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一片銀白色的月光灑在湍湍流過的河水之上，一隻魚兒輕輕躍出水面，然後又啪的一聲落回河裡，在半空中拋灑了一連串珍珠一般的水滴……
“這次的活幹的不錯，銀子下來了，大家人人有份。”河邊，一名大漢腳踩著船幫，衣服敞著，露出一巴掌寬的護心毛，大大咧咧的把手一揮，“都站好了，站好了，我給你們分銀子！”
“謝謝大哥！”
“謝謝老大！”
在他面前稀稀拉拉的站了十幾個人，每一個人臉上都是一股子興奮之色。
“嗯！”那大漢滿意的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來一個大錢袋子來，來到隊伍第一個人那裡，從口袋裡抓了一把銅錢，塞進那家夥的手裡。
“多謝老大！”那人喜不自勝，連忙把錢塞進懷裡。
這大漢看也沒多看他一眼，手裡提著錢袋子往下走，看到一個人就塞上一把銅錢，一直來到了隊伍最後面。大漢的腳步突然一停。
“大哥您好。”站在最後那個年輕人十八九歲，長著一層細鬍子茬，一臉的諂媚，雙手伸出來對著這壯漢，“多謝大哥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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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誰啊你？”那大漢奇怪的看著這人，“我怎麼之前沒見過你？”
“大哥，您貴人多忘事，我是新來的。”那人笑呵呵的說道：“剛入夥沒幾天，不過，這次差事我也跟著一起走過了，雖然不敢說有功勞，但是還是應該能有點苦勞的吧？”
“哦~~！”那大漢拍了拍腦袋，“想起你來了，我們兄弟幾個在水上碰上稽查司的狗官，是你小子差點嚇尿了吧？”
“哈哈哈……”周圍一群漢子頓時哈哈大笑，看著這人一臉的鄙視。
“大哥，我，我憋住了，真的。”這人乾笑著說道。
“嗯，叫什麼名字？”大漢問道。
“左鵬。”那人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行了，不管怎麼說，你也算是和我們兄弟走過一遭的人，該意思一下，還是應該意思一下的。”大漢嘿嘿一笑，伸手去抓錢，結果一把抓了個空，剛才一路分過來，口袋裡的銅錢早就沒了，就剩下一個空溜溜的袋子。
“得了，這個給你了！”大漢想也沒想，把這裝錢的口袋直接塞進了左鵬的手裡。
“啊？！大哥！這，這……”左鵬手裡捧著袋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這什麼這？！”大漢一瞪眼睛，“告訴你，能有這個就不錯了，就你那個慫包德行，你還想要什麼？收著！”
“是是。”左鵬也不敢多說話了，低眉順眼的把口袋收好了。
“今天晚上，大家好好樂呵樂呵，喝個痛快，明天返航！”大漢不再理會左鵬，把手一揮，大聲說道。
“好！謝謝大哥！”
“多謝大哥！”十幾個人聞言又是一陣歡聲雷動，有幾個嘴急的已經跳上船搬了幾罈子酒出來，一群人一擁而上，開始開懷痛飲。
這夥人在激動下，誰都沒注意到，一直站在隊尾的左鵬手裡抓著那個口袋，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退進了黑暗裡。
左鵬一直小心的退進了河邊的一片小樹林裡之後，這才停下了腳步，伸手在臉上搓了一下，薄薄的一層鬍子茬頓時被搓了下來，臉上的模樣也有了幾分變化，和剛才那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有了明顯的不同。
“上輩子靠演戲混飯吃，沒想到，這輩子還靠演戲混飯吃。”左鵬看了一眼手裡的碎頭髮茬，低聲嘀咕了一句。
“呸！”接著，他隨手把剛才賞給他的那個錢口袋扔在了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似乎覺得不過癮，又在上面踏上一腳，狠狠地碾了幾下。
“死摳門！鐵公雞，活該你們都沒什麼好下場！”左鵬罵罵咧咧的低聲說道：“販私鹽也就罷了，還特麼這麼小氣！”
左鵬罵完之後轉過身來，對著林子裡低聲學了三短一長，幾聲蛐蛐叫。
沒多久，林子裡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二十幾名身穿皂衣的捕快從林子裡鑽了出來，每個人手裡都提著傢伙，傢伙上面罩著一層黑布，防止反光。
看到這些捕快，左鵬非但不怕，反而松了一口氣，壓低聲音用抱怨的口氣對當先一名捕快說道：“我說劉捕頭，下次能不能不要再讓我來幹這個事了？三縣聯合執法，三個縣城啊！三個縣城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捕快來當臥底？非要把我拉進來，我只是個幫閒啊！”
“捕快是有不少，膽大的也多，可是就是沒幾個像你小子這麼滑溜！”走在前面的一名中年捕快低聲笑道：“誰讓你機靈呢？”
“機靈也是錯誤？”左鵬沒好氣的說道：“您老再這麼玩我，我也機靈不了多長時間了，我們老左家三代單傳，早晚要毀在你手裡！您知不知道，半路上出了岔子，遇到了稽查司，差一點就追上我們了！這要是被稽查司抓住，再給咔嚓了，我是不是有點冤？”
“沒事，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劉捕快伸手在左鵬肩膀上拍了拍，“左老的孫子，肯定錯不了！”
“您別誇我了，越誇我心裡越是沒底，指不定你這又憋著什麼壞主意準備陰我呢！反正那夥人就在那邊了，酒裡面我已經下了蒙汗藥。”左鵬低聲說道：“等一會兒藥勁一上來，你們只管去抓人就行了。”
“幹得漂亮！”劉捕頭喜形於色，“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能成！”
“別說這沒用的！”左鵬撇了撇嘴，“答應我的銀子呢？”
“我堂堂總捕頭，還能差你銀子不成！”劉捕頭笑著從懷裡拿出一個袋子來，塞進左鵬手裡，“拿著，答應你的十兩銀子！”
“現在覺得這十兩銀子真是有點虧了。”左鵬拿著錢袋掂了掂，“真要是出了事，還不夠給我發喪的！老實說，要不是家裡老孃病了，繼續要錢治病，老子才不要你這玩命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