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煙嫋嫋。
“啪。”最後一顆棋子輕輕扣在棋盤上。
“我輸了。”允_笑道, “應大人這是練了一手好棋！這麼刁鑽老辣的棋，允_可是對付不了啊……”
“是郡王承讓了。”應真斂眉看著允_下的雜亂的棋子, “郡王可是有什麼心事？”
“何以見得？”允_不住地盯著應真看，像是恨不得剝去應真的軀體, 看看那裡面藏得到底是誰的靈魂……
“郡王下棋並不專心。有很多地方佈局的並不嚴密。”再反觀應真的棋，顆顆珠璣，佈局嚴密，毫無縫隙。其實即使允_認真的下，也根本不是應真的對手。
“哈哈……”允_大笑了兩聲，“想當初允_對於帝王之術就沒多大興趣，自然對這個的佈局不像應大人這麼擅長啊……”
“郡王慎言。”應真淡淡笑道, “只是佛門中人比較喜歡下棋而已, 應真才學了幾招。”
“佛門中人不是都是淡泊名利的嗎？你這麼刁鑽的棋招是從何學來的？”允_步步緊逼。
“應真還是個俗人，自是免不了好勝之心。”應真說的一臉坦然，從容淡定。
“是麼？”允_笑了兩聲，確實沒有半點笑意, “這棋招沒學會, 做人倒是學會了佛家的真人不露相啊……”
“應真不敢當。”應真淺笑，只是眼裡和允_一樣，閃爍著點點寒光，“只是家父常常訓斥應臻脾氣暴躁，喜怒無常。這才想起禮佛來的。”
“家父？不知可告訴允_令尊的名號？”
“家父的名諱不能只說，應真只能說那是一個很偉大的人。可以說是大清第一巴圖魯。”應真淺笑，眼神卻逐漸迷離。
……
“嗖！”一支箭帶著劃破空氣的尖嘯聲, “咚”的射在箭靶子上。
“皇阿瑪！皇阿瑪好厲害！”那時的的允_還叫胤禎，一臉崇拜的看著面前穿龍袍的高大男人，“皇阿瑪不愧是大清第一巴圖魯！”
“哈哈哈！好好，等到你長大的時候，一定會和皇阿瑪一樣成為大清的巴圖魯的！”男人大笑著拍拍胤禎的頭。
“嗯，兒臣定當努力！”胤禎使勁的點點頭。
許多年以後，當初的那個男孩，已經是將軍了……
……
允_身體頓時僵住，臉上的表情也僵在了臉上，他像是抓住了什麼，又確定了什麼……只是眼裡卻像是在驚喜隨即又黯淡下來……
“大清第一巴圖魯麼？”允_喃喃出聲。
應真也從記憶中回過神來
兩人對坐，相視不語。一時間，氣氛冷凝起來。就好像回到了當年九龍奪嫡的時候，劍拔弩張。
“哎……”允_嘆了一聲，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卻在微微顫動，“應大人可知允_正在煩惱什麼？”
現在的允_已經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的撫遠大將軍，不是當年跟隨皇阿瑪一起出征的那個春風得意的阿哥了。應真看著允_髮絲已經夾雜著斑白，曾經的英俊早已成為了過往雲煙了。這個是自己的親兄弟……
這個是自己投靠允t的親生兄弟……應真心裡說不出的五味陳雜。有點欣喜允_還活著，也有點難過允_對自己的不親，還有……對世事變遷的感慨吧……
“應真不知。”應真收起了自己越來越亂的心思，輕輕的答道。
“……”允_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他的喉嚨，怎麼也說不出來。
應真不語，靜靜地等待。
“……我……”允_再次張了張嘴，握緊了手，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爺，皇上來了。”家僕突然出現，打了個千兒稟告道。
“皇上倒是來的很是時候。”允_笑道，“應大人，我們去迎接皇上吧？”
“不用迎接了！朕不請自來，十四皇叔不會介意什麼吧？”乾隆哪裡還沉得住氣，就連稟告的時間都是耐著性子給的，一聽允_要迎接自己，就貿貿然的闖進來了。乾隆看了一眼完好無缺的應真，這才松了口氣，對著允_拱了拱手，“十四皇叔，這麼貿貿然的就闖進來，多有得罪。”
“皇上光臨寒舍，是臣的榮幸。”允_剛要行禮，就被乾隆給扶住了。
“十四皇叔，朕來這裡，就不要講什麼君臣了。”乾隆趕緊道，雖然十四皇叔和皇阿瑪不和，但是萬一皇阿瑪再護起犢子來……
“不知皇上這次前來，是……”
“哈哈，朕到也沒什麼事。只是與應愛卿約好一起喝茶談天，卻久等不至。聽聞應愛卿在十四皇叔這裡，朕實在閒不住了，來湊個熱鬧！”乾隆爽朗的笑道。
“皇上好雅興。”允_也笑道。弘曆根本就是查過了才知道他在這裡的吧？怕那個人在這裡吃虧，才來的嗎？想到這裡，允_心裡不快起來。
乾隆心裡也老大不高興，自己在那裡等了好長時間，又擔心皇阿瑪在這裡吃虧才急匆匆的就來了，沒想到兩個人正在氣氛融洽的喝茶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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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們下的棋？”乾隆興趣十足的湊過去，“誰的白子？”
“臣棋力不勝。”應真道。眼神且看這允_，但眼裡所含的東西是那麼的深不可測，叫允_和乾隆都看不出，猜不透……
這是？乾隆看著棋盤。所謂弈通人心，允_對於這個可能並不太懂，但是乾隆是個君王，這些個他不會不明白。
雖然白子佈局精密，但是也不是沒有紕漏，很多地方都有機可乘。不過，以皇阿瑪的棋力怎麼會？
皇阿瑪心裡也不平靜啊……
乾隆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應真。
應真面容一板，扭過頭去不瞧他。
“哈哈！好棋！下的真不錯！”乾隆看著應真好像是彆扭的樣子，心情特別好的贊了兩聲。
……
“時辰不早了，既然郡王私事也聊過了，那應真就告辭了。”應真與兩人又聊了一會，就不想再呆下去了，隨即告辭。
允_張張嘴，只是嘆了口氣，“……應大人慢走。”
應真對著允_拱拱手，隨即跟著家僕離開。
提示的這麼明顯，允_他……一定猜到了吧？應真眼裡醞釀著一種莫名的情緒，似是……悲傷……
對於這個害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親哥哥，允_他……
自己到底是慌亂什麼？從一開始聽到他聲音開始……就是下棋也……自己不早就說要放棄了嗎？放棄這份自己一直不曾擁有，自己一直渴望的親情……
至於乾隆，在應真離開之後，也告辭了。
允_送走乾隆之後，默默地望著那盤棋出神。
……四哥……四哥……四哥……
“爺，該吃藥了。”家僕端著藥看著允_，今天爺的情緒有點不穩定啊……
“……拿過來吧……”允_鬆開一直緊握的手，苦笑。
手上的汗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有那麼一點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