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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遭算計鳳哥破碎少女心,巧籌謀王氏得償富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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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鳳姐受了賈璉調戲,惱怒交加,百般不依不饒,李紈百般哄騙不住,無奈只得使人請回婆婆王氏與她開銷。

鳳姐見了王氏更加委屈了不得了,一把摟住,又搓又揉,聲淚俱下:“姑媽啊,您平日可是最疼鳳哥,今日可要替鳳哥做主,叫他打板子罰跪,給我磕頭道惱,否則我不依啊!”

王氏聽了李紈一番講述,卻是絲毫不惱,反是眉開眼笑反手摟著鳳姐,替她理順髮絲,笑道:“哼,你倒會說嘴,今日之事別怪姑媽不幫你,論理璉兒有三分錯,你卻有七分不是。”

鳳姐撅嘴不樂意,手裡絲帕子被她死擰成了麻繩子:“姑母倒是跟誰親你,不與我出氣,倒來反頭說我?”

“哪有女孩兒這般毛躁呢?”王氏輕拍她手背,好歹將絲帕子哄了出來:“早說了你,叫你恢復女兒裝扮偏不聽,反說這般穿著爽利。這也罷了,你穿就穿吧,倒是守些規矩呢,你倒好,公然在遊廊上跟二丫頭君丫頭動手動腳,這不是找打呢?要我說,璉兒還是溫和了,上來先跟你好言好語。你不收斂倒發橫,把人家下巴也撞破了,還說要打人家的板子。我倒糊塗得很,也不知道是誰該打板子呢?你以為璉兒是你家小廝呢?”

鳳姐聞言拉著王氏不依:“我跟二妹妹動手動腳有什麼嘛,我又不是真小子,她又不吃虧,反是賈璉這個臭櫻......”

王氏慈眉善目盯著鳳姐,一幅公正無私之態:“他什麼?你倒是說啊?只要你說得有理,我去說給老太太,與你主持公道,管教賈璉與你賠情認錯,完了還叫他跪祠堂去!”

鳳姐怎能說自己咬著賈璉下巴了,賈璉呢,啃了自己鼻子了.之前呢,他還用胳膊磨蹭了自己小胸脯子,這會兒還疼呢!

這話閨閣小姐能說麼?

鳳姐雖然潑辣,卻是正經嬌滴滴大小姐,那件事兒她想起就羞怒交加,遑論說出來!

只得撒嬌胡扯皮:“哎喲,姑母,您要替鳳哥做主啦!”

王氏年歲漸長,又不愛行動,原本身子不如年輕了。又剛剛高齡生產尚未完全復原,正是該清心靜養才是。偏生她受了趙姨娘鄭貴姨娘暗算,她又是跟鳳姐一個德行,我可負人,人不得負我,吃不得虧,喜歡慪氣。

這一慪氣呢,就整夜整夜抓心撓肺難入眠,即便做夢,也在跟趙姨娘賈政打官司,辭費滔滔,恨意綿綿。

好在寶玉無端端得寵賈母,連帶賈母對王氏越發和煦看重,她才心寬體健,身子逐漸好轉。熟料她剛好些,尚未完全康復,恰遇張氏有孕這茬子,賈母委她掌家,這可是千載難逢良機。

正如當初王熙鳳協理寧國府,王氏正要藉機顯顯身受,豈肯錯過。不顧病體尚未痊癒,一力承擔家務,連賈母要李紈幫辦也回絕了,說要小兩口趕緊開枝散葉。

至此,王氏致力家務,事事親力親為,無比盡善盡美,意在超越張氏,交賈母瞅瞅誰是最合適主母。

且她不止勞力還要勞心。

你道為何?

也是王氏得隴望蜀,剛掌了家,看著馬庫房金銀珠寶房契畝產,想著一日老太太不在了,二房就會掃地出門,自己兒子閨女將靠著賈政七品俸祿生活,真叫她惱紅了眼。

這一惱恨,便打起了小算盤,一來算計二房如何提升地位壓倒大房,這個王氏做了兩手準備,正在實施:一是敦促賈珠日夜用功,二是謀劃元春進宮伴駕。

豪門規矩,長幼有序,嫡子承家業。

賈母在一日,大家一家人哥倆好,你有我有大家有,好吃好喝沒問題。

王氏心中明鏡似的,賈母固然私心偏愛賈政與寶玉,看不慣賈赦好色顢頇,與張氏也不對盤。卻也不會公然違背祖訓,越過大房,讓賈珠寶玉襲爵。最多不過在分家之時多分些田產金銀與二房。二房不僅與爵位無緣,賈府榮華也與二房無緣。二房遲早搬出榮國府,成為榮國府客人。這種結局則是王氏不能容忍。

王氏不願意搬出榮國府成為旁支客人,再進榮國府還要看奴才臉色賽銀子通神。恰如後廊上五嫂子,后街六老太爺。

再者,國公府小姐公子議婚,可比員外郎家小姐公子有分量。所以,王氏打定主意,絕不搬出榮國府。逼不得已,王氏也要設法熬到寶玉成婚再說。

想著容貌姣好的元春,王氏心中藏著一份不可說的希翼,或許三年五載,二房就有了轉機,襲爵承家未必不可。畢竟這京中二房掌家者不是沒有,二房襲爵者也有先例。

說起來,這王氏為了丈夫兒女真可謂絞盡腦汁操碎心。

只是這一切目前尚屬鏡花水月,賈母已經年近七七旬,天遠地進。不知道還能維護二房多久,王氏必須為自己多留一條後路。

日夜苦思敏想之下,終於給他尋到一個兩全其之法,那就賈王再次聯姻,拿下榮國府下一任當家主母之位。這一重任便落在孃家侄女王熙鳳身上。只是這一私心,王氏就連賈政也說不得,只能在心中咕咚咕咚獨自翻騰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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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日裡算計元春賈珠前程,夜裡則百計千方謀算大房爵位,金銀畝產。就這般日操勞,夜熬心,日復一日。就是個好人兒也操病了。別看王氏看著尚好,其實全靠人參湯撐著呢。

她這裡已經是色厲內苒,外強中乾了,哪裡經得起鳳姐這一通又搓又搖,早就頭暈目眩,天旋地轉了。

可是,無論王氏怎麼勸說鳳姐只是聽不進去,王氏只得手撫腦門□□出聲:“哎喲,鳳哥,鳳哥,不要再搖了,再要姑媽可就暈了。”

周瑞家裡原本避在門外t哨,聞言迅速給王氏奉上人參茶,王氏咽了一口才好些。

王大太太瞪了鳳姐一眼,忙著替王氏拿捏太陽穴:“姑奶奶這還是怎的了?熬不住就言語,你哥哥認識個太醫好脈息呢!”

兩姑嫂說這話,交換眼色,王氏暗示大嫂下決心。王大太太看著標誌女兒不甘又無奈。

鳳姐雖然貌美如花,卻壞在性子太剛,逞強好勝不計後果。實在不適合深宮生存,不如進賈府給王氏做個幫手,確保榮國府跟王家利益一致,這雖是往事提議,卻也是王子騰認同之事。只是這鳳姐自幼極有主張,王氏與長嫂正苦無機會說服鳳姐就範,認從家族安排。正遇上賈璉這事兒,正好比瞌睡遇上枕頭,整合事宜,決議豈會再再不縱容鳳姐刁蠻任性。

這倒不是王氏不幫鳳姐,除開為自己謀利益,王氏還是十分喜歡鳳姐這個聰明爽朗的侄女兒。只不過王氏深謀遠慮,不允許鳳姐任性破壞它的整體部署,他當然會幫鳳姐,卻不是這會兒,她要幫的是在賈母面前去說合,替鳳姐爭婚,獲得賈府未來主母資格。

當然,這之前,他必須藉機說事,拿下鳳姐,打消鳳姐其他肖想。在王夫人看來,皇宮之中有一個聰明靈慧元春就夠了,鳳姐進宮無益,或許還會闖禍連累元春。

王氏心意早定,雖沒沉臉,卻是滿臉正色言道:“這個丫頭,你也不想想,今日府裡多了客人呢,我們知道你是丫頭扮的,客人看見豈不壞了二丫頭君丫頭名聲?璉兒也不知道啊?那二丫頭是璉兒一個父親親妹妹,兩人自小感情親厚,嫡親一般。君兒呢,又是他舅表親,你把他親妹妹表妹妹一遭兒欺負個夠,到叫他做睜眼瞎子假裝看不見?他今日若看見人家欺負妹子不做聲,倒是該挨板子呢!”

鳳姐雖然嬌蠻,卻也是知道好歹輕重之人,否則縱有王氏幫扶,也不會在賈府中混的風生水起了。這會兒聽了王氏一番話,雖然覺得自己有些差錯,卻也不肯就此屈服,遂放出女兒家刁蠻來,拉著王氏搓揉撒嬌:“姑母,您跟誰親啊,就是他不對嘛,您還要幫他來說我,鳳哥不依嘛!”

王氏被鳳姐又搓又搖,頭暈腦脹,又見鳳姐眼眶紅紅,滿臉淚水,不忍心責怪太甚,只得給自己大嫂使眼色。

但凡教育孩子,有人紅臉,就必須有人扮黑臉,兼之王大夫人原本也覺得鳳姐太瘋張,只挨著公婆護短,她也說不得,此刻正好借機會扳正,遂變了臉色:“鳳哥,你大姑媽說得對,你今日險些闖下大禍了,你也不想想,你毛手毛腳差點嚇壞張家小姐,又把賈璉推個叉巴仰,賈璉可是侯府小爵爺,大房獨,老太太眼珠子,幸虧沒事兒,否則,我看你如何脫身!”

鳳姐蠻不服氣:“他不過擦破點油皮兒,憑什麼脫不得身?惹惱了,我告訴二叔去!”

王氏聞言笑問:“告你二叔怎麼辦?滅了賈府,還是滅了賈璉?今日這府裡權貴滿門,你以為你經過今日一場大鬧,你打了榮國府璉二爺的事情還包得住麼?告訴你,不住明日,你去打聽打聽,包管這京都之內,婦孺皆知。你以為這滿京城權貴子弟,還有敢上王家提親的?”

鳳姐原本很擦兩把眼淚,氣哼哼想著如何報復回去,聞此言不免神色大變:“這豈非皇宮大內也知道麼?”見王氏點頭,一把攥住自己母親,聲音發了顫:“孃親,這可怎生好?”

王家大太太看著大姑子,一聲嘆息。

王氏介面道:“怎生好?把意外變成美談就是了!”

鳳姐見母親與姑媽打啞謎,甚為驚訝:“美談?什麼美談?”

王氏樂呵呵盯著她大嫂不言語。

“也只好如此了!”

王家大太太原本不是很熱衷,如今事已至此,容不得她不點頭。心中卻是覺得這樁婚事做的憋屈,不由心頭薄怒,只是一貫從未對女兒說過重話,一時捨不得。又怕責備太過,惹得王子騰王氏這對兄妹不高興,手指已經戳上女兒額角,卻又變成輕輕替女兒順理劉海,眉眼裡硬擠出幾分歡喜來,嗔怪道:“還敢問人!只好送你進府來給你姑媽做伴了!”

饒是鳳姐刁蠻,卻也知道此話之意。一時心中美夢破碎,抿緊了嘴:“母親,哪有這般巧法,就一眨眼功夫,就叫客人看見了?不過是些奴婢小廝,誰敢齜牙,老闆子上身,看誰九條命敢嚼舌!”

王大夫人一頓足:“還不住口!管得住丫頭小子,堵得住悠悠眾口?沒聽過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萬麼?”

鳳姐聞言,‘哇’的一聲哭將起來:“我就說了我不來,母親定要我來,如今可怎生好呢,那賈璉文不成武不就,讀書不及大哥哥,武功丁點不會,連我也打不過,母親,您要替我想法子啊,我才不要嫁給賈璉那個小白臉!”

王大太太聞言著惱,狠狠剜眼鳳姐:“枉自聰明,你跟人家那個樣子,已然失了名節,還能怎樣,難不成你想如何?進庵堂唸佛去!”

鳳姐雖然再不敢放聲,卻只止不住淚水漣漣,抽抽噎噎。

她母親又恨又疼,壓低聲音啐道:“你再鬧,只怕賈府你也進不成!你真想青燈古佛過一生,你就哭吧,我不攔你!”

鳳姐聞言一時六神無主,一頭扎進往事懷裡嚶嚶抽泣:“姑母,您可要替鳳哥做主啊!”

王氏見達到了目的,這才親熱樓主鳳姐拍哄:“別哭,別哭啊,你是姑母親侄女兒,姑母當然要替你做主。璉兒那個小崽子既然壞了你前程,怎麼業的叫他負起責任,他要敢說個不字,我保管叫他老子打斷他的腿杆子。我王家姑娘其實好欺負呢!”

王大夫人原本就不樂意鳳姐太張狂,聞言不由看向大姑子:“大姑奶奶且別縱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他日連累姑奶奶。”

王氏笑道:“大嫂也謹慎的太過了。莫說鳳哥聰慧伶俐不會給我惹禍,就是惹禍,我這個姑母擔不起,還有他二叔分擔呢!”

王大夫人知道再說無益,遂改了話題,使了吉祥如意來帶了鳳姐去梳洗勻臉改扮女裝。支走了鳳姐,王大太太跟王氏姑嫂兩個則低聲商議著賈璉鳳哥聯姻之事。

王大太太衝著鳳姐背影直搖頭:“你看看她,闖了禍事還這般振振有詞,我平日說一句也不許,這個性子,如何跟婆婆相處呢?”

王氏倒笑道:“大嫂是不知道我們老太太心思,老太太年輕可是爽快人兒,瞧見我們家那位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理家看帳樣樣不落人,老太太就是不美意,今兒個見了鳳姐倒狠誇了幾句,說是鳳姐標誌颯爽,很有自己年輕風範,還問有人家沒有,我當時就說了,跟元春一樣,名字記在內務府,要等明年選秀完了才敢說人家。老太太還嘆了一聲,說可惜了。”

王大太太感慨不已,說是之前一直提鳳姐擔心,生恐他脾氣暴虐,進宮闖禍,如今倒好了,今日之事傳揚出去,只怕沒人敢留她牌子了,皇帝皇子那個是肯受氣的。慶幸之餘卻也無不擔心:“只是這事兒倒地說出去不好聽!”

王氏聞言低聲笑道:“這不更好,不出今兒這事兒,張氏還有心思,出了這事兒,就由不得她不樂意了!”

王大太太凝眸皺眉:“姑奶奶是說?”

王氏笑得更得意了:“賈璉既然連累鳳姐聲譽,我必定要他負責,府裡老太太當家,鳳哥既然得了老太太緣法,剩下就是讓二哥跟大伯一封信,我再略微提一提鳳姐如何爽朗能幹,這親事就落定了,嫂子還擔心什麼!”

王大太太聞言笑道:“還好鳳哥有你這個貼心姑母,靠我做娘的可是不成了!”

王氏聞言抿嘴一笑,兀自喝茶,間或抬頭看眼周瑞家裡。

周瑞家裡忙著替王氏姑嫂續茶湯,一邊笑道:“鳳哥將來成了這府裡當家主母,我們太太可就有靠了。”

王大太太聞言笑吟吟道:“這是一定了,她不孝敬姑母孝敬誰去,不過她小孩兒家家,還要指靠姑奶奶幫襯扶上路才是呢!”

“這不是見外話嗎,我們嫡親姑侄,還用說得呢!”

“哈哈哈,正是這話!”

“嫂子請品茶!”

“姑奶奶先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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