮？怎能不讓我激動呢？
這天晚上，時隔年後，我又一次睡到了我搭在書房的床上。小茹和倩倩睡在臥室，儘管我非常想半夜爬到她們床上。
*****
第二天，當我看著兩個睡眼朦朧的女孩帶著一副大熊貓般的黑著眼圈走出臥室，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就知道她倆一定聊了一個晚上。而且看著倩倩還穿著小茹以前的睡衣跟小茹一起臉色微紅的向我問好，我知道她們一定更加深刻的瞭解了對方。我忍不住一陣滿足：這一切實在是太突然了，太好了！好的讓我簡直不敢相信。
吃了早飯後，我和她們一起坐在沙發上看看元旦晚會重播。她倆終於抵抗不住沉重的睡意窩在我懷裡睡著了，我第一次體味了同時抱著小茹和倩倩睡覺的感覺。看著懷裡的兩個女孩熟睡地想兩隻小貓咪，我滿心的幸福。把她們抱回臥室床上給她們補了一個回籠覺後，我到廚房燉上了一鍋令我懷念已久的“寶參湯”。當她們醒來的時候應該是“寶參湯”回鍋熬第二回的時候了，那正是倩倩媽媽告訴我的味道最濃郁鮮美的時候。
下午，我陪著她倆一起去逛街。雖然很久以前我就已經知道配女人逛街是天下最痛苦的事情，並且進一步體會到和女人逛街的痛苦與她們的漂亮程度成正比，而這次我更進一步的體會到和兩個漂亮女人逛街痛苦的程度是成平方比的，體力、耐力和腳力則呈立方比。這讓我想到了如果有一天我陪小茹、倩倩還有冰清玉潔一起逛街的話，我會痛苦到什麼程度？也許會幸福地痛苦到休克吧。
痛並快樂的度過了元旦假期，小茹要回學校了上課了，而我也該是時候回RB了。我才想起我還沒告訴小茹我要帶倩倩去RB的事。這讓我非常的為難，小茹現在才剛剛默許了我和倩倩的關係，我這樣說會不會有點太過分了？
當我硬著頭皮對小茹說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還有倩倩為我而放棄當一名演員的事情後，小茹沉默了一陣，竟然當著我的面對倩倩說道：“倩倩，你跟他去也好。我實在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面，有個人看著他也免得他又在RB亂花心。”接著專門叮囑倩倩道：“他在RB還有個關係複雜的女孩，叫前田美，我見過，人很溫柔，也很漂亮。而且還是他好朋友的妹妹，也是他現在老闆的女兒。你要盯住了！”
我看著倩倩保證說有她在絕對不會讓我亂來的話時，我一陣犯暈，抗議道：“我是那種人嗎？”
沒想到小茹和倩倩異口同聲的回答道：“是！”
我一陣無言的好笑：這就是我所期待的跨越兩千年的愛戀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