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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局花的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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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升的心詭異地跳著,她沒有認錯的,就是那個人,何況他身邊還有閻茗!

關於閻茗的身世,司空絕也曾經對自己說起過,他是當今鎮南王嫡出的小兒子,鎮南王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閻茗自小很受寵愛,但卻不能繼承父親的王位,封了郡王,是司空絕的表弟。

夏錦華曾經遠遠地見過一眼,但是一時間沒有想起來,還是司空絕給提醒的。

站在閻茗身邊的那個,便就是夏錦華那賣菊花的舅舅,當今新皇閻璃!

當初眾皇子爭奪皇位如火如荼,朝中也是拉幫結派,夏錦華的外祖母益陽公主連同駙馬一脈是支援當時的三皇子繼位,而閻茗的父親鎮南王卻是支援太子,兩方鬥得如火如荼,最終,太子成功繼位,鎮南王自然是得到了重用,可是宜陽公主連同駙馬整個世家都成了皇位爭鬥的犧牲品,被滿門抄斬了,駙馬手中的兵權也落入了新皇的手中。

夏錦華也只是遠遠地見過一眼閻璃,畢竟他是皇帝,夏錦華記憶深刻。

不會認錯的,就是他!

可是他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來看番瓜?

他是皇帝,就算是再喜歡吃這番瓜,也不可能親自前來?

他是來看自己這落難的外甥女?

要是他對自己這外甥女有半分的親情,當初安定侯入宮請旨廢除夏錦華之母封號,將她們逐出宗族流放南方的時候,他定會出手,可是他沒有,順了安定侯的意思,將夏錦華這嬌弱的小姐和重病之中的母親一同流放南方不毛之地。

流放,等同於讓她們死!

他肯定不是為了夏錦華而來的,那麼,他能來此的唯一目的便就是司空絕了。

那閻茗終究還是洩露了司空絕的下落了!

如今武安國和蒼洱國的關係還算是好,若那閻璃是來——

柳三升從未有過如此的焦慮和恐慌,皇權大於天,在帝王眼中,任何人命都是草芥,一句話便可以令他們萬劫不復,何況,曾經司空絕和閻璃的關係並不是十分好。

武安國太子登基,司空絕落敗的時候,不見他伸出任何援手,基本斷定,他是站在武安國新皇那一邊的。

無論如何,來者不善!

吉祥酒樓之中,閻茗也看見了柳三升,又看看那白日也生意興隆的妓院,頓時大怒:“豈有此理,一個女子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出入妓院,實在是大逆不道,不知廉恥!”

閻璃一挑眉,“那人是?”

“她就是夏錦華啊,我與皇兄說過的,表哥現在就是和她在一起,這個女子,怎麼可以如此?”

閻璃倒是好奇了,先前回京的時候,閻茗便有意無意地提到夏錦華,似乎是想為夏錦華求情,準她回京。

但是隻字不提司空絕,直到一次閻茗送了些米酒進宮去請閻璃吃米酒,他們平素關係便是好了,儘管百忙之中,閻璃還是和這位小堂弟一敘,只是沒想到,那閻茗喝醉了,便將那司空絕的事情說漏嘴了。

在閻璃的再三追問之下,閻茗最終還是說了司空絕的事情,這才有了現在的事情。

此時,那閻璃勾了勾唇,“沒想到他們竟然走到一起了,倒是有趣啊,我真是越發的想知道,絕弟如今生活如何了。”

閻茗也收斂了方才的怒氣,關心著司空絕,道:“皇兄,表哥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在這鄉下老老實實地種田,興許現在都成親生子了,世上就當是沒有司空絕這個人,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算了——”

閻璃卻拍拍閻茗的肩膀,笑道:“如何能不見見,身為兄長,關心關心遠方表親也是應該的。”

但閻茗知道,閻璃從心底不喜司空絕,他是來看他笑話的,甚至是——

他不敢想象,真想扇自己一巴掌,當初不該洩露了司空絕的行蹤,想當初,司空絕對自己起殺心,也是應該的。

柳三升憂心忡忡,讓王宏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到了蘿村,此時還是下午,陽光太過於猛烈,田地裡都沒人,作坊裡面也是午休的時間,司空絕正在家中籌劃著招人的事情,便看見柳三升的馬車急匆匆地停在了門口,他高興地迎了出去,向那馬車伸出了臂膀去,一雙凝脂般的手便伸了出來,輕輕地搭在他的手臂之上。

柳三升從馬車之中出來,司空絕直接將她的腰一抱,便將她給輕鬆地抱了下來,“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沒去街上逛逛嗎?可曾吃過了午飯?”

柳三升一路之上憂心忡忡,此時看見司空絕,不禁鼻子一酸,往他懷中撲去。

“夫君——”

司空絕臉色一變,忙問道:“怎麼了?”

柳三升不曾說話,只是將他帶著入了房中,關了門,直到沒有外人,她才道:“絕哥,今日,我在城裡看見了幾個人。”

“誰?”司空絕心疼,擦擦了她面上的淚。

“閻茗,和閻璃。”

司空絕的面色也是瞬息萬變,方才還存在於臉上的柔情一去不復返,變得冷肅且沉重,他自然也是知道閻璃會出現在此的可能。

“絕哥,你快逃吧,他來了,饒不過你的。”柳三升忙道。

司空絕冷笑一聲,將柳三升給摟入了懷中,“他已經來了,我註定了逃不了了。”

是啊,他都已經來了,定是會提前派人來調查的,確認了此人便是司空絕,他才會遠道而來。

曾經司空絕也是不看好那身為太子的閻璃的,因為治國的方式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

但現在,他是君,他是庶民,他掌握著他的生死!

柳三升靜靜地伏在他懷中,未曾說話。

她有預感,他們平靜的日子或許到頭了。

她緊緊地抱著他,似乎是怕他就這樣,一去不回,永遠消失。

“絕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定要想個法子。”柳三升迫使了自己平靜下來。

司空絕也深呼吸了一口,將柳三升鬆開了,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道:“娘子想多了,他若是真的忌憚於我,要我死,我現在豈有命在?畢竟我們還是遠親,若是我對他沒有任何威脅,他是不會動我們的。”

“君王之心,哪裡是這麼容易就能揣測的?”

司空絕笑笑,摸摸她的頭髮,“他是君王,當為社稷著想,他怕的是有人壞他社稷,但是對一個只想專心賺錢養活夫人孩子的普通男人,他又怎會放在心上?”

“可是——”柳三升還是擔心。

“不用擔心,他忌憚的是一條毫無顧忌又心狠手辣的食人狼,而不是一條吃屎還知道省一半回家給老婆的苟活之犬。”

柳三升聽這話也覺得有道理,在那些統治者眼中,曾經手握兵權的司空絕是一條吃人的狼,可怕的狼,但現在的司空絕,每天做忙著做生意艱難地養活老婆和一大家子人,無權無勢,甚至做起了他們眼中那低賤的商人,的確就像是條吃屎的狗,而且,他還有家,有愛人,就算是為了家和愛人,他也不會鋌而走險與統治者作對。

但反應過來,柳三升立即大怒:“你說誰是狗呢!要吃屎你自己吃去!”

這司空絕太壞了!

司空絕放聲大笑,將柳三升給緊摟入懷中!

柳三升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新皇登基不久,四海昇平,不是那暴虐之人,而且,一個沒有野心的司空絕,於他無害,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兩人在房中又說了一會話,柳三升的肚子便‘咕’一聲叫了出來,司空絕將她的小手捏在掌中,道:“娘子不用擔心,這外頭的事情自有為夫去忙,你也餓了,我讓冬奴給你熱熱飯菜去。”

她才擦擦眼淚,拉住了司空絕的衣袖,頗為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我順便去孟媽媽那裡了?”

“又給他們送什麼情趣內衣的小樣了?”司空絕饒有興致地道。

柳三升害羞地攪著他的衣角:“不是,是上一次給孟媽媽的小樣做出來,讓我去拿兩套回來。”她頓了頓,抬眼害羞地看著眼前那屬於自己的偉岸男人:“晚上,我穿給你看。”

作坊裡面的日子平靜得像流水般的飛逝,過得很快,或許是因為太過於幸福了。

第二日一大早,村頭便來了好多人,首先看見的是衙門的衙役,一個個都是長身挺立,武藝不凡,衣服熟悉,臉蛋卻是陌生,那縣衙的衙役柳三升還是認識的,但那其中無一是自己認識的,定不是縣衙的衙役。

那冷麵衙役足足有上百人,面無表情地擁著一輛馬車進了村來,那一輛小馬車在其中顯得別樣的精緻和金貴,因為那馬車之中的人,身份太過於金貴。

柳三升遠遠地便看見了,內心那是緊張萬分,那可是皇帝,那蒼洱國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手中。

而此時,司空絕正在田地裡面,挑著糞,正在指導村民們按照柳三升的法子種白蘿蔔。

他一身的泥濘,灰頭土臉的,帶了一個草帽,顯得農民味道十足,就連那異常英俊的臉也在那氣質之下,被湮滅得有些平淡,彷彿只是一個普通農夫。

俗話說面由心生,曾經得司空絕嗜殺陰暗,面上有一種不怒自威令人懾服的威勢,但現在的司空絕,只是一個普通人,曾經那面目可憎已經一去不復返,現在他平易近人,待人平和,柳三升每年都要在村裡鼓搗一個‘蘿村年度十佳好丈夫評選’,去年便是他當選第一!

他眉頭皺皺,並未表現出其他的東西來,只是將糞桶給放了,對旁人囑咐道:“有貴人來了,你們走遠一些。”

眾人不知道那貴人是何人,但南極北極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不由得心一緊,“頭兒——”

“不用擔心,你們退下。”

南極北極也只得退下了,司空絕一人迎了上去。

那一隊人之中,也有真的衙役,紛紛遣散了眾人:“都退下,欽差大人在此,不得喧譁!”

原來是欽差大人,眾人都遠遠地退開了,見那一行人,行到了司空絕的前面,為首之人一聲冷喝:“停車!”

馬車說停便停,那馬可是非同尋常的,眾人分開了道路,見那馬車之中走下來了兩個男子,在眾多武藝高強侍衛的保護之下緩緩走來。

司空絕連看也沒看,“草民柳成田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罷,猛然跪下,甚至旁人都聽見了他那膝蓋骨撞擊地面發出的鏗鏘之聲,他將頭伏低了,直將額頭墮入了灰塵之中,以這個屈辱的姿勢拜見曾經與自己平起平坐的表兄。

那走來的兩人正是閻璃和閻茗,閻茗看見司空絕這般,神色一動,張張嘴,但目光觸及一邊的閻璃,還是明智地選擇了閉嘴,他也知道,他們曾經是兄弟,可以一個桌子吃酒,但是現在不同了,一個是君,一個是草芥。

閻璃嘴唇一勾勾,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帶著異彩紛呈,分明有一種滿足,一種將那曾經瞧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腳下的滿足之感。

曾經,兩國皇子都在爭奪皇位,司空絕卻不支援太子閻璃,而是支援另外一個主張以武力治天下的三皇子。

但兩人也沒時常見面,關係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十分惡,終究是沒好感的。

但司空絕也知道,當初自己秘密逃亡蒼洱國想求庇護,卻偏偏走漏了訊息,想必這位君王在這其中出力不少……

閻璃的目光只是在司空絕面上一陣晃動,便轉向了那一邊田地之中,看那百畝的番瓜地,由衷地讚歎了一聲:“原來番瓜便是如此這般長出來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番瓜地的模樣,興致勃勃地便搖著玉扇去了番瓜地之中看,似乎未曾看見那跪在地上的司空絕。

閻茗看看司空絕,再看看閻璃,也知道那其中的奧妙,也選擇了不說話。

旁人在遠處便看見司空絕一個人跪在那大路之上,伏低了身子,顯示出一個極端屈辱的姿勢來,一動不動。

此時還是夏日,那陽光不知道是有灼烈,全數落在了司空絕的身上,炙烤得他渾身汗溼如雨下,卻不敢動分毫。

閻茗和閻璃,則是去看了那番瓜,閻茗不時地回頭看看司空絕,眼中寫滿了擔憂,可是他知道,閻璃是在故意踩他,為曾經司空絕對他的低看報仇!

此時若是敢勸,反而是害了他。

他現在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而閻璃是君,君王一怒,要取一個庶民的命那是何等的容易!

閻茗不動神色,旁邊有田地裡的管事來招呼閻璃等一行人,他不認識閻璃等人,但卻是認識那縣衙衙差的,一聽說這是欽差大人,怎能不敢殷勤!

可是又擔憂地看看那地上跪著的司空絕,心中想著自家老闆怎麼會惹惱了欽差大臣,被罰著都不敢起來。

遠處的宅子之中,柳三升正看著那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眼見著司空絕獨自受著烈火炙烤,她心中怎能不心疼!

當下便去地窖之中,開啟了自家那簡易的冰箱,拿出了幾瓶子冷凍的薄荷水,便撐了太陽傘出了門去。

那另一邊,閻璃看完了番瓜地,又看見那旁邊的幾畝菜地,其中有些蔬菜卻是未曾見過的,他用那玉扇一指,問那管事的,“那些都是什麼?”

管事的答道:“那都是夫人從番邦買的種子做出來的,您瞧,那紅紅的,是番邦的茄子,叫番茄,那綠綠的,叫四季豆,那紅紅的小果子是草莓,可是金貴了,夫人種了好久才種出來的,自己都是捨不得吃的。”

又指著那遠處一處綠油油的菜地,道:“那都是夫人種的花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收了,今兒個日頭太烈,人得下午才能出來收。”

閻璃面現奇異,將那花生提起一株來,果真是見那泥濘的根鬚之上,長了大大小小的花生,已經長得飽滿了,他驚異:“想不到花生竟然是這樣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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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以為花生是如瓜子般的長在枝頭……

閻茗也是大開眼界,花生是皇室貢品,平日他這郡王也能吃到一些,但也未曾見過長在地裡的花生。

見欽差大人歡喜了,那管事的膽子也大了好多,道:“咱們夫人可是生了一雙妙手,那些番邦來的種子她都能種出來,前年和去年種出來的番瓜,送上京城去給皇上吃了,皇上都說好呢,今年,這番瓜都早早地預定好了,今年老爺和夫人說了,還要送花生進京去,花生都已經曬著了,就等著欽差大人您來呢,等到明天,香蕉林長出來了,就送香蕉。”

管事的以為閻璃一行人是皇上派來看番瓜的,忙喋喋不休地介紹著這農場的其他作物。

閻璃不動聲色,看那田間之中,長了許多自己不認識的菜蔬,“這麼說,你們農莊,就全是靠賣番邦之物賺錢?”

“是啊是啊,咱們農場裡頭,現在賣得最好的,產量最大的就是番瓜和蘿蔔了,其他的都不成規模,等明後年,很多東西也能大批量生產了。”

“但為何這麼多的地,不全部種上番瓜?這地少說也有三四百畝吧,若是全部種上番瓜,賺的不是更多?”閻璃看著那旱地,番瓜地雖然多,但也只有四分之一左右,其餘的都是菜,苞米和紅薯,紅薯尤其特別多,苞米都是穿插地種在紅薯地裡面。

管事的‘嘿嘿’一笑:“客官,這是夫人吩咐的,夫人說了,番瓜雖好,但不能管飽,得多種糧食,糧食才是最可靠的,那紅薯是好東西,人能吃,牲口能吃,閒自在,若是你那登基的兄長知道,該是如何激動。”

柳三升心一緊,卻聽見司空絕道:“皇上,司空絕已死,我名柳成田,不過這蘿村之中,一個小小的種田的,如狗一般卑微而活,如何能與那高高在上的貴人扯上關係,往皇上不要折煞草民。”

閻璃一愣,那琥珀色的眸子之中閃耀著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暗芒,司空絕其人,他瞭解頗多,那分明就是寧受死也不願受辱之人,如今,竟然將自己比作低賤犬類?

他看他如今的打扮,一身粗布麻衣,沾滿了泥土,蓬頭垢面,似乎是挑過大糞,身上一股刺鼻的臭味。

與之前那個金帛鎧甲、意氣風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安國七皇子相比,他當真是狗,不,連狗都不如!就如那五穀輪迴之地的蛆蟲,任何人都可以踐踏!

閻璃微眯了眸子,有些看不懂這個人了,才三年的時間而已,他怎麼能變化如此之大?

探子來報,他這三年的時間之內,也確實是老實得很,每日只是在村中種田,唯一出過一次寧山縣,便是去尋番邦商人收買農種。

而且,他還娶了妻室,開了作坊,看表面似乎是真的要在這小小的鄉野之中安家了。

不,不可能!

身居高位的人才知道那種感覺,如此的司空絕分明就是從雲端跌落,憑他的手段,他怎麼可能不奮力一搏,哪怕是抓住任何機會,他也定會想方設法地奪回武安國的皇位。

可是這一年,密探彙報,他所有的手段都用到了賺錢之上,守著這百畝地產和作坊做起了老實的商人!

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怎麼可能甘心做一個低賤如狗蠅的商人!

閻璃的心思柳三升不懂的,馬上便聽見閻璃似乎是好奇了,“絕弟,這位是何人,怎麼不介紹來與我認識認識。”

司空絕拉拉柳三升的衣袖,低聲道:“柳氏,還不拜見皇上。”

柳三升似乎是被嚇住了一般,忙行禮:“民婦柳氏拜見皇上。”

說罷,便未曾言語,做個本分的婦人,司空絕忙道:“這是內子柳氏,祖籍是京城人氏,早已經被逐出了宗籍,除了姓名,流放此地,與柳家做了女兒,又救了我,我與她曾經見過,如今已經結為夫婦。”

閻璃自然是知道的,他早將這一處的事情都查清楚了,知曉眼前這人便就是夏錦華,安定侯的嫡長女,也是自己的表侄女,當初,其父一本奏摺遞上,告了夏錦華之母一個通姦之罪,更言夏錦華非他所生,此等妻室偷情的事情本不該宣揚的,但安定侯卻將此事告上了金鑾殿,言說錦華之母是一品誥命夫人,該是由皇帝定奪,但閻璃知道,他那是要昭告天下,與益陽公主一家斷絕所有的關係,不惜自毀門楣,將腦袋之上的綠帽戴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

閻璃自然是也是應允了,一道聖旨,夏錦華與其母被流放出京城,本來是毫無出頭之日了,沒想到,夏錦華竟然種出了番瓜,還賺了一處好家業。

倒算是個傳奇。

不過閻璃關係的,卻是一個落魄皇子,和一個落魄千金,他們在一起,會不會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這南方貧窮,人丁稀少經濟落後,司空絕若是在這裡起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如果是想從商,走錢家那般的路子,那更是不可能的,簡直天方夜譚!

閻璃眼中的光芒晦澀不明,卻聽柳三升怯怯地道:“夫君,有貴客臨門,我們怎能讓貴客一直站在這路邊。”

司空絕才醒悟罷了,道:“天熱日烈,恐皇上龍體有恙,還請皇上移駕寒舍。”

“甚好,甚好。”閻璃也答應了,移步往前走去,柳三升忙與司空絕在後,自始至終,她都沒抬頭看那閻璃一眼,額頭之上已經全是汗水。

閻璃故意走在了司空絕的身邊,道:“絕弟,不必如此見外,我在外微服,身份也不便暴露,那二字便不要提起。”

司空絕一口回道:“是,老爺。”

閻璃並未生氣,只是笑了一笑,搖著扇子便由著司空絕帶路去他們的宅子裡面。

那宅子也不是太大,住的只有柳二柳三和柳三升夫妻連同蘇鸞鳳和四個奴婢,另外還有幾個房子還沒有蓋好的長工。

“冬奴,有貴客來了,上冰鎮番瓜和薄荷水,另外再端一些水果上來。”入了宅子,柳三升便吩咐道。

閻璃閻茗領著上百高手入了宅子裡面,瞬間將宅子個個角落佔領,排除一切危險因素,閻璃抬頭看那宅子,不算大氣,一般地主的規格而已。

不禁有些嘲諷的意味了——那司空絕一直住在這裡?

他曾經的府邸可是數十裡之闊啊!

一個嬌俏的小丫頭出來應了一聲,見著那百人,嚇了一遭,忙問道:“夫人,這麼多官差,怕是我們家裡的水果和薄荷水不夠了。”

閻璃道:“只備我們兩人的便行了。”

柳三升也吩咐了下去:“另外再上些水煮花生、鳳爪和烤鴨來,兩位貴人要和老爺談生意。”

司空絕引著閻璃閻茗並大內高手等數十人,入了客廳之中,那客廳之中,閻璃見那是一間十分簡單的客廳,首先便看見一個花盆,盆中養著盆栽,修建的人技術也不太好,長得凌凌亂亂,遠遠不及宮中的御用花匠修建出來的好看。

那客廳之中除了那一盤盆栽,便就是幾臺怪異的椅子了,那椅子著實是怪異,在場的就算是皇帝也從未見識過,像個椅子,可是沒有扶手,還用了綢緞包裹著。

司空絕見眾人對那沙發遲疑著,忙道:“此乃我與夫人閒暇之中設計出來的椅子,裡面裝了彈簧,有彈力,且還裝了棉花等物,鬆軟舒適,比一般的梨花木椅可是舒服多了。”

閻璃坐下,覺得尊臀下面柔軟非常,輕輕一使勁兒,還有彈力,飄飄然十分舒服,他往那後面一趟,後背靠在沙發座椅之上,真是舒服!

閻茗也坐了下來,也覺得那彈簧椅子舒服極了,想不到彈簧還有這種妙用!

兩人坐下了,其餘的十幾個人便如泥塑木雕似地站在身後,門外也有不少,那陣勢,實在是大,這客廳之中氣氛十分壓抑。

自司空絕進來,一股子農家肥的怪味便也進來了,司空絕忙道:“草民方才在田中耕作過,難免有味道,為免怠慢貴客,不如我與夫人先去梳洗一番再來。”

雖然說這般不合禮數,但是那兩夫妻,一個挑了大糞剛回來,一個陪著跪了半天,渾身汗臭,實在是不宜待客。

閻璃便準了,司空絕才帶著柳三升出去了,兩人出去之後也沒說半句話,直往浴室去了,匆匆梳洗,還要去見閻璃等人,柳三升渾身的汗水,一半是熱的,一半是嚇的,雖然外面裝作是害怕,內心裡冷靜,但怎能不緊張。

兩夫妻去梳洗的時候,閻璃也開始打量那客廳的佈置,見除了幾個彈簧沙發之外,還有兩個梨花木茶几。

一陣風從外面吹來,吹得那窗戶之上掛著的窗簾搖來晃去,這個時代,布藝還不是十分發達,窗簾這種東西平民很少能用得起,此時見那掛著的窗簾,閻璃還是有些詫異的,看來那司空絕還是很懂得享受的。

他看見,那窗簾吹開之後,便看見了窗戶,不由得臉色一變——那窗簾之上蒙著一層透明的屏障,定睛一看,竟然是玻璃!

玻璃,那可是貴重之物,司空絕竟然用來蒙窗戶,土豪!

閻璃心中千迴百轉,不知道是作何感想。

突覺那彈簧座椅上下起伏,原來是閻茗正上上下下地晃動著身子,試那彈簧的彈性,正玩得高興。

閻璃冷冷地一眼看過去,他立馬安穩了。

馬上,便有動作麻利的冬奴秋奴等幾個丫鬟嫋嫋而來,手中的托盤放著幾樣物事,一一放在了那茶几上,呈在了閻璃和閻茗的面前,分別是一碟去皮切好的冰鎮西瓜,一碟水煮花生,一碟鳳爪,一碟片好的五香烤鴨,一串成熟香蕉,另外還有一碟草莓,另外還有丫頭上了兩塊切好的奶油蛋糕,兩碗酸奶,還有一大瓶薄荷水,端上來幾個小杯子倒出來吃,另外用了一個小碗,裝了一把竹籤,吃瓜果之用。

閻璃沒注意那吃食,倒先是注意到了那裝吃食的器皿,竟然也是玻璃,呈完全透亮,幾樣五顏六色地物事裝在其中顯得玲瓏剔透美輪美奐,令人食指大動。

閻茗早已經蠢蠢欲動了,一個眼色遞給了旁邊的高手,便有人抽出了銀針來,試那吃食,另外還有人先試吃。

旁人試吃之時,閻璃看著那精緻的玻璃碗碟,道:“你家主人果真是財大氣粗,竟然連裝吃食都是這上等的玻璃。”

那怕是一般的富豪人家都享受不起,也只有那京中公卿,甚至是皇宮才有這般的財氣。

誰料冬奴笑道:“這位老闆您有所不知了,這些東西跟那些寶石是一樣的,但是用我家老爺改進的方法在自家的磚窯裡面自己燒,燒出來的質量好,而且成本也低。”

“你們還有磚窯?”閻璃倒是來了興趣了。

冬奴只當他是普通的商人,如實以答:“有一個,老爺買下來的,只是規模不大,就燒一些供自家用玻璃和瓷器,不燒別的。”

秋奴已經去倒了兩杯薄荷水出來,經過試吃之後,閻璃才放心地喝了一口,又將那小巧的玻璃杯放在手中把玩著,“那磚窯既然能製出這麼好的玻璃來,為何不見擴大規模,做更多的玻璃來,豈不是賺翻了?”

冬奴搖頭道:“我家老爺的生意可是繁忙了,村子裡頭兩個作坊要管,幾百畝的田地要管,還有一個養豬羊的養殖場要管,實在是分身乏術了。”

閻璃挑挑眉,似乎是不可置信,慢條斯理地用牙籤戳了一個草莓來,慢慢地放入口中,那紅唇配合上草莓,再加上那絕色的容顏,真是能令任何一個女性著迷,包括,在場伺候的冬奴和秋奴,也不禁痴迷。

閻璃吃了一個草莓,頓覺口中生津,不禁又吃了一個,閻茗早已經吃開了:“好吃好吃,這叫什麼東西,真是好吃!”

冬奴道:“那是草莓,是老爺從番邦商人那裡買來的,可是好吃了。”

閻璃只是淺嘗輒止,但閻茗卻是根本停不下來,吃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鳳爪,又吃了草莓番茄,又吃了秋奴剝好遞過來的香蕉,再吃幾口酸奶,可是不亦樂乎。

正吃得開心,腳下一物突然竄出,跳上了茶几便對著閻茗一頓張牙舞爪。

眾人見那跳出來的東西正是一隻肥碩無比的大老鼠,正叉腰做罵街狀——小婊砸,又是你!

“白穹,是你啊!”閻茗大喜,將那大老鼠給抓進了懷中。

那自然是三狗子了,他還是個精壯苗條的小嫩鼠的時候名叫白穹,但是時光不等人啊,它早已經長成了渾身五花膘的三狗子了!

閻璃看見那竄出來的三狗子,也是嚇了一遭,司空絕的身邊,是該有這麼一個老鼠的,那是海外異鼠,據說通人性,能活百年以上,只認睜眼之後看見的第一個人,而且能聞奇音,能辨奇味,是居家旅行防刺殺放毒害必備靈鼠。

是司空絕十歲的時候,武安國先皇送的,當初第一次見著這老鼠的時候,可是將閻璃給羨慕壞了……

此時再見到三狗子,已經完全不是當初那精明苗條的模樣了,簡直肥跟豬似的!

閻茗風捲殘雲般的吃那些吃食,三狗子也跟著他爭搶,閻璃自是不會去和一頭畜生爭搶,便起身,在那客廳之中到處走著,馬上便看見了桌子之上,一個巧奪天工的圓球,他上前,撥弄著那圓球,看見上面是奇怪的花紋,撥來撥去,看見那其中一處的花紋,很像是中原的地圖。

頓時,他來了興致了:“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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