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出頭這日, 正是六月底, 距離賈政生辰尚有三天,宮中並無一絲兒訊息傳出來。其實宮中早有傳聞,只是賈府的宮中通道一直借重王家, 如今王家致力於扶持元春,這些通道便掌握在元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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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如今賈府有了賈璉新渠道,這事兒賈璉若在, 又自不同了。
卻說鳳姐, 隨著親眷們陸續到達,心中疑惑頓生,她還算厚道, 暗暗替迎春擔憂不已。只怕一個不好, 迎春失寵於賈母,果然被當做妖孽處置, 怎生得了?
賈母心中卻又是一番境況, 她迎春預言,甚為信奉。這些日子,賈母心中一直在暗暗籌謀,如何才能衝破難關,保全賈府血脈延綿。
及至賈政生辰這日來臨, 賈母一早忐忑不安起來,她寄希望宮中來人,又不希望, 心中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倒地是什麼心思。
唯有迎春十分篤定,寸步不離賈母左右,時不時o賈母一個暖暖的笑意兒。
鳳姐人在兩幅女眷中周旋,一雙眼睛卻時時在暗覦王夫人薛姨媽的臉色,這兩人除了滿面笑意兒,倒也無甚特出之處。
鳳姐眸中精光閃爍,倘若她們也不知道封妃訊息,鳳姐只能佩服大姑奶奶城府深厚。
一時到了晌午,上有歌舞助興,一班人推杯換盞,吃酒划拳,熱鬧非凡,闔府盈盈。唯有賈母迎春鳳姐三人心中有事,一個個提著心,捏著手心直出汗。
未幾,門子來報:“有六宮部都太監夏老爺特來降旨!”
這一報,如同重錘砸在賈母心上,賈母心坎一顫,手裡筷子就掉到桌上。
迎春忙著替賈母將拾起,擺放整齊:“老祖宗!”
賈赦賈政在外聞言俱是一般慌亂,忙著令停了戲文,撤去酒宴擺上香案,開啟中門,跪接聖旨。竟是叫賈政入朝聽宣。
這話一出,賈政糊塗至極,馬滿腹女眷除了張氏迎春沒忍心告之,再有李紈探春惜春這些不知情,那心只揪得老高。
其餘分為兩派,一為王氏薛王氏寶釵三個,面色已經抑制不住喜氣往外透。二為賈母鳳姐迎春三人瞬間只覺得被置身在熱爐子上煎烤。
可恨王氏薛王氏寶釵三人還要故意製造緊張,三人圍著賈母嘴裡嘮叨不止,薛王氏還故意攙扶賈母胳膊,拿話試探:“老太太見多識廣,忖忖這事兒兇吉最好是喜事兒,可別出事啊!”
氣得賈母只要捶人,卻是皮笑肉不笑應酬道:“姨太太說笑了,江山代有人才出,見識廣不過老不死活得久些罷了,哪裡及得如今小輩兒腦子活絡,一個個人精似的,特別薛大姑娘,我們家四個丫頭擰一起,怕也不及呢。”
薛姨媽見賈母話鋒不對,賠笑訕訕:“老太太真會說笑!”
賈母坐在榻上,鳳姐迎春兩邊陪同,張氏也在一邊坐著,看見賈母臉色不對,只是安慰:“老太太且寬心,老爺二叔雖在部裡做事,卻是被人排擠著不管事,平日覺得不能立功,如今想來也應該無過。璉兒又出門在外,就是有錯也不在此時發作,許是好事也未知。我們府裡除了諸位爺們,不是還有貴人在朝嗎,或是貴人有了喜訊也不定!”
賈母聞聽張氏這一番話,心中對這個大媳婦更增一分好感,不說這份的洞察力,直說這樣嚇人陣勢,難為她依舊這般雲淡風輕,看的透徹。
賈母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兒:“有大太太這話,老婆子就安心了。”
張氏真有些受寵若驚,自己說了什麼了,老太太竟然這樣好的心情,這麼高的評價。眼眸掃向媳婦閨女,二人一色滿眼笑盈盈。
張氏便疑惑了。卻是按下不表,接了鴛鴦們奉上涼茶,慢慢品著。
一時,外面林之孝帶著幾個管家跑得氣喘吁吁:“奉老爺命,請老太太率領太太們進宮謝恩呢!”
賈母不死心,仔細詢問一番,果然元春封了鳳藻宮尚書,封號賢德妃!
賈母至此也無甚話說,忙著穿著裝扮起來,唯有張氏覺得這事兒不對頭,追問林之孝:“可說沒說為何進位?大姑奶奶可是身懷龍脈?”
林之孝一概搖頭不知道。
張氏眼睛看著賈母:“老太太?”
賈母擺手:“先謝恩吧。”
一時間兩府誥命賈母張氏王氏尤氏四乘大轎,在賈赦賈珍父子們護衛下進宮去了。
一時間闔府上下俱知喜訊,滿門喜慶。
也有幾人不悅,一位趙姨娘跌足大恨,手裡拿著個布偶,拿銀針連刺她眼睛珠子:“這個殺人害命毒婦,竟然做了皇帝老子的丈母孃,真是老天沒眼睛啊,哼哼,得瑟罷。”
刺罷布偶,心頭又恨馬道婆,白哄了自己五十兩銀子,自己可是攢了好些年啊,結果那個東西竟然毫無損傷。想著王氏連環兒的紅利也要攢在手心裡,說什麼將來娶親用,趙姨娘恨得牙癢癢,只想咬人以解恨。暴虐的砸了一件不值錢的擺設,趙姨娘的心頭憤恨依舊不能平復,心頭氣極,吩咐鵲兒:“你速去尋舅爺來。”
鵲兒迷糊:“姨奶奶,那個舅爺啊?”
趙姨娘咬牙就是一巴掌,罵道:“糊塗東西,我的兄弟趙國基,他是環兒舅舅,難道當不得舅爺稱呼?”
鵲兒忙不迭去了,出門摸著臉頰哭起來。
李紈沒資格進宮,正在房裡不自在,聽著鵲兒哭聲,不免疑惑:“素雲,哪些東西你丟了呢?”
素雲正給李紈寬衣,一聲嬌笑:“看奶奶說的,婢子跟奶奶寸步不離,何時有得空工夫呢!”
李紈一笑,嚴重精光閃爍,把二房人頭在心裡過一過:“你去探探彩雲口風,她跟環兒母子們最近乎,或許……”
素雲凝眸:“奶奶的意思是彩雲發覺了趙姨娘的企圖,怕惹禍,暗暗收拾了?”
李紈點頭:“不然說不通啊!”
素雲果然來探話,嘴裡只說前些日似乎看見鵲兒丫頭有一日慌慌張張來了主臥,提醒金釧玉釧彩雲們要當心,且別被盜。
金釧玉釧聞言柳眉倒豎:“這個賤坯子,她到太太房裡作甚,看我不捶死她。”
彩雲聞言就慌張不堪,忙著拉住金釧:“姐姐兀自性子急,聽風就是雨,倒底也沒丟什麼呀,素雲姐姐不是也說約莫像,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呢!”
彩雲說著給素雲賠笑祈求,素雲也一笑:“沒丟東西啊,這就好了,或許是我看錯了。”
素雲出門彩雲相送,素雲悄聲笑道:“彩雲姑娘真是菩薩心腸,就連環哥兒跟前一個小丫頭也這般維護呢。”
彩雲就漲紅臉:“姐姐說笑,她原本也沒做什麼。”
素雲不是來查案子,探出了口風也就罷了,劈腳走了。彩雲又趕上一步攔住:“姐姐舌下超生。”
這就是有什麼事了,素雲微微笑道:“放心,我不過順嘴一提,當真什麼。”
素雲回去說與李紈:“奶奶猜得不錯,彩雲處理了。”
李紈略微思忖:“你去把新近西瓜挑一籃子給趙姨娘送去,就說叫她收仔細,別叫人看見,連累我們吃掛落。”
素雲答應一聲,方要出門,李紈又道:“告訴姨奶奶,孃家或有什麼需求一時不及,自管來告訴我,多的沒有,幾百兩銀子我還挪得出來。”
素雲應聲去了。
回頭卻說寶玉,元春封妃闔府聞訊大喜,他卻是那第三個不歡喜之人。
一為他不以為深宮大內是什麼好去處,二為好兄弟秦鍾臥病不起。任憑府中客來似雲,他只是悶悶不樂。
卻說這一日,迎春正陪著賈母坐著,一時鳳姐喜滋滋來了,卻是賈璉著人報信,明日就攜帶黛玉回家了。
賈母迎春歡喜不迭,迎春想起賈珏:“可說珏兒沒有?”
鳳姐一愣:“哎喲,這可沒問呢,我這就去。”
迎春一攔:“既沒說,想是沒回來,他那個師傅不愛塵世熱鬧冷清性子。”
鳳姐點頭,頓一頓跟賈母訴苦:“二太太這幾日乘著來客眾多,指手畫腳,一會子說這兒不好,一會子又說哪兒不妥當,一時都哭談抹淚,說什麼大姑奶奶在宮裡熬的苦啊什麼,我又不好跟她對著陣,弄得親戚鄰里看我眼神都不對了,似乎我們刻薄大姑奶奶似的。”
這話沒落地,張氏慢慢走來一聲笑:“見過老太太。”
賈母笑:“大太太也坐罷,這幾日人來人往也夠辛苦。”
張氏告罪坐下了,接了茶水品了一口淡淡一笑:“剛才聽著媳婦兒說親戚們眼神不對,我還聽著個新鮮話兒,王家二太太說是我們二太太每日來往這邊應酬客人真是辛苦了,先時住著就蠻好了,合不該搬來搬去,如今到麻煩了。”
二太太竟然回說:“當初搬過去是為了養病,如今倒是養好了。”張氏說著話笑看賈母:“我聽著這話說的二太太像是要搬回來住呢!媳婦當初也說了搬不搬無所謂,媳婦都聽婆婆的。”
賈母淡然一笑:“我賈家的家務事倒叫外人掛心,看來我們真要特特置酒謝承她們了。”
鳳姐聽著就紅了臉,王家二太太就是王子騰夫人,自己二嬸子。
賈母知道這也怪不得鳳姐,遂一笑:“你們婆媳這些天也鬧夠了,回去歇著吧。二丫頭,扶你太太回去罷,我這裡不須伺候了。”
迎春攙扶著張氏往臥房去,服侍張氏寬衣淨面,悄悄笑著:“太太只管安心,老太太自有安排,且不會再偏心了。”
張氏笑道:“老太太偏心娘也是不怕的。這一回再換房,我就給他們騰地界兒,不住京都了,索性回金陵了,迎丫頭可樂意呢?”
迎春笑道:“當然樂意,只是老太太怕不許的,這闔府交給二房太太就放心。”
張氏笑道:“她倒想。哼,還要我答應呢。我這一走可不是一個人走,我得把屬於大房一切都搬走,還得把搬家動靜特別鬧得大些,叫滿京都之人都知道,榮國府大房被驅趕出府出京了。”
迎春愕然:“這也是一條路呢,能成麼?”
張氏笑:“逼不得已,只能成了。這府邸她們喜歡就留給他們好了,只是不能暗地就給了,要透過官府契結文書。大方二房各立門戶。憑王氏鬧上天庭去,也於我們不相干了。”
迎春皺眉:“可是,這府邸不是賜爵敕造麼,該屬於二哥哥呀?”
張氏笑:“爵位到你二哥哥手裡,便是最後一戰了,且他只是將軍,終究要被皇家收回。倘若老太太一日辭世,這榮國府就得大修方能入住,否則就是逾越,。與其如此,不如我們自己早做打算,摔脫了王家害群之馬,聽你舅舅說,王子騰已經跋扈上天了,總有一日會登高跌重。還有你大姐姐,論理,她無生養,貴人升做嬪位已經是天恩,她竟然連升三級成了貴妃,拔苗助長,可不是好事啊!我這心裡直發慌呢!歷朝歷代,后妃之中有幾人能得好死呢!”
迎春驚愕看著嫡母張氏,直覺嫡母是不是孔明再世呢?自己親歷還不如嫡母看的透徹啊!
迎春頓時後悔,是不是不該跟鳳姐聯合唱戲呢?就按照嫡母路子似乎也行得通呢!
不過,反頭一想,嫡母辦法雖然聽著好,以賈母性格,只怕不能輕易屈服,弄不好,落個不孝之名也未可知。再者,母親離京,賈府王夫人一干人等沒有顧及,倘若任性胡為,惹下大禍,還不得株連呢,本朝可是有連坐法。
迎春嘆氣,事到如今,只有按照既定路線往前走了。
翌日,賈璉偕同黛玉回府。
張氏迎春姐妹一早等候在賈府房中,迎接黛玉,一時親人見面,不免相擁彈淚。尤其賈母,摟住黛玉,兒呀肉啊,狠狠痛哭了一場。
這一番黛玉再進府來,已經出落得更加飄逸靈秀。賈母摟住只是傷心,她倒是先收了淚,反勸賈母節哀保重。她的乖巧剔透,惹得賈母張氏更加憐愛不已。
張氏拉住,細問了一年經過情形,黛玉一一備述。又問賈珏,黛玉說是賈珏跟隨師傅遊歷去了,說是年下一準歸來。緊著將賈珏的信箋交給迎春張氏。
一時間,迎春引著黛玉回房歇息,各位姐妹一路相隨,湘雲昨夜已經接進府裡,特特等著接見黛玉。姐妹到了葳莛軒,又是一番別後私語,免不得抹淚含笑,一時悲她痛失雙親,一時又因為姐妹今後日日相伴而歡喜,正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寶玉聞聽黛玉回府,下學就往家裡趕,將自己新得苓香串鄭重取出來轉贈黛玉,黛玉聽了來處,劈手把一串價值連城,別人夢寐難求的香串丟在地上:“什麼臭男人東西,我且不稀罕呢!”
眾姐妹見他吃了掛落,個個抿嘴淺笑。寶玉漲紅了臉,各自收起了。
回頭卻說賈璉,遠行歸來,滿府裡見過各位老爺太太,闔府長輩至親。賈母知他一路勞頓,吩咐他歇著去,有事兒明日再論。
賈璉聞言遲疑,欲言又止。
賈母揮退眾人單留下了張氏與賈璉母子們。
賈璉忽然就跪下了,磕頭哭泣:“我對不起老太太,沒能保住林姑父。”
賈母愕然:“他是體弱病重,你有什麼法子呢,起來吧!”
賈璉暗暗飲泣:“姑父不是病症,乃是遇刺,雖然姑父早有準備,皇上御賜靈藥,只是那暗箭之上喂了毒,雖有靈丹妙藥也回天乏術,勉強拖著得見妹妹一面。”
張氏驚得目瞪口呆,果然江南多艱險。
賈母跌落:“可憐林丫頭,你姑母只怕也是如此吧。”
賈璉點頭:“姑母是誤食了姑父羹湯,雖然搶救及時,還是沒熬住。姑父告知孫兒,聖上原本要調姑父進京,姑父不甘心,留下幫著清理江南官場,結果……”
賈璉告之賈母,姑父剛死,林家親戚就上門鬧喪,欺負黛玉孤女無依,要接手姑父喪事以及林家產業留下林黛玉,所幸如海早有安排,留下遺書,分割了家產。
賈敏名下妝奩五萬銀子,陪嫁莊子以及賈敏這些年產業進項,歷年收益也有五萬多,累計十萬銀,盡歸黛玉名下。
林家如海這一房名下房產,以及當初從族中分得祖產,如海都詳盡列了清單,寄言林氏族長,暫時列入林氏祠堂以為祭祀之資產。
林姑父也有後續寫得明白,一日黛玉有後嗣願意繼承林氏一脈香煙,則族中應該將祖產悉數返還。
餘下林家數代宦囊積蓄,約有三十餘萬兩白銀,則歸黛玉所有。
這是林如海留給黛玉明面上資產。
再有黃金五萬兩,古董字畫收藏約莫萬餘件,自從黛玉進京,林姑父利用每年進京送年禮之機,已經陸續轉移到賈敏西山的陪嫁莊子上。
這個陪嫁莊子眼下下轄著百餘戶佃戶,土地由之前千畝擴充套件到了二千畝。林家大管家林忠帶著大兒子林華一家人看守著,林家二小子林榮則帶著老婆孩子在蘇州為林姑父賈敏夫妻守墓。
林姑父已經給林家父子脫籍,並在老家替他們父子置辦了一個五百畝的農莊。只待黛玉成年,接管了產業,林忠一家子回家頤養天年。
另外,林如海一如賈府,在東省地也購買了萬畝土地,一概有林家忠僕打理著。這些都是林如海暗中留給黛玉的資產。
賈璉說著開啟一個包裹,裡面有厚厚賬本數十本,再有銀票一張,乃是如海給賈母孝敬。
賈璉言道:“姑父說了,自此永訣,卻要勞累老太太代為照管安排黛玉今後生活,這十萬銀子權當女兒女婿尚活在遠方,每年年禮孝敬,還請老太太一定收下了!”
賈母手握銀票,眼睛瞬間又溼潤了。少頃問道:“這些東西玉兒可知道?”
賈璉搖頭:“姑母的遺產與三十萬白銀妹妹知道,其餘黃金古董字畫與土地,姑父怕妹妹擔驚受怕,沒有告訴。”
賈母感嘆:“林姑爺一生耿介,祖產入了族產充了祭祀,無異肥羊落了虎口,如何能再□□?”
賈璉磕頭:“都是孫兒無用,做事有欠周全,當時林家族人上百人圍攻靈堂,孫兒記得姑父之言,不忍驚動衙門彈壓,故而只得將祖產返還了林家。”
賈母道:“罷了,你聽從林姑父遺願也是該當,而後黛玉夫婿若是好的,何愁林氏一族不湊上來巴結。若是無用,拿在手上也保不住被掠奪。”
賈母一揮手:“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賈璉告罪退下,走至門首,稍稍猶豫,最終悄悄抹一抹額上冷汗,回房去了。
賈璉之所以這般,乃是因為林姑父額外贈送賈璉一盒南珠,一盒呂宋所產各色寶石,一箱子黑山所產人參,他沒有向賈母報備。
賈璉看過,這些東西跟黛玉所有並無二致,在他心裡,這些東西算是他這個父親給大姐兒積攢妝奩了。
卻說賈母目送賈璉出門,回首看著張氏淡笑,眼眸意味不明:“大太太,林丫頭這事兒你怎麼想?”
張氏一愣:“未知老太太所指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