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已經將證據與狀紙一併交與御史大夫,請皇上、太后娘娘為臣妾,為柳家做主。”
柳氏叩倒在地,藉著衣袖的遮擋,輕輕松了一口氣。
她對許丞相的反擊不意外,可指責的內容居然是淫亂後宮一事,她竟毫無所覺,這招釜底抽薪,實在讓她心驚不已。還好到底是太后娘娘技高一籌,甚至許丞相糊塗到直接與太后娘娘斷絕了關係。
柳氏輕輕勾起了嘴角,今日之戰,她必勝無疑。
許巧巧只看到了柳氏的後腦勺,根本沒有發現柳氏的心理波動,示意御史大夫將證據材料給眾位大臣傳閱一遍,絲毫沒有給許丞相留情面的意思。
當然,這個舉動大家都能理解,畢竟剛剛已經撕破臉皮,臉面這個東西是留給友軍,可不是留給敵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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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丞相細細接過傳閱過來的證據,一陣翻看之後,不得不對柳氏高看一眼。
如果這是柳氏一人所收集的材料,那麼此女當真不是平日在自己面前柔弱的模樣,深藏不漏的形容都是屈才,根本就是一條蟄伏在他身邊的毒蛇;如果不是柳氏去收集的,那麼能夠以這麼快的速度拉攏到如此有力的幫手,還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許丞相覺得自己陷入柳氏的美人計也不虧,這等實力,他栽倒了也不丟人。
可他與柳氏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她還被封了五品宜人,柳家也已經被正名,怎麼就想不開非要把他拉入泥潭,難道她就半點不考慮兩個孩子的未來,果然最毒婦人心。
許丞相看向柳氏的眼神晦澀不明,當初他怎麼會覺得柳氏是只溫順的綿羊呢,這分明就是披著羊皮的惡狼。
柳氏感受到了許丞相的眼神,抬頭回望過去,眼神挑釁,笑容甜美,整個人都在散發著光芒,輕啟紅唇,無聲說道:“妾身,等這一天很久了。”
許丞相只覺得頭顱一陣轟鳴,手也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他猛一咬舌根,藉著滿口的鐵鏽味,才堪堪保持住了清醒。
不能慌,便是與張氏勾結陷害柳氏一事坐實了,也不過是被罰沒銀兩、降級降職而已。
只要他在,許家總還能東山再起,柳氏,也必將落入自己的手裡,到時候怎麼算賬都來得及。
許丞相硬著頭皮,在恍惚中聽完了許巧巧對整件事情的處置,過程如何已經不重要,果然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對涉及的官員罰沒銀兩,以及各種層級的罰沒官職,或貶低出京而已。
許丞相長長舒了一口氣,如今局面,最多放他到一方去做太守。
這樣也好,方便積蓄力量,日後捲土重來之際,便是小皇帝也要給他退位讓賢。
“至於許丞相,勞苦功高……”
許巧巧一邊說著,一邊放慢了速度,拿眼睛去看腹黑小BOSS,該到這孩子自己復仇的時間了。
“母後且慢,兒臣有話說。許丞相遠不止這一樁罪狀,插手後宮,殘害曹太嬪,攛掇皇貴太妃,毒殺兒臣,還有這本賬冊,許丞相看著高風亮節,清貧如洗,實則斂財的手段讓人髮指。勞苦功高,朕承認,可功不抵過,朕要為曹太嬪,為兒臣自己,為這些年被許丞相迫害的人家討個公道。”
好不容易聽到了對自己的處罰部分,正琢磨著成為一方太守之後,如何捲土重來的許丞相,被腹黑小BOSS的這番話拉回了金鑾殿上。
此子居然趁此機會落井下石!
“胡說!小子有何證據?”
腹黑小BOSS冷冷一笑,反擊道:“證據,朕自然有。不過,如今丞相大人藐視朕的罪名,金鑾殿上的眾臣可都是證人,許丞相應當沒有什麼異議吧?”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許丞相哆嗦著手,被這話激的清醒了不少,多年的政客生涯,讓他毫不猶豫跪下請罪。
“老臣一時激憤,口不擇言,請皇上贖罪。但皇上所說之事,臣,不認!”
腹黑小BOSS冷臉看向許丞相,今日便是要他命的時候,不認,也得認。
“來人,帶玉琢與敬王上殿。”
不同於敬王立在一側,低頭抿唇不語的樣子,玉琢一入殿內,便向許巧巧哭喊著爬了過去。
“娘娘,玉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放過玉琢吧,玉琢知道的都說了。奴婢是聽信了許丞相的話才會去毒害曹太嬪的,奴婢也沒想到,曹太嬪居然會神志恍惚到自己吞服毒藥。”
都不用再去詢問,玉琢的話裡面已經包含了太多的資訊,眾位大臣不禁都遠離了許丞相,謀害皇上生母,許丞相這次栽定了。
“大膽女婢,豈敢胡亂攀咬,本官何時指使過你去毒害過曹太嬪,你是太后娘娘的婢女,若說是太后娘娘毒害,還有幾分可信。”
本來還在哭喊的玉琢聞言愣了一愣,喃喃自語道:“可是太后娘娘確實沒有跟奴婢下過這等命令,奴婢要怎麼攀咬到太后娘娘身上?”
“噗嗤。”
不知道是哪個官員沒有忍住,在金鑾大殿上笑出了聲音,可這聲笑也確確實實是吐露出了滿朝文武的心聲。
這許丞相找的宮女委實傻了點,這種話怎麼能在殿上問許丞相呢,這讓許丞相如何把戲唱下去!
許巧巧看向玉琢,琢磨著是不是夏朝陽的人把她折磨壞了,明明記得是個挺機靈的小姑娘,現在都被迫害成什麼樣子了?
腹黑小BOSS倒是很滿意玉琢的舉動,乘勝追擊道:“哼!許丞相也要看看如今是在何處,便是想要逼玉琢改口,也要掂量下在場的眾人是否都是傻子。”
許丞相的臉色紅青交加,袖子下面的手抖得更為厲害,若不是舌尖處傳來的鐵鏽味,他早已經要倒地不起。
腹黑小BOSS又將目光投向敬王,那些時日的軍訓和學堂時光,讓他對自己這位二弟多少有了些感情,不然他也不會聽從薛延年的建議,給賢貴太妃留了臉面,甚至封二弟為敬王。
而今,就是他這個二弟回報他的時候了。
敬王魏澤順抬頭看了眼腹黑小BOSS,又看向一臉肅穆的許巧巧,低下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啟稟皇上、母後,本王狀告許丞相迫害本王母妃,逼本王母妃對皇上下藥。母妃為了保全皇上性命,不得不假意投靠,更是無奈將皇上偷樑換柱移去慈寧宮偷偷休養身體,若非大長公主幫助,母妃也沒有辦法保全皇上性命。可許丞相喪心病狂,怕本王母妃洩露了此事,硬是逼本王母妃日日服用相剋的食物,母妃死的時候……”
說到這裡,敬王腦海中浮現出了最後一次看賢貴太妃的場景,不由掩面哭泣。
他知道母妃是為了他能活下去,才會硬挺著去吃那些本來送給皇帝吃的相剋食物,他恨皇上,也恨許丞相,更恨自己。
為了保全母妃的名譽,他不得不按照皇上給他定好的劇本去說,就像當初,他一點都不想當皇帝,卻也不得不按照母妃和外公的要求去做一樣。
他一直記得母妃死前,將他叫到床邊的樣子。
床上的女人身形枯瘦,已經看不出往日的美人模樣,可看向他的時候,眼睛還是散發出了光彩。
“順兒,是母妃想不開,被權勢迷了眼睛,想為你博個前程,如今技不如人,母妃落得這般下場,不怨任何人。母妃希望你日後能去母妃老家看一看,在那裡娶妻生子,做一個富貴閒散王爺。母妃一生爭權奪利,你生來就是皇子,可我們母子卻未必有普通百姓過得幸福。母妃,累了……”
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但日後他會本本分分,努力活的長長久久,爭取去看一看皇宮之外的景色和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