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62 此次戰果豐厚
清剿殘餘、打掃戰場、驅趕葉家堡平民挖坑掩埋屍體、抄檢葉家嫡脈大院的金銀細軟，凌晨寅時起床、整備、吃飯，卯時出發、十里的路程走了近一個時辰後修整、辰時過半開戰，卻只打了不足一個時辰就完事兒，就這還算上中場划水。
反倒是戰後打掃戰場，足足驅趕著三百多葉家堡百姓、花了一個多時辰才算處理乾淨，等到徹底平定混亂、大軍再次集結，甚至連傷兵已經完成包紮、屍體抬上了徵募的大車時，已經是午時過半。
但在現在的情況下，誰也顧不上吃飯，對於初次上戰場的大冶千戶所官兵來說，雙方激戰時還好說，這年代的百姓對戰爭的適應性好的讓人心疼，反倒是戰後打掃，相當一部分人吐的稀里嘩啦，其中甚至包括了袁修和李峰。
全體官兵只是稍微吃喝一些炒麵、清水之類，卻沒有任何人碰過原本很受歡迎的鹹魚乾兒，然後就是大軍整備，迅速返回駐地，明明大車、物品多了不少，速度卻比來時快了近三成，甚至一路上除了整隊的口令、哨聲，幾乎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入營之後，原本未能跟隨的其餘炮兵臨時轉為步兵負責警戒，所有參戰人員全部休息；留守的傅試立刻帶著手下十來個人輕點統計，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戰事梳理。
當晚，千戶所中軍大堂，周陽居中端坐，右手一側五名百戶依次落座，左手一側雖然也是五把椅子，卻只有傅試一人坐在最前面，此時，他正翻著一本冊子，向其他人彙報梳理情況。
“大人，此次戰果豐厚，我軍共有五百二十一人參戰，陣亡六十七人，負傷七十五人，傷亡總數超過兩成的情況下，依然還能與敵方廝殺，放眼天下也稱得上是強軍了！”傅試興奮的說道，“卑職為大人賀！”
“敵人呢？”周陽輕輕一嘆，惋惜這次的傷亡，卻也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只能擺擺手示意傅試繼續。
“此次一共擊殺葉家堡亂軍超過五百人，擊傷因為有很多人逃跑或是躲藏而未能統計，但是根據卑職從少數俘虜中的訊問瞭解，葉家堡此次集結的青壯，近七成未能回去。”談到戰果，傅試更加興奮，“除此之外，此次的繳獲也很豐厚。
葉家近十年來號稱是‘大冶第一家’，產業廣大、油水富足，僅僅是粗略的抄檢之後，就運回來了超過二十萬兩現銀、大約六千兩黃金、價值超過十萬兩的細軟寶貨，可惜還有大量東西無法運回來。
光是卑職訊問俘虜後得到的訊息，葉家糧倉裡至少有三萬石存糧，數量不詳的秘密銀庫沒找到；幸好，這次大人帶回了大約五萬畝良田的地契、三十餘間門店的房契，這些東西陸陸續續都是可以變現的。”
“葉家人呢？”袁修不放心的問道。
“有一個俘虜是葉家原本的管事，據他說，葉家家主兄弟三人，首級都已經確認過了；葉家長房五個兒子，也都在擊殺之列，倒是二房和三房，各跑了一個兒子，女兒女婿沒有統計，想來應該沒問題。”傅試立刻說道。
“把訊息放出去，想必葉家數不清的仇人不介意幫忙清理一下。”周陽澹澹說道，“至於說沒能抄檢出來的東西，我當然知道不少，但這些必須留著，不論是哪個圈子裡，吃獨食都是很犯忌諱的，總得給別人留點兒好處。
原本我以為，本地勢力今天就該找過來了，也不知是哪裡不對，他們的反應比我的預計低了些；無所謂，如今葉家已經成為歷史，無論是哪一個來了，都只會擺擺樣子，特別是我們在葉家留了不少東西的情況下。”
“既如此，卑職就不多言了！”傅試說完就不再多問。
“長文，你再帶人辛苦一下，把兄弟們的賞格計算好、發下去，嗯，凡是參戰的一人二十兩，傷了的另加一倍，就在營中養著，直到康復歸隊；軍官酌情加賞，你們六個的話，他們五個每人一萬兩，你拿五千兩。
再一個，陣亡的兄弟也定下一個標準，燒埋銀子給足了，就按一百兩發放；若是殘了的，銀子按照陣亡發放；還有，一定要確保銀子不打折扣落到兄弟們手裡，誰要是敢亂伸手，老子剁了他！”周陽說到最後，語氣已經極為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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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放心，卑職不敢！”堂下六人趕緊起身行禮。
“行了，都去休息吧，這一戰之後，想必你們很快就能看到明顯的好處。”眼看著安排完畢，周陽最後揮了揮手，“記住這次的經驗，我等身為軍人，打贏了自然什麼都有，打輸了就只能像葉家一樣，聽清楚了？”
“卑職明白！”六人最後行禮後告辭。
目送六人出門，周陽長長舒了口氣，表情複雜的站了起來，轉身回了後堂，就見趙家姐妹已經坐在那裡，顯然是跟著聽完了剛才的會議。
“如何？”周陽看向趙麒英問道。
“周大哥，傅試不老實。”趙麒英毫不猶豫的說道，“金銀他沒動，但細軟首飾至少被他私藏了超過五千兩，地契和店面也有貪腐，但不多，一處大約五百畝的莊子，一間位於大冶城內中心區的門店，總價值超過萬兩。”
“傅試手底下的賬房有你的人對吧？”周陽嘆了口氣問道。
“有兩個，家裡都是清白人家，我也不需要他們做什麼大事，只是平時盯著傅試的舉動。”趙麒英點頭說道，“另外，各百戶也都安插了人手，他們五個還算老實，但在抄檢葉家時，多多少少都有伸手。”
“饒他們一次吧。”周陽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本就講究一個‘水至清則無魚’，初次見到如此大筆的財富，他們已經算是不錯了；倒是這位長文兄，胃口好的有些過分了，好好盯緊他，若只是在這種時候貪些銀子就罷了，後勤方面只要他敢伸手，就送他去見葉家。”
“周大哥放心。”趙麒英點了點頭，看到周陽明顯帶著疲憊的表情，她輕輕起身到了愛郎背後，溫柔的幫他按摩太陽穴，“你也不要太辛苦，以後的日子還長，若是每次都像今日這般，那還怎麼上進？怕是要把命都搭進去！”
“怎麼放心啊！”周陽苦笑一聲，順手把同樣一臉擔心的趙燕翎拉到懷裡，“你看看，這才剛有個開始，下面的人就是這種表現，將來真要是有了更大的好處，誰敢說他們會不會把我給賣了去？
傅試也就罷了，我本就沒準備用他，另外五個可是我計劃中的班底，可是看他們的樣子——麒英，你剛才給他們留面子了吧？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拿了多少，卻也知道這種事情，其實不看數量，只看做法！”
“姐夫！”趙燕翎面頰泛紅，有些羞惱的任憑摸索，“你既然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又何必徒增煩惱？他們幾個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財物，收不住手也可以理解；不如過兩日待事情平息下來，你再招待一個東道，敲打一番如何？”
“哦？”周陽表情一動，臉色慢慢舒展開，重新露出了笑容，“燕翎說得對，若是不給足好處，指望下面的人老實聽話恐怕不現實，給他們無所謂，但一定要讓他們明白，我給了，他們才能拿，我不給，誰動我就打斷誰的爪子！”
“這話倒是......”趙麒英動作一頓，露出驚訝的表情，“聽著讓人覺得過於氣盛，仔細想想卻又頗有道理，上位者大概都是這種想法吧？”
“就這樣吧！”既然想通了，周陽也不再糾結，勐地起身將趙燕翎放在地上，在兩姐妹羞惱的表情中一手一個，半拖半抱拉到了休息的長榻邊，“與其在這些事情上煩惱，還不如享受眼前的美好！”
趙麒英無奈白了愛郎一眼，卻也任她推著倒在榻上；趙燕翎卻勐地推開兩人，捂著臉跑出了中軍大堂。
同一時間，大冶城內一處院落正廳，三桌豐盛的酒席已經擺好，滿打滿算最少三十多號人在座，卻無一人有心吃喝，而是各說各話炒成了一團，偏偏主位上空著，足足盞茶功夫過去，愣是沒有絲毫收斂的跡象。
“來人！”終於，正廳中一聲斷喝，“不是去請縣令大人了嗎，為何還沒回來？”
“主子......”一個管家打扮的男子躬身入內，跑到剛剛說話的員外身邊，咬著耳朵說了幾句，卻見那員外臉色逐漸陰沉，一把將身前的酒杯抓起了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