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前腳進了屋，後腳，村長也從樓下上來，一下子推開林菲，朝著床上的死人撲了過去。
謝澄明手指一繞，恰當地接住被推了個踉蹌的林菲，動作還很雅正，絲毫不顯曖昧。
而剛才還在失聲尖叫地張嫂，看見自己男人，終於回過神來，鼻一把淚一把地撲在床邊嚷嚷起來。
“當家的，我就說那個惡鬼不會放過我們的，非得我們全村都死絕了才罷手，沒有時間了，真的沒有時間了！”
看上去，兩人雖神情悲切，但眼淚都不是為床上的死人而流，更多的是因為恐懼，怕自己會落得一樣的下場。
“你人是誰？”林菲嫌棄地看一眼村長夫婦，指著床上死於異狀的人。
床上的人看起來四肢僵硬，褶皺的皮膚猶如老樹，臉早上了土色。
死後，還大張著嘴巴，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瞪得凸出來，明顯是被嚇死的。
“他死前一定看到了什麼讓他驚恐的東西。”謝澄明玩味一笑，靠在門框上，倒是並不意外的樣子。
聽到林菲的問話，緩了一會兒的村長回頭，淚眼朦朧的說：“這是我爸。”
床上這人至少有80歲：“你爸今年貴庚？”
“64。”村長嘆了口氣：“我是獨子，我媽走得早，一直是我爸把我帶大的。”
林菲沒興趣知道這些：“昨天我們來時你怎麼沒說家裡還有別人？也沒讓我們見見老爺子。”
“我們……”村長和張嫂偷偷互看一眼，想了想才說：“我爸身體不好，臥床已有一段時間，平時我們一般也不讓外人來叨擾他休息。”
‘屁話’，林菲內心呵呵一笑。
看了一眼床上死透了的老人，恭敬地作了個揖，直接轉身拉著謝澄明下樓。
“貴客，這是去哪裡？”村長給自家婆娘使了個眼色，張嫂趕緊追出去。
“去張順子家，想必村裡人也都知道我們來了，你們給老人家出殯吧，該怎麼辦就按流程，我們就先不打擾。”
不等林菲開口，謝澄明直接將她心裡的話一字不漏的說出來，兩人頂著寒風出了門。
整個白天，林菲和謝澄明都沒回村長家，他們是怎麼處理的屍體不得而知。
但出了門的兩人，很快意識到村裡的另一種怪異之處。
他們順著村道一路往張順子家走，路上碰到些村民，林菲想儘快瞭解情況，自然一一上前詢問。
結果可想而知。
村民對此事都諱忌莫深，不肯多說，但是閒聊中，卻得到一個重要的發現。
村裡的人看起來面相都比實際年齡要大，甚至大得多。
20歲的小夥子擁有40歲的臉，50歲的大叔有70歲的體格，不用細想，就很不對勁。
林菲想起張順子那個看似年邁的老媽和村長家實際年齡只有64歲的老爸。
“你怎麼想？”不等林菲發文，謝澄明搶了先。
林菲看著他大膽猜測：“村裡開始死人，不是這幾天的事，惡鬼取人性命其實可以很快，我猜那個惡鬼是先一點點吸取人的精氣，使人進入蒼老狀態，然後選個適當的時間，再要了他們的命。”
謝澄明帶著欣慰的點頭：“我也這麼認為，就像貓捉老鼠，貓玩累了，等把老鼠折騰個半死，才會最後下手。”
“而且，你發現了嗎？”
“發現什麼？”林菲好奇。
“這個村子，只有男人才會長得比實際年齡老，女人卻並不是。”
經過謝澄明的提醒，林菲這才驚覺，似乎真是這樣：“不對啊，張順子的媽看起來就很老。”
謝澄明嘿嘿一笑，帶著玩世不恭地痞氣：“所以，他們家是我們突破的重點，走吧，去看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邁著大長腿，走一步頂林菲走兩步，看著他的背影，林菲默默道：“似乎也不是那麼不靠譜。”
‘嘩啦！’一盆髒水差點潑到林菲的白褲子上，幸好被謝澄明拽了一把。
“哎呦，對不起。”一戶人家的女人端著空盆愣住，仔細打量了兩人一下才說。
“你怎麼……”
“沒事。”林菲示意謝澄明別找事，上前遞上一個青春洋溢的笑容：“嫂子，跟你打聽點事兒？”
三十來歲的少婦，對外鄉人戒備心很強，而且也大概知道他們是來幹嘛的，自然不肯多說。
但是，自己剛才差點把髒水潑人家一身，也有點不好意思，猶豫了片刻，小聲說：“妹子，別多問，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按說這些事兒跟我們女人無關，我知道也不多，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林菲覺得總算碰到一個有戲的。
“死了，早就死了！”少婦神秘兮兮地說，眼神四處亂瞟，說完，扭頭就往回家走，砰的一聲關緊了大門。
“死了，早就死了？”林菲重複道，若有所思，回頭看謝澄明。
“走吧。”謝澄明狹長的眼睛閃著光芒。
張順子家。
謝澄明砸門手都快砸斷了，才有個呆頭呆腦的小孩子來開門，農村一般不會白天緊閉大門。
“你好，請問家裡大人在嗎？”謝澄明咧嘴一笑，特別像個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媽媽在。”看起來呆呆的小孩，倒很懂禮貌，還衝著他倆鞠了一躬，就是反應慢，也特別瘦弱。
林菲悄悄在謝澄明耳邊說：“這孩子應該就是張順子那個有輕度腦癱的弟弟。”
“你好，小朋友，這個糖給你，我們可以進去跟你媽媽聊會兒天嗎？”
謝澄明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棒棒糖，也許這就是吃貨的好處，能進嘴的食物信手拈來。
“好。”小家夥有點膽怯，最終還是沒抵住誘惑伸手接了糖，放他們進院。
“你叫什麼名字？”林菲自認拿出了百分百的親和力。
小家夥想了一會兒才說：“我叫小夢。”
說完，略顯呆滯的眼神就不動了，找了個地方坐下，專心吃糖，好像把他們忘了。
林菲有些同情小夢，據說輕度腦癱只要早干預早治療，不會影響正常的運動機能和大腦發育。
看來這個小夢，並沒有接受過正規復建和治療，才會看起來呆呆的。
院內依次排開的棺材，一切擺設和昨晚無異，就在這時，屋子裡突然傳出一聲斥責。
“小夢，你怎麼可以帶陌生人進來！”
循著聲音看去，一個佝僂的身影拄著拐從屋內走出來。
“嬸子，我們是村長請來處理惡鬼的，有事想當面問您。”
林菲假裝沒看見謝澄明的眼色。
“惡鬼！”一聽這詞，張順子的母親忽然變了臉色，用怨毒的眼神瞪著林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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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什麼惡鬼，從沒聽說過，快滾！”
說完，舉起手邊的柺杖就要掄過去。
林菲退後一步，趕緊道：“先別趕人，你們私自配陰婚出了事，我們可是來救你命的。”
林菲話音未落，舉到半空的柺杖忽然停住：“你，你們怎麼知道是陰婚？”顯然，她被這句話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