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例行會議
吃完早餐，陳金蘭提出帶白曇去看看公司。
說是公司，其實就是一棟老樓，這棟十層高的獨棟樓房要放在上個世紀的香江，可能還能用“高樓大廈”來形容，可是現在，它坐落在一眾樓宇之間，就顯得有些排不上號了。
樓的外牆上立著上個世紀最流行的霓虹燈牌，上面寫著：洪門武術協會總部。
注意到白曇在打量燈牌，陳金蘭解釋說：“香江超過百分之九十的武行都歸洪門管，只是現在經濟發達了，還有心思學武的人也少了，所以我們也做其他生意，比如給影視圈提供武替、或者做武術指導，再比如給達官貴人做保全工作之類的……但終究是不如以前了。”
“時代發展的必然性？”白曇輕笑，“走吧，進去看看。”
陳金蘭領著白曇走進大樓，隨意地四處逛了逛後，二人來到頂層。
“這裡是我的辦公室，有些簡陋，見笑了。”陳金蘭邀請白曇在沙發上坐下，“等會兒開會就在隔壁的大會議室，不用急，我是龍頭，最後一個到也沒什麼問題。”
白曇微微側目，從這句話裡他聽得出來陳金蘭其實是有些鬱悶的，要不是被社團欺負慘了，也不至於在這麼一件小事上還要計較龍頭的地位。
白曇想了想，試探問道：“要不我待會幫你把黃耀誠做了？”
此處沒有桂婆，白曇發現陳金蘭的目光中真的出現了片刻的猶豫，可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算了，阿嫲說得對，規矩不能壞。”
陳金蘭又說：“一會兒開會你就在我旁邊坐著，也不用你說什麼，哪怕是趴著睡覺，也比給我惹麻煩要好。”
“好。”白曇笑著答應。
二人就這樣坐在辦公室裡喝茶閒聊，隨著時間接近十點，阿豹不時就會進來一次，給陳金蘭彙報哪家哪家的話事人到了。
眼看時間差幾分鐘就要到十點，阿豹最後一次進來：“蘭姐，人齊了。”
“嗯。”陳金蘭微微頷首，“他們在裡面有說什麼嗎？”
阿豹回道：“在閒聊，華升的嚴秉州和寶勝義的餘燦爭了幾句，好像是下面的人前幾天起了摩擦。”
陳金蘭點了點頭：“黃耀誠呢，他有說什麼？”
阿豹想了想：“他倒沒說什麼，不過看起來心情很好。”
陳金蘭不禁冷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過不了幾天好日子了。”
說完，陳金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招呼白曇道：“走吧，去聽聽他們今天怎麼說。”
……
會議室裡，會議還沒開始，偌大的房間裡已經煙霧繚繞。
黃耀誠把雙腿交叉放在桌子上，手裡夾著香菸，大笑著露出滿口黃牙：“讓我來講句公道話，嚴老闆你手下細佬睡了別人的馬子肯定佔不到理，但這件事阿燦你也怪不到嚴老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細佬的馬子本來就是做雞的？既然做這行，哪有不要人睡的道理？再說了，睡之前別人也不知道那是你細佬的馬子嘛——千錯萬錯，到頭來還是要怪你細佬找錯了馬子咯。”
餘燦陰沉著臉冷笑，並不接話。嚴秉州卻把桌子一拍，站起來朝餘燦大罵：“一碼歸一碼，我細佬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狗尾燦這事你怎麼說？！”
餘燦聳了聳肩：“說什麼說？要不要我包幾副湯藥給你送去啊？淫同門妻女，不讓你細佬領家法已經是夠給你臉啦，莫要不知好歹啊嚴老闆。”
“哈哈哈哈哈——”黃耀誠看熱鬧不嫌事大，在旁邊笑得菸灰抖了一地。
“你他媽——”嚴秉州頓時氣急，他身後的馬仔見大佬被懟，擼起袖子就要站出來發難，忽然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推開。
眾人下意識看向大門，只有黃耀誠還在哈哈大笑。
門開啟，阿豹先一步進來，他看了看會議室裡的各位大佬，然後規規矩矩站到門邊。
隨後，陳金蘭走了進來，白曇緊跟在她身後。
會議室裡的人紛紛起身，除了黃耀誠以外，所有人都向陳金蘭點頭示意：“龍頭。”
陳金蘭一隻手踹在鉛筆褲的褲兜裡，長髮束起馬尾扎在腦後，隨著她走路也跟著一晃一晃的。
陳金蘭冷眼掃過眾人，然後目光停留在還兀自大笑的黃耀誠身上，她冷冷說道：“大佬黃，什麼事這麼開心？講給我聽聽啊。”
黃耀誠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姐大你還唔知咩？嚴老闆手下細佬睡了阿燦細佬的馬子，剛剛差點打起來啦，你沒看到嚴老闆氣得臉都青了……”
陳金蘭露出冷笑：“我還以為是大佬黃家裡有什麼喜事，原來只是這種小事？哪裡值得拿到這裡說，嚴老闆和阿燦私下解決就好了。”
說著，陳金蘭走到長會議桌的上首坐下，示意白曇坐到她旁邊。
眾大佬早就注意到了白曇，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卻也沒有人願意當出頭鳥發問。等龍頭坐下，大佬們才紛紛落座，而他們帶來的最親信的小弟是沒有資格在這種場合中坐下的，只能站在自己大佬的身後。
陳金蘭不開口，會議室裡的氣氛有些沉悶，過了好一會兒，陳金蘭才敲了敲桌子：“各位大佬，之前給你們說的事，都已經快兩個月了，考慮得怎麼樣？”
眾人左看看右看看，都沒有主動開口。
見無人說話，年近中旬的石開捧著保溫杯，沉聲道：“新福安現在做超市生意，早就不碰黑了，當然沒有異議。”
陳金蘭又看向李騰邦，這也是她認為會站洪門這邊的大佬，可是李騰邦卻盯著空無一物的桌面，彷彿是在出神，沒有注意到陳金蘭的目光。
陳金蘭微微皺眉。
這時，3K團的大佬，蔡澤朋低聲笑道：“龍頭你只說要洗白，但哪有那麼容易好洗白啊？大家搞了這麼多年才有今天的地位，你一上位就要我們推倒重來——拜託啦，大家都是混口飯吃而已，沒必要這麼搞嘛。”
“噗嗤。”一聲不合時宜的笑聲響起，眾人齊齊看向聲音的來源——黃耀誠。
陳金蘭額角青筋微跳，竭力壓抑著怒氣：“黃耀誠你笑什麼？”
黃耀誠攤開手，一臉無辜：“啊？哦，我只是覺得蔡老大說得有道理，支援他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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