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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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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讓水溶先把自己的命保下,這倒有些誇張,四王雖說有些干係,還沒到這種生死相干的地步,再者說了,南安王準備做什麼,也不過是他們的臆測,並不能就此說了他們與茜雪國在謀劃些什麼。便真的茜雪國有了心思,南安王也有被矇蔽的可能。水溶貿貿然地去了,日後被說是汙衊,也不是不可能。

他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彎彎道道,笑道:“泰隱不陪我一起去?這功勞我可不敢搶。”

林沫一挑眉:“你是三歲孩童不成?做什麼都要人陪著……我若是跟著你去了,該有人說仲澐了,指不定他還要因為這個受罰呢。橫豎這事跟我們家毫無干係,便是攬上了功勞也遭人嫉恨。”他面上看著雖然老神在在,卻也憂心忡忡的很。光是一個茜雪國,自然不成氣候的,只是茜雪國、北狄、突厥同時發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此時無論如何還是儘早告訴皇上,早作提防的好。

別人興許就被他那副模樣給框住了,以為他當真不願蹚這次渾水,可水溶是什麼人?一天十二個時辰他恨不得有四五個時辰盯著林沫看,恨不得連他吃什麼穿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心裡想什麼,水溶不說能猜到十之□,十之二三總不會有差池,便笑問:“算我求你?”

“怎麼求?”林沫問。

水溶不假思索:“你未來妹婿家不是把隔壁家的院子買下來了正打通了重新建園子?這時節匠人不好找吧。”黛玉既成了皇后義女,自然是以帝姬的規格下嫁,雖不用獨立開府,也不能像之前定下的那樣子就嫁了,故而容家也廢了心思,買了地皮重修園子。

林沫滿口說道:“有他老子在,什麼匠人找不到”

“便就是因為容大人在,才不好找。”水溶道。他這倒是說得大實話,容明謙不愛欠人的人情,總覺得將來還不清,所以有些人送到他家門上的匠人,他都乾脆利落地給回了。這時節確實如水溶所說,良匠難求。

且林沫既然擔心的是別人怪容嘉多嘴,這補償,自然也是給他才好。何況這園子也是黛玉將來要住的,林沫也不能不在意。

“誰寫摺子?”他撇了撇嘴。

水溶吐舌:“哪敢在狀元爺面前逞能。自然是你能者多勞。”林沫也不推辭,叫了聆歌進來研墨:“我胡亂寫,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水溶笑道:“這世上願意佔我便宜的人多了去了,每一個都是一張為我好的面孔,只有你一個人,天天擺著張想要坑害我的臉,卻沒做過真正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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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一邊挽袖子一邊道:“你還真健忘,我剛來京裡的時候,逼得你裝病躲我,不記得了?”

水溶皺眉:“我那時真病了!”

“是是是,病得可真重,十天半個月地不見人,哪像後來,出了場花子都早早地下床了。”他的袖子是金銀絲織錦緞內襯著厚厚的野兔毛,厚實得很,單手挺難挽起來,聆歌又在研墨騰不出手來,他扭頭又要叫人,水溶上前一步,低頭替他挽著。

“手不酸?我叫丫頭進來就是了。”

水溶道:“你又不願意給我念想,還不興我自己討點好處的?”

林沫沉默了半晌,揚聲喊道:“聞音呢,去哪兒玩了?”

水溶皺著眉退到一邊,不再說話。

聞音啪嗒啪嗒地跑進來,身上的大紅襖子釦子還沒扣齊整,□一條蔥綠的裙子,鬆散的髮髻顯得整個人都慵懶了不少,她一邊著急著扣好釦子,一邊問:“大爺有什麼吩咐?”

“今兒個不是你的班?睡午覺去了?”林沫問。

聆歌一邊磨墨一邊說:“大爺就叫她歇著去吧,前天晚上瘋起來,就穿著件中衣,披了個袍子,和妙荷鬧到了半夜。昨兒個就昏昏沉沉的了,她還不當回事,要不是我瞧見她臉紅得不正常——剛才吃了藥的,大爺就讓她躺會兒”

“回去睡去,多蓋床被子。把汗捂出來。”林沫一甩手,叫聞音回去歇著,扭頭又去看聆歌,聆歌笑嘻嘻地對著水溶的方向眨了眨眼睛,林沫卻笑嘻嘻地搖了搖頭。

水溶低著頭把玩著手上的扳指,像是什麼都沒聽到。

聆歌放下手裡的墨,取了兩根布條來,替林沫把袖子挽起束到了胳膊肘處,才道:“早起讓大爺穿那件箭袖的,又方便又暖和,大爺非要穿這樣長跑廣袖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讀書人不成?”

“我還需要告訴別人我念過書?不是你們辛辛苦苦做出來,高高興興地拿到我面前來了,一趟都不穿著,那不是對不住你們?”林沫說完了,就提筆蘸墨,取了一本摺子來,歪頭想了片刻,終是艱難地寫了兩個字,又重重地塗掉,叫了一聲水溶,“我想法子去面聖。一道過去?”

水溶應了一聲,道:“今日皇上與內閣大臣議事,咱們現在過去,估摸著要等許久。”

“又不用跪著等站著等,怕什麼。”林沫笑道,“你還有別的事要忙?”

“再忙也不如這個重要啊。”水溶嘆了口氣。

“換身衣裳再去,你還穿著你家長隨的衣裳呢。”林沫叫聆歌,“去把我那件還沒穿的孔雀毛斗篷拿來——給北靜王挑個讀書人穿的衣裳,暖和些。”

林沫與水溶身量相當,他也做了不少衣裳,穿都沒穿過,聆歌果然找了兩身來,只是站在一旁,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伺候著。

“愣著幹什麼,難道要北靜王自己穿衣裳?回去說給太妃聽,不笑話我們家呢!”林沫笑著避開了視線,“你先換衣裳,我去吃點什麼墊墊肚子。”聆歌做了個鬼臉:“做主人的撇下客人去吃東西,大爺也不怕人笑話。”

林沫笑笑,等水溶換好了衣裳,又取了蟲草老鬼湯,一人喝了幾口。取了兩塊糕點,不慌不忙地進了宮,遞了摺子,請求面聖。

皇上果然在忙著,不過來的既然是兩位紅人,太監少不得要去通報一聲,皇帝倒是笑了句“他們倒是有閒”,叫他們先去恩德殿後殿候著,又吩咐著:“天冷,給他們那兒挪個炭火盆兒,送點熱茶點心。”

其實皇宮裡頭能有多冷?地龍燒著呢。至於點心茶水,哪邊沒有?不過擔得皇帝這麼特意囑咐一句,這二人就當叩謝皇恩浩蕩了。不過幾個閣老卻是面面相覷,尤其是戶部曹尚書,心裡不由得在想,不會是林侯又想著要查賬,還查出什麼來吧——實在是今年冬天折騰得動靜太大,叫他不得不想著。王子騰尤為尷尬,他剛薦了兩個人外放,真正的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一個是他的妹夫賈政,另一個是與他有世仇的淮南祈家的老二祈幀。同僚們都知道他有意要扶持四家,只是見他連祈幀都薦了,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王子騰有意在內閣會上提出來,就是想趁著人少先把事兒定下來,此刻聽到林沫來了,不覺下意識有些緊張。只是緊張完了才想起來,這是內閣會議,林沫並無權參與。

只是他似乎也沒想來參與。

水溶看林沫在不緊不慢地品著今年新供上來的急程顧渚山紫筍茶,不覺問道:“你想好一會兒怎麼跟陛下說了?”

“不是該你說?”林沫不緊不慢地說,“我是看你怕得罪人,才來給你撐撐腰的?”

水溶覺得被噎了一下:“是這樣?”

這後殿裡多的是伺候的宮女太監,故而林沫也不敢多說些什麼,只是笑眯眯地坐在位子上,問:“我兒子過幾天滿月,你來不來?”

“你非要讓我想起這些來。”申修朗是為何成為林沫的兒子的,這是個並不太值得提的事,申寶的離去讓林沫與他們中間像是隔了些什麼,怎麼也回不去,雖然過去也沒多親密無間,但好歹親暱和睦,沒什麼太尷尬的情況。不像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觸了逆鱗。何況,與申修朗差不了幾天的,他的兩個寶貝女兒,也是坎坷得很。

林沫撓了撓頭:“做了父親,心裡時不時地總想起兒子來,難道不是正常的事?不想他我想誰?”

這姿勢本來極為不雅觀,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得自然又瀟灑,水溶看著他,在心裡醞釀著說辭。這事畢竟是大事,弄不好,還真是棘手。不管是哪個黨派,沒有希望外族騎到頭上來的。只是自保,也是他最要求的。

等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皇帝才議事結束,放內閣大臣看摺子,自己也沒得歇,到後殿來:“說吧,你們倆過來有什麼事”

水溶一個哆嗦,越發地為難,卻聽到林沫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陛下,臣有一個猜測,自以為有幾分可能,故來求皇上定奪。”

他訝異地看著林沫不動聲色地把前因後果清清楚楚地說了,倒是把容嘉摘了出去,連水溶的名字都沒提到幾次。

皇上眸光一閃:“哦?”

“當然,這不過是臣與北靜王的妄想。”他又不失圓滑地補充了一句。

皇帝道:“林卿可不是個有些妄想就要來說與朕聽的人。還是這麼沒憑沒據的妄想。”

水溶臉一白,雖說皇帝說的是林沫,他卻覺得很是難過:“陛下,此事……並非無跡可尋。”

皇帝示意他說下去。

水溶也顧不得得罪南安王了:“事實上,臣有手下,偶遇南安王的長隨與茜雪國使者私下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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