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的魔都尚秋老虎的餘威, 吃完湯麵要熱出滿頭大汗,10月的東三省卻秋風漸涼。
張珏做完表演滑回到h市時,才下飛機便被迎面而來的秋風吹的一個激靈,他忙將套拉鍊拉到最高處。
一縷稍長的劉海被風吹得劃過張珏的眼縫, 他眯起眼睛, 隨手將頭髮捋到耳後。
沈流摸摸男孩濃密柔順的黑髮:“頭髮有點長了, 要不要剪?”
其實不剪也沒事,張珏原來是乖巧的學生頭, 如今頭髮長長, 看起來就點日漫花美男的感覺,很是賞心悅目。
沈流開玩笑道:“米婭老師第一次看到你穿考斯滕的時候,和你提過可以趁著年紀小留長髮試試,冰迷們很喜歡你現在的風格,長頭髮的話, 做造型也會更方便。”
花滑是標準的顏狗專案,從裁判到冰迷都是標準顏控,長得好看的運動員連表演都要更高, 所以沈流並不忌諱和學生探討形問題。
張珏現在是標準的白瘦秀幼,五官秀美, 氣質卻既清且正,所以打扮得再精緻也不顯陰柔違和, 反而越發仙氣、靈動, 米婭女士說他適合長髮並非虛言。
老舅聞言笑起來:“小玉真留過長髮,上小學前才剪的,辮子現在還留家裡呢。”
這是他們老家的風俗,一些疼愛孩子的人家怕小孩養不活,會讓孩子用胎髮留一條命辮, 意為用小辮子拴住孩子,天災人禍都搶不走,孩子長到“立住了”的歲數再剪。
張珏才出生的時候新生兒黃疸遲遲不退,張青燕就給他留過命辮。
張珏當愛豆那會兒,也是什麼誇張的造型都嘗試過,聞言便順口回道:“那我去修個劉海好,後邊的頭髮留著。”
幾人一邊說話,一邊離開機場。
此時距離賽後表演滑才過去一天,國慶長假剩兩天,張俊寶大手一揮,讓張珏在假期結束前就別訓練,好吃好睡把身體修養好。
張珏嗯嗯啊啊應著,計程車還沒開到家,人先靠著教練開始打瞌睡。
車輛搖晃著駛過蜿蜒的公路,過一陣,人扶著他趴上熟悉而溫暖的肩背,人揹著他穩穩當當的往前走,耳邊是行李箱的輪子滾過水泥路的咕嚕聲。
前夜才下過雨,空氣中的溼氣很足,老舅好像說了一句“瞅他睡成這樣,被人偷了都不知道”,沈流笑出聲,放輕聲音回句什麼。
張珏把臉埋在老舅頸窩裡,愜意的只差沒打起小呼嚕,開門聲響起,他被塞進柔軟的被窩,人伸出手摸他的額頭,人給他蓋毯子,張珏就知道自己是到家。
在回東北前,張珏曾收到來自國家隊的邀請。
當備受國內花滑人士敬愛的國家隊總教練孫千半蹲在張珏面前,和藹可親的說出這句話時,宋城總教練立刻露出滿臉問號。
當面挖牆腳,孫指不講武德啊!
而且孫千不止要挖張珏,對張珏的兩位教練,甚至是他的師妹徐綽都很興趣,那真是明晃晃的扛著鋤頭就要揮。
但張珏拒絕對方。
不是說他不知道加入國家隊後,他現有的資源就能再次升級,體管中心甚至還能給他拉點代言贊助費什麼的,讓他不至於連個表演滑考斯滕都捨不得做。
可就是因為這點,張珏才更不能接受孫千的好意。
別人不知道,張珏還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嗎?現在他瞅著只有一米五四,可等過兩年,大約就是他的年紀到達升成年組標準的時候,這具小身體便要進入高速生長期,在大約一年半的時間裡,從一米五九一口氣衝到一米七九。
四捨五入一米八。
花滑是一項精密的運動,要求運動員精準掌控自己的身體,張珏平時多吃點都覺得跳躍時會更重,真一口氣長20公分的話,他能穩住跳躍重心,保留現在的技術?
更別提生長期除了長個子,要漲體重,當年張珏可是從45公斤長到了68公斤,後來他成愛豆練習生,拼命減肥控制體重,最瘦的時候也依然有65公斤。
他壓根不覺得自己能過發育關,而且到那時候,他也該進入高中學習最繁忙的階段。
張珏不是什麼過目不忘的天才,頂多學習能力強點,重來一回,他依然要翻書做筆記,才能保證成績穩定,到了高中更該如此,在高考面前,花樣滑冰也要往邊上挪。
所以他是留在省隊比較好,省得孫指因為他產生什麼男單崛起的錯覺,最後白白高興一場。
至於最近兩年的話,張珏覺得自己可以幫老舅、沈流多挖幾個有潛力的好苗子,好歹重生的金手指,h省對張珏來說就像一座礦山,裡面藏著三兩只寶藏男孩、女孩。
不是不喜歡花樣滑冰,不是不想多滑幾年,張珏承認自己享受比賽,冰迷們也很可愛,經過魔都一行,張珏已經意識到競技運動的魅力,但他能保留現在這副模樣的時間是有限的,到技術因發育下滑時,張珏很願意保留花滑運動員的身份,但恐怕也滑不出什麼好成績了。
在那天到來之前,他就好好的滑吧……
張珏抱緊小毯子沉入睡眠,遙遠的彼方卻因他掀起波瀾。
聖彼得堡,俄羅斯男單一哥,也是現役的世界男單第一人瓦西里開啟電視,一陣優美的女聲響起。
“2010年度花樣滑冰青少年大獎賽的中國分站賽已在昨晚落下帷幕,國16歲小將金子暄摘得銀牌,13歲小將張珏摘得銅牌。”
俄羅斯電視臺播放國外的電視、新聞時不會刪原音,而是加一條音軌,相當於同聲翻譯,這在外國人聽來或許奇怪,他們本身卻很習慣。
這個叫jue.zhang的孩子就是shen退役後專注教導的、所謂的中國男單的希望嗎?
因為花滑在俄羅斯算是很人氣的運動專案,連帶著青年組的比賽也很受重視,所以電視臺也會轉播其他國家錄下的青年組站賽。
瓦西里一開始只是鬆散的靠著椅背,但隨著電視裡的黑天鵝越發瘋狂,他漸漸坐直,神情古怪起來。
這孩子的狀態實在太不對了,跳躍和旋轉一起崩盤,表現力卻堪稱震撼人心,shen是一個以四周跳驚豔四座的男人,他的學生怎麼像是走藝術路線的?
到《胡桃夾子》開始時,那個漂亮的3a出現,瓦西里意外一下。
他收回前言,這個男孩的跳躍輕盈利落,質量相當不錯,短節目大概是發揮失常,但到了自由滑,他用一種令瓦西里十欣賞的堅韌將局面扳了回來。
而且這個男孩居然會貝爾曼,滑行和表演又那麼棒,要不是短節目拉胯,他絕對會是中國站無人可敵的冠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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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一聲疑問從瓦西里背後響起。
“他是誰?”
瓦西里回頭,就看到小師弟伊利亞.薩夫申科。
他聳聳肩:“是你的對手,叫jue.zhang,今年才升入青年組,卻已經拿下美國站的金牌和中國站的銅牌,不出意外的話,你們會在總決賽碰面。”
伊利亞慢吞吞走到電視前,那個亞裔男孩已經穿上可笑的睡衣滑《小鱷魚》。
他微微皺眉:“他長得像個女孩。”
瓦西里:“容我提醒你,你在發育前也像個女孩。”
無良師兄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你可當心點,亞洲男單近兩年湧現了不少人才,寺岡隼人在第一站和你表現的不相上下,那一場贏得多驚險,你自己心裡數,這個男孩也不好對付。”
俄系太子爺的身份並非不破金身,伊利亞在賽季開始前一個月才結束發育期,長高8釐米的他正處於適應階段,小夥子可別在總決賽的時候大意翻車啊。
伊利亞掃他一眼,冷淡的拋下一句話。
“寺岡都算,不覺得一個連3f都跳不好的小孩子也能威脅到我,花樣滑冰是競技運動,光擅長表演可不能成為冠軍。”
與此同時,日本神奈川,夜晚七點的寺岡隼人完中學作業,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起身去客廳倒水喝。
寺岡家的長女寺岡由佳正在看電視,看到弟弟終於出門,她語調輕快的揮手。
“隼人,剛才看中國站的轉播哦。”
寺岡隼人應和著:“嗯,冠軍是那個在美國站奪冠的孩子嗎?”
寺岡由佳遺憾的搖頭:“不,記者說他發燒了,在帶病出戰的情況下,zhang醬在短節目摔得很慘,自由滑拼命地追也只拿了銅牌,冠軍是尤文圖斯。”
銅牌也11積分,那孩子是能進總決賽的。
花滑在日本也是人氣運動,張珏這個美少年自出道後,很是得到了不少顏控冰迷的看好,他的滑行、表演以及驚人的柔韌也的確很棒。
但張珏還是太青澀了,他的跳躍高度不出色,3f的跳法詭異到有|毒,大概要再成長兩年才能成為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