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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九沿著大陸架向前遊去, 不知不覺深入到七十米下,哪怕耳朵塞著降壓的耳塞,也開始有了些許壓力, 只是海底壓強對她的影響,相當於其穿著裝置在30米深度產生的不適感。
在底下待了近半個小時, 她向海岸遊去。
一上岸, 就發現壓縮氣瓶消耗了一半多。
壓縮氣瓶裡不只有氧氣,還有大量的氮氣, 能夠緩解深海對體造成的影響, 此氣瓶裡的氮氣含量足有將近五之,消耗最多的也是氮氣。
羅九坐在海灘上難得的發了會呆。
沒有下雨的天藍, 陽光灑在身上, 暖洋洋的有些睏倦。
她摸了摸肚皮, 發現自己餓了。
為什麼都不會做飯!
這樣她就可以直接吃東西了!
羅九強大的怨念砸在夏遲的身上, 打了個激靈,回頭正好對上了她的視線。
“大她好像……不是高興的樣子。”
劉一峰瞥了一眼, 飛快收回視線, “是的。”
“我覺得她是餓了。”
“你說得對!”
兩就羅九怨念的理由討完, 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動作。
為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
“我是不是也該著做點吃的?不能總指望大。”夏遲有點不太確定,“你說,我能會嗎……”
劉一峰沉默片刻, “應該能。”
羅九在鑽進帳篷以前, 衝喊:“快點生火!”
果然猜對了。
夏遲把昨天剝下來曬乾的樹皮堆到一起,用打火機點燃以後,加了兩根乾柴,火勢漸漸大起來,羅九也正好走來。
“你木頭砍得怎麼樣了?”她掃了一眼, 發現進度還算快的。
暴雨吹倒的都是不大的樹,正好能用來做木筏。
樹上的葉子、枝幹需要全部砍掉,為總是下雨,有著充足的水,樹皮容易就剝下來了,曬乾以後正好用來引火,如果說以前還不能理解羅九為什麼要收集乾柴,自從在暴雨天氣裡,點了一簇幾乎算是救命的小火堆後,明白了隨身攜帶乾柴的必要性。
反正有儲物格,不需要扛,多帶點總沒錯。
而要容納個成年的木筏起碼要三米以上的寬度,再加上劉氏兄弟的幫忙,不到三天的功夫,木筏需要的木頭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地上散落著不少的繩子,有的是商場裡買的,有的是樹藤纏繞編織的粗繩,再加上葉子、樹皮、木屑,林林總總的堆在一起,亂得像個小型垃圾堆。
“亂成這樣,你怎麼待的下去?”羅九扶額。
劉一峰看了看,解釋:“吃飯睡覺不在這,沒必要在上面花時間。”
事實上,砍不動樹的時候,就要下水練習,上岸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要繼續忙活,有時間喘口氣的時候,累得只想躺在地上睡死過去,什麼乾淨整潔,就讓見鬼去吧!
“……”
有一點理,但有哪裡不太對。
不過覺得舒服就行了。
羅九嘴裡叼了一根豬血腸,把處理過內臟的海鰻魚在往板子上一拍,發沉重的一聲巨響,足夠引起附十幾個玩家的注意。
“啊快看,她要做吃的了。”
“看什麼看,中看不中吃,沒意思。”
“放屁啦,那都是你手藝不行,去過她直播間的粉絲都不回來了,說那邊有意思!聽說那邊的粉絲氪金就為了搶個跟隨!”
“嗐,你看家一堆瓶瓶罐罐,我啥也沒有,就是對著也不來啊,放棄吧,跟是有差距的。”
周圍玩家你一句我一句,交頭接耳地說起來。
自從暴風雨結束後,一群玩家跟著羅九去趕海,試圖偷師。
結果羅九一點沒遮攔,毫不掩飾地當眾做菜,偏偏一堆複製都複製不好,不是糊了就是生了,最要命的還是沒有調味料,折騰了半天,吃著只有鹹腥味,半點不好吃。
現在,其玩家也都認命了。
能當美食玩家還是要有資本,不是誰都能當。
像在現場聞著味兒都饞半死,也不怪她粉絲瘋狂成那樣,一擲千金只為了一個跟隨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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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九把海鰻魚切成2至3釐米的厚魚塊,用葛根澱粉抓勻了,其什麼也沒放,大量的核桃油倒進熱鍋,約有半指深度,再丟上幾根曬乾的辣椒,核桃油香裡頓時爆發嗆的辣味,等油溫七八成熱了,再抖掉海鰻魚上的乾粉,一塊接一塊地放進鍋裡。
在美拉德反應作用之下,魚皮飛快變色,裹了澱粉的鰻魚肉像穿了一層黃金甲,伴隨著滋啦滋啦的美妙油炸聲,羅九深吸了一口,只覺得身心受到了淨化,疲憊也不翼而飛了。
這是食物的力量!
羅九空著的左手忍不住握拳,熟了!
她把海鰻魚一塊一塊轉移到盤子上,在那張盤子底部早墊了一張吸油紙,油汪汪的鰻魚一放上去,就被吸走了油脂。
鍋就那麼大,海鰻魚那麼長,一鍋根本容不下。
羅九炸完了兩鍋,也還有半條魚。
抬頭看到夏遲皺眉凝神地像在習,她起了心思,衝招手,“你要不要試試?”
“我?試試?”夏遲不敢置信。
這可是珍貴的食物,大居然要交給處理?
她怎麼敢放心交給?
夏遲毫無把握,緊張地直咽口水。
知羅九有多在乎吃的,滿腦子想的都是萬一把一鍋炸焦炸壞了,會以哪種死法離開遊戲……
“喂,你想什麼呢?鍋一直燒了久了。”
為反覆油炸,鍋裡的油也在不停消耗。
再加長油溫過高,容易炸焦魚肉而內部不熟,羅九每炸好一鍋,總會再放一部核桃油降低油溫,大概七八熱時再放入鰻魚。
不過這一次是給夏遲練手,羅九多加了些油,大概五成油溫。
“炸物最要緊的是油溫,你知怎麼判斷嗎?”
夏遲猛搖頭。
“我只說一遍,要是失敗了,這頓就沒你的份。”
這個懲罰比想的要好多了。
夏遲拍了拍臉頰,連忙把多餘的奇怪念頭拋在腦後。
“像這樣,油鍋表面微微冒煙,筷子放下去起小泡就有五六成熱了。”羅九演示了一遍,“再過一會,煙變大了,氣泡更多更密集,手掌靠近能感覺到高溫差不多七八。”
“像這麼厚的魚肉,放進七八成熱的油鍋,熱量在升至十成的時候,會順帶將裡頭的魚肉給炸熟,同時保證表皮酥脆,看到那金黃色澤沒?就是熟了。”
“為什麼不是五成熱?”夏遲認真地問。
“你記住,十成油溫才會有漂亮的顏色。假設油鍋每熱一成需要15秒,這片魚只需要三十秒就能熟,七八成熱度下鍋,鍋時正好酥脆熟透,要是五成熱度下鍋,到魚肉表皮起酥,已經過了七十五秒,在熟透的基礎上炸了二十五秒,這意味著什麼?”羅九耐心地解釋。
“過熟?”夏遲試探著回答。
羅九打了個響指,“答對了,河鮮海鮮較之畜禽,肉質更加細嫩,必須嚴格控制火候,一旦過熟,就會失去水,味同嚼蠟。這樣吧,光靠說的不夠生動,我就為了你浪費一片魚肉做個比較。”
她在六成熱度時放下了一片鰻魚肉,大約八成放了一片,表層都染上了焦黃色的移油鍋,給夏遲看兩塊魚肉的區別。
“你看,這是後放的鰻魚,裡頭還能看溼潤的光澤感——”羅九用筷子夾斷鰻魚,戳了戳,移向另外一塊表皮顏色更深的魚肉,“這塊先放的明顯沒了光澤感,你嚐嚐看。”
夏遲先吃熟度正好的鰻魚。
咬破薄薄的面衣,海鮮本身的微鹹混著淡淡的辣椒與核桃香味撲鼻而來,為調料放得少,鰻魚本身的鮮味被無限放大,溼潤多汁的魚肉在嘴裡散開,咽下去的時候,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再吃這塊。”羅九笑吟吟地推了推盆子。
二塊多炸了二十秒,吃起來多了幾過於明顯的油味,魚肉幹,剛咬進嘴裡就已經散開,雖然還不到味同嚼蠟的地步,但比起前一塊肉,失了精髓,確實沒那麼好吃了。
見夏遲一臉明悟,羅九往鍋裡倒了生油降低油溫。
“現在你試著炸幾塊,我來看看你的怎麼樣。”
羅九把長筷子交給夏遲,退到了一邊。
夏遲握緊筷子,手心都是細汗。
這真的太刺激了!
活了二十三歲,頭一次掌勺,還有個專業士在一旁看著,簡直比參加生最重要的考試還令夏遲緊張。
深吸了幾口氣,平復緒,把筷子放進了油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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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天才有多,萬眾矚目,令羨慕。
但不是只有天才擁有天賦,每個普通也有其特長之處,只不過大多數隨波逐流,碌碌無為地度過平凡的一生,到死都沒發掘自己特長之處,或是加以訓練。
95%的普通以營養劑為食,根本沒見過真實食材,就更別說是下廚了,哪怕在這一行業有天賦,最終也不過泯然眾,只有極少數的在機緣巧合之下成為掌勺大廚,為富豪貴族之家烹飪。
夏遲,一個心思細膩,平時看不特別之處的年輕男,在遇到羅九以前,不過是個再平凡不過的男大生,明年即將畢業步入社會的,在陳子楓的攛掇下,選擇來到極限生存度過最後一個生假期。
根本沒有想過會碰到一個羅九這樣的大,經歷這一段堪稱離奇的遊戲之旅,現在還有機會站在羅九專屬的位置上,被她指點,做一複雜的炸海鰻。
一定不能失敗。
看到筷子附近現了大量的小炮,夏遲抖掉海鰻魚上多餘的乾粉,著羅九的模樣,迅速將魚塊放進油鍋裡,為了不讓魚塊黏連在一塊,要留有足夠的空隙,讓更多的空氣進入油鍋,太過密集的魚塊,會讓底面邊皮變軟。
每一面炸至金黃的色澤,就飛快地用筷子翻到另一面。
溼潤的海風吹在夏遲的身上,帶不走焦灼與緊張,的額頭上佈滿了汗珠,背後的衣服更是黏的身上,有的注意力都送給了眼前這一鍋魚塊,生怕岔子。
有些不太確定都夾起一塊魚,反覆翻看。
在羅九鼓勵的目光下,夏遲咬了一口。
鮮嫩多汁,火候剛好。
連忙把油鍋移開了熱源,放在竹製矮桌上。
“你做錯了一件事。”
羅九的聲音響起時,夏遲就驚了一身熱汗。
“什、什麼……”結結巴巴地說。
“哪怕是移開火源,油鍋也會持續加熱。你不及時將魚取來,等到油溫徹底冷卻,也相當於五成油溫炸來的熟度,懂了沒?”羅九平時不是有耐心的,但夏遲在烹飪一上似乎有點天,這讓她忍不住耐心起來。
她是愛吃,享受做吃,但也不能總指望她吧?
有時候她累了困了,也是想坐在一旁等著有端來熱食的!
羅九盯著夏遲,心裡想。
什麼時候才能端來一盤合格的菜?不需要她指導的那種?
十天?半個月?一個月?
羅九嘖了一聲,有點煩躁,覺得好慢。
正將鰻魚塊往盤子上轉移的夏遲,聽到她的聲音,繃緊了後背。
是不是有哪裡做地不夠好?
不行,還得得更快一些,這樣才可以替大擔……
“好了,你拿個小本子記著,我以後不會專門教你,自己看著,有哪裡不會再問我。要是你能端讓我覺得合格的食物,那我就獎勵你——你想要什麼獎勵?”羅九不怕燙地拿起一塊海鰻魚,咬了一大口,滿足地眯起了眼睛,說話都有幾懶散。
夏遲猶豫地看著她。
羅九吃完魚,見還沒開口,不耐煩地瞪了一眼,“太墨跡了,有什麼話直接說,要是我覺得過,拒絕不就行了?你這樣拖著,我怎麼知你想要什麼?不說算了啊,就作——”廢還沒說完,夏遲就急忙開口了。
“、大,要是我端合格的食物,離開了遊戲還能見你嗎?”
“啊?”
羅九楞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夏遲會提這麼個要求來。
她直接在遊戲裡重獲新生,將之當做真實世界,在這裡努力的生活,現實世界對於羅九而言更像不真切的虛擬世界,她少想,夏遲這句話讓她有點懵。
“不行嗎?”夏遲失望地垂下頭。
想見見真實的大,想知她是不是也像遊戲裡這樣,看似無畏懼,毫不在意,實則膽大心細,兼顧……
“也不是不行。”羅九皺著眉,“等你能端來合格的東西再說吧。”
夏遲高興地嗯了一聲,眼睛幾乎要發光。
看的羅九有點頭疼,她開始覺得身邊這幾個合作者是不是太熱了。
董先這樣也就算了,還能說是性格原,怎麼連夏遲也這樣?
希望劉一峰能保持住。
她看了劉一峰一眼,發現後者看著她的眼神十奇異,與平時完全不同。
羅九皺了皺眉,努力用食物壓下多餘的念頭。
“董先呢?”劉一峰問。
“等把這幾天偷的懶補回來,自然就現了。”羅九說。
劉一峰瞭然地點頭,符合羅九的作風。
不是不算賬,而是累計夠了,連本帶利地一塊算。
哪怕吸了油,往炸海鰻上擠了檸檬汁,在陽光熱烈的沙灘之上,吹著溼熱的海風,光吃炸海鰻也依舊有些膩。
在夏遲要去刨椰子解渴的時候,羅九拍掉了的手。
“不能喝。”
“有點渴,就喝一點。”
夏遲還以為羅九是怕浪費椰子。
但也不想想到處都是椰樹的況下,羅九怎麼會如此摳門?
“海鮮不能與椰子同吃。”羅九說著,也覺得有些渴了,拿趕海撿來的蟹子、菌菇和嫩筍,準備煮一鍋三鮮湯。
為清淡解膩為佳,甚至沒有太多的調味。
煮湯的水是暴雨的雨水,沒接觸過任何物體,直接盛進容器,大大降低了汙染的機率,再加上喝之前燒沸,雖比不上乾淨的純水,但對羅九來說,比起末世那些帶著低輻射的汙染水已經好了不知幾十倍,入口都能察覺到微微甘甜。
而不是末世裡,吞嚥下喉後留下的微微發苦。
雖然沙灘上不缺椰子,但有些時候淡水必不可少。
“椰子就長在海邊,居然不能跟海鮮一起吃嗎?”夏遲吃驚低語。
忙活在一旁劉弘天一直沒說話,此時忍不住說:“對的,之前我也海鮮就椰子,結果拉肚子拉的快虛脫。本來以為是魚生吃的緣故,後來才知別烤熟了魚,這麼吃也拉肚子。這兩種不能同吃,真不知你是咋知這麼多的。”
羅九笑了笑,她跟隨師傅在荒野流浪的時候,師傅教了她多的知識,有的可以用上,有的用不上,師傅說多知一些總沒錯,萬一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就連烹製食物,也是師傅帶著她收集食材,手把手帶著入門,不過師傅去世後,她就開始自行研究如何才能在越發缺少食物的末世裡,脫離標準食譜研究美食。
現在是自成一派了。
想起去世的師傅,羅九有些傷感了。
師傅是個流浪獵,跟僱傭兵不同的是,在師傅的年,核戰剛剛爆發,還沒建立起秩序,處都忙著火拼兼併,劃領地,沒有固定的接受任務的渠,她帶著羅九處流浪,途經大大小小的聚集地時,會將收集來的東西售賣去,換取通用幣和物資。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年多,被輻射摧毀身體的師傅,在荒野上永遠地合上了雙眼。
之後,她就是一個了。
哪怕曾經有過夥伴,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個。
羅九嚥下食物,吐一口濁氣。
都過去了,這裡有那麼多的食材,她要好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