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戰況怎麼樣？”霍稜倚向辦公桌，狀似無意的詢問，眼神已經飄向紙面，看了一眼他就知道了，那是產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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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見是他，戰永武就裂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這是他的招牌笑——見誰都是先笑再說話，憨厚的笑，人畜無害的笑，非常有感染力。
“哎呦哥們你來了，怎麼樣，感覺怎麼樣？”
戰永武的態度與平常無二，甚至比之前更顯親近，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兩個人處於競爭關係，不過霍稜還是從他那張大臉上看出一絲隱藏極深的得意，或許是錯覺，但霍稜更相信是因為甲班昨晚的產量飆升。
運轉大夜從來都是兩個極端，要麼產量當日三班最低，要麼飆升。
“感覺怎麼樣？”霍稜看看他，嘴角帶著笑說，“你昨晚什麼感覺我現在就是什麼感覺。”
戰永武嘴角一撇，表示不服，“我這個人天生粗神經，別的我不敢說，這方面你指定不行。”
霍稜無疑跟他掰斥這個，伸手就拿起桌上的產量報表。
總產量——十六點八噸！
霍稜第一個意識就是不可能，又犯了老毛病脫口道，“這也太出格了，你不會造假吧？”
造假當然是玩笑話，戰永武十分享受這份驚詫，連造假的話都說出來了，這得是精神受了多麼大的刺激才有的表現啊。隨即他就想到，得意不可再往，連忙站起來拍拍霍稜臂膀，“別激動，別激動，一天兩天的爆表對你我來說並不算什麼。就算能代表什麼，那也是慣性的力量，跟你我的能力無關。在這種巨大的慣性力量下，一個月內，只要咱倆不具備驚人的破壞力，送到大炮面前的任何報表基本不會出現太大出入。”
所謂慣性就是制度的力量了，再加上霍其召、馬軍的餘威，這種現象在車間倒是很常見，當然，如果繼位者喪心病狂倒行逆施，不需要一個禮拜，狂妄的結局就會體現在各種各樣的報表上，足以令大主任馬上重視起來。
這些霍稜都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十六點八噸的產量，“你知道這個產量表示什麼嗎？”
戰永武嘿嘿一笑，“還能表示什麼，不就是你們接班後適合的、出量的計劃基本沒有了，八點半之前，計劃主任下達新的計劃之前，你們所有機臺能維持不停機是最好，維持不了就只能越計劃生產了，到時候你會哭。”
越計劃是指計劃黑板上所有的計劃基本完成，而當班主機手無計劃可生產，只能找計劃主任要隔天計劃，這樣做後果是可能引起計劃混亂。
其實這種情況說罕見也不是，只要大夜爆表，接班的這個班組基本會遇到這種情況。頭天計劃主任臨近下班之前會整理出一份中班、大夜生產計劃，這份計劃中簡易與困難都是有配比的，而且一般不會超出總產量百分之十，因為超出百分之二十的話，當班主機手百分之八十會從溢位計劃中挑揀容易生產、出量計劃來生產，而留下一堆破爛給下個班——計劃就是這麼個計劃，難幹的我又不是沒幹，模具不合格撤模了而已，你去告我吧！
接班主機手只能抱著溢位百分之二十的生產困難的計劃去哭！
現在急也沒有用，馬軍就算來得早，整理計劃也要一點時間，除非計劃多到昨晚連夜整理好，即便是這樣也有謄寫的時間，大大限制了乙班主機手前期備模。
或許是因為心裡急，霍稜就看不慣戰永武那份得意了，斜了他一眼，嘴裡酸不溜丟的說，“看把你嘚瑟的。”
戰永武的嘴都快裂到人類能夠承受的最大限度了，偏偏還是呵呵的笑，居然能看出那麼一絲靦腆，真是詭異。只聽他說，“嘚瑟不嘚瑟的，說那些沒用的幹啥，我說了這不是我能控制的，就算我能控制，我還能綁著著那些主機手的腿腳不讓他們生產嗎？正經的是我們的競爭其實跟一天兩天的爆表無關，就算神仙下凡運氣好到爆也不可能連續爆表不是。”
不得不承認，型材擠壓的產量有的時候還真的跟運氣相關，不過霍稜從馬軍那裡學習的經驗卻是——這種運氣可以用人力去彌補的。全班組七臺擠壓機，全部爆表少有，但每天是有可能出現一兩個機臺爆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