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微蔭對於林千霜奉承的話有聽沒聽的, 略疲憊地嗯了一聲。
方才一縷神魂從視窗飛入,蓬萊仙門局勢未定, 城主顯然是協助蕭嵐樂處理宗派事務, 剛回來。
也不知蕭師妹情況如何。
林千霜有點擔心, 她本想開口但很快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每次她詢問蕭嵐樂的下落總會被穆微蔭斥責她不要多管閒事。
問城主還不如自己去打探訊息。
她想掀開被子下床,發現手縮小了一圈,毛茸茸的小獸爪在被子上固定不住劃來劃去,被褥上精緻的刺繡都在不經意間抽了絲。
誒,什麼時候她又變回原形了。
林千霜有點懵逼,抬起了爪子。
只聽見“蹦咔”的一聲,被勾起的銀絲又拉扯的斷了無數根。
房門被推開,杜雙本帶著熱情的笑容拿著果盤走入,在看到林千霜慘無人道的提起爪子摧殘著被子時,頓時變色哀叫地衝上前, 拽起了她的尾巴。
“小祖宗喂!這可是我花四十萬靈石買來的冰蠶靈絲被!你要不要那麼狠。”
一臉茫然的林千霜被揪著尾巴, 倒吊著搖晃來搖晃去, 本醒來就有點迷糊, 現在又有點低血糖發暈了。
穆微蔭感到頭也有點疼,有點不適地扶著房內的圓桌坐下,這是在林千霜回魂後,她第二次虛弱的感覺。
自從結成了姻緣生死契,只要她有危機會間接影響到她的狀態。
“別搖了,再搖我就要吐了。”
林千霜倒掛著揮舞著毛茸茸的四肢叫著,翻了個白眼說道:“我賠, 我賠總行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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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雙冷哼了一聲,雙手交叉抱手道:“給樓內的貴客端茶打雜一個月,一天也不能少。”
林千霜當玩笑話,有聽沒聽地有氣無力應道:“好了,放我下來,再拽著我要暈了。”
“林姑娘將繼任天樞情報樓樓主之位,杜副樓主這般使喚她,於理不合。她欠你多少,本城主替她償還便可。”
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天樞城主突如其來的話頓時嚇得林千霜有點清醒了,她尾巴一豎跳到了杜雙的臂彎裡水潤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穆微蔭,好似看一個怪物。
這兩人關係不一般。
杜雙看著有點後怕,責備著自己怎麼沒頭沒腦當著穆微蔭的面和林千霜打鬧起來了。
天樞城情報樓從來是城主親自整管,是整座散修城的心臟命脈,城主肯將這個位置交於林千霜,顯然信任且重視她。
杜雙扯了下林千霜的耳朵,傳音道:
“你不會是和城主籤了賣身契罷?”
林千霜想了想,坦誠說:“並非是賣身契,而是姻緣生死契。”
杜雙只是隨口一問,一聽到姻緣生死契五個字,只聽砰的一聲,林千霜頭倒著被杜雙塞到了臂彎下。
“小霜霜,你怎麼不早說,想害死我嗎?你和她都成了?”
杜雙本打趣的面容有點尷尬,像是觸犯了天樞城主的逆鱗,整個人都戰戰兢兢的。
林千霜本想解釋幾句,但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也懶得再開口了。
杜雙連忙擺手,把林千霜從懷裡拽出來,宛如進獻珠寶般將她穩當地放到穆微蔭的桌旁賠笑道:“朋友之間的玩笑話,玩笑話。哈哈哈哈哈……城主不必當真。”
穆微蔭隨手一撈,很自然地學著杜雙的抱法,抓著小毛球圓滾滾的身體從桌上抱到了懷裡。
林千霜驚悚地吐著舌頭,身體被壓到了穆微蔭的胸口,溫軟的感覺貼在她臉上,她向外挪了挪位置,薄薄的臉皮發紅,瞪了杜雙一眼。
杜雙遠離林千霜一定距離,害怕她離林千霜太近,會引起天樞城主的反感。
她好不容易坐上了這個副樓主的位置,在天樞城與景華的住處還需城主批閱,擇吉日便將結為道侶。
這個節骨眼若是出了事,那景華還不剁了她。
杜雙一臉不關我的事的表情,朝林千霜使了個眼色讓她好自為之,城主這抱法又不是她教的。她心裡埋怨了一下,都說了天樞城主非良人,偏要招惹她,也別說她沒警告她。
淡藍的蜃氣從擺著藍鳶尾的窗扉透入,呈霧雲狀蔓延擴散在房內,忽而纏繞盤旋在了穆微蔭的指尖。
穆微蔭伸出手由霧氣所化的鮫珠化作了幾片冰晶碎裂在掌心,訊息傳遞到神識海中。
“副樓主,就由你帶著林姑娘到藥池助她化身,明日她便是新任的天樞樓樓主。”
沉甸甸的毛茸茸小獸放回了杜雙的手中。
杜雙抱起林千霜,說道:“城主可是前往蓬萊仙門?”
穆微蔭嗯了一聲,袖一揮消失在了原地。
杜雙正要問將林千霜住所安置在何處,話還未出口便被卡回了原地。
穆微蔭急匆匆的前往蓬萊仙門,蕭師妹必然有事尋她。
那她也沒必要再去尋人了,洗洗睡了休息便好。
林千霜打了個哈欠說道:“你一臉為難的樣子是做什麼,我現在的體型又不重。”
“小霜霜,你這麼泰然自若的,我差點被嚇死,城主最忌諱的便是有人擅自動她的所有物,就算是人也不行。”
杜雙拍了下林千霜毛茸茸的背部,心有餘悸道:“還好城主今日脾氣不錯,否則我和景華的婚期要推遲了。”
林千霜跳到了杜雙的肩膀,半眯著水汪汪的藍眼睛,說道:“你們何時合籍,也不告知我一聲,太不夠意思了罷。”
杜雙挑眉輕佻地捏了下林千霜的耳朵,笑嘻嘻道:“小霜霜,現在不就告訴了嗎?”
林千霜切了一聲,跳到了杜雙的頭頂,小心地抓了她幾下頭髮表示不滿。
韶華二字木牌匾懸在幽靜的院園內,兩盞梨木雕花燈昏黃映落在碧草尖尖的蒼莽石徑,圓碗狀的白玉雕砌而成的湯池蒸騰著熱氣,在清涼的明月下似是仙霧翻湧,於幽藍波紋處泛起朵朵皎潔的玉芙蓉。
有只毛茸茸的小獸撲騰著四肢,柔軟的銀白毛髮貼在圓滾滾的軀幹上,它在藥浴中抓了幾朵藥花敷在臉上,懶洋洋地清洗著身體。
林千霜端詳了下放在池畔的精緻木勺,背靠在光滑的暖玉上,感慨了下城主的富可敵國,哎,果然,無論是在哪裡,有錢人就是會享受。
獸形隨著藥力的滲透,林千霜額間的魔印閃爍片刻,短短的四肢又逐漸勻稱修長化為人形。
略輕的腳步聲在石板上走來,有人在霧氣朦朧的池畔停下,窸窸窣窣地脫下衣物,雙手漾開水面,也徐徐走了下來。
這座韶華園唯有城主可以進入,莫非是穆微蔭回來了?
林千霜連忙從一邊挪到了另一邊,給來人騰了個位置。
霧氣宛若層紗,只能隱約看見那人在擦洗身體,她正緩慢地解開綁在手臂上的繃帶,水中幾縷血跡蔓延而來,空氣中帶著絲腥味,她似乎傷的很重。
月光從陸續的雲層中鑽出,一縷白光覆落在來人雪脂般光滑的肌膚上,她黑緞般的髮絲由根花釵綁起,秀雅絕倫的面容因失血過多而發白,在岸邊放的玄色外衣近看是件由血染成的粉金絲衣。
明亮的月光,讓在湯池中的兩人在霧氣中看到了彼此。
蕭嵐樂揉洗青絲的手一頓,她視線從林千霜光裸的肩頭微微下滑直至沒入水中的腰胸,眼眸略深的收回,一臉冷漠地背過身斜倚在了池的邊沿。
岸上的血衣令林千霜的視線停駐了幾秒。
在蕭嵐樂後背還未癒合的傷痕觸目驚心地交錯劃在肌膚上。
這些傷痕有舊的也有新的,皮肉翻起看起來很猙獰。
“這些傷痕,是掌門試煉留下的嗎?”
林千霜有點愧疚的想起在她的魂魄被召之後,蕭嵐樂是第一個趕來救她之人,她臉上卻沒多大表情,她的身上卻帶著許多傷痕,肯定很疼。
蕭嵐樂並未理睬林千霜,她將頭沒入了藥浴之中,似是昏睡了過去,一動不動。
林千霜有點擔心的游過去還未走幾步,手臂便被一拉捲入一個懷抱。
她跌入在水面下,被蕭嵐樂強力地擠在了池壁上,背貼在暖玉上有種被燙到了的灼傷感。
“師姐,你是傻子嗎?那麼好騙。”
蕭嵐樂手肘抵在林千霜的腦側湊近她耳畔說道,她輕柔的伸手將林千霜額間垂落的零散髮絲撩到耳後,面容憔悴中帶著絲淡淡的倦意,雙眸有點血絲。
“城主呢,她在蓬萊仙門收到的便是你傳來的訊息,你們不在一塊兒嗎?”
林千霜反手將蕭嵐樂抵在了池壁上,那種壓迫感讓她不舒服,她心裡已經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蕭嵐樂傷的那麼重,若是城主在她的身旁豈不是兩個人都遇到了棘手的問題。
“城主,師姐,你開口閉口為何都是這個女人?”
蕭嵐樂不悅說道。
“姻緣生死契又如何,只要穆微蔭不死,那你也離開不了。”
蕭嵐樂忽然一口緊緊咬住了林千霜的脖頸留下醒目的牙印,撫摸著她受驚的面容,眼眸清靈中透著狠厲,道:“天樞城早晚要易主,而我才是該得到一切的人,多虧了你,穆微蔭很虛弱,而她受傷時也沒懷疑是我做的手腳,慢慢的,她的修為靈力都將為我所有。”
“十年了,為了復仇我等了十多年了,師姐,你會理解我的對嗎?你不愛天樞城主,我知道你只是與我一般委屈求全,很快我們就會在一起了。
誰也無法阻止。”
林千霜看著蕭嵐樂情緒瘋狂波動的表情,以及閃爍在她丹田處的佛剎琉璃,摸了下脖頸的傷口,下意識去搜尋琴,道:“嵐樂,你的心魔又存在了嗎?”
“不,這並非心魔。”
蕭嵐樂拉起了林千霜的手抵住了她的胸口,唇角微微詭異彎起,道:“這才是真實的蕭嵐樂,我已經失去所有了,這裡空蕩蕩的,除了有你,很空也很痛。”
她的聲音帶著令人發麻的陰冷感,“現在我才明白,想要的東西都要爭取,否則就會像師姐你一樣,不斷的逃開,然後就不見了。”
蕭嵐樂伸手觸控著林千霜因警戒而泛開微藍魔光的眼眸,溫雅地微笑著,“師姐,陪我一同入煉獄可好?人魔殊途,若是合籍必與天道為敵,可就算墮入六道輪迴,我也想將你牢牢拴在身邊。”
火辣辣的刺痛感,一枚銀針悄然刺穿了鎖骨的皮膚留下了朵栩栩如生的彼岸花刺青。
林千霜收回手想抹除,卻發現是徒勞。
“這樣真美。”
蕭嵐樂睫毛低垂的吻了吻她鎖骨上的刺青,壓制著揉捏住了她的後頸,笑容中帶著絲溫情,“師姐,這是我們的約定,這枚蠱蟲會讓你時刻記得那年在姻緣樹下的承諾。不要背叛我。”
“哐當”
有個重重的木勺落在了蕭嵐樂和林千霜之間,濺起了水花。
隨之有個女子落水,掙扎著抓向了兩人。
“穆小池,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林千霜見穆小池一臉茫然地上下沉浮似乎不食水性,連忙衝上去救人。
“漂亮姐姐,那個是壞人,你要離她遠點。”
穆小池眼眸明亮地環住了林千霜的脖頸,看著蕭嵐樂露出了害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