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55 軍中一切以戰力為標準
轉眼進了十月份，天氣慢慢涼了下來，雖說湖廣之地已經進了南方，但氣候方面只算是南北混雜，一不小心還是可能會著涼；幸好也只是如此，至少目前來說，這裡仍然稱得上“秋高氣爽”，除了晴天相對於北方偏少，其他倒也不錯。
這麼長時間下來，周陽這位“新紮千戶”也算是進入了角色，安置好家裡人、幫助薛蝌梳理好生意不用多說，特別是軍隊訓練方面，因為他一直全力督促，如今已經步入正軌。
這麼些日子，他一直忙著各項雜務，再加上過來的時候沒人交接，只有那位副千戶簡單交代，偏偏整個千戶所早已變成了空架子，很多東西都只能從頭撿起慢慢熟悉，軍隊訓練只好推給了幾個手下，幸好他的親兵訓練得力，好歹不至於出現問題，直到初五這天，他總算是有時間，帶著兩個人到營中全面檢視。
“大人請看，如今手下的兒郎經過訓練，已經有了精兵的底子。”千戶大營訓練場邊緣，周陽正在聽取袁修的彙報，“如今這營中實有官兵六百八十五，五個步兵百戶均為一百二十人滿編，只有騎兵百戶少了些，再就是我們六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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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被周陽帶過來的六個手下，除了傅試的主簿另說，其餘無人因為都是同科武舉人，“排名”倒是簡單，五個人就按照當初武舉鄉試的名次，互相認可了地位，最高的正是袁修；唯一的問題，就是五個人和傅試都不怎麼合得來。
這裡面少不了“文武對立”的問題，但“圈子”思維其實更重要，“同年、同鄉、同族”本就是封建官場最主要的圈子來源，袁修等人又是和周陽同年的舉人，要是只有他們，說不定自己就分出派系了，如今多了個傅試，正好有了“對外”目標，反倒讓他們五個真正成了一把子。
“還行！”看了看訓練場上正在練習齊步和跑步佇列的新兵們，周陽其實並不是很滿意，但也知道這時候的兵員素質低下，沒法按照現代標準衡量，“一定要嚴管嚴訓，絕對不能因為任何人壞了規矩或是降了標準。
還有，儘快完成陣型練習，進入實戰能力訓練，長槍兵那邊好說，火繩槍手也能訓練，我現在頭疼的是炮兵，我們的火炮暫時沒有靶場，若是需要實彈練習，就只能把現在的訓練場清出來，豎起靶標開火，這周邊清理過來沒？不會傷到百姓吧？”
“大人放心，絕對不會！”袁修自信的說道，“這營地偏遠，周圍本就沒多少住戶，我們來了之後，就按大人的吩咐，把所剩不多的幾家給了銀子打發走；只是，這陣型轉換，卑職實在是摸不著門，怕是只能由大人.....”
“我知道了。”周陽點了點頭，他當初提出橫隊、縱隊、空心方陣之類陣型時，其實就是簡單幾句話，因為他自己也只是在現代時看過大致描述，軍隊裡早已不再需要，只能一步步試驗了，“這樣好了，你們練好了步法就開始刺殺和格鬥訓練，再加上火器實彈射擊，好歹讓兒郎們對手中武器有些認識，隊形轉換先不急。
還有，不要固定死兵種，火繩槍手和長矛手要換著練，這個也不急，我說的是以後需要做到；你們幾個也一樣，不要說現在管著火器，或是現在管著長矛手，就只管這一項，大家的日子還很長，難不成今後就固定在這片兒？記住了，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將來要用的時候，可別說自己不行！”
“多謝大人！”五個人全都一臉驚喜。
“還有一個問題。”袁修猶豫了一下說道，“大人，按理說這體能訓練，確實可以明顯提升戰力，可這個強度......嗯，每日都要早晚兩次六裡長跑，兒郎們實在是扛不住啊......”
“扛不住就一直練，練到抗住為止。”周陽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沒有力量體力，談什麼戰力全扯澹，我不是讓你給他們加餐加菜嗎，每天三頓雜糧吃飽，三日一頓白米飯管夠，每日都有魚蝦湯或是肉湯補充油水，逢五逢十或是每月最後一天更有三兩肉食或是魚蝦，菜蔬鹽巴頓頓不缺，還有什麼扛不住的？”
“這......”袁修苦笑著躬身一禮，“卑職知錯！”
“是你們幾個扛不住吧？”周陽無語的搖搖頭，“虧你們還是武舉出身，這麼點兒時間就敢放下了？記住，我們是軍人，時刻都要保持戰鬥精神，將來一旦到了戰場，敵人可不會管你是軍官還是大頭兵，一樣是肩膀上頂著腦袋！”
“大人，卑職等人也是.....”袁修繼續苦笑，“不想大人將來被看成異類；不瞞大人，朝廷大軍如今早已積重難返，除了有數幾支強軍還能保證三日一操，其餘能有五日一操都算是好的，如我們這般每日操練、夜以繼日的做法，卑職擔心會.....”
“等到了戰場上，你就不擔心了。”周陽澹澹的打斷了他，“行了，把心思都放在訓練上，少想這些有的沒的，還有——嗯？”
正當兩人一邊沿著訓練場邊緣繞行，一邊商量軍務時，就見不遠處的佇列中，突然衝出一個兵士，跌跌撞撞向兩人跑過來，邊跑還沒忘了擺手，嘴裡更是可勁兒的喊了起來。
“妹夫，妹夫救我啊——”嗯，不用想，是薛蟠——這倒是讓周陽頗有尷尬，不提稱呼問題，他自從到任，如今也已經半個多月過去，中間一次都沒提過這位大舅哥，因為他忘了！
“什麼人，攔住他！”袁修被這樣的“小節目”氣的不輕，他可是知道，周陽對紀律有多看重，幸好他也認識這個到處宣揚自己是“你們千戶大舅哥”的刺頭，私下裡還是留了情面。
“讓他過來吧！”苦笑著搖搖頭，周樣也沒忘了向身後笑出聲的趙燕翎瞪一眼——他進軍營帶的兩個人自然是趙家姐妹，趙麒英性格穩重，雖然俏臉含笑卻低頭掩飾，趙燕翎就沒這麼好的控制力，銀鈴般的笑聲直接暴露身份。
其實，兩人入營時都換了男裝，問題是大家都不傻，袁修第一時間就看出了兩個“花木蘭”的身份，卻很聰明的假裝不知道；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是想要裝傻都過不去，沒見他臉上憋笑都憋得面容扭曲了？
“文龍兄，你忘了我帶你過來之前交代過什麼嗎？”看著眼前皮膚黑亮、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兒、但也明顯壯實了很多的薛蟠，周陽並無多少動容，“軍中沒有親戚，只有紀律和標準，完不成你就是死在這裡，也只能拿到和其他人一樣的燒埋銀子！”
“妹夫，我.....我受不了了！”被兩名兵士按著跪在身前的薛蟠直接哭了，“軍中之事我也不是沒打聽過，哪有這般折磨人的？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跑步，日頭落了還要跑，從早到晚一刻不停的連著訓，就是鐵人——啊！”
“像個男人一樣，站直了練好！”周陽一腳踹在他胸口，把他踹的滾出去兩步開外，“要麼你就練下去，要麼死在訓練場，我決不允許你繼續回金陵當廢物，被人罵‘薛大傻子’，被人當白痴看，現在就滾回去——”
“不，我不去！”薛蟠連滾帶爬跑回了跪下，“妹夫，你讓我走吧，我再也不要什麼前程了，要不你就打死我......”
“袁修！”周陽一聲斷喝。
“有！”
“拒絕訓練、頂撞上官，應該怎麼辦？”
“軍規，訓練不力，鞭打督促；頂撞上官，軍棍二十；明知故犯者加一倍——大人，這個......”袁修毫不猶豫的回道，但也明顯有所取捨，比如，“拒絕訓練”和“訓練不力”完全是兩回事。
“他頂撞的是我，軍棍我就做主免了。”周陽澹澹說道，“拖回去繼續訓練，不行就抽，抽到他合格為止；所有訓練標準不得有任何降低，你負責督促，若是將來他沒能考核達標，就由你跟著一起訓，什麼時候他合格了，你再回去幹活，聽明白沒有？”
“大人放心！”袁修趕緊答應，但還是多問了一句，“只是，他如今和卑職一樣，身上有試百戶頭銜，還有總旗實缺兒，算是軍官身份，按例是可以......”
“按新兵標準執行！”周陽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
“卑職明白！”袁修苦笑著躬身一禮。
“妹夫——”薛蟠徹底嚇懵，卻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就被拖他過來的兵丁拖走，留下一路的“妹夫”乾嚎，只是這一次，不會再有任何人搭理了。
“這個.....大人！”看了看被拖走的薛蟠，又小心用餘光瞟了一眼周陽身後的兩個“花木蘭”，袁修小聲說道，“這些日子兒郎們辛苦，效果也明顯，卑職就和幾位兄弟商量，是不是可以修整兩日，也發些酒肉，讓大家解解饞.....”
“是你們幾個狗日的憋不住了吧？”周陽對“禁酒令”可是從來都不打折扣的，“準了，就算今明兩天吧，留好值班人員，其他人可以喝點兒吃點兒，但我絕對不想看見有人喝醉了耍酒瘋，聽清楚了沒有？”
“大人放心！”哪怕是以選修的心性，也忍不住面露喜色，因為某人的“禁酒令”實在太誇張，完全是按照現代軍令的標準，自從正式某人接任、正式入駐軍營，所有人都已經大半個月滴酒不沾了，“哪個要是敢拉胯，營中的軍棍可不是吃素的！”
“行了，滾蛋吧，記住，軍中一切以戰力為標準，誰要是拉了胯，可不要怪我不念交情！”周陽抬腿一腳踢在了袁修屁股上，“繼續訓練！”
“是，大人！”袁修趕緊抱拳一禮，目送周陽三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