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罵宮家人！
幾人臉色陰沉不定，門外的幾個長輩也嘴唇抖著，說不出話來。
倒是宮森趕來了，他跑進來往地上一跪，哭嚎道：“父親，我真不是修行的料，無法繼承大統，妹妹青血玉骨女帝之姿，她不能變成大派的工具啊！”
宮保氣不打一處來，正愁無處洩憤，當即一腳踹宮森身上：“你這個廢物，真是不成器！那麼多資源給你，那麼多長輩悉心教導你，你怎麼就這麼沒用呢！你可知道，若由你妹妹繼承宮家，那就是武則天登基，成何體統！”
“只要宮家能一飛沖天，女皇帝登基有何不可！”宮森忍住痛反駁。
宮保氣得頭暈，一掌拍在牆壁上，將牆壁都拍碎了。
我冷眼看著，譏諷道：“你宮家百年後必定沒落，大派的狗可以一條一條的換，而你宮家不過是不起眼的一條罷了。”
“李十一，你怎可如此羞辱我宮家！”幾個尊者越發震怒。
我不屑掃視他們：“我不過是說實話罷了，宮家也配自稱北地第一世家？以為有老祖就無敵了？看看那些名門大派，何曾把你們放在眼裡？他們一旦得不到青血玉骨立刻就走，連招呼都不打，你宮家連送客的資格都沒有！”
細節見真章，這次前來的名門大派，沒有一個把宮家放在眼裡的！
幾人被我戳中了脊樑骨，又氣又啞，愣是無法反駁。
宮森再道：“是啊父親，一旦妹妹嫁入大派，她被利用幾年後，青血玉骨必定會被榨乾，屆時就失去了利用價值，我宮家不就被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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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保激烈喘氣，想反駁又氣得咳嗦，最後雙目赤紅昂頭看天，悲嘆道：“我宮家註定要完了嗎？陰盛陽衰，大凶之兆啊！”
他說罷，彷彿蒼老了十歲一樣，哆嗦著手走了。
幾個尊者對視一眼，也抿嘴而去。
宮森連連磕頭：“多謝父親諒解！”
宮保沒有理會，每走一步都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
他似乎妥協了。
宮森起身，擦了擦眼角，然後朝宮筱笑道：“妹妹，父親默許了，你跟李公子好好聊聊，何去何從你自己做決定啊。”
他說完也走了，還把破破爛爛的門關上了。
屋子裡一片狼藉，哪裡還有婚房的樣子？
我走到婚床邊，注視著宮筱。
她梨花帶雨，悽婉一笑：“李公子，謝謝你。”
“你跟我南下吧，今天就走。”我直截了當，去拉宮筱的手。
她卻躲開了，輕柔起身，走到窗邊，將破裂的“囍”貼撿起，用手摸了摸，摸得手心全是紅色。
我看著她，有些不解她的心思。
她看著窗外屋簷懸掛著的大紅燈籠，輕聲道：“李公子，這一屋子的精緻，全是我父親親手裝飾的，他掛燈籠的時候，改了很多位置，說有些位置風水不好，風水不好就會影響人，壞了一輩子的運氣。”
我怔了徵，沒有說話。
“你看，這些燈籠換了又換，不會擋住一抹光，不會攔住一縷風，所以我的運氣就好，可以嫁給你。”宮筱扭頭看我，眼角落下淚來。
我忙上前，她卻止住：“你別動，聽我說。”
我站住了。
她吸吸鼻子，含淚帶笑：“我從小就覺得自己運氣不好，一出生是女兒身，還害母親難產死了。那時候正在下雪，家裡長輩說我克父母，把我埋在了枯泉山的雪地裡。”
“我父親就去挖，挖啊挖，終於把我挖了出來，摟在懷裡暖了一夜我才緩過來，我緩過來了，父親又去摟母親，摟到頭髮都白了，母親也沒醒過來。”
宮筱回憶著，“我不受待見，哥哥總是欺負我，打我，是父親每次都收拾他，讓他懂得了愛護我。這些年來，宮家日漸式微，父親的心也越來越痛，宮家不能在他手裡沒落了，祖祖輩輩的榮譽都在他肩上。”
“十五歲那年，我的修為超過了哥哥，父親又高興又難過，在母親的靈位前坐了一晚上，我一直在看他。”
“十八歲那年，他偷偷把梅花髮簪給了我，說我是天之驕女，但他只能對不起我，我終究會嫁人，而哥哥才是宮家的繼承人，梅花髮髻是給我的補償。”
宮筱停頓了，又一次看向窗外。
夜風吹拂下，大紅燈籠輕輕搖晃，裡面的燭光一閃一閃的，宛如浮萍一樣無依無靠。
“我告訴父親，我可以不用嫁人，我可以守護宮家。但他說這條路太苦了，女孩子承受不住，祖宗的規矩也是改不得的。從那之後，他就對我十分嚴厲，從來不露一絲溫情。”
“而今我一朝頓悟，擁有了青血玉骨，家裡長輩開始準備讓我嫁人，好拉宮家一把。父親也是這麼想的，他到枯泉山告訴我，嫁入大派之後要自力更生，跟夫君一起修行，成就人中龍鳳，宮家也會崛起。”
宮筱又擦了擦眼角：“我徹底絕望了，什麼體質也不在乎了，嫁人就嫁人吧，反正無人在乎我了。只是，當我去跟母親告別的時候，發現父親又在靈位前坐著，一直發呆到天亮，就跟我十五歲那年一樣。”
我心下動了動，宮保竟是這樣的父親？
“李公子，其實我不是軟弱的女子，若要走，我早就走了。”宮筱看向我，“你是我的好運氣，這幾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我真的想嫁給你。”
她燦爛一笑：“其實坐在轎子裡的時候，我在想，如果贏的是無為道人，我也就心死了，不會那麼痛苦了。但贏的是你，我開心，我也痛苦。”
“宮筱，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我不知為何升起一股不安。
宮筱並不回答，她睫毛眨動著，淚水滑落，宛如珍珠破碎一般。
“李公子，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晚我在枯泉山等你，我會給你答案的。”宮筱最後道，又低頭撫摸那“囍”貼。
我試圖再說，她卻搖頭。
我一嘆，轉身離去了。
夜色已深，莊園裡卻熱火朝天，殘破不堪的前院都在舉辦篝火晚會，烤肉的香氣飄出老遠。
我心裡有點堵，也不知道咋了，索性到處走走看看，結果看到了麒麟子。
他蹲在夏瑤沐蘭身後，附近都是天驕。
夏瑤沐蘭尚未離開，估計在等我帶走宮筱。
我信步過去，聽見麒麟子口沫橫飛：“夏瑤聖女、沐蘭巫女，不是我吹啊，老李能有今天，我有八成功勞。猶記得當年在哪個地方我跟他初遇，他完全是愣頭青，弱得一匹。我有意激發他的潛力，所以把他的金剛印搶了，他一怒之下發憤圖強，才有了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