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對令妃就屬於喜歡的,皇后“賢惠大度”,乾隆極是高興。令妃出了月子,又見乾隆過來看十四阿哥,也樂得不行。延禧宮裡,極是和樂。
“奴才聞說,皇上這次又是第一個獵到了鹿呢!”令妃第一句話就讓乾隆極高興。
接下來說的就是宮裡的生活,順著話頭說下去,就說到了十四阿哥,乾隆道:“十四阿哥呢?抱來朕看看!”
保姆抱過十四阿哥,滿了月的嬰兒,眉眼已經長開,不再是皺成一團的樣子,果然玉雪可愛。乾隆大樂,想起滿月沒有給十四阿哥辦,再補辦又不合規矩,少不得安慰了令妃好幾句,又賞了許多東西下來。
令妃耳朵裡聽著乾隆一連串的賞賜,笑道:“當不得皇上如此重賞,他小小年紀的,倒別折了他的福。”
乾隆道:“朕的兒子,什麼樣的福氣當不得?”一面說,一面抱起來親了一大口,把十四阿哥弄得大哭。
“許是餓了吧?”令妃對保姆道,“抱下去奶一下兒,這麼大的孩子,正是吃奶不按點兒的時候。”
乾隆正為十四阿哥大哭有些掃興,聽令妃這麼說,也就撂開了去:“正是呢,小孩子不禁餓,快去快去,”又問,“怎麼不見七格格?”
令妃又命把七格格抱了出來,七格格是令妃所出的第一個孩子,去年七月出生,今年剛滿週歲,剛會說些簡單的音節,聽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皇、阿、瑪”來,乾隆樂得見牙不見眼的。
看小老婆、看小兒子、小閨女,乾隆的人生很完滿。
令妃久未見皇帝,自然要奉承,乾隆許久不與令妃親熱,也有點“小別勝新婚”的意思。他在木蘭狩獵,又跑到避暑山莊裡遊玩,期間又為軍國事務著急上火,算算年齡,也是奔五張的人了,精力自然不如少年人。與令妃纏綿恩愛一夜,早上就起晚了。
這可捅了馬蜂窩了……
以令妃的謹慎與乾隆在正事上的認真,本不該發生這樣的事情的,尤其,第二天是皇帝回京後照例要有的大朝會。一般而言,除了親至坤寧宮,皇帝到其他妃子的住處,都是“坐坐”的,要侍寢,那是要翻牌子的,規矩上講,是不允許皇帝留宿在妃子宮裡的。養心殿專門有太監喊皇帝起床,也有專門負責把侍寢的妃子在上朝前送回自己住處的人。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遇上個並不軟弱好欺的皇帝的時候,規矩這東西,對於皇帝來說,不出大格子,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兒。尤其皇后已經用過印了,令妃侍寢是名正言順的事兒了,在哪裡侍不是侍啊?真要再把皇帝帶著令妃從延禧宮給折騰到養心殿麼?皇帝累了,不想挪動,宮女太監自然不敢說個不字,令妃也不至於說“咱們去養心殿再xxoo吧”之類大煞風景的話——不是找事兒麼?於是,乾隆就留在延禧宮過夜了。
乾隆起身的時候並不算晚,高無庸和延禧宮的首領太監在門外團團轉,轉了半晌還是決定叫醒乾隆,誤了上朝可不是鬧著玩的。高無庸喊乾隆起床的時候,也不算晚——如果是宿在養心殿,當然不算晚,在延禧宮麼,算上從延禧宮出來的距離,乾隆比平常要晚了一刻鍾。
乾隆又不願稱病,病在延禧宮裡,對他的名聲可不大好。遲到也比不到強啊,硬著頭皮去上朝。
說句公道話,乾隆其實是個挺自律的人,按時按點上班,處理政務也勤快,繼承他爹和他爺爺的光榮傳統,打死都不放權!除了喜好奢侈、死要面子、多疑陰險、對喜歡的好得不得了、對不喜歡的恨不得踩成渣,對於反對滿清貴族統治的人像冬天一樣無情……之外,實在稱得上是個好皇帝,至少,他對政務從來就沒有懈怠過。從乾隆十三年孝賢皇后崩逝那年開始,他就警惕起自己的皇位是否被年長的兒子們惦記的,所以,大家要相信,這回起晚了、上朝去晚了,絕非是他發自內心的舉動。
可大臣們不知道啊,看著皇帝匆匆忙忙地來上朝,身邊兒的大太監跑得氣喘吁吁,小心抬眼打量一下,皇帝的氣色也不大好,犯了嘀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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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裡,眾宮妃與公主前來請安,卻不見了令妃。鍾茗淡淡一句:“昨天令妃侍寢,晚些也是常事。小凌子,去延禧宮傳話,令妃今天不用來坤寧宮了,直接去慈寧宮就好,來來回回的跑也是個麻煩事兒。”
眾妃嬪你打量我、我打量你,不知道交換的眼色裡代表著什麼意思。
鍾茗直接起身,搭著小順子的手:“去給老佛爺請安罷!”
後宮裡最重排序,老佛子位置之下就是皇帝和皇后一邊一個位子,再往下,兩邊雁翅一樣地排開,皇帝之下是純妃、舒妃、慶嬪……皇后之下是令妃、忻嬪、慶嬪……
忻嬪四下一打量,老老實實地在皇后下手隔一個的座兒上就坐。
老佛爺一揚下巴:“那是誰的座兒?怎麼空了?”
正問著呢,門口兒小太監報:“令妃娘娘到——”
令妃穿著淡青色的旗袍,梳著小兩把頭,只別著兩三根簪子並一朵絨花,其他的首飾也極簡單。一到了就先請罪:“奴才給老佛爺請安。因十四阿哥早上起來有些不適,故而趕到坤寧宮的時候才知道晚了,請老佛爺降罪。”
老佛爺心疼孫子:“傳太醫了沒有?”
“不過虛驚一場。”
老佛爺點點頭:“坐吧。”
鍾茗道:“小凌子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讓他傳話過去,讓你直接到慈寧宮來,別誤了給老佛爺請安的麼?”
令妃欠身道:“先到坤寧宮原是禮數,奴才就是再急,也不能缺了這一條兒。皇后娘娘心疼奴才,可奴才也不能恃寵而驕。”
鍾茗一撇嘴,不說話了。
舒妃一甩帕子,轉臉問慶嬪:“聽說這次又是皇上第一個獵到鹿的,你親見了麼?”
氣氛活躍了起來,慶嬪、穎嬪開始說皇帝英武,忻嬪又追問當日盛況,老佛爺的臉色舒緩了起來,不時評一兩句。正說間,乾隆過來了。老佛爺看了乾隆一回:“皇帝的氣色怎麼不大好?”
乾隆吱唔道:“許是一路勞頓累著了,回來歇歇就好。”
“既累著了,就歇著去罷,都散了罷。”老佛爺拍板了。眾妃子心下不樂,皇帝累了,今天不會翻牌子了,心下怨上令妃了,別人不知道,宮裡的人還不知道皇帝為什麼“累”的麼?
妃子們走了,乾隆也被趕去歇著了,鍾茗留下來跟老佛爺說話,說的是正事——兩位格格正式晉封公主以及額駙人選。
“先圈幾個看得上眼的,把家世什麼的都報上來,再做定奪罷!”老佛爺發話了。
鍾茗道:“正是,尋常人家說親,也要查個親戚四鄰好不好相處。媳婦兒這就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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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爺點點頭,使個眼色摒退了眾人,單獨下鍾茗:“你說實話,皇帝昨天是不是宿在延禧宮了?”
“是啊,”鍾茗點頭,“媳婦用過印的,皇上與令妃許久未見了,況且,十四阿哥的滿月宴又沒大辦,論理也要安撫一下的。”
老佛爺一臉陰霾:“也不讓皇帝弄壞了身子!你給我盯緊點兒!這兩天讓皇帝多休息休息。”
鍾茗趕緊起身:“聽皇額娘的,其實,也是皇上太累了,您想啊,咱們孃兒幾個不過是跟著看了趟熱鬧,皇上又要圍獵、又要操心國事,再看看十四阿哥和七格格,怎麼能不累?未必就是……”跟令妃那啥啥的耽誤了正事兒,乾隆的身體好著呢,活到七老八十也沒問題。
老佛爺的臉色沒有好多少:“多上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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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人就不這麼想!
一天的時間,足夠皇后把備選的額駙的祖宗八代翻出來,也足夠御史們弄清楚了皇帝為啥“遲到一刻鍾”。
次日,御史開始炮轟皇帝了!
政事不能亂插嘴,比如康熙朝立儲的事折進不知道多少大臣,大家不拿這個說事兒了。
乾隆二十年,江西長淮千總盧魯生假借工部尚書孫嘉淦名義撰寫勸止乾隆再下江南的奏章,辭意悲切,全國廣為傳頌。案發後盧魯生千刀萬剮,兩個兒子處斬,受牽連定罪下獄有一千多人。連諫阻皇帝不要勞民傷財、奢侈享受都不能說了。
那還有什麼能說的?御史除了被有權有勢的人當槍使當狗用,還是有不少人很有正義感的!言官,比別人更多了一道護身符——對於皇帝,有一條潛規則,不殺言官,以表明自己能聽得進勸諫。
當然,對於乾隆這個看起來溫和,實際上比他爹還狠的傢伙,即使是御史,也還是有所顧忌的。大家一合計,挑了個出頭的人。此人只是個普通御史,官位不高,但身份特殊——他是旗人!清帝對旗人總是格外優容的。
樂克,索綽羅氏,滿洲八大姓之一,滿人裡少有的上進份子——努力讀書考科舉混了個進士出身,而非靠人情關係或者萌封之類混個一官半職的。更兼極有風骨,說白了,就是不會看人臉色,很直白。乾隆正愁八旗肯上進的人少,把他點進都察院去歷練一下,再升他的官。
皇帝當然希望御史有什麼說什麼,誰錯了就罵誰。但這主要是針對其他大臣的,一旦罵到了皇帝的頭上……
可他是御史啊,還是乾隆親自樹的榜樣,說的也是正事。乾隆這個死要面子的人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還親自安撫了他。總不能處置了他,讓樂克得個好名聲,末了,在乾隆皇帝的名下記上一筆“擅殺言官,只因此言官勸皇帝不要荒淫享樂耽誤政事”吧?認了,改了,還能得個納諫的美名。於是,乾隆cos了一回忍者。
慈寧宮裡,乾隆忍著氣請安,愣沒讓老佛爺看出來。老佛爺也不多留他:“快去歇著去,身子要緊!”
乾隆也不留,招呼鍾茗:“皇后與朕同行罷。”
乾隆來的時候,鍾茗正在慈寧宮裡看額駙候選人的祖宗八代,翻到了福爾康一頁上。
上注,乾隆原想把他指給果郡王府的六格格,一等六格格長大就指婚,不想六格格死了……對哦,乾隆的六格格,今年剛剛過了三歲(虛歲)生日!ms是乾隆二十四、五年時爾康對紫薇說的“五、六年前”要指給他又死了的六格格,絕對不是乾隆的親閨女![1]
此時聽乾隆一說,忙起來應了。到了坤寧宮,一關上門,乾隆開始倒苦水。
[1]果郡王家也沒有六格格,不過,這裡的果郡王是乾隆過繼給允禮的親弟弟弘啵徹爛帕郊夜叵鄧憬模盟帳摹;八擔〉牧窀瘢衷諢垢嶄樟街芩輳切面稍誶《昶咴碌氖焙蚋丈隼吹模拔濉17暱啊鋇氖焙潁姑簧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