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5.82賈赦五十整壽
林如海走後，周陽一開始還擔心不好收場，但卻沒看到再有什麼動作，他乾脆一咬牙不再理會，把精力花在了自家軍營中，一晃就是數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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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七八天，薛蝌每天都會從通州碼頭那邊運來最少三十多車各類裝備物資，從燧發槍、步兵炮、鐵砂、火藥，再到軍服、棉衣、軍靴、裝具，一車又一車的物資讓整個軍營一天天變得更加正規化、標準化，哪怕是按照封建時代最苛刻的標準，也沒人能否認這是一支精兵！
如果說軍服還是在這個年代制式軍裝的基礎上簡化、調整而來，比一般部隊的裝備更顯精神，穿脫也更加簡單，但好歹不算太過特立獨行的話，完全一體化的新式皮質戰術鎧甲，卻讓這支純火器部隊徹底突出出來。
暗紅色軍裝、同色現代軍大衣款式棉衣、漆黑色\戰術馬甲式皮甲配合武裝帶、烏黑發亮的燧發槍及刺刀，標準化工兵鏟、統一的皮質戰術揹包，與朝廷其他軍隊同款、精鐵衝壓成形的笠式帶防衝擊內襯頭盔、帶鐵板防扎層的高腰作戰皮靴，讓這支軍隊徹底晃瞎了一片！
不過，這些畢竟是表面工作，真正的戰力還要透過繼續加強訓練才能達到，“線列步兵”也不是簡單的佇列和燧發槍就行，還好現在的京城雖然緊張，卻一時半會兒沒什麼大事，直到十月二十六這天，周陽再次受邀到榮國府，因為是賈赦五十整壽。
“五軍營前軍左衛指揮使周將軍到——”令周陽完全沒想到的是，他剛在榮國府大門口下馬，門口迎接的體面健僕就扯著嗓子一聲叫喚，引得全場側目，隨即又被某人的全套將軍“配置”震得不輕。
周陽這次過來拜壽，又是公開正式露面，身份變換之下，自然沒辦法像過去那樣隨隨便便就過來，他雖然不想太突出，除去基本隨身的李家兄弟之外，也多帶了十個親兵，十二個人一水兒的騎兵裝備，貼身鎖環內甲、外罩皮甲，腰佩馬刀，看起來無比拉風。
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已經忘了，自從賈敬住進了玄真觀，寧榮二府已經有日子沒見到帶親兵過來的訪客了；賈家自己那些上不了檯面的族人不提，一堆名義上的“老親、老交情”，如今就算碰上年節之類重要日子，基本也是禮到人不到。
什麼？王子騰，先不說他現在還在九邊“巡視”，當初他還是京營節度使的時候，也是能不來就不來，一些必須露面的場合，比如當初賈蓉迎娶秦可卿，他也是以“親戚”身份露面，場面能降低就降低，甚至很多時候秘密前來。
說到寧國府賈敬，周陽也想起了另一件事，十月十八晚上，賈珍、賈蓉父子被他安排幹掉，前者已經入殮停靈，後者雖然活著卻也生不如死，這麼大的事情都沒讓賈赦斷掉整壽大慶的念想，更難得的是其他人也沒在乎。
寧國府父子遇刺，最終的大鍋還是砸在了白蓮教頭上，如此一來就沒人再擔心什麼“責任”問題，只處理了幾個小蝦米了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賈敬依然沒有露面，甚至連榮國府下一任承爵人的“過繼”，他都直接讓榮國府安排。
如今賈珍尚未入土，賈蓉又廢了生育能力不可能再承爵，這麼大的事情自然不是短時間內能決定的，但要是沒什麼意外的話，基本上所有人都認可賈薔繼承，不說這小子順位排序最高，還要考慮他本就從小跟著賈珍長大，對比賈珍一向涼薄的心態，很多人都懷疑，他們是字面意思的“爺倆兒”。
“見過.....見過周大哥！”正當周陽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瑣事的時候，目前榮國府地位最高的在家第三代男丁、賈府鳳凰蛋賈寶玉已經畏畏縮縮迎了上來，卻連說話都帶著顫音，“父親和大伯已經在榮禧堂前的向陽大廳等候。”
“寶兄弟有禮！”此時的榮國府大門口頗為熱鬧，周陽也不方便搞什麼事情，笑著跳下汗血馬就向賈寶玉抱拳回禮，還是以門生身份，就在他下馬的同時，原本跟在賈寶玉身後的賈蘭已經上前幾步接下馬韁繩，再轉手再交給負責的下人，“蘭兒也來了？”
“見過周叔叔！”賈蘭嚴肅的躬身一禮。
“好了，自家人客氣什麼。”周陽只是向賈寶玉點點頭就算招呼告別，對賈蘭卻笑著拍了拍肩膀，再塞給他一個裝金瓜子的小荷包，這才周圍不解的眼神中大踏步進門；再一點，門口迎接的榮國府小輩其實還有賈琮和賈環，可惜他倆就站在那裡，卻始終無人搭理。
“蘭哥兒，你和周將軍很熟？”不提已經離開的某人，賈蘭剛一回到賈寶玉身後，原本耷拉著腦袋當透明的賈環突然打了雞血一般，跳到賈蘭身邊問道，“怎麼看他剛才的樣子，對你比其他人都要好，還有，那個荷包呢？”
“三叔誤會了，大概是侄兒在這裡最小吧？”賈蘭當然不會說實話，荷包問題更是乾脆不接茬。
如今這小子跟著楚方學習了這麼久，再加上大戶出身的孩子資訊來源廣、知道的多，本就比一般人早熟，他哪裡還不知道，平時稱呼“叔叔”的人，其實叫“父親”都可以，而且還是對自己真心相待，自然不會傻得暴露。
“小氣！”賈環不滿的滴咕了一句，不捨的望了望賈蘭收起荷包的口袋，最後打量了一下這個小自己兩歲卻和自己差不多身高、還要更加壯實的侄子，明智放棄了用強的想法；至於其他人，賈寶玉還沒從剛才的害怕中緩過來，賈琮更是連說話的膽子都沒有。
這邊，周陽進入早已熟悉的榮國府，連引路的下人都不用就放開大步直奔向陽大廳，一路上發現前院空地上已經擠滿了賈家一干族人，只是看他們的架勢就知道，這幫人就是過來混個好飯，無非就是喊幾句吉祥話，卻無一人有膽子過來招呼。
“哈哈，子陽來了？”剛一進入大廳，已經聽到傳話的賈政就笑著迎上來，拉著他到中間正席入座，“本以為你來不了這麼早，這才沒到門口接著，正好現在各位賢侄都到了，你們在一起想必更有話說。”
周陽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大廳就暗歎一聲，兩張正席一邊坐的是幾個不認識的老家夥，看他們全是品級常服，估計是早已敗落的其他武勳；另一邊則是四王八公一脈，可惜都是年輕一代，除去和榮國府一向親近的裘良之外，其他竟然連個陳也俊、牛奔之類繼承人都沒來。
“見過裘大哥、見過各位兄弟！”周陽笑著拱手一禮，很自然入座了主位下首，與裘良並列，兩張正席的主位正好是賈赦、賈政各帶一桌，“小弟有點兒公務沒處理完，這才來晚了些，實在是怠慢了。”
“你小子這幾天可是風頭不小，怕是誰都沒想到，竟然真讓你搞出了一支全火器的兵馬。”其他各家的庶子、小透明自然沒膽子多說，唯唯諾諾說聲“無妨、客氣”就算過去，裘良可沒這麼多顧忌，“聽說還都是你自己花銀子養的？什麼時候也照顧一下老哥我？”
“裘大哥別亂說話，什麼叫小弟花銀子養兵，傳出去還以為是圖謀不軌呢。”周陽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還不是見了陛下之後專門准許，小弟才敢為朝廷盡點忠心；至於老哥你，小弟平時也沒少了好處吧？”
“我還不知道你，真有這麼老實？”裘良大踏步上來，一把拉起某人就出了門，臨走前只向一臉茫然的賈政點點頭了事，兩人一起繞到了大廳東側暖閣，他才嚴肅的問道，“殿下那邊吩咐的事情我都準備好了，你那裡什麼時候能過來？”
“裘大哥，你到底怎麼回事？小弟從武舉開始就受了永昌殿下乃至大殿下恩典，這種時候退都退不出去，你為何也要如此？”這也是周陽一直沒弄明白的事情，“你就沒看到，十二家中沒有一家出頭，全都關上門假裝看不見嗎？”
“你小子都知道退不出來，我就能退出來了？”裘良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你只知道我現在管著五城兵馬司，怕是不知道裘家自從家父還在時，一開始跟著義忠親王老千歲，後來奉命服侍永昌殿下直到現在，當真以為能瞞著誰嗎？”
“行，我明白了。”周陽點了點頭，“裘大哥放心，只要有需要的時候，招呼一聲我就能把人手派過來，兩個步卒火器百戶，半個炮兵百戶，具體情況殿下已經告訴過你了吧？到時候你記得讓人接應一下。”
“那就好。”裘良點點頭，拉著他回了大廳。
其實，還有一件事周陽沒說出來，他“明白”的不僅是裘良的身份，還有這位原本的問題——裘良只在秦可卿出殯時有過僅有的一次出場，之後就沒了聲息；按說以他五城兵馬司的職務，不該如此沒存在感，就連順天府通判傅試，都好幾次露面。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大皇子郭愷完蛋後被收拾了，而且很可能是第一批栽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