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30太后：本宮也不難為你
片刻後，周陽有些蒙圈的跟著元春進入慈寧宮，他真的沒有想到，皇后竟然這時候還會找他；再一點，慈寧宮和龍首宮就在一條南北軸線上，距離不過數十丈、實際就隔了一道高牆，這娘們兒竟然也沒避諱點兒。
“見過......”想歸想，周陽一路上沒碰到任何伺候的宮女太監或是護衛之類，就知道人家已經事先安排，但就算是大家已經很熟悉，他還是決定按程序走。
“好了，這裡就我們三個，你還搞這些擺樣子的勞什子給誰看？”皇后白他一眼，擺手示意元春出去，這才任他攬著回到內室坐下說話，“有些事情原本早就該找你商量，只是因為現在本宮需要顧忌身份，只好換了今晚。
頭一個，剛才永靜那丫頭又去你那裡了？本宮知道你們心裡早就許下，好歹也顧忌一些，這宮裡雖說規矩嚴密，到底不可能真的密不透風，萬一你們倆不小心，有些事情也就罷了，難不成你想讓那丫頭大著肚子進你周家的大門？”
“你胡說什麼呢？”周陽有些哭笑不得，人家要忌諱，你這裡就不用了嗎？“璇兒這麼小，我哪捨得動她？時至今日她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哪裡有什麼大肚子之類？反倒是你這裡，我怎麼看著人有些太少了，就算你可以提前調整安排，我剛才一路上也沒見到什麼人煙？”
“清清白白？”皇后對某人轉移話題的手段不屑一顧，“前幾天永昌那蹄子找你到府裡，正好永靜也在，本宮又不是沒聽說過你那點兒癖好，今日裡倒是矯情起來了？不提紫金街的院子，你住的薛家院子裡，可是姐妹好幾對兒，甚至......”
“咳咳！”周陽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提了個開頭，就讓人這麼一番編排，好歹你也是太后娘娘吧？怎麼跟永昌公主似的，說氣話來就沒點兒遮攔——嗯，這倆人怎麼都不顧忌了？“娘娘，不知今日招了末將過來，究竟有何事吩咐？”
“本宮不是剛才說了麼，你和璇兒的事情，是不是該定下來了？”太后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奔放，整了整表情就開始談正事，“按理說公主出閣這麼大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草率，只是如今情況特殊，也只能委屈一下那丫頭，事急從權了。”
皇后說的委婉，但周陽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跳過諸如“感情”或是“傾心”之類不大好量化的東西，本質上還是皇家現在的形勢不太好，這其中最根本的，就是昌興帝郭愷的地位依然需要穩固，或者說現在還有些晃動。
當權者如何穩固地位？但凡是現代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都知道，“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問題是如今大周朝雖然號稱“帶甲百萬”，名義上最精銳的四大邊軍不提，京城周邊最重要的兵馬自然是京營三大營為主、周邊各大營輔助。
偏偏現在皇家真正能夠確保掌控的，其實只有周陽帶著的神機營，五軍營侯孝康至今“戴罪立功”，難說心思如何，三千營裘良嚴格來說算是永昌公主的人，雖說皇家號稱“一家”，太后母子真就如此信任永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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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其他兵馬中，趙全統領的“錦衣軍”早已從“天子親軍”退化成了“天家鷹犬”，別說是當軍隊用，打探訊息都不一定靠得住；戚建輝統領的御林軍要是太后母子真相信，那也不至於專門施恩馬信、陳也俊，讓他們再帶出兩個千戶了。
京城不行，京城周邊呢？通州大營的石光珠同樣頂著“戴罪立功”的名頭，想要徹底收下需要不少時間，津門鎮的兩萬兵馬因為實在水分過大，朝廷各方經過反覆商議後，在馬尚確定撤職的情況下，乾脆連這座大營一塊兒撤了！
堂堂皇室郭家，因為自家內鬥的原因死傷慘重，兵權只靠周陽一個怎麼夠？但無論心裡怎麼想，現階段還得擺出一副“皇恩浩蕩”的架勢，公開場合是公主下嫁，私下裡是兩個公主“姐妹同心”，背地裡甚至連太後都“敞開”了。
“娘娘以為，事情應該怎麼定？”人家不過是走形式問問意見，認真你就輸了，至少周陽已經明白，皇后既然找了他過來，那應該是做過決定了，“末將一切聽從安排！”
“子陽有心了。”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正好元春端著茶盤點心回來，她就親自起身倒了兩杯，端了一杯放在周陽面前，“本宮的意思，不妨定在明年年中，入了五月就正式下旨，一個多月的準備時間雖說緊張點兒，稍作儉省、趕趕進度也夠了。”
“娘娘說的是！”周陽客氣的接下茶杯，躬身一禮謝恩後答道。
“再一個，自從元宵節冊封之後，靖海郡王一家返回東海已經有些日子了？不知時候和子陽有什麼訊息傳達？”很顯然，給完恩典之後，太后直接開始要“報酬”了，“本宮記得子陽前些日子還說過，神機營那邊人手齊整，就是火器缺失有些嚴重？”
“娘娘好記性。”周陽再也沒顧忌什麼“尊卑”，一把將太后拉到懷裡開始翻山越嶺，語氣也有些沒好氣，“上次陳也俊和馬信兩位兄長就找過我，當時也說的很明白，我現在連自家都不夠用，實在沒能耐再給外援了。”
“周子陽，你好歹也為天家想想吧？”太后也懶得再擺什麼“君恩臣忠”的把戲，一把推開某人說道，“現在宮裡只剩下大內侍衛和御林軍，偏偏哪一個都很難說靠得住，若是再有義忠郡王之事發生的話，難不成本宮還要等你神機營入宮才能說保護？”
“太后娘娘，你也得考慮一下我手裡的情況吧？”這一點周陽真不只是給自己考慮，“神機營滿編五個三千戶制衛軍，一個重炮鎮撫、一個騎兵鎮撫在加上一個直屬親衛鎮撫，絕對是整個大周朝唯一不缺一員、不空一個的軍隊。
三十個步兵炮百戶也就是三百六十門步兵炮、二十四門十斤野戰炮、將近兩萬杆自生火銃、將近五千匹戰馬、超過兩千匹牽引用挽馬，如此多的數量，可都是微臣自己掏錢置辦、養活的，這還是平時標準，戰時就算只說普通損耗，最少再加三成。
這是多少銀子？多虧了薛家二叔仗義，幫忙置辦火器的時候只收進貨價，基本一文錢不賺，還幫著出了一半兒的銀子，就這我也最少扔進去了超過一百萬兩，太后娘娘，大周朝一年的收成也就剛過千萬兩，年底從來都是虧空，不知道哪輩子能把賬結了？”
“子陽，你也不能只看銀子吧？”太后的語氣一下子溫柔起來，主動靠在了某人懷裡，“天家確實虧欠你不少，可又給了多少恩典？不提瑢兒和璇兒，只說你那位東海二叔，難不成天家真不知道，他們就是皇商薛家？
歷朝歷代異姓王的冊封，哪有這般隨意的？若是本宮記得沒錯，靖海郡王唯一的小郡主，就住在你周家院子裡吧？就是你自己，現如今確實沒有世爵在身，那不過是這些日子你所立下的功勞不方便直說，但凡你今後再有表現，天家還能小氣了？”
“娘娘的意思呢？”眼看已經擺足了架勢，周陽“無奈”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妥協”，雙方現在分不開，“先說好，火器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辦法，除非你能讓兵部軍器監的廢物們現在就量產，否則我再大的能耐也變不出來。”
“本宮也不難為你，馬信和陳也俊的兩個千戶，你把騎兵幫著配齊戰馬，再補滿一個炮兵百戶如何？本宮再讓愷兒到軍器監督促一番，好歹用鳥銃補齊一半兒步卒，另一半兒就學你當初的法子，用長槍手湊上，這總可以了吧？”皇后顯然也提前考慮過。
“戰馬沒問題，火炮不行。”周陽“苦澀”的嘆了口氣，點頭答應下來，但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娘娘，按說這等大事，應該是陛下親自召見更合適吧？為何是娘娘出面，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
“不合規矩？”太后澹然一笑，語氣卻滿是不屑，“天家乃是天下之主，說的話就是規矩，做的事就是律法，難不成還需要誰來監督不成？本宮當初雖說是受你所迫，卻也明白你的心思，再說此等之事做了就是做了，萬一傳揚出去，難不成還要考慮原因嗎？”
“還真是......”周陽苦笑著搖搖頭，他對自己同時擁有兩位公主的事情其實並無多少擔憂，因為他們只是地位高，卻歷來都少不了聯姻的結果，現如今京城稍大的勢力都知道，又有哪個在乎了？可眼前的太后是另一回事，他其實一直都很擔心，現在聽她的意思，自己想多了？
“子陽，你過來！”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太后溫柔的聲音，“到本宮身前來。”
“娘娘？”周陽愣了一下，還是皺著眉頭照做。
“你聽聽。”太后面泛紅暈，輕輕將某人按著蹲下，腦袋貼在小腹上說道，“本宮雖說確實有自己的心思，到底也沒委屈你什麼，現如今還看不出來，過些日子你就明白了——那晚之前，陛下一個多月都沒進過後宮哪個人的院子，本宮這裡更是兩月還多。”
“你真的......”周陽有些傻。
“你可是想說，自家院子裡美卷如花，卻唯獨本宮這裡有了結果？”皇后輕笑著從枕頭下取出一張紙箋給他，“自己回去後照方子補補，將來只會嫌家裡太吵——元春那裡，這些日子本宮也讓她用過，今晚本宮身上不方便，讓她伺候你好了，橫豎下月初，宮裡放人的旨意就會傳下去。”
“可是，孩子.....”周陽直到這時候還有些蒙圈，慢慢起身坐在床沿，小心的扶著太后倚在床頭，耳朵貼在她小腹上，哪怕是什麼都聽不見，卻始終捨不得抬頭，腦子裡只剩下“太后為我生孩子”的內容，這是他兩世為人第一次當父親，“你真的一點兒都......”
“怎麼，你覺得能讓這孩子姓周嗎？”卻不想太后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本宮今晚告訴你，真的只是告訴你一聲，並無別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今後這孩子本宮自會照顧好——還有，本宮閨名單單一個‘虹’字，李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