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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離去婚事告吹雞飛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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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漸入佳境,二狗子甚至都開始有了反攻之勢,等柳三升發現他反攻的苗頭時候已經遲了,他早已經一個猛然翻身,將她那小小的身子給按在了身下。

柳三升大驚——太熱情了!

“二狗,等等,我有話說。”

二狗子不曾答話,只是低頭吻著她的唇,極盡珍惜的模樣。

“二狗子!”柳三升低聲怒道。

那人還是未曾答話,只是已經急不可耐地將她的斗篷解了開,正好鋪在地上墊身。

二狗子已經將她的衣裳給胡亂解開了,柳三升覺得自己肚子之上保溫的衣服被撤去了,整個人都一涼,馬上便有個滾燙的身子下來熨貼著,倒還是暖和。

柳三升又是大驚。

這是要就地解決了不成?萬一要是有個人上來了,豈不是就壞事了?明日傳出去,那自己可怎麼在這村裡面做人?

但現在這個點,村裡的人都睡了,誰還出來。

便也放心了,努力收服了身上這個男人才是正事。

只是,她有些擔憂了,二狗子看起來如此勇猛,那一米八幾的身子,壯碩的身子,想必戰力十足,自己這身子雖然調養得不錯了,但好歹才十四歲,柔弱無比,萬一讓二狗子給兩下弄壞了怎麼辦?

不行,這身子還是個未成年!

見著二狗子來勢洶洶,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不給她半點拒絕的機會。

“二狗,輕點——”

她低哼了一聲,柔弱地推推他,但是他沒反應。

她心底又有了一些擔憂,自己才十四歲,要是今晚辦了事,懷上了怎麼辦?

十四歲,身體各方面的器官都沒發育好,最是可能難產,萬一自己難產了,這古代也沒什麼剖腹產,一屍兩命豈不是冤死了?

但想想,那白無常不是說這身子能長命百歲嗎?

想必難產之事是不會來了。

還是正經辦事吧——

但辦到一半,她又擔憂了,會不會很痛?

這身子才未曾發育完全,想必會劇痛無比,很可能還會大面積出血,完全是自找罪受啊!

但已經顧及不了多少了,箭在弦上了,不發也得發了,柳三升緊張極了,緊緊地抱住了二狗子的脖子。

“輕點——”

她呢喃著,臉蛋羞紅了。

二狗子含著她的唇,一點點咀嚼,她眼一閉,深呼吸了一口氣,等著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時候來臨。

但等了半天,沒見他邁出最後一步,反而是將她放開了,將她的衣裳裹好了,將掀到腰部裙子放了下來蓋到了腳踝,將那斗篷將她身子一裹,道:“山上冷,早點回去。”

說罷,起身,提上褲子,穿上衣服,往那黑壓壓的密林之中去了。

留下不明所以的柳三升在原地。

“二狗?”

他不曾理會,人影已經飛快地淡入了黑夜的密林之中。

他竟然拿自己磨了半天的槍,卻不實戰!

柳三升當真是氣得渾身顫抖,將衣衫穿了,飛快地追了上去,可是那樹林裡哪裡還有二狗子的身影!

想起方才的種種,她差點氣得吐血。

“柳成田,我一輩子也饒不了你!”

但她似乎知道,那個人或許這麼一逃,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她知道,他心中明明有她的,可是為什麼會演變成如今這模樣?

她站在遠處,冷風吹得她全身顫抖,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氣。

南極正在宅子外面聽著訊息,焦急地徘徊著,想起北極說的話,心頭越發的著急了。

等了一會兒,便看見柳三升回來了,那形象狼狽不已,渾身的草屑,髮髻也完全散了,披頭散髮,衣服之上也全是汙泥。

南極嚇了一跳,忙上前:“你這是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柳三升大怒:“我去找那狗日的談判,讓他留下來繼續給我幹活,還說給你每年漲二十兩銀子的工錢,那個狗日的衝我獅子大開口,要我每年給他漲一百兩!”

南極大驚——劇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柳三升已經罵罵咧咧地進屋去了:“我衝那狗日的罵了幾句,那狗日的竟然敢出手打我,要不我跑得快,老孃現在命都沒了!”

南極不可置信,按照二狗子的性格,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打女人的!

那宅子裡的人也是聽見了這翻話,見柳三升那狼狽的模樣,真像是被人打了一樣。

“三升!”蘇鸞鳳見她那模樣,大吃一驚,忙上前來:“你沒事吧?”

“沒事,”柳三升惡狠狠地道:“我跟那狗日的談判半天,他一言不合給我一拳,將我打下了山坡,我順著山坡滾了下來!他媽的,給我關門,今晚不許那狗日的進門來,明天一早將他的鋪蓋卷給我扔出去!”

一眾人聽了,也憤怒,膽敢對當家的動手!活膩了!

唯獨南極北極知道,事情肯定不是她所講的那般。

“東家,要不要去將他找回來打一頓出氣!”旁有人道。

“找個屁,黑燈瞎火的,那狗日的比猴精,你們能找得到?各家的豬狗看好了,防那狗日的回來偷雞摸狗!”

眾人面面相覷,卻見柳三升將嘴巴裡的青草吐了出來,罵罵咧咧地進了院子去。

“敢毆打老闆,反了他了!”

砰!

柳三升將房門狠狠地關了,“冬奴給我燒水,我要洗澡。”

冬奴應了一聲,看看蘇鸞鳳,忙去燒水給柳三升沐浴。

蘇鸞鳳也知道那事情肯定不是她說的那般,那其中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她分明看見了柳三升眼中含著淚。

眾人也紛紛回了自己的房間,南極還想說什麼被北極給拉走了,兩人默默地去整理二狗子的鋪蓋卷。

折騰了半天,熱水終於來了,柳三升讓冬奴幾人退下了,便褪光了衣裳,鑽進了熱水之中,又拿了鏡子來,照著自己的模樣。

臉上倒是沒什麼痕跡,只是脖子和鎖骨上有印記,最可恨的是胸口還有兩個壓印,冒出了血來。

砰——

她憤怒地將那鏡子給摔了出去,摔得支離破碎。

她將自己整個人都沉入了熱水之中,熱水淹沒了那欲淚的眼。

那一聲鏡子破碎的聲音撞入了那外間關注的人,眾人不禁心肝一顫。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能讓柳三升憤怒如此?

眾人感覺,似乎狂風暴雨就要來了。

但是那一聲鏡子破碎聲之後,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響。

沒過一會兒,柳三升喚了冬奴秋奴進去伺候。

“冬奴,將我最好看的首飾和那套最好看的金絲繡花披風和交領襦裙拿出來揹著,明日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衛家議親。”

冬奴應聲,看著那對鏡梳妝的柳三升,現在的她,為何能如此平靜,不是應該大發雷霆嗎?

她越是安靜,越是說明了她內心的憤怒和雷霆。

但她們也不敢問。

柳三升對著鏡子,梳理著自己的長髮,又道:“頭油要水仙味兒的,頭面要那套衛老闆給的,上次胭脂鋪的給我們送來的新品,明日用那個。”

“是,”冬奴低低地應聲。

秋奴去收髒衣服出去洗,柳三升冷靜地看了一眼那些衣裳,那些被他親自從她身上剝下來又穿回去的衣裳,神情不見半絲波瀾地道:“那些衣服,都給我燒了。”

秋奴遲疑,道:“小姐,這衣裳的料子可好了,上頭的花還是蘇姐姐親自繡的。”

“燒了。”她的聲音之中帶著不可置疑。

秋奴便只得依言而行了,又問那虎皮。

“虎皮呢?”

那可是值錢東西,價值可是比那些衣裳高得多了。

柳三升沒看一眼,道:“給北極送去。”

秋奴更不明白了,但還是給北極送去了。

她又將手上的戒指也給拔了下來,讓冬奴給北極一併送去了。

準備完畢,柳三升平靜地睡下了,屋裡也點起了安神香,徹底安靜了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柳二便趕來了馬車,柳三升從早早地從宅子裡出來了。

她已經打扮妥當了,當她從宅子裡出來的時候,眾人都驚呆了,只見那廂立著一個絕色麗人,娥眉添著一點黛,唇上點著一抹珠紅,眼中混著一汪淚,面上鋪著一層薄薄的妝,肌膚顯得完美無瑕,那露出空氣之中的脖頸如天鵝般聖潔,只是微微地彎彎眉,便有西子捧心般的美態,若是一勾唇,便令天地失色。

柳三升用的都是現在最新的化妝品,這古代還沒有眼線和睫毛膏這一說法,她最近投資了城裡一家賣化妝品的鋪子,革新了化妝品,其中便有眼線液睫毛膏陰影粉眼影粉等一系列這裡沒有的東西,一出現便大受好評,受盡了追捧,令女子的妝容越發的精緻。

柳三升特意挽了一個流仙髻,飾了一副完整的頭面,鬢邊流蘇隨著行動輕輕地浮動著,身著繡著金絲牡丹花紋的披風,裡頭穿的是一襲做工精緻的襦裙,真似個畫中人物。

一般她都是素面朝天灰頭土臉的,何時見她如此大張旗鼓的打扮,這麼一打扮出來,真是比那天上的仙女還美。

眾人都看呆了,柳成龍還笑笑:“三升原是天上仙,化成流鴻現人間。”

在眾人的矚目之下,柳三升和冬奴秋奴蘇鸞鳳一起入了馬車,柳二給駕著馬車走了。

那還未曾走的南極目瞪口呆,何曾見過如此美麗的柳三升,直到北極拉了他才回神了,與北極一道,揹著各自的鋪蓋卷衣服連同二狗子的行李和那件虎皮斗篷,往村外走去。

馬車已經去了,南極還在唸叨著:“柳姑娘真漂亮,頭兒為什麼要和她鬧翻呢?”

比二狗子曾經府中的那所謂的武安第一美人,中原第一美人的都要美!

北極未曾說話,走出了村,三狗子便出來接應他們了,順著三狗子的指引很快在山林之中找到了二狗子。

才一晚上不見,他憔悴無比,完全就是一個失魂落魄的普通男人,坐在那石頭後面,南極喚了好幾聲,他似乎才聽見了,抬起眼無神的眼看了二人一眼,那眼神之中全是渾濁。

接過了南極送過去的虎皮,他望著那虎皮又是一陣失神。

這兩天了,他一直未吃半點東西,北極從包袱裡拿了好些麵包和饅頭出來給他吃,他勉強吃了兩口,但還是死死地看著那虎皮斗篷。

又看看那柳三升已經帶了許久的鑽石戒指,將之死死地捏住,鑽滿了草屑的指甲陷入了虎皮之中,北極發現他的手指關節處全是血跡,似乎是用拳頭擊打過什麼。

他憤怒的時候,便會用拳頭發洩,或許傷心的時候也會如此。

“頭兒,今天我見著了柳姑娘了,打扮得可漂亮了。”南極悶悶地道。

“住嘴!”北極冷冷地喝止了南極的話,他也只得閉嘴了。

二狗子一直一語不發,鬍渣一臉都是,精神極度不好,深受打擊的模樣。

過了許久,他才道:“我們走吧。”

“走吧。”北極也道。

三人拿了各自的行李,二狗子將那虎皮裝了,帶在身邊。

三狗子停在南極的肩膀之上,哭喪著鼠臉,要死不活的模樣。

“頭兒,我們現在去哪兒呢?”南極問道。

這話倒是將他們都問住了。

天下之大,他們還能去哪裡呢?

如今武安國之內,司空絕的名字與死亡罪惡掛鉤,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先皇七皇子司空絕,殺人如麻、視人命若螻蟻,完全就是個惡魔,人人得而誅之。

武安國內,若是有孩童夜半哭啼,若唬之:“司空絕至矣!”孩童必止哭。

三人走在路上,各自提著自己的大包小包,狼狽不堪。

南極還在嘟噥著:“以前您府上後院裡頭的什麼中原第一美人,武安國第一小姐,在柳姑娘面前就是個渣渣。”

“她會給你補衣服,做出好吃的第一個給你吃,年終獎還給你發雙份,你說走就走。”

“柳姑娘哪裡不好了,在內能勤儉持家,還能設計出各種奇奇怪怪的新奇玩意,番邦來的東西她都能種出來,您之前那些個只知道在後院吃了睡睡了吃的夫人們哪裡比得上了——”

“閉嘴!”北極再次出口。

南極閉嘴了。

北極上前對二狗子道:“頭兒,我們現在去哪裡?不如我們去塞外吧。”

二狗子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先離開了寧山縣再說。”

三人去了渡口,等著坐早一班的船,看見那渡口,原本停著的柳三升的船已經開走了,想必已經去了縣城了。

現在的她,在幹什麼?

上午時分,縣城衛府之中,衛家老爺平日裡都捨不得喝得蒼洱國最上等雲霧香茶已經備好了,聽聞柳三升愛吃麵包,衛瑾一大早便親自出動去買了各種口味的麵包回來,還親自挑選了食材,等會柳三升來了便親自下廚,請她留下來吃個午飯。

衛壁枝一大早地便看見自家兄長那忙碌的樣子,不由得笑道:“二哥,柳姑娘還沒來呢,你慌什麼慌?”

衛瑾心頭怎麼能不慌,還道:“都快午時了,人怎麼還沒來。”

“柳姑娘今日來定要好生地梳妝打扮一般,再從蘿村出發,恐怕得下午才到了。”

衛瑾更加著急了,一會兒又有個小童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二少爺,柳家老闆的馬車已經到城門口了!”

衛瑾大喜,道:“快快著人去迎接!”

她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衛瑾高興得忘乎所以,那面癱臉終於是有點喜色了。

另一邊,一個與衛瑾長得七八分想象的男子,與一個貴婦人從旁邊的花廊之中走了出來。

那年輕公子道:“娘,您看二弟今日可是非同一般啊!”

“是啊是啊,”那貴婦人便是衛瑾的孃親衛老夫人了,她欣慰道:“白日裡總是在那酒樓裡不回來,就算是在家,那也是很少說話的,少見他如今天這般。”

身邊的年輕公子又笑道:“今日是他的大日子,人生難得一回,他自然是歡喜了。”

雖然笑著,但眼中卻藏著幾分寒意。

那年輕公子,自然就是我衛瑾的大哥衛霖,作為家中長子,衛霖理所應當繼承衛家所有的酒樓和鋪子。

他也做到了,衛家老爺雖說老當益壯,但其實並未打理衛家的事業,衛家大多數的生意都是教給了衛霖打理。

而衛瑾,作為次子,只象徵性地分到了兩家酒樓和一間鋪子,被排除在衛家的繼承權之外。

但未料到,衛瑾竟然將那一家酒樓經營得有聲有色,才不過一年的功夫,他連開好幾家分店,還買了好些鋪子,如今涼州城裡面都有他的分店,寧山眾多的酒樓之中吉祥酒樓一家獨大,就算是衛家酒樓也大受打擊。

衛家老爺對這個小兒子又是刮目相看,竟然讓衛瑾參與到衛家飲食業的管理之中,擺明是讓衛瑾來分衛霖的所得。

可知道那衛霖心頭的不滿,雖說是兄弟,但是在錢面前,所有的親情都不是這麼重要了。

今天衛瑾與那羅村的柳三升議親,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衛瑾真的和柳三升成親了,那柳三升無父無母,家業崛起也快,隱隱有成為寧山縣第四家的趨勢,若是讓他們成了親了,柳三升的家業還不都是衛瑾的。

那個時候,怕是自己想扳倒衛瑾都難了。

他不動聲色,臉上卻帶著笑。

在衛瑾的望眼欲穿之中,柳三升的馬車終於來了,穩穩地停在了衛家宅子的門口,衛瑾親自出去迎接。

首先,便看見馬車之中下來了一個十**歲的婦人,又下來兩人奴婢模樣的,最後,才看見一個妙齡麗人出現。

她從那馬車之中走出來的時候,似乎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一息,眾人的目光都落了過去,見那最後下來的女子,真真似乎從畫中走出。

衛瑾似乎覺得自己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心動劇烈。

柳三升今日是特意打扮的,妝容非常精緻,下了馬車來,對衛瑾盈盈一笑:“衛大哥,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衛瑾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哪裡哪裡,快請府中一敘。”

他將柳三升給迎入了府中,蘇鸞鳳也跟著來了,但看柳三升那平靜的面容,卻知道她內心的不安。

想來她心裡定然是有二狗子的,可是那二狗子不識抬舉,想必是出了什麼事情,讓她惱怒至此。

“唉——”

蘇鸞鳳嘆了一口氣,將臉上的失落和擔憂收斂了,今天是柳三升的大好日子,她也該高興。

入了府中,眾人的丫頭小廝見著這麼一個麗人,那也是紛紛震驚,得知這便是今日和二少爺議親的人物,更是驚訝。

從未見那沉穩的二少爺如此喜形於色。

柳三升欣然應允,隨著衛瑾一起入了客廳,便看見一個中年夫人出來,見著柳三升時候,那雙眼一亮,可是喜歡得緊。

“見過老夫人。”柳三升上前施禮,溫文爾雅,大方得體,一點也不像個鄉野之中出來的。

老夫人大喜,親自上前扶起:“你就是三升吧,時常聽我家瑾兒提起,果然是個妙人啊!”

柳三升笑笑,老夫人將她扶到了暖閣之中坐下了敘話,可見其對柳三升的喜愛。

眼前的女子,明豔無比,妝容精緻而不妖,五官和諧而不媚,行為大方有度,實在是媳婦的上上之選。

而且,她有家底,與衛瑾身份相當,以後在生意之上也能幫衛瑾多出注意。

老夫人心花怒放,挽住柳三升的手捨不得放鬆。

衛瑾見母親高興,也是興高采烈。

她今日來了,便是同意那門婚事的意思了,老夫人也喜歡,衛老爺那邊自然也是同意了。

衛瑾覺得,今日定然是他人生之中最光彩的日子之一。

衛老夫人執了柳三升的手,見那雙小手精巧柔滑,又是心頭喜歡。

柳三升那雙手本來有些粗糙的,因為某人說了,女人的手要保養,她才開始悉心保養,可是如今,一雙柔夷粉嫩柔滑了,那個人卻不知道去了何處。

想著,柳三升將眉頭微微蹙起,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面上並未表現出什麼來,和善地與老夫人說話。

衛瑾也是在一邊與她們一起陪坐著,只是拉些家常話,還未曾提及親事的事情。

屋子裡燒了炭火,暖洋洋的,几子上陳著八寶酥、水晶桂花糕等小吃,還有如今城裡最時興的蛋糕和麵包也有,衛璧枝也來了,與柳三升老夫人幾人一起邊說邊笑,氣氛十分融洽,奴婢們似乎也都知道,這門親事已經算是訂下了。

午時,老夫人要留柳三升下來吃午飯,還想著讓她在衛家多留些日子的,但是念及她也有生意在身,也是不好強留。

衛瑾今日要親自下廚,容光煥發地進了廚房去,要給柳三升鼓搗兩個小菜吃。

而柳三升則是從那暖閣裡出來了,一出來,外面冰冷的空氣便蜂擁而來,包裹著她的身子,著實有些冷,讓她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柳小姐,隨我來。”衛家丫鬟恭敬地道,打心眼裡喜歡這美若天仙的未來二少奶奶,這般的氣度容顏,哪裡是這寧山縣的小姐夫人們比得上的。

柳三升隨著丫鬟衛家宅子深處走去,陪著老夫人喝了這麼一會兒的茶,早就想放放水了……

只不過談話之中,實在是不好意思將那出恭二字提出。

她走在衛家宅子裡面,這宅子雖然算不得氣派二字,但有別有一番韻味,庭院深深,種花種草,還挖了一個小小的池塘。

蘇鸞鳳也是一道出來的,看著那衛家院子,笑道:“這衛家院子倒是好看,你以後住這宅子,心情一定好。”

穿過了幾個院子,才到了恭房,出恭之後,丫鬟又引著她回暖閣裡,那老夫人還在裡頭等著她。

還沒到,又看見了衛璧枝,她興沖沖地地上前道:“三升妹妹,你們家那個長得高高大大的大哥呢?”

“我大哥在書院裡頭讀書呢!”

衛璧枝搖頭,道:“那個經常跟你一起來的,黑黑高高的那個,也是書院裡頭讀書的嗎,我看一點都不想啊。”

她這一說,柳三升才想起,她說的是二狗子,說起二狗子,她便氣,道:“他不是我哥,只是我手下的一個做事的,早回家娶媳婦去了。”

衛璧枝那雙明亮的眼黯淡了下去,咬咬下唇,似乎是深受打擊的模樣。

柳三升也不想再提二狗子的事情,便也徑直走了,衛璧枝也慢慢地趕了上來。

又穿過了幾條長廊,眼看著暖閣便要到了,卻看見一邊的花園之中,一個丫頭正在迎著春光摘花。

此時那花園之中百花待放,正是美麗的時候,那女子聽到了聲音,回過頭來看。

見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子,穿著不同於其他的丫鬟,一雙眼十分機靈,想兩顆明星似的,一張水靈靈的臉蛋比那鮮花更加嬌嫩,手中的小籃之中已經有好幾朵新鮮的花朵了。

那女子對著眾人施禮,乖巧伶俐,雖然沒有柳三升這般的美麗,但也是一顆奪目的小家碧玉。

柳三升也不禁對那丫頭多看了幾眼,衛璧枝忙介紹道:“三升妹妹,那個是我二哥的通房丫鬟。”

通房丫鬟!

蘇鸞鳳聽見這個詞,心頭一跳,便知道今日柳三升與衛瑾的婚事怕是要變故了。

大戶人家都是有通房丫鬟的,通房丫鬟的房間和主人的臥室是聯通的,是最接近主人的丫鬟,是丫鬟之中位份最高的,若是大戶人家有少爺,那少爺房中通房丫鬟的作用,就是性啟蒙……

在蘇鸞鳳之前,王朝也有兩個通房丫鬟,只是後來都讓王朝給遣走了,為此,那林盼弟還和蘇鸞鳳鬧了好幾回。

果真見柳三升的腳步頓了頓,眼珠子轉了幾轉,臉上未曾有任何表現。

衛璧枝喚了那通房丫鬟過來:“凝香,還不快過來見見柳姑娘。”

那凝香乖巧地過來了,與柳三升見禮:“奴婢凝香見過柳姑娘。”

她知道,眼前這位便就是衛瑾未來的正妻了,作為通房丫鬟,將來能否得個妾位,還得看正妻的。

正妻進門就虐待丈夫通房丫鬟的事情不少見了,凝香緊張極了,甚至還有一些懼怕,就怕自己行差踏錯,惹了柳三升不高興,將來進門就虐待自己。

柳三升沒說話,只是看著凝香,那凝香便保持著那個行禮的姿勢。

氣氛一下子便沉了好多,柳三升盯著凝香,凝香心頭緊張極了,心中叫苦,這未來的少奶奶好生難相處,第一次見面便這般兇狠地對自己,將來不知道還要如何虐待自己。

方才她明明不在這邊,那大少爺偏要叫她來裡採花,要是知道未來的少奶奶在這裡,她也是不敢來觸黴頭的。

希望不要因為自己影響了婚事才好啊!若是自己影響了衛瑾的婚事,老夫人定繞不得她。

衛璧枝大概也知道這其中的一些彎彎道道,忙道:“凝香是家生子,絕對乖巧懂事,將來定能給你分憂呢。”

所謂分憂,就是給替柳三升給衛瑾生孩子,替她跟衛瑾滾床單。

蘇鸞鳳也輕輕地扯了扯柳三升的衣襟,她才一笑,道:“我見這丫頭好生別緻,不免得多看了幾眼而已,倒是把人給嚇住了。”

她親自將那凝香給扶了起來,道:“果真是個好姑娘。”

凝香受寵若驚,方才那無形的壓迫一下子便又沒了,再看眼前這女子,明明如此和善的模樣。

柳三升又拉著凝香,邊走邊道,拉些家常,寒暄了一陣。

那凝香也是有問有答,十分老實謹慎,她是十二歲就被老婦人指給衛瑾做了通房丫頭,如今都四年了。

到了暖閣之中,凝香就要離去,柳三升還是拉著她往裡面去了。

老婦人見著凝香進來,有些詫異,但還是和善地道:“怎的凝香這丫頭也來了。”

柳三升一邊坐下,一邊道:“方才是在花園見著凝香,說了兩句話,有些投機便帶她一道進來了。”

凝香也垂首道:“二少爺每日都要喝花園之中的花茶,我每日在花園採花,今日採花的時候見著了柳姑娘。”

說罷,便垂首立在衛瑾的身邊,不時拿眼神去看衛瑾,面上帶著紅暈。

老夫人看似十分喜歡凝香,便也讓她在一邊伺候了。

柳三升看凝香站在衛瑾身邊,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馬上便也釋然了,抬起茶杯,細細地喝了一口。

老夫人正笑道:“三升啊,那凝香是瑾兒的通房丫頭,很是會伺候人,以後等你入了門,可以給她升個妾位,也不枉她在瑾兒身邊伺候多年。”

那喝茶的柳三升面色如常,放下了茶杯,才一臉的為難,“老夫人,不瞞您說,其實今天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與您說的。”

“怎麼了?”衛瑾忙問道。

老婦人也是關注,柳三升才道:“我天生宮寒,怕是不調養個十年八年是生不出子嗣的,我若是嫁給衛大哥,怕是誤了他了——”

衛瑾神色一變,頗為擔憂,蘇鸞鳳心中嘆了一口氣,這親事,怕是沒可能了。

若是方才那通房丫鬟只是讓柳三升動搖,那現在老夫人的話,就是讓柳三升堅定了決心。

老婦人聽了,也有些詫異和可惜,天生宮寒,調養十年八年,這分明就是一輩子生不出子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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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也著實喜歡柳三升,而且她有頭腦能幫衛瑾很多忙,忙笑道:“丫頭啊,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等以後你過門了,我讓你瑾兒多納幾房小妾,哪房生了,就過繼到你的名下,你不是也有後了?”

老夫人笑吟吟地道著,彷彿這是給柳三昇天大的恩惠,的確,這就是天大的恩惠,女子若是不能生育,根本嫁不了人,更不可能做正妻,老夫人肯給柳三升出這個主意,說明她是真心想讓柳三升進這個家門了,已經是做到最大度了。

女子不能生,男人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納妾,甚至可以休了正妻,若是能讓女子繼續留在家中,那就是真愛了。

衛瑾也忙道:“三升,無事的,以後凝香若是有了,將她的孩兒過繼給你便是了。”

這就是衛瑾的真愛啊!

柳三升暗暗地一自嘲,這個時代,男人能做到這般地步,實在是不容易。

但這,不是她所要的!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面上帶著悽婉之色:“老婦人和衛大哥都待我如此寬厚,我自是銘感於心,也很是想結這門親,只是我——”她咬咬下唇,做出個鼓足了很大勇氣的樣子,才道:“我本是京中女子,只是母族犯了事情,被滿門抄斬了,我被連累,被聖上下旨流放至此,我乃是戴罪之身,我不想害了衛大哥,不想害了衛家和老夫人。”

說罷,便起身,低低地道了一聲:“告辭。”

便匆匆地出了花廳留下那目瞪口呆的老夫人。

這是怎麼回事?

方才還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三升!三升!”衛瑾心中一沉,已經火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那遠處,一個人正站在花廊之下看著,見這情景,不禁笑了笑,似乎是不出自己所料。

柳三升徑直出了花廳,不顧衛瑾從後面追來,他只看見柳三升匆匆而去的背影,蘇鸞鳳和冬奴秋奴也是跟著她去了。

柳三升也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衛瑾:“衛大哥,還有什麼事情嗎?”

衛瑾不明地看著她:“三升,為什麼?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柳三升笑了一笑,“衛大哥,要說的我也說了,你也應該聽清楚了。”

“我不信,”衛瑾搖搖頭,“你若是對我有不滿,你提出來,我一定改!可是,這婚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我真的很想娶你為妻。”

這也算是衛瑾第一次給柳三升正面表白。

但柳三升只是搖搖頭,她曾經還想著和衛瑾湊合一輩子,但現在看來,湊合也湊合不下去了。

“衛大哥,我真的不能嫁給你。”

“三升,你聽我說!”衛瑾嚴肅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們認識也許久了,你總是一人,你雖然好強,但是你畢竟只是一個女子,世道不容女子,你一個女子又有如此大的家業,不知道多少人在打你的注意,我想給你保護,讓那些心惡之人再也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對不起,我不需要保護。”柳三升冷冷打斷了他的話,從他身邊饒了過去。

衛瑾更加確定,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柳三升才會突然翻臉反對這件婚事,但想想,從她進門到現在,什麼事情都是正常的,丫鬟回報他們在路上也沒見著什麼人。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竟然會讓她當場翻臉?

“三升,我到底是哪裡錯了,你與我說明好不好?”

衛瑾再一次喚住了柳三升,窮追不捨。

“衛大哥,你很好,並未有哪裡做錯了,”柳三升依舊是笑著,眼中一如往常,並沒有任何變化,那是因為她從前、現在甚至以後,也只能和他是朋友,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蘇鸞鳳見兩人糾纏不清,指了指那遠處的一從綠蔭,道:“我看你們不如去那裡將話說清楚了吧,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也是不好。”

柳三升看過去,見那裡一大從香蕉樹,笑道:“衛大哥,那樹長得真好,為何不帶我去看一看?”

衛瑾帶著柳三升去了那香蕉林之中,那香蕉樹長得極好,已經開始結果了,柳三升抬頭看著那香蕉,長得還真是不錯。

忽然想起,自己好似還沒見過誰家養了香蕉,街面之上也未曾見過香蕉,不由得問道:“衛大哥,這樹是什麼樹?怎麼別處我從來沒見過。”

衛瑾現在心裡哪裡管什麼香蕉,憂心忡忡地隨口答道:“這是先前一個番邦商人送給家父的,長了好些年了,番邦商人說結果出來的果子很好吃,可是那果子酸澀無比,根本無法下口,只是那番邦商人與家父關係十分好,便讓它在府中隨意地長著。”

柳三升聽這話,雙眼一亮,心中一動。

衛瑾站到了她的前方,佔據了她所有的實現,認真地問道:“三升,為何?現在無人,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柳三升將目光從那香蕉上收回來了,看著他的雙眼,很認真地道:“衛大哥,若是我入了你的家門,我不能生育,你便要納妾,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與我養嗎?”

衛瑾也知道女人或多或少會嫉妒,但他知道柳三升絕對不是那等妒婦,道:“三升,我知道你心中可能不樂意,但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但見柳三升微微牽牽嘴角道:“若假設,不能生育的人� ��你,你該當如何?”

衛瑾一滯,竟然無從回答:“這——”

柳三升卻突然冷笑道:“若是你不能生育,我就找其他男人同房,懷上其他男人的孩子,孩子出生了,叫你爹,讓你當親生的疼著,入你家的祠堂,你樂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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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瑾大驚失色,天下怎能有如此荒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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