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67武勳已經徹底歸附
當晚，原本還有些不穩定的京城再次陷入死寂，精銳的神機營兵馬全面入城，每側五個燧發槍百戶、兩個步兵炮百戶接管城防工事，徹底鎖死整個京城內外連通，以總旗為單位的騎兵四處巡視監察，任何違反宵禁人員一律先擊斃再審查，讓京城“夜生活”消費瞬間降到了近乎不存在。
不僅如此，各處衙門全部由一個百戶進駐，任何名義的公務或是往來一律監控，所有郎中以上實職官員門口最少一個小旗看守，像是林如海、李勉這類尚書一級大員更是被安排了一個總旗“保護”，就連皇宮也被一個火器步兵千戶、四個步兵炮百戶和一個騎兵鎮撫接管，陳也俊帶領的御林軍就地繳械解散，包括陳也俊本人都被趕回了家。
次日上午，榮國府，榮禧堂。
已經很久沒有什麼大人物上門的賈府，今晚再次熱鬧起來，除去隨軍前往白山黑水的牛繼宗、侯孝康、裘良、石光珠之外，四王八公其他各家家主或世子全數到齊，濟濟一堂入座了宴席，可惜賈府自家人只有賈赦、賈璉和賈薔，其他任何人都被遠遠隔開。
只是，酒菜雖好，氣氛卻沒這麼融洽。
“周子陽周總兵，你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此時留京武勳中職務最高的兵部左侍郎柳芳四下一掃，就見神機營親衛騎兵鎮撫已經全面包圍了整個宴會，當真是一隻蒼蠅飛不出去，這才沒好氣說道，“老夫知道你神機營精兵的能耐，可你也不會以為，天下各地都會老實聽話吧？”
“柳伯父、水王爺、各位叔伯、各位兄弟。”周陽笑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可惜下面一個陪飲的都木有，“你們可能誤會了，白山黑水的訊息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皇家如今的繼承人情況你們也不陌生，各位也不要忘了，我還是皇家的女婿。”
“子陽是說，世宗皇帝舊事？”相比於一幫純武將，一向低調卻又同時很聰明的北靜王水溶反應快多了，“只是，就算皇家有此先例，也該是太上皇、太后出面召集我等，子陽就這麼把事情給辦了，說出去恐怕不好聽吧？”
“王爺英明。”周陽拱手一笑，轉頭看向依然怒視他的陳也俊說道，“陳師兄先別只顧著生氣，昨日你那個千戶之所以被收拾的這麼痛快，都忘了是什麼人出面作保的？夏守忠夏內相一輩子伺候太上皇，他可不是能夠強迫的人。”
“子陽當真已經......”周陽這麼一說，陳也俊反而沒了把握，語氣很是猶豫的問道。
“各位看看吧。”周陽從懷中掏出加蓋了太上皇“龍首宮印”私章和太后鳳印的傳位詔書，直接遞給北靜王水溶說道，“‘皇帝之寶’玉璽隨陛下到了白山黑水，想必要有些日子才能過來，不過有這兩位的意思，各位應該沒有疑問了吧？”
明黃色詔書就在一眾數十武勳之間反覆傳看，偌大的榮禧堂中竟然沒有絲毫人聲，只剩下詔書傳遞與翻看時的沙沙聲，以及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很顯然，所有人都已經意識到，今天這場宴會到底意味著什麼。
詔書上文字不多，這時候也沒人有興趣仔細翻看，基本上確認了傳位的描述和末尾的印信之後就交給下一個，饒是如此也耗費了足足一炷香的工夫，詔書才傳回周陽手上，他也沒在多說，只是將詔書捲起，右手高高舉起，目光清冷的看向一眾武勳。
“臣水溶拜見陛下！”還是這位年輕的北靜王爺，僅僅片刻後就第一個跪在地上，緊隨其後的是第二個看完詔書的柳芳，接下了才是其他人稀里嘩啦跪下，沒多長時間就跪了一地，直到榮禧堂中再無周陽之外的任何人站立。
“各位叔伯兄弟，請起，請入座！”又遷延了片刻，周陽滿意的收起詔書，知道第一步目標——“名義上獲得各家支援”已經達成，他立刻就進入了第二步，“大家都是武人，如今朝廷的形勢想必也都知道，雖說百姓一提富貴就脫不開我等，但在朝堂之上，卻不是這麼好說話吧？”
現場立刻響起一片小話聲，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是某人要開條件了，一個個全都露出興奮的神色，不少沒落武勳更是開始了訴苦，以至於榮禧堂中變得有些嘈雜。
“陛下有何吩咐？”嘈雜也不過是一閃而過，所有人都開始眼巴巴的看向周陽，北靜王水溶恭敬的說道，“若是有什麼需要我等安排，還請不要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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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朝堂之上，一向是文武並稱，說起當官的時候，也往往會用一句‘文武百官’帶過，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周陽目視眾人含笑說道，“但在座各位都明白，朝堂之上給我等武人留下的位置並不多，或者說，太少了！
要說官員高位，首推五位內閣閣老、六大尚書，但除去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這一個位置外，其他都是文官，平日裡就靠牛伯父一個人在陛下面前，最多算上沒多少說話資格的柳伯父，各位叔伯兄弟以為，這合理嗎？”
“轟——”如果說剛才提出文武差別只是引起波動，這幾句話一出，現場基本炸開了！
“都靜下來！”足足吵鬧了半晌，眼看著周陽一直含笑旁觀，柳芳趕緊出面整理秩序，直到現場再次恢復平靜才有些焦急的說道，“子——額，陛下可是有什麼.....”
“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文武並列，自該各分各家，今後朝堂百官可以劃分兩個部分，一個是文官的政務院，另一個是武將的樞密院，順便撤銷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周陽微笑著說道，“政務院之事且不提，樞密院掌管天下軍事，只向我一人負責——這句話的意思是，其他任何人無權插手！”
“文武分制本就是天下至理。”北靜王水溶滿面笑容說道，“卻不知這樞密院如何劃分？”
“樞密院分為高低兩層，高層協助我參贊軍機，因此稱為‘軍機大臣’，我的意思是設下五個人，這軍機領班，自然是給牛伯父留的。”周陽故意只說一個，另外四個名額就讓現場高位武勳全都雙目放光，“今後所有軍務，全部併入樞密院——軍機大臣，位同閣老。
不只是兵部的事項，其他諸如軍官告身登記之類也全都不允許其他部門插手，更不需要跑到吏部備桉，另有後勤、裝備等等各方面，也都在樞密院名下，當然，軍中事務繁雜、頭緒眾多，肯定沒辦法幾句話定下來，到時候還要麻煩各位商議好，定個章程才行。”
“此乃臣等分內之事！”一眾武勳都快笑的眼睛睜不開，自然一個個躬身應下。
“陛下剛才提到五位軍機大臣——”柳芳滿臉都是激動的表情，“陛下”的稱呼已經非常順暢，就差沒直接問“你看我行不行”，還好他忍住了，“是不是也如現今五位內閣閣老一般，各有分管職事？”
“自然如此！”周陽笑著點頭，“不過，我也準備在此做一番調整，今後不論是軍機大臣還是內閣閣老，都只有分管職事，但不再允許兼任實缺職務，就好比如今的禮部尚書，分管文教、科舉、祭祀等各項事務，又是閣老身份，這是絕對不行的。”
這麼一說，現場眾人明顯冷靜了很多。
“陛下的意思是說，今後提到的這些職務都有官員擔著，而軍機、閣老都只分管這些官員？”半晌，北靜王水溶冷靜的問道。
“不錯，否則軍機、閣老身居高位，手裡掌著大量事務，再搞一個‘門生故吏遍於天下’之類，我恐怕睡覺都沒法安穩了。”周陽說的很直接，表情更是無比嚴肅，“軍中更不用說，若是軍機大臣管著軍務再領著精兵，那麼這兵馬到底是我的，還是哪位軍機的？”
這下眾人都明白過來，簡單說，今後朝堂上的事務不論文武，都有高級官員分管，但這些人不插手直接事務；所有事務都有掌管的官員，但又要向分管軍機大臣負責，兩者相輔相成，共同管好朝政軍務——如果他們也知道現代國家情況，就會知道這種治國方式的來源。
“這樣一來，想必朝政各方面事務也要更加詳細劃分吧？”水溶略一思考就笑了出來，“否則各位軍機、閣老再怎麼能力出眾，也不能把事情全搞明白、幹好，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怕是下面問題嚴重，上面一頭霧水，這哪裡是治國之道？”
“自然如此，就好比剛才我提到的禮部諸事，什麼科舉、文教、祭祀乃至藩屬國接待都管著，是不是有些權力太大了？工部掌著水利、道路、工礦等各項建設監管，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周陽微笑著說道。
“陛下聖明！”這下現場不論高低，武勳眾人全都露出欣慰的笑容，水溶更是躬身一禮說道，“微臣有一事請陛下不要介意，按照朝廷慣例，陛下的自稱應該是‘朕’！”
“愛卿言之有理！”周陽微笑著再次舉起酒杯，因為武勳已經徹底歸附，“既如此，各位能否陪朕喝一杯？”
“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