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1 化作春泥更護花
徹底搞定了身份問題，周陽總算是松了口氣，從齊國公府酒宴返回後就徹底放鬆下來，簡單洗了個澡就是一通好睡，結果是連晚飯都沒吃，再次睜眼時已經看到了次日早上的陽光；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這時候竟然已經有了客人。
“少爺，一位自稱是‘傅試’的大爺帶了妹妹，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奴婢安排他們在外書房。”一邊幫著穿衣洗漱，晴雯還沒忘了稟報情況，“奴婢記得，他好像是榮國府裡政老爺的門生？”
“嗯？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周陽真沒想到，這位竟然這麼急躁，真是片刻等不得。
“剛過了己時。”晴雯笑著說道，“可需要奴婢安排些吃食？”
“你這丫頭，怎麼突然變得客氣了？”周陽明顯不太適應晴雯的態度，一把攬到懷裡輕吻後笑道，“我可是記得，平日裡我要是起的這麼晚，你怕不是早就來掀被窩順便冷嘲熱諷了。”
“少爺——”晴雯面頰一紅，表情帶著緊張說道，“如今不一樣了，少爺昨日正式授了官，那可是五品的大老爺，奴婢聽說，縣太爺都只有七品，少爺如今和知府老爺一樣，自該.....”
“什麼五品七品，那是對外的，若不然按照規矩，你也不能再稱呼我‘少爺’，因為咱們家裡就我一個正式主子，又是授了官的，必須稱呼‘老爺’。”周陽笑著輕撫自家丫鬟腦袋，“還是你想以後再見我的時候，動不動就要下跪行禮，錯了還會被打板子？”
“不想！”晴雯驚呼一聲，隨即在某人的古怪笑容中羞紅了臉，輕輕鑽進了自家主子懷裡，“奴婢只想著伺候好少爺，一輩子再不離開，待將來主母進門，也一併伺候，等哪天少爺、主母開恩，允了奴婢恩典，為少爺生個小子......”
“傻丫頭！”周陽愛憐的將她放下，“走吧，我們先吃個早飯，你可是從一開始就跟在我身邊，難不成以後就生分了？記住，不許再這樣，我在外面必須板起臉，回家要是再端著，一年到頭哪還有休息的時候？”
“嗯！”晴雯興奮的點點頭，“奴婢這就去準備吃的，可是，外書房的兩人......”
“讓他們等著就是。”周陽笑了笑，沒太當回事，因為這兩位都只能利用，不具備任何培養價值，“皇帝也不能差遣餓兵，等我們吃飽了，再說幹活的事情。”
一頓溫馨的早餐足足用去了一炷香還多，直到某個全程被抱在懷裡、時不時還有餵飯的丫頭腳踩棉花離開，周陽才笑著招呼下人收拾，然後一身輕鬆的前往外書房。
“見過大人！”眼看他進了門，原本還一臉焦急的傅試趕緊起身行禮，態度無比恭敬，一同站起來的還有他的妹妹傅秋芳，“下官聽說大人昨日已經正式領了告身，今日急忙上門恭賀......”
“長文兄有心了！”周陽含笑點了點頭，走到主位上坐下，這才招呼門口的下人重新上茶。
“秋芳見過大人！”傅秋芳直到他坐好後才躬身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
“傅家妹妹客氣了。”周陽直到傅秋芳行禮之後，才擺手示意她落座，“都是自家人，以後記得常來常往。”
“秋芳多謝大人！”傅秋芳謝了座，小心的坐在客位下首，對於周陽的邀請照單全收，絲毫沒有在意周家並無女主人、理論上不能進行後院外交的事實。
“長文今日過來，想必政二叔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周陽笑著問道，“我也不過是多問一句，以榮國府的人脈，區區六品的外放千戶所主簿，想來不算什麼。”
“大人說的是。”傅試露出滿意的神色，“不瞞大人，恩師原本也提過，可以幫著運作這類位置，只是下官一直不敢答應；如今有機會跟隨大人，自然就不一樣了；昨日聽說大人正式授官告身，下官就立刻去拜見了恩師，也聽他一番教誨。
恩師有言，大人以十九歲之齡，得以外放正五品實職，這等才幹已經十餘年沒發生，將來必是前途無量；下官能夠追隨大人，真的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自當全力以赴，報答大人恩情。”
按照大周朝軍制，每一個千戶所都有主簿職務，主要職責是公文來往、軍紀督查、糧餉稽核乃至於人員監察等等，而且必須是有功名的文官擔任，但只有監督審查上報權，卻並無真正意義上的管轄權，實際上帶有“監軍”性質，在軍中的情況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一職務歷來不受歡迎，不只是武將那邊如此，文官同樣不喜歡，因為這等於是放棄了“清貴”身份，和一群丘八整日打諢；因此，大周朝完全穩固統治後，“主簿”一職逐漸變成了有功名但不高的“次一等”讀書人安置地，最常見的就是舉人，但更多時候往往是空著的。
“長文過譽了。”周陽笑著擺了擺手，總算明白為啥有的人喜歡用這些熘須拍馬之徒，因為用著確實舒服，當然要是一直這麼任憑吹捧，時間長了很可能結果不好，“我也不過是盡了本分，承蒙朝廷恩典，這才有了今日的身份。
正所謂‘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若是戰事起來，我等武人自然為國盡忠、為陛下盡忠，但如今正值盛世，那就是文官的舞臺；長文不過是暫時蹉跎，將來必是要乘風而起的，完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多謝大人！”還好，傅試知道自己還沒有擺譜的資格，趕緊起身行禮。
接下來自然還是毫無用處的寒暄客氣，眼看著足足小半個時辰過去，周陽實在懶得繼續磨牙，就按照規矩端起茶碗，看著傅試抿了一口。
“大人，家兄另有事情，需要到榮國府拜見賈伯父；秋芳卻有些疑惑，想要請教大人。”就在傅試非常識趣的起身告辭時，全程一句話沒說、端坐著當淑女背景板的傅秋芳突然開口，這自然在周陽的預料之中，卻完全超出了傅試的計劃。
“妹妹，你.....”傅試不解的想要詢問。
“大哥自去便是，小妹會在中午前回去。”傅秋芳含笑打斷了他。
不提一肚子問號的傅試出門離開，這邊，周陽笑著看向了依然端莊溫婉的傅秋芳，不得不承認，這位姑娘真有驕傲的資本，長相氣質不亞於賈府三春不說，心機足以甩出她們一條街。
“你想好了？”周陽站起來伸手示意，傅秋芳略一猶豫，就順從纖手抬起任他握著，兩人一起進了外書房院，也就是原本的暖房花園，“不需要和長文兄商量嗎？”
“大哥他......”傅秋芳的語氣明顯帶著疲憊，“希望大人不要介意，秋芳明白，大人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主簿，大哥的能力絕無問題，自然不會為大人帶來麻煩。”
“長文兄的能力還是有的。”周陽笑了笑，沒提“不要介意”的話題，剛才聊天中，雖然傅試全程擺出了恭敬的態度，但他能感覺出來，這位舉人其實很不甘心，中間更是多次在言語或者表情上暴露出野心，“我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他明白不了呢？呵呵。
“多謝大人體諒。”傅秋芳不傻，自然明白了周陽的含義，卻也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賈伯父這次幫著運作了大哥的位置，很長時間裡怕是不會再有這麼大好處，若是大人不介意，秋芳希望大哥能夠儘快獲得一些功勞。
大人，秋芳如今已經二十一歲，大哥還要年長五歲，若是再沒有什麼機會，他就是有了官身，以後恐怕也只能透過熬資歷緩慢上進，一生都不一定會有跨入四品的機會；不過，大人在京中已經展示了能力，秋芳相信大人一定會做到。”
“有意思！”周陽停住了腳步，輕輕挑起傅秋芳下巴，“我當然能夠做到，若是你大哥有你的心智能力，我相信他能做的更好，可惜了，你是個女兒身，若不然就算沒有我的幫襯，以後也能取得不錯的前程。”
“大人......還請憐惜！”感受著已經開始的摸索，傅秋芳語氣顫抖，“大哥他定會明白事理，成為大人的左膀右臂，秋芳也會盡全力幫襯，榮國府那邊，秋芳自會安排好，想必大人也需要來自京城的支援......”
“我給你準備了一千兩銀票，還有五十兩金瓜子，接下來榮國府的事情，相信你能處理好。”輕輕把她推在了花架上，周陽的表情依然冷靜，“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一首詩，‘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大半個時辰後，目送腳步踉蹌的傅秋芳出了大門上車離開，周陽笑著返回，卻見晴雯正一臉不滿的噘著嘴，站在二門口瞪著某人，就差直接在額頭刻上“我很不爽”。
“怎麼了？”上去摸了摸自家丫鬟腦袋，周陽拉著她回去，“有什麼事情就說，你家少爺難不成連幾句意見都聽不得？”
“少爺，這位傅姑娘奴婢在榮國府見過。”晴雯不滿的說道，“奴婢實在看不慣她那副樣子，見了賈府老太太是一副面孔，見了三春姐妹是另一幅面孔，見了寶二爺還有第三幅面孔，這樣的女人怎麼也能入了少爺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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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你都能看出來，我還看不出來？”周陽低頭給了她一記摸頭殺，剛才與傅秋芳的恩愛甜美，他差點兒真信了，“不過是一場交易，後面如何還要再看看，視情況決定；以後你少不了看到她，但絕不會看到她在府裡常住。”
“啊？”晴雯直接傻了，“她怎麼能......女兒家最寶貴的東西，也能用來交易嗎？”
“傻瓜。”周陽忍不住笑了出來，輕撫自家丫鬟腦袋安慰，“對於有些人來說，這同樣不過是交易的籌碼，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副籌碼比較重，需要挑選有價值的交易物件。”
“真的嗎？”晴雯傻傻的抬頭望向自家少爺，只看她迷茫的小臉兒，很明顯永遠都理解不了這種方式了，“少爺，若是照你所說的那樣，這和那些......嗯，那樣的女子有什麼區別？”
“區別？”周陽愣了一下，想起了現代社會的各種“綠茶”或者“女神”，“如果硬要說有的話，一個只是為了錢，一個不只是為了錢，就這些，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