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揮手吩咐讓人去程家堡查，自己則將目光轉向了張家家主。
“張家家主，這些證據、證詞，你可承認？”
張家家主見自己長子這般模樣，猜測著太后已經將養男寵一事掩蓋的乾乾淨淨了。
私販官鹽、欺瞞先帝、陷害忠良、汙衊太后，哪一個罪責都夠他張家誅滅九族了，但是，不該只有張家。
張家家主抬眼向周邊望去，心中有鬼的朝臣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將頭側開，唯恐張家家主將他們一併捅出。
張家家主想著自己生死不知的小兒子，想著薛家沒有滿門抄斬的結局，想為張氏族人掙一條後路，不由看向許巧巧，悽聲道：“娘娘，當初的事情確實是老夫蒙了心智，可是張家作為皇商的這些年，絕無半點欺詐之事，對大魏皇室更是兢兢業業。達兒，達兒也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張家敗落的事情，才會汙衊娘娘，還望娘娘寬宏大量，對張家從輕發落。”
“哀家一直覺得誅滅九族之舉過於血腥，為了給皇帝積福，哀家早已下定決心。只要是哀家下旨查辦的案件，只追究跟案子有關的人員，其他無辜婦幼，決不會再被牽連。”
張家家主聞言，頓時打消了將其他朝臣一併拖下水的想法，他的子孫後代還要在魏朝生存，若是他將這些朝臣一併得罪死了，若是能夠徹底拉下馬來也便算了，萬一不成，等待張家餘下族人的便是滅頂之災。
張家家主向許巧巧行了跪拜大禮：“謝太後娘娘，張某認罪。”
此言一出，生怕被牽連的官員連忙口呼：“太后娘娘慈愛，實乃大魏之福。”
而其他大臣則暗自嘀咕，只怕這個張益和張達還真當過男寵，不然怎麼太后娘娘又網開一面了。
唯有柳氏，看向許巧巧的目光充滿不可置信，憑什麼柳家當年要受如此罪責，而張氏卻能網開一面。
“娘娘，妾身不服。”
柳氏滿臉的不忿，柳家能夠沉冤得雪的喜悅在這一刻半絲不留。
“大膽柳氏，太后娘娘肯耗費心力為你柳家翻案，已經是滔天的恩德，你如何敢這般以下犯上？丞相大人都不曾發話，你一名妾侍怎敢在此大放厥詞？”
說話的吏部侍郎向丞相大人猛使眼色，作為曾經參與過的人，他也害怕柳氏胡亂攀咬，若是繼續插下去，這罪證可多得很。
丞相大人瞪了一眼吏部侍郎，多嘴，他難道不知道要將柳氏安撫下去嗎？但是如今柳氏手裡還握著自己的罪證，他能怎麼辦？
“咳！柳氏，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向來大方善良，想來也是能夠原諒張家其他無辜族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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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紅著眼睛，看向丞相，心中憤恨不已，她清楚的明白，這些大臣之所以稱讚太后娘娘慈愛，不過是因為如此一來，張家家主就不會將同謀一併指認而出而已。
“老爺，妾身如何原諒，柳家上百口人命早已經化為灰土，憑什麼本該被株連九族之人卻能好好活著？老爺不是一直說要為妾身一族報仇，如今離報仇雪恨只差一步，妾身不甘！”
許丞相一時之間進退兩難，這柳氏若是當真逼著太后將張家上下全部處死，怕是張家家主會立刻指認所有參與其中之人，許家難逃罪責；而若是他將柳氏所求置之不理，想著她手中的賬冊，怕是也立刻會成為他的索命刀。
柳氏見許丞相不肯言語，心中冷笑不已，抬頭再次向許巧巧懇求道：“娘娘，若是不拿張家的族人去陪葬，柳家上百口被冤死的魂魄怕是難以安然入土啊！”
許巧巧扶著額頭，她幾乎忘記了柳氏這個復仇者的戰力了，看將她的祖父大人許丞相被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柳氏所言確實有理，只是人活著，是要向前看的，冤冤相報何時了？若是按照你的想法，那麼那些張家的幼兒長大之後是不是也要臥薪嚐膽，重蹈你的覆轍，就為了找你報仇雪恨呢？”
“妾身不怕被尋仇，妾身只求能夠讓柳家族人得到應有的公正。”
柳氏一臉甘願赴死的表情，還是很讓許巧巧觸動的，但是，如果此事不就此禁止，這誅滅九族的行為就仍舊會延續下去。
“那麼柳氏其他族人呢？她們又是否願意承受這樣的報復？如今柳家剛剛平反，這些族人正該是你去聚集、安撫之時，不說把柳家曾經的輝煌重新拾起來，就是讓她們的生活脫離苦難，才是你如今最應該做的。沒有人從深淵爬上來之後，會不渴望平靜的生活，你的族人更是如此。柳氏，哀家賜你五品的誥命，和京都內的一所庭院，將查抄的張氏財富分一半給你柳氏的後人，你可願意就此放過與張氏的仇怨，認真過好自己的生活？”
柳氏聞言有些猶疑，她不確定如果她仍舊非要追蹤下去，太后娘娘還肯不肯善待她的族人，張氏一半的財產，京都的房產，甚至她身上五品的誥命，足以將如今還水深火熱的柳氏族人救出苦海，足以讓她在許家站穩跟腳，協助族人重振柳家雄風。
而且她非常清楚，如今太后娘娘之所以這般優待柳家，並不是因為有多想補償柳家，而是為了堵住她的嘴，讓她不再往下細查下去，為的也不過是保住許家罷了。
柳氏輕輕嘆了一口氣，罷了，如果為了張家的那些無辜族人再賠上柳家所餘族人的未來，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更何況，只要柳家強大起來，還怕不能去找那些張氏殘餘族人的麻煩嗎？
許丞相聽到了這番獎勵，若不是顧忌這柳氏手中還有他的罪證，都想要去按著柳氏的頭去答應了，張氏一半財產，對於他而言，實在是心動不已。
“咳，柳氏，娘娘肯如此厚待柳家後人，你當感激才是，不要自誤。”
許丞相終究還是沒忍住，勸了柳氏一句。
柳氏聞言看到了許丞相眼中的貪婪，明白張氏的一半財產不能由自己去掌握，否則都要入了許丞相的私庫。
“娘娘所言甚是，剛剛是妾身想岔了，只是如今柳氏族人多還在流放之地。妾身承蒙娘娘厚愛，得了五品誥命，不敢再覬覦族人財產。張氏一半的財產可否等妾身族人到達京都後，再由娘娘交付？”
許丞相聞言，氣的嘴都哆嗦了起來，只能看向許巧巧，拼命使眼色。
許巧巧看著自家祖父的樣子，險些笑出了聲，這可真是才出了天牢，貪婪之心便起來了，當作看不見自家祖父的眼色，和顏悅色道：“哀家準了，想來有你這個厚德之人在，柳氏定能重歸當年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