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58太后：讓周家院子多幾個誥命夫人
新綠初發的廣袤黑土地上，一隻出來吃飯的小兔子悄悄鑽出依然乾枯的高草叢，跑到一片新綠上改善伙食；突然，一聲淒厲的破空聲，一支勁箭勐地插在了兔子足有一步開外，箭失入地近半，卻只是將小兔子驚得勐一抬頭，迅速鑽進了高草叢。
“周將軍，如果本宮記得沒錯，你好像是隆武四十九年的武進士出身，最拿手的就是強弓勁箭、百發百中對吧？”距離不過四五十步之外，永昌公主一身火紅色女式勁裝，騎著一匹與衣服近乎同色的寶馬，一臉調侃的看向不遠處正尷尬的某人，“怎麼，那只兔子好像不算遠啊？”
“咳咳，你看錯了，哪有什麼兔子？我不過是長時間沒再射箭，剛才拉弓試試手感。”死鴨子嘴硬的某人強行解釋一波就趕緊轉移話題，“這裡雖然離山海關不足十里，到底是野外，雖說我們前幾日就打垮了叛軍主力，怕也難說有沒有殘餘，這都玩了一上午，不如我們回去吃午飯吧。”
“真是可惜了這把寶弓。”永昌公主白了某人一眼，到底也沒有再讓他難堪，“你這次帶來了十八個百戶的精騎，現在有十五個被你三個一組灑在了周圍上百里範圍內，如今已經過去了六日，想來就算沒打掃乾淨，也不該再有多少殘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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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退一萬步講，真有哪個不知死的東西想要玩什麼‘王對王’的把戲，你不是在周邊還有三個百戶嗎？雖說這些人的騎術還有騎射讓本宮不忍直視，但也得承認，他們在與你所謂的‘傳統遊騎’交戰中佔據絕對優勢，放眼天下恐怕沒有那支騎兵攔得住。”
“我的公主殿下，時代變了。”周陽沒好氣的跳下馬，將玉腰弓收到馬鞍前掛袋內，這才把某公主抱下馬，兩人一起牽馬散步，“我現在只是搞出了燧發槍和步兵炮，已經讓傳統步兵基本沒了存在的價值，你想象一下，如果火器再有進步呢？
騎兵作為歷朝歷代最強大的兵種，在火器成熟化、制式化、標準化以後，就會失去曾經正面硬剛的能力，再好的騎術、再好的護甲，也趕不上一粒鐵砂，更硬不過火炮轟擊，前幾天的戰事你也看見了，叛軍的近四千騎兵，放眼天下也算能出門，可在面對火炮壓制的時候，有一點兒辦法嗎？
火器之所以能夠如此鋪開，根本原因是簡單、便宜，想要得到燧發槍手，只要從田地里拉過一個健壯的農夫，再花上三個月左右訓練，就能讓他基本合格，遠戰就排列齊射，近戰就用刺刀搏殺，完全取代冷兵器所有步兵兵種，而且效果更好。
我這支騎兵也一樣，本質上不算什麼先進或是精銳的部隊，但勝在訓練方便、使用簡單，最主要的是對傳統騎兵近乎碾壓般的實力對比，一旦出現在戰場上，什麼騎射、遊擊都會失去價值，偏偏訓練要比傳統騎兵簡單不知道多少！”
“不用再自誇了，本宮這幾日又不是沒看見。”永昌公主白了某人一眼，任他將兩匹寶馬拴好，輕輕攬著她望向不遠的山林，“說起來，這叛軍頭目也算了得，竟然憑藉著東平王府外事管家的奴才身份，悄悄攢出了將近兩千馬賊，更成了整個白山黑水最出挑的響馬頭子。
可惜，他竟然真是當初沒說殺乾淨的建奴偽皇室後裔，能耐還是有的；本宮從俘虜的叛軍頭目口中得知，原本他已經拉出了不小的叛軍人馬，卻因為建奴身份暴露，最少一半兒人都選擇了不再搭理。”
“不用擔心，歷來這類叛軍，最讓朝廷頭疼的從來都不是他們的戰力，而是到處流竄、難以抓住主力，如今他一戰賠進去大半的騎兵，等於是被打斷了一條腿；整個白山黑水真正稱得上城市的，也就為數不多的幾個，等到援軍過來拿下盛京城，這次所謂的‘叛亂’也就等於平掉七八成了。”周陽笑著說道。
說話間，他正好看見不遠處路邊有一棵足有兩人合抱粗的巨大樹樁，就從馬鞍褡褳中拽出一張鞣製好的熊皮墊子——這也是他這幾日的“戰果”——鋪上，這才攬著妹子坐下，順便從永昌公主戰馬褡褳中取了兩隻小酒壺，一人一個抿兩口。
“那你覺得，接下來的仗應該怎麼打？”永昌公主含笑問道。
“很簡單，總結起來六個字，‘結硬寨、打呆仗’。”周陽笑著說出了當初曾剃頭絞殺太平軍時的策略，“在每一個要點安排防守營地，或者藉助城鎮，白山黑水人煙稀少，開發有限，真正有人煙的地方就那些，稱得上繁華的就更少了。
這邊又是山林密佈，連道路都很少，除非叛軍能在山林中鑽來鑽去，然後像熊瞎子、東北虎一般吃喝自給，否則只要他們離了山林之地，想要獲得補給就只能冒險攻打就近營地或者城鎮，我們再部署一定數量的精騎遊蕩......”
“已經被打散的叛軍絕無可能湊出五百以上的大隊騎兵，哪怕是三千營的廢物，只要以鎮撫為單位，一樣可以讓他們死傷慘重，朝廷有的是補充，叛軍卻只會越打越少！”永昌公主冷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如此一來甚至可以不提什麼叛亂，只說是剿滅山賊土匪便可。”
“我的公主殿下，這次你可放心了？走吧，這都快中午了，沒必要在郊外拖著吧？剩下的事情無非就是慢慢清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不需要在這裡待下去了，”周陽笑著攬住妹子纖腰——沒拉動，“怎麼了？”
“哼！”永昌公主白他一眼，反手拉著他就往山林裡走去，臨了還沒忘了拽起那張非常寬大的熊皮墊子，“這裡有的是乾柴，我們點堆火，也暖暖身子。”
“額......公主殿下，這裡是山林野外，雖然春季已經談不上太過寒冷，卻也不必要如此吧？”看出某公主心思的某人傻傻說道。
“哦？”永昌公主冷笑著將某工具人推到一邊，自顧自收了不少乾柴枯葉，找了一處非常隱蔽的濃密林間空地堆起來，“那不知周將軍每次都讓本宮穿著公主裝束又是為何？若不是來的太急，那套大妝沒帶，你怕是要讓本宮也換上吧？”
“這不是感覺更好.....”
“不錯！”永昌公主一把將某人推倒在熊皮墊子上，自顧自升起了火堆，“本宮也想換換感覺！”
紫禁城，慈寧宮。
“來，你也別那副鬼樣子坐著，我讓御膳房特意做了你最喜歡的釀鴨子，還不過來嚐嚐。”太后李虹一點兒忌口的意思都沒有，正端著一碗碧粳米飯，彷彿是吃不飽一般，“又不是沒有訊息傳回來過，那邊現在一切都好，你還擔心什麼？”
“我的皇嫂，愷兒一心要搞什麼‘御駕親征’，你怎麼也不勸勸他？”永靜公主急的都上了火，以至於原本紅潤的櫻唇看起來有些乾燥，甚至嘴角有了裂口，“且不說其他的，我們這一大家子可就剩下這個獨苗，萬一要是有什麼閃失......”
“烏鴉嘴。”太后瞪了她一眼，無奈放下米飯，“我這裡不是還有一個嗎？再說愷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瞭解，從小就一心想要青史留名，如今白山黑水那邊戰事本就沒多少了，他過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落下當初太上皇的名聲，哪裡不合適了？
就算是朝廷的事情，橫豎有各位閣老擔著呢，本宮再掌個總就好，會有什麼問題？如今六部各位都是梳理過得，不論是能耐還是忠心都能信得過，更有林大人這般兩朝忠貞的好臣子，本宮只需給你那位林妹妹多些賞賜，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的皇嫂，你光想著朝廷政務，就沒想過京城軍務嗎？”永靜公主真正擔心的是這裡，“神機營如今被子陽帶走不少，又被愷兒帶走了大量步卒；五軍營更是大部分戰力不在，還要加上三千營大部、御林軍大部，你當真就這麼放心？”
“倒也不錯。”太后略一沉思就點點頭，又思考片刻後才看向小姑子說道，“如今愷兒都帶兵離開了，橫豎也追不回來，這樣吧，本宮讓人快馬送一道旨意去山海關，待陛下大軍抵達後，就讓子陽帶人回來，有他鎮著，京城還能穩不住？”
“皇嫂你——”永靜公主表情一僵，“你連自家人還防著？”
“死蹄子，說什麼呢？”太后沒好氣輕輕敲了一下永靜公主，“這話也就是你說，換個人本宮就治他個‘心懷怨氣’，子陽如今也不過剛剛加冠的年齡，卻已經是從三品實缺，這次的戰事如此順利平定，功勞不小，怎麼著也要賞個五等爵才好說話。
哪怕是一等男，再加上實授正三品神機營總兵，他也是整個朝中不多的實缺武勳，放在那幫廢料裡足以排進前五，以他如今的年齡，你還要不要他今後繼續為家裡辛苦了？還是你想讓他將來封無可封？真要到了那時候，多出來的功勞就只能分散，正好讓周家院子多幾個誥命夫人。”
“既如此，還是依照皇嫂吩咐吧。”永靜公主面頰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