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
一種相當特別的味道，稍微有點兒像是將燒紅的鐵塊勐地一下放進水裡，伴隨著那冒著熱氣的沸騰而升上來的味道，又或者是舔舐了一口滿是鐵鏽的大門，在鼻腔瀰漫的氣味。
正常來說，滴落在地上的血液如果量不大的話，很難聞出來有任何味道，除非硬是湊近鼻子去勐吸一口才行。
但上一次在林家老宅子那個地方，看見過血影從那棺材裡面弄出來的血海，那彷佛無休止一般湧現血液的棺材吳秋甚至自己還靠近仔細體驗過。
那味道，屬實是終身難忘了。
所以現在的吳秋對於這種鐵鏽般的血腥味相當的敏感，甚至於秦書童這個lv29都還沒有感覺到不遠處那個紅色墓碑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他就已經嗅出來了。
“有個地方真適合你。”
“哪兒？”
“刑警隊。”
“你也覺得我有當警察的天賦？我從小也是這麼覺得的！”
“我指的是警犬。”
秦書童一番話讓吳秋不禁嘴角一抽一抽的，現在他可以確定不是錯覺了，這個傢伙的腹黑程度以及說爛話的水平已經逐日提高了。
兩人拌嘴說爛話歸說爛話，手上還是各自拿出來防身的東西，比如吳秋得恨意手術刀加上方夏的畫筆，秦書童手中握著一把樸素的小桃木劍另一只手衣袖內藍色的鬼火微光閃爍著。
保不準那個墓碑裡面又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安全第一。
兩人帶著警惕一點點宛如蝸牛一般挪動著，伴隨著越來越近，墓碑上的血腥味也更加濃郁了起來。
砰——
秦書童看著一道黑影從自己身邊橫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墓碑面前，一聲不吭勇敢極了。
扭頭一看吳秋的方向，他手中抓著的白繩子已經不見了蹤影，連帶著那個老婦人也消失不見，剛才飛出去的黑影，似乎就是她。
“這麼看著我幹嘛？用她探探路不行啊？”
聳了聳肩，吳秋有些無所謂的表示著，對於正常的普通人來說，他一定不會這樣做的，畢竟基本的仁義道德吳秋還是具備的。
就像是當初顧夢花殺死王胖子那樣，吳秋私底下對於她的行為還是有些不能夠苟同，因為他知道，那女人當時所說的沒有辦法，是謊言。
無論是顧夢花還是秦書童，他們兩個一定有很多種辦法將當時中招的王胖子給弄暈，而不是直接殺死。
但麻煩。
僅僅只是一個麻煩，他們兩人預設了王胖子已經沒有救了，選擇幫他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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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質上他們和王胖子其實無仇無怨，能夠做到這一步，在吳秋看來才是真正的冷血。
這個老婦人反倒是因為她自己的主觀意願就是殺死吳秋和秦書童，這個和厲鬼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吳秋能夠感受到她的那種怨念和不知所謂的恨意。
殺人者，人恆殺之。
所以他現在用老婦人來探路，內心才沒有一丁點兒波瀾，甚至想笑。
因為他早就發現了。
老婦人，已經醒了。
雖然不知道一個普通人為什麼可以在自己一記手刀的情況下，這麼早就醒過來，但是她還在裝傻，強忍著在地上被吳秋拖動摩擦的折磨也不想暴露。
可惜的是，無論是她的心跳，被地面小石子摩擦折磨時候肌肉的條件反射，就算能夠瞞過吳秋和秦書童，也瞞不住付雪。
她在一旁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並且能夠觀察到旁邊著兩人觀察不到的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被丟在紅色墓碑面前的老婦人沒有任何的反應，那個墓碑也沒有發生任何的異樣，除了血腥味依舊瀰漫以外，似乎一切正常。
吳秋和秦書童兩人對視一眼，繼續挪動著走過去，直到發現墓碑後面的情況。
“空了？這地方也能有盜墓賊？”
秦書童傻眼了，這墓碑的後面，竟然是一座空墳！
整個墳墓的坑都已經被挖開了，只剩下一個很深很深的土坑，剛才被其他的墓碑擋住沒有看見，現在已經暴露無遺。
“你給你朋友立的衣冠冢？”
“埋的屍體，我親眼看見她被埋進去的。”
甚至還是我親手殺掉的……
當然，後面這句話秦書童並沒有說出來，這件事情他不想讓吳秋知道，不然的話又免不了一陣糾纏不休。
“反正現在也沒事兒幹，咱們把這老家夥埋進去吧，佔用一下你朋友的坑位。”
一邊說著，吳秋走過去露出一陣怪異的笑容站在老婦人身邊，想要看看自己故意說出這種話給她聽，這個老婦人還怎麼繼續裝死下去。
抬腿。
老婦人的嘴角突然抽了抽。
抬起更高。
老婦人的眉毛有些不自然的抖動。
勐地一腳踢下去！
老婦人的雙眼在吳秋落腳的那一刻，再也繃不住了，突然睜開大聲地喊叫著：
“我說！我說！”
砰！
吳秋那一腳重重地踢在了老婦人的腹部，直接將她整個人掀翻過去踢入了那紅色墓碑後面的坑洞當中，於此同時臉上還帶著一絲絲歉意的說著：
“哎呀抱歉，收不住力了，你醒了就早點兒說嘛，真的是。”
語言上帶著歉意，但是語氣上十分的欠揍，很明顯就是想讓老婦人明白，他並不在乎老婦人的死活，甚至她的死對於吳秋來說還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兒。
“咦？真死了？”
過了足足十幾秒，吳秋發現掉進坑洞裡面的老婦人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有些感覺不對勁的湊近看了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下去就發現老婦人那絕望的眼神，以及那彷佛被固定在墳墓坑洞底部動彈不得的僵硬模樣，有些機械式的搖著頭。
看見吳秋的臉出現在坑洞旁邊，秦書童也湊過來，老婦人開始一點點求饒著說道：
“求求……你們，別……別把我放回來墳裡，求求了……”
“放回墳裡？”
這句話就很值得讓人沉思了，無論是秦書童還是吳秋都透露出一副疑惑的樣子，並沒有第一時間將老婦人撈起來，任由其害怕得發抖躺在墳墓裡面動彈不得。
看得出來，她並沒有被任何的厲鬼手段所束縛住，因為吳秋剛才手中的冤魂蠟燭在兩人醒過來的那一刻起又變回了正常的橘黃色。
這就證明，剛才並不是真正的厲鬼襲擊，不然的話厲鬼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消失不見導致蠟燭燭光變回去。
或許是和小君一樣的，在這個老婦人身上有著厲鬼的一部分禁制等東西，這才導致兩人中招的。
呼——
吳秋放下恨意手術刀，再一次拿出冤魂蠟燭點燃，伴隨著燭光的微微亮起，橘黃色的光芒讓他和秦書童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沒有厲鬼。
“你先出來說話。”
一邊說著，吳秋一邊伸手想要把老婦人從這墳墓的坑洞當中給拽出來，直接就彎腰將手給伸了進去。
卻不料老婦人看見吳秋伸手抓她，大驚失色地瘋狂喊叫著，彷佛吳秋並不是來將她拽出坑洞，而是要一手掐死她似的。
“啊！啊！別碰我！我已經下來了就不能出去了！都怪你！都怪你！”
見此情況，吳秋也沒有強行將這個瘋婆子拽出來，只是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等她發洩完。
約莫過了兩分鍾，老婦人這才氣喘吁吁，眼神中帶著絕望，滿眼血絲的看著吳秋和秦書童，但並沒有再說什麼話了，這時候吳秋才開口問道：
“你為什麼不能出來？”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拿著恨意手術刀對準老婦人的額頭，彷佛下一秒只要她撒謊，就立馬將其頭顱戳穿。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老婦人怕死，無比的怕死，只有用死亡才能威脅她。
果不其然，老婦人看見那閃爍著寒光的恨意手術刀，不禁咽了咽嘴裡的口水，顫顫巍巍地說著：
“我……我和它做了個交易，求它把我從墳裡挖了出來，還把這個陵園內很多屍體都挖了出來，包括這個紅色墓碑的女屍。”
老婦人得聲音越說越小，彷佛剛才的那些話是什麼禁忌一般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但內容已經足夠讓秦書童冷眼對著她惡狠狠地說道：
“然後呢？屍體被你放哪兒了！”
似乎是被秦書童這突然提高音量的動靜嚇了一跳，原本就顫抖的老婦人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
“我……我不知道，把屍體挖出來之後，我丟進後面的樹林裡了，遵從它的交易條件成為了這個陵園的守墓人，如果有破壞陵園的人出現，我就要將其殺死……”
一邊說著，老婦人一邊痛苦地閉上眼睛顫抖，她已經不止一次殺死想要破壞陵園的人了，但今天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恐怖的人，就連厲鬼的手段也能被他們破解開。
殊不知這是因為吳秋和秦書童在到往生陵園之前就已經被襲擊過一次了，起碼對於這個地方基本的謹慎是有的了。
這時候秦書童也想通為什麼以前來的時候從未見過這個老婦人了。
還是因為炸墳的事兒，以前不過只是來祭奠一下，從未出現過破壞往生陵園的情況，但今天破壞了，所以老婦人也隨之出現了。
“它答應我，只要我做好守墓人的工作，就不殺死我，但前提是我不能自己擅自回到任何墳墓裡，不然將會永不超生！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我只是想活著！”
聲嘶力竭的聲音從這個坑洞裡面被老婦人吼叫出來，能夠聽出她語氣當中的求生慾望，可惜無論是吳秋還是秦書童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浮現出來。
在秦書童看來，這老婦人選擇和厲鬼做交易，這本身就是一件自甘墮落地獄的行為，哪兒有什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讓她撈到，不過是厲鬼的蠱惑罷了。
按照她所說，原本的她應該已經死了，在墳墓裡面被厲鬼挖出來復活作為交易，因為死過一次，所以她才那麼想要活著。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經歷過這麼多期鬼談會，秦書童見過的厲鬼沒有三十個也有十幾不差了，能夠將死人復活，那純屬天方夜譚，最多就是控制屍體或者怨念罷了。
厲鬼之所以是厲鬼，本就是怨念頗深的，他們的能力往往是帶著傷害和死亡性質的。
所以很有可能就是這個老婦人當時不過是瀕死，甚至只是昏迷，然後被厲鬼欺騙，修改五感以為自己死了，讓她全心全意的為了活下來而效力保護往生陵園。
這個老婦人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完全不值得憐憫。
而吳秋就更加純粹了，他直接就是把這個老婦人當做遊戲內的NPC來處理了，難不成還有人在乎一個NPC的死活？
“咱們現在怎麼辦？要不給她埋了吧，反正她說自己現在出來就死，不如一步到位。”
說罷，吳秋還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想要觀察秦書童的看法。
但這邊只是搖了搖頭，繼續朝墳墓裡面躺著不敢動彈的老婦人說道：
“昨晚上，或者這幾天之內，有沒有其他人來這個陵園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
此時此刻的秦書童還是想要從這個老婦人口中打聽到這一期鬼談會參與的人到底有哪些，這樣他心裡面才能有點兒底，並且好做出相應的防備。
他可不相信那些一併來參與這期鬼談會的人，會老老實實的參觀往生陵園。
想要發現一個陵園的不對勁或者某些不知道的秘密，那麼只有一條路可走，就和吳秋來的時候說的那句玩笑話一樣。
來這兒就是為了刨墳的！
一旦他們刨墳了，那麼肯定也算是破壞往生陵園的行為，畢竟死者的墳墓遭受破壞，作為往生陵園的厲鬼，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既然老婦人直到現在還活著，那豈不是證明其他的鬼談會成員已經飲恨西北了？
“有……有三個人……兩個雙胞胎和一個小民警，他們被它趕走了，就在你們兩人來這兒的前一刻，那兩個雙胞胎姐妹才離開，她們不是人！她們也是怪物，能夠變成烏鴉的怪物！”
老婦人的語氣越來越激動，卻讓吳秋和秦書童後背逐漸產生一點點冷汗。
剛進入往生陵園之前，他們兩人好像是看見過有兩隻烏鴉從陵園裡面飛出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
他們兩人行蹤，其實從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完全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