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5.31“蟠香寺”的名稱很耳熟
如果要在江南選出幾處代表性地方，不論是風景也好、民俗也罷，也不論到底怎麼選，有三座城市無論如何也跳不過去，那就是蘇州、杭州和揚州，前兩座往往被並稱為“蘇杭”，素來伴隨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美譽。
周陽當初雖說答應的痛快，但等他到處理好金陵事宜，又乘船到達蘇州的時候，時間也到了七月二十五，一輛雙輪馬車，一匹神駿的汗血馬，就是他帶著妹子們遊覽的全套配置，當然，這得忽略掉四周散開的兩個小旗便衣護衛。
“不愧是能夠養出林妹妹這般鍾靈毓秀好姑娘的地方，這蘇州風景當真名不虛傳。”馬車“駕駛位”上，趙麒英讚歎的打量著眼前的風景，“就如這石湖一般，竟比名聞天下的杭州西湖不差什麼，好一番秀美的水景。”
“若說好姑娘，小妹哪敢和麒英姐姐比？小妹可是聽說，周大哥第一次見到姐姐的時候，就忍不住動了心思；更何況古來誇讚女子，往往少不了一句‘賢內助’，周大哥可是又不少事情，要麒英姐姐辛苦呢。”林黛玉羞澀又帶著好奇聲音從馬車中傳出，“姐姐還去過西湖？”
“你這丫頭，嘴上抹了蜜似的，我才說了一句，就被你回了這一車子話。”趙麒英面頰微紅，羞澀的白了身邊騎著汗血馬的某人一眼，顯然是想起來當初自己被“追求”的過程，“什麼動了心思，也是大家小姐該說的！
倒是那杭州西湖，當初跟著爹爹走鏢的時候，確實路過了幾次，但沒有真正遊覽過；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意，拿命換銀子的時候，誰還有這麼多心思，去關心什麼風景，我也是後來才明白，這風景好壞，其實也要看人的心境。”
“小妹也是到了現在，才知道身邊竟有如此之多的風景。”林黛玉輕聲說道，“在京城時，父親雖說經常入宮，卻也少不了休沐的時日，每到那時，母親.....總喜歡催著父親，帶我們到就近的風景看看，踏青也好、遊覽也罷，總還能出門透透氣。
自從到了揚州，父親竟是一天到晚忙的看不到人，雖說一家人另置府邸居住，那衙門卻像是父親的牢籠般，忙的沒了半點休息時間，都說揚州風景名聞天下，小妹到那裡一年，卻要等到周大哥帶著去天寧禪寺的時候，才算是第一次出了門。”
“林姑娘，你怎麼哭了？”正說著，馬車裡又傳出了晴雯的聲音，緊接著是雪雁的抽泣聲。
“林妹妹，你還是想開些吧。”周陽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勸道，“林夫人雖說......如今也算是報了仇；林大人有此功勞，陛下那裡定然少不了賞賜，在揚州分開時他就說過，八九月份就能回京升遷，你們不是又能團聚了？”
“妹妹其實不用擔心，就好像晴雯這丫頭，一輩子都沒見過父母的樣子，現如今不也笑嘻嘻的？”趙麒英笑著說道，“反而是剛才說到林夫人大仇得報，我記得多虧了某個人吧？我平日裡看話本也好、走江湖的經歷也好，這恩情無以為報，就該怎麼樣來著？”
“麒英姐姐不是好人！”林妹妹明顯羞的忘了哭泣。
“好了，不如我們找一處廟宇，為林夫人祈福一番吧。”周陽輕聲說道，“待祈福之後，林妹妹可要......”
“多謝周大哥，卻是不敢勞煩了。”林黛玉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到時候辛苦麒英姐姐一趟，讓小妹到母親墓前告個別就好；父親既然定下了要回京任職，也不知下次再為母親掃墓，會到什麼時候！”
周陽無奈苦笑，這真的沒辦法解決，封建時代的交通條件，限制了遠距離行程；原本按照規矩，林夫人的陵寢可以讓族人協助照看，林如海只需要每年送回錢財即可；偏偏林家三代單傳，到現在早就沒了近支，只有少量堂族，林如海派了幾個老家丁回來，算是有人能在逢年過節燒香燒紙了。
再一個，他沒有堅持要和林黛玉一起，到林夫人陵寢上香，原因就是身份不合適——哪怕到了現代，喪事邀請也是非常嚴肅的事情，如婚禮、喜面之類紅事，就算是走錯門都無所謂，隨點兒份子跟著混頓飯不算問題，白事可沒有亂來的說法；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周陽要為林夫人上香，也不該是跟著林黛玉一起。
“周大哥，這蘇州雖說寺廟不少，偏偏我們附近沒什麼著名的；倒是聽說有一座‘蟠香寺’，雖然小了些，卻有不錯的名聲，不少就近的世家大族都到此處燒香還願。”趙麒英眼看氣氛不好，趕緊轉移了話題，“我還聽說，這裡有不少大家的替身，甚至還有出家在此的大家小姐。”
“哦？”他總覺得“蟠香寺”的名稱很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哪裡聽說過，乾脆也不再多想，“既然如此，我們就到此處吧，正好也臨近中午，大家吃頓齋菜，就當是小小的齋戒一下了。”
“噗嗤——哪有周大哥這樣的？”林黛玉總算是被某人逗得破涕為笑，“大早晨還吃了八個肉包子，中午就有臉說什麼‘齋戒’了；小妹只聽說過‘齋戒三日、七日’甚至是‘齋戒一月’，這‘齋戒一頓’的說法，怕是曠古未聞。”
“是嗎？”某人厚著臉皮想了想，然後很自信的說道，“不如就從我這裡創立吧！”
妹子們立刻笑作一團。
一行人說說笑笑直奔目標，反正兩地不算遠，大概是蟠香寺一開始建設就考慮過風景的問題，不過十幾裡就遠遠看到了一座小山包上屹立的廟宇；只是，隨著眾人靠近，前方嘈雜的聲音也慢慢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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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吶，你們不是寺廟嗎？怎麼現在閉門謝客了？我們燒香也不行？”
“放心，少不了你的打賞——不是，這時候應該叫香油錢！”
“小爺這些日子有點兒殺伐過重，師太們幫著做場法事吧！”
“對，做一場法事，不如開個‘無遮大會’吧！”
“都給老子閉嘴！”終於，一番吵鬧之後，總算出來了說話的，“這位師太，在下也不強求，這些人只在門外帶著，就我帶兩個人進去；只要你將妙玉師太請出來，給我們講講......嗯，隨便什麼經文，我立刻奉上百兩香油錢，今後每次過來，都不會少於這個數，夠意思了吧？”
“阿彌陀佛，程公子說笑了，妙玉師妹從不見客，若是程公子當真想要聽講佛法，鄙寺方丈可以親自講解；方丈乃是名聞蘇州的有德高僧，必能......”
“誰TM要拿老東西聒噪？”程公子擺明了是來搞事情的，“小爺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要是看不見妙玉，蟠香寺今後就不用再想開門了！”
不提前面的吵鬧，周陽這邊聽的臉色越來越差，他總算是反應過來，妙玉入京之前，就是在蟠香寺出家，後來因為惹不起當地一個大人物，這才被迫北上；眼前的情況應該就是原著中沒有寫清的“大人物”鬧事。
“周大哥，這位妙玉師太的身份.....”正想些有的沒的，趙麒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只知道應該是‘揚州八大鹽商’中已經被清洗的某一家，好像是十年前的事情，我當初走鏢的時候就聽說過，甚至這蟠香寺，能擴建到今日的規模，還多虧了這家的捐贈。
這位程公子身份倒是不複雜，就是八大鹽商中程之英程家的一個庶子，揚州有名的花花公子，不知道怎麼就跑來了蘇州；程家在八家中排第五，應該是當初這位妙玉師太家族被抄後提上去的，雙方很可能有仇。”
“所以，這就是那位狗屁的‘大人物’？”周陽鬱悶的指了指還在上躥下跳的程公子，以及他手下十來個混混，“去幾個人把他們扔出去——不對，那個程公子拉過來，我還真想問問，鹽商在揚州確實有些面子，什麼時候到了蘇州也有了？”
所謂的“八大鹽商”，只是“影響力輻射江南”，實際上出了揚州基本全靠銀子開路，就算是在揚州，也是花銀子把官府餵飽，而且是什麼級別就能拿多少錢，真要說絕對實力，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能開啟路子直達京城朝廷，不給時間就看前段日子舉家團聚的鹽商後三家。
他的命令剛下，就有一個小旗拔出衣襬下的單手雁翎刀衝了上去，一陣刀背狂掄之後留下一地慘叫，那位剛剛還氣焰囂張的程公子，當真是被“拉”到了周陽面前——兩個護衛各拽一條腿，臉朝下拉過來的。
“小子，你知道小爺是誰嗎？”哪怕是胸口衣服全部磨爛、一路上磨出血痕，這位“程公子”依然氣勢很足，“你知道我爹是誰嗎？夠種就留下名號，小爺不把你......”
“前任大冶千戶所千戶官，周陽。”冷漠的聲音讓眼前的公子驟然閉嘴，一臉驚駭說不出話來，“有問題讓程之英來找我，你現在就給老子滾遠點兒，要是這廟還有人來搗亂，老子不問是誰，你讓你爹祈禱就好，千萬別給下任巡鹽御史機會，聽明白了？”
這一次，“程公子”屁都不敢放，掙扎著爬起來就跌跌撞撞的跑下了山，他那十幾個手下，明明剛才還一個個慘叫打滾，現在全都像是打了雞血般，跑的簡直比兔子還快——周陽雖然膽子不小，還沒到公開砍人的地步。
“周大哥，我們現在上去嗎？”趙麒英看了看迎上來的尼姑問道。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