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3年6月15日·香港·破碎穹頂——
今天，破碎穹頂的3層迎來了兩位貴賓，一男一女。
不過他們似乎並不打算進行某種友好的學術參觀，二人出了電梯，就直奔向葛斯勒怪獸實驗室。
他們在路上還遇到了正打算去找紐特理論的赫爾曼·戈特利布，於是二人變成了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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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都不會隨著時光流逝而發生改變，紐特·葛斯勒深知這一點。
比如現在那坐在自己面前的傢伙——
他的年紀並不比自己大上多少，但紐特在他面前依然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內心慚愧且深感不安。
另外，令紐特特別生氣的還有站在那家夥身後的赫爾曼，此刻赫爾曼正趾高氣揚，滿臉得意地看著自己。
小人得志！
紐特的腦子裡，忽然蹦出了這個陌生的中國成語。
他一定在指揮官耳邊添油加醋了！
“紐特博士……”
坐在自己面前的傢伙——也就是蔣天正，他緩緩開口，嚴肅的語氣把紐特的注意力從赫爾曼身上拉了回來。
“我想你應該知道羅森的事吧……”蔣天正弓著腰，把雙手搭在大腿上，雙眼平淡地注視著紐特，“畢竟，人是你帶進機甲倉庫的。”
正當紐特急於解釋時，蔣天正擺了擺手補充道：“紐特博士，羅森這次犯的是重罪，危險駕駛、危害公共安全、破壞公共財物等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十多條罪名，最輕也得在牢裡關上一年半載。吃槍子兒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希望你能如實訴說你幫助羅森的原因。”蔣天正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起來，“你知道的，我手下有幾萬人，真的很不好管……你是德高望重的老科學家，但我不能總讓犯人戴罪立功。”
紐特聞言，不禁咽了口唾沫。
雖然社交遲鈍的他根本沒理解蔣天正後半句話的意思，但他也知道自己這次玩兒大了。
令紐特感到意外的是赫爾曼竟然沒有趁此機會對自己落井下石，此刻那金髮老頭也緊皺眉頭，也許同樣在思考著關於羅森的事，換了往常，他早嚷嚷著讓自己捲鋪蓋滾蛋了。
“好吧……”
紐特稍稍整理了一會兒思緒，接著拍了拍自己那因年事已高而變遲鈍的腦袋，然後開始為眾人解答。
“其實那天羅森給我帶來一種新的理論……嗯，還記得半機械，半怪獸的機甲理論基礎嗎？”紐特向眾人反問道——之前的緊張一掃而空，換回了那副科學家口吻，“因為我們認為矽基生物同樣也是生物，就算是矽酸鹽質大腦，依然可以和我們的大腦進行雙向通感……就像我幾十年前做的那次一樣。”
說到這，紐特情不自禁地嘿嘿一笑。
他眼神上瞄，彷彿估摸著在上一次拯救世界的行動中，自己做出了多大的貢獻。
“直接說重點。”不過蔣天正並不準備給紐特緬懷過去的時間，他語氣冰冷，生生地打斷了紐特的回憶。
紐特有些不滿地嘀咕了幾句，然後踏過滿是怪獸內臟的地板，帶回了幾張髒兮兮的紙——那應該是某種資料。
“昨天我並沒有閒著，在試駕前檢查崑崙的頭部時，我就已經發現了某種異常。”紐特把那張紙放在了桌子上——紙上有一條上下起伏巨大的曲線，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偷偷在崑崙的駕駛艙裡安裝了腦電波攔截器，這就是崑崙在啟動後的腦電波曲線圖。”紐特一邊說著，然後又抽出另一張紙，“這是上次檢測林音與山東的同步率時，獲取的山東腦電波圖。”
兩張紙並排放在一起，差異一目瞭然。
代表崑崙的曲線像山一樣波動明顯，高潮迭起，峰巒林立。
而代表山東的，充其量只能算是小波小浪。
一直靠著門，默默無語的林音在聽到紐特的話後也不禁走了過來——紐特這才發現她此刻正穿著褐色無袖背心，頭髮編成辮子搭在身後，右肩那纏著的厚厚紗帶一覽無餘。那一定很疼，紐特心想。
林音見到兩份資料後叉著腰，撇了撇嘴，顯得有些不以為然。蔣天正隨後也開口問道：“然後呢？這代表了什麼？”
“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紐特解釋道，“絕大部分機甲都只能發射出類似山東的那種腦電波曲線，因為他們的大腦沒有自我思維，就像提前編訂好的程式一樣。但崑崙與他們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蔣天正重複道。
“是的。”紐特繼續說道，“只有擁有完整自我意識的生物才能發出那種——”
“這絕不可能！”還沒等紐特說完，蔣天正背後的赫爾曼便已經斷然否決，“能把怪獸大腦格式化的那些機器，都經過了十多年的理論論證，而且那些怪獸至少會經過3次格式化流程，失敗率無限接近於0%用了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根本不可能會出現漏網之魚！”
“嘿！既然你自己都說了機率並不是0，只是接近0，那你怎麼還敢這麼肯定？！你打算怎麼解釋崑崙身上所發生的事？巧合？意外？還是靈異事件？”紐特忽然發飆了。在紐特的印象裡，赫爾曼就是這幅德行，什麼都不相信。紐特最討厭他這點。
意識到這兩個幾十年的死對頭準備開始無休止的爭吵，蔣天正急忙大聲制止道：“兩位，先談正事。”
兩人都看向蔣天正，赫爾曼一時語塞，而紐特則繼續開腔說道：“我剛才說了，只有擁有完整自我意識的生物才能發出那種腦電波，但赫爾曼說得也沒錯，那些洗腦機器能完全抹除怪獸的思維，而且經過了這麼多道保險，還能殘存意識的機率無限接近於0.”
“但是……仍然有一種可能。”紐特見到臺下觀眾們臉上的疑惑之色正越變越濃，他不禁有些洋洋得意，接著他抽出了手中的最後一張紙，“這是羅森的腦電波曲線圖……我偷偷弄到手的。大家來找找有什麼不同。”
紐特把山東的曲線圖扔到一邊，然後將崑崙與羅森的放在一起。
蔣天正和林音靠了過來，近距離觀察兩份資料。赫爾曼似乎有些猶豫，不過最後也把頭伸了過來。
3人馬上就發現了極其重要的一點——
二者完全一樣。
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
蔣天正和林音馬上就意識到了某種可能，他們倆面面相覷，滿臉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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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
“沒錯。”紐特最後點了點頭，做出了肯定的結論。
“崑崙，他複製了羅森的腦電波——也就是說，崑崙，正在模擬羅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