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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就沒個邊兒嗎?”董先熱的汗如雨下, 脖子掛了一條毛巾,不久以前還是幹的,現在已經潮的快可以擰出水了, 全是流的汗。
因為太悶熱,瘋狂出汗的同時, 需要不停地補充水分, 每個人掛了一個2l的水壺,在進入雨林兩個小時後, 已經消耗了三分一。
雨林是不缺水, 但們要儘量繞開河流,即便羅九要求省水喝, 可在樣的環境裡, 本就是個很難做到的事情。
“已經沿西走了兩個小時了, 為什麼還沒看到邊?明明我們進來的地方就在見鬼的雨林邊緣!”董先煩躁地說。
羅九用毛巾擦掉從額頭滾到眼睫毛的汗珠, 環顧四周,發現了一棵附近最高的樹, 把水壺和揹包都丟給劉一峰, 指著樹說:“我爬去看看, 一直待在下面,什麼也看不出來。”
清晨才停雨,樹都很滑。
羅九不得不戴攀爬巖壁購買的防滑手套和鞋子, 喝退其人, 抱著樹幹底部猛搖了十下。
樹幹雖然比人粗,但羅九力氣也很大。
每一下都晃的厲害,發出沙沙的聲音。
面譁啦啦掉下來一堆東西,羅九往後退了一步,正好避開。
一團花裡胡哨的東西, 剛一掉在地,就朝著周圍飛速竄走。
“是蛇!”夏遲低呼。
等樹沒東西再掉下來的時候,羅九才拽著滑溜溜樹幹生長的粗壯樹藤,慢慢地往爬。
一直爬了快十米,邊絕大部分的樹都被她甩在後,羅九才覺得四周的空氣變得通暢起來。
但還不夠高。
仍然有一部分高高的樹,擋住了視野。
在底下的時候,附近的樹冠遮住了棵樹的高處,只知道很高,卻沒想到居然有麼高,連著爬了十六七米,羅九才到了難以再前進的頂端。
放眼望去,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濃綠色。
棵樹是很高,但因為西北地勢較高的緣故,只能看到方圓一二公里左右的範圍,她發現在四五百米外的地方,有一處類似裂縫一樣塌陷下去的地方,從東北邊向著西南邊蔓延,橫穿過們必將經過的地方。
在裂縫兩側,樹木一邊高一邊低。
哪怕看不見裂縫裡有什麼,羅九都知道是一條支流。
她原本是想看看邊界在哪裡,卻發現雨林之大,根本無邊無際,想登高望遠,找尋離開的路,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不過她也並不氣餒,向下爬了十二三米時,拽著快有她手臂粗的樹藤,從樹一躍而下,距離地面還有一米時,她被不夠長的樹藤緩衝了一下速度,輕盈地落在地。
“怎麼樣?”劉一峰完,看出羅九表情凝重,又,“看不見嗎?”
“前面有條支流穿過,再走半個小時就能看見了。”
羅九說完,除去劉一峰的三人表情都有些低落。
也不怪們。
雨林跟其林子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樹木又多又密,樹冠交錯,會遮擋陽光,不僅很難看到完整的天空,還看不見樹海的盡頭,再加潮溼悶熱,會讓人情壓抑,甚至有些絕望。
們剛進來,當然還不至於絕望,可只要一想接下來一直是樣,就忍不住有些想要絕望了。
“走吧,不要想太多,越想就越難以忍受。”
羅九表情堅定,看起來並不受影響,實際,她很討厭下雨。
末世十五年,天空連雲層都是厚厚的輻射雲,陰沉沉的,很能看到陽光,一到下雨的日子,含有強烈輻射的雨水淅淅瀝瀝地下好天,個時候,基地外總會大批大批的死人。
因為要出任務,羅九經常在荒野外度過陰冷低溫的雨天,為了簡裝出行,們沒有帳篷,只能裹著防一定量輻射的雨衣,躲在樹下避雨,有時候還要冒雨前進。
沒受傷的時候,一切都還可以忍受,可在荒野遊蕩,僱傭兵的又怎麼可能都沒有傷口?一旦暴露在輻射雨裡,就會感染甚至是變異。
輕度感染只會削弱人的體力,加劇傷勢,說不定還能撐到基地,由專業的醫療人員清理傷口;重度變異會喪失理智,在短時間內透支生命力,像野獸一樣只懂得攻擊,們會變得十分難纏,直到不得不將們擊斃……
羅九曾經看著很多隊友甚至是同伴死亡,也不得不送走了很多熟悉的人,她一直很討厭下雨天。
可現在,她是隊伍的首領,在人浮動的情況下,她要安撫們的情緒,更不能流露出一絲的煩躁與脆弱。
她必須強大。
走了半個多小時,們隱隱聽見了流水聲。
“走快,裡的天暗的比外面快。我們必須越過支流,找一處乾燥的落腳。”羅九停下來催促其人。
陶芝芝體力最差,此時額頭全是豆大的汗珠,臉色發白,連唇色都十分慘淡,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但不敢吭聲,生怕會拖大家後腿。
“你沒事吧?”羅九皺著眉,走到陶芝芝邊,摸了一把她的額頭,觸手微涼,在悶熱的天氣裡顯得十分異常。
“你快虛脫了,吃東西補充一□□力。”
羅九先是掏出一塊烤肉,想了一下,又換了鳳梨,“個吃得下嗎?”
陶芝芝臉色蒼白地頭。
羅九就麼站著,左手拿著鳳梨,右手的小刀飛快地削皮,很快就將切的光潔溜溜,只剩黃澄澄的果肉,鳳梨獨有的酸甜香味刺激著味蕾,讓人忍不住吞嚥口水。
“吃吧。”她捏著葉子,整個遞給陶芝芝。
“我吃半個就好了。”她擺手。
“吃。”羅九加重了語氣。
陶芝芝一接手,羅九就又拿了一個,開始削皮。
見狀,她才放地大口咬起來。
果肉脆爽,香甜四溢。
濃郁的酸味開啟了陶芝芝的食慾,吃了半個鳳梨後,她更餓了。
其人也大口吃著羅九切好的鳳梨,拿了肉跟豬血腸邊走邊吃,很快就看見了一條白花花的河流橫擋在們前方,奔騰著向左側流去。
說寬也不寬,就是七八米距離。
“怎麼辦?我們游過去嗎?”董先有些躁動。
還記得郝易跟說過,水裡碰到鱷魚的事情,萬一呢?
“只能游過去。”
“會不會有鱷魚?”
羅九好笑地看著董先,“鱷魚喜歡在湖泊沼澤樣的潮溼地帶,一般不會在如此湍急的河流裡,就算有,也是在下游流速慢的地方,裡水麼急,怎可能有鱷魚。你怕的有常識好嗎?”
董先不服氣地說:“我從來沒見過鱷魚,怎麼可能知道!動物園、水族館裡都沒有鱷魚!只活在生物的滅絕物種,像老大樣知道的才稀有吧。”
“那你現在知道了,也很稀有了。”
“……”董先後知後覺地發現,又被老大嘲諷了。
“要是潛水服沒賣的話就好了。”夏遲說話聲音低,但還是被羅九聽到了。
“河也不深,用不著潛水服。”羅九把揹包等東西脫下來,原地做了個熱拉伸運動,讓夏遲把繩子都取出來,兩人各自交換了一個儲物格里的東西,“我先過去,你們到時候就拉著繩子遊,免得被河沖走了。”
河水雖然湍急,但七八米的寬度,也沒到把人沖走的地步,特別是們經過潛水訓練,游泳技術已十分嫻熟,游過去不是大題,羅九此舉一是為了防止意外,二是為了陶芝芝。
剛一下水,就被衝的略微偏離了原定路線,她立刻變更方案,順著河流的下流路線斜斜地往對岸遊,大約遊出去15米,羅九渾溼漉漉地爬岸,很快挑了一塊比拳頭更大一圈的石頭,將繩子纏繞著系在面,用力地擲向正對岸。
不足10米的距離,憑藉羅九的臂力,完全沒有題。
石頭牽引著繩子重重砸在四人附近的地。
董先撿起來遞給陶芝芝,並要求她跟著自己做了組熱運動,才送她下水,她果然被河流衝的有些控制不住體,好在對岸的羅九扯著繩子將她往岸拉,再加陶芝芝自己也努力地跟水流對抗,很快就有驚無險地了岸。
其人也基本順利,只有董先粗大意,忙著叮囑別人做熱運動,自己沒做到位,下水遊了米就小腿抽筋,嗆了口水後,被羅九和劉一峰聯手拽了岸。
吐了多久的水,就被羅九數落了多久,垮著臉,可憐兮兮地跟在羅九後,一路都不敢開口說話。
羅九指著十來米外的小坡,“就在那裡紮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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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河流已經過了百來米,位置又比周圍略高,不用擔下雨會被水淹,再加沒有生長著大樹,除掉間的雜草和灌木,能騰出十平左右的空地。
羅九對此很滿意,但必須趕在天黑前,把裡清理出來。
在割灌木和雜草時,地爬過兩隻黑色螞蟻,羅九讓其人停下手裡的活兒,搜尋附近十二十米內有無蟻窩蟻孔,在確定沒有以後,才松了一口氣。
“為什麼找個?”陶芝芝剛扒拉開一個巴掌高的小土包,確定裡頭沒有螞蟻,才拍著褲子的泥土站起。
“有螞蟻的話,裡就不能待了。”羅九戴著手套,繼續拔著野草,很快清理出一片兩三平米的空地,將泥土扒拉的鬆鬆軟軟,連底下藏著的小蟲子都不得不爬走,“在下雨前,螞蟻會搬家,大量的螞蟻群出現,可以摧毀一切……”
羅九腦海裡出現的是堪稱軍團的變異螞蟻,每一隻足有大拇指長,有著堅硬鋒利的鉗狀前腳,咬合力驚人的下顎,就算是訓練有素的戰士,在碰到出動的螞蟻軍團時,也必須退避三舍,但凡是慢一些,就是屍骨無存。
其人沒見過,難以想象,趁著忙碌的間隙,順便看直播間裡粉絲複製的資料,果然如羅九所言,渺小的螞蟻是熱帶雨林裡的王者,絕大部分生物不得不避的物件。
們更加認真地搜尋起來,直到夏遲在附近的一棵樹,發現了一個黑帶白的橄欖狀土球,懸掛在低矮的粗枝,湊近了還能看到一些體型微小的生物在快速爬行。
“是螞蟻嗎?”驚叫。
“螞蟻?”羅九丟下手裡的活兒,跑到夏遲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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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指著樹,還沒看清東西,她先松了一口氣。
螞蟻窩是不會在樹的。
“是白蟻窩。”
“不都是螞蟻,有區別嗎?”董先走過來。
“白蟻的食物多為木頭,會飛,而螞蟻食肉,大部分不會飛。”羅九簡單說完,一刀將白蟻窩割斷,才樹掉了下來。
白蟻一窩蜂地湧出來,到處亂飛。
夏遲連忙退後米,把皮膚的白蟻拍到地。
“老大,你做什麼?”董先大叫起來。
“焚燒白蟻窩可以驅蚊蟲。”羅九用一根樹枝,把白蟻窩撥拉到騰出來的空地,迅速地燃了一團乾燥的樹皮,將丟在白蟻窩,很快就竄起了火苗。
“又是什麼原理啊?”董先繼續。
“粉絲查的資料說的。”羅九回頭衝笑。
“……樣啊。”董先啪的一下,又拍死了一隻飛到的白蟻,痛苦地說,“蚊子會比白蟻更可怕嗎?我覺得我要癢死了,們怎麼老往我飛。”
一旁的陶芝芝已經對著評論區的科普在念了,“熱帶雨林裡的蚊子會引起登革熱或瘧疾,燃燒的白蟻窩可以驅趕蚊蟲,所以登革熱和瘧疾是什麼東西?”
“登革熱和瘧疾都是經蚊媒傳播引起的蟲媒傳染病,都是什麼跟什麼,我連聽都沒聽說過,蚊子……我聽老人說過,十年前還有蚊子,後來植物越來越,已經十年沒見過了。”夏遲抓了抓有些瘙癢的脖子,迷茫地說。
“好了,搭帳篷吧。”羅九把最後一把灌木連根拔起,丟下土坡,催促董先,“登革熱什麼的,能不知道還是永遠不知道的好。必須得在天黑前吃完東西,就不要再出來了。”
才下午四多,天已經開始昏暗了。
噼裡啪啦的溫暖火光,在陰沉的林子裡跳躍。
烤肉發出滋滋的聲響,散發出濃郁的焦甜肉香,勾的們肚子咕嚕咕嚕地叫。
“老大,我們的烤肉快吃完了嗎?”羅九緊擰眉頭,盯著架子的烤肉看了很久了,董先不太確定地猜測了一下,就見羅九了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先麼吃吧。”
要是不出岔子,就在裡停留一天,順便烤肉。
羅九想。
雖然溼熱的天氣有些抑制食慾,但在雨林裡能吃安全美味的食物,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再抱怨就顯得太不知足了,沒有人提過一句,都在默默地吃著烤肉,直到凌亂的腳步聲驚動了羅九,她握著弓,迅速地站起來。
“是食物的味道,就在附近!”
“我餓的快走不動了,真的太香了。”
“我看到了,那邊有火光!”
兩個人互相攙扶的男玩家,跌跌撞撞地朝著羅九等人的方向跑來。
咻!
再靠前一步,其一人的腳就會被羽箭釘穿。
另一人急急忙忙地拉著同伴後退了一步,踩溼滑的樹葉,整個人跌倒在地,摔坐一團。
“好痛……”
“不要動手不要動手,我們沒有惡意的!”
兩個玩家舉起手,生怕羅九誤會。
“去把們綁起來。”羅九抬了抬下顎,夏遲和董先就一左一右將兩人圍起來,用一條細細的樹藤,把兩人的手腕給捆起來。
怕被人誤會,兩人十分順從。
“我能吃一口嗎?就一口!”卓東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急急地說。
“為什麼要給你們吃?”羅九故意翻了一下烤架的烤肉,滋滋的豬油順著肉滑下來,滴進火堆,爆出個火星子。
種景象,種味道,對兩人來說,是一種難以的折磨。
“我什麼都能做!”卓東喊。
“我也是!”吳剛憲掙扎著說。
因為說話的時候嘴巴張太大,吸入了不白蟻窩燃燒時的煙塵,兩人大聲地咳嗽,盡力挪動體,試圖遠離白蟻窩,更加靠近烤肉一些。
雖然們吃不到。
“你們在裡待多久了?”羅九把烤肉放在卓東面前20釐米的地方,距離近的甚至可以看到烤肉的紋理和一冒出來的油花,在卓東不由自主伸長脖子,試圖趁她沒注意咬一口時,又把烤肉收了回去,自己咬了一口,故意吧唧地吃起來。
好想吃啊,卓東努力地嚥下了口水。
“一直沒出去過。”吳剛憲回答。
“你們在種鬼地方待了一個月,居然還沒瘋掉?我服了。”董先把手掌當做扇子,努力地扇著風,但吹來的風都是溼熱的,根本緩解不了多。
要不是有白蟻和時不時嗡嗡叫的蚊子,早把衣服脫了,就穿條褲衩納涼,偏偏現在還得努力地裹嚴實,以防止什麼登革熱啊瘧疾的。
遊戲外的鋼鐵都市溫度再高,沒有湖泊海洋,沒有綠植,缺降水,溼度也不可能達到100%,再加年頭,溫控裝置價格低廉,是每個家庭最基本的電器,哪怕是平頭老百姓也能享受冬暖夏涼的快樂,更別說從小家境殷實的董先了。
長麼大,就沒受過種苦。
卓東和吳剛憲聽到董先的話,表情立馬垮了下來。
“走不出去啊。”卓東煩躁地說。
“怎麼會走不出去?”就連劉一峰也忍不住。
“我們買了指南針,先是一路向西,但是走了十多天,都沒看到盡頭……”吳剛憲還沒說完,卓東就搶話道。
“別說盡頭了,指南針都開始亂了。我們跟沒頭蒼蠅一樣轉了兩天,才知道原來偏離了方向,開始向南走,走了天,就碰到你們了。”卓東說著,激動地眼含熱淚,“都過了四天了,我們總算看到活人了!”
羅九又了們個題。
兩人向南走了四天碰到們,行進距離約80公里,她在地圖目前所處的位置畫了一條向北的直線,又向東折去,準備填距離的時候,又覺得不對,“你們沿西走了半個月都沒走出去,一直在走嗎?”
“沒有,間停了五天。”卓東回答。
“為什麼停下來?”
“碰到了玩家聚集地。”
羅九眉頭一挑,種地方都有勢力?
“說說。”她有些感興趣。
“說了能給口肉吃嗎?”卓東急切地追。
“可以。”
得了她的保證,兩人迫不及待地描述途徑的聚集地。
那是一個超過了50人的玩家勢力,就紮根在雨林的央地帶,和原始部落的野人只隔了一兩千米,聽說雙方已經對峙了超過10天,玩家勢力也是從十人慢慢擴充套件到將近60人的。
“你說們在砍樹?”羅九忍不住擰著眉。
“為了什麼?”
“為了把部落野人逼到絕路唄。”卓東說,“那夥野人真的可怕,們爬樹技能太厲害了,麼高的一棵樹只要秒,就見不到人影了。而且一樹,根本就抓不到們,隨便躲在哪裡都能發動攻擊,玩家根本就打不過。”
“所以暫時就不打了,十個人一直在砍樹。”吳剛憲補充。
“可是為什麼要跟野人打啊?繞開不就行了?”董先難以理解地。
“我聽聚集地的老人說,殺一個野人,能得到很高的生存值,好像能破萬。”說到裡,卓東有些來勁兒,“你們知道夏從英嗎?”
董先立馬開啟個人介面的排行榜,“排行榜47名的夏從英?”
“對,就是,聚集地的老大,發現了擊殺野人生存值高。”
“你們為什麼不加入?”
“就……就很彆扭啊,砍樹殺野人奪分什麼的……”卓東嘟噥。
“把我們趕出來了。”吳剛憲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