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軍在路不記其日，
這日，終於到了濟南府。
山東總督劉清丟城失地，又不敢出戰迎敵，此刻正瑟瑟發抖的縮在總督府衙內，說不準什麼時候啟明帝就把他調取進京治罪了。
“環老弟啊，老哥我也不容易，本來今年秋任期就滿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怕是……哎！”劉清吃著酒唉聲嘆氣，一臉的鬱郁之色。
“大家都一樣，我不也是從翰林院裡面出來了，只希望能戴罪立功罷了。”
劉清搖頭笑嘆道：“環老弟跟我們可不同，年少有為又深得皇上信任，前幾日斬殺賊寇三百，打通南北運河，皇上可是才下旨褒獎了。”
提起此事，賈環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雖然他沒經歷過那場戰鬥，但是巨大的傷亡人數還是讓他看到了其中的慘烈程度。
“都是將士們拿命換來的，在下哪裡敢貪功，只是賊寇在微山湖內竟然有上百艘火炮戰船，還有幾艘西洋人的大型戰船，劉大人可知賊寇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弄了如此之多的戰船？”
“這……”
劉清面上露出尷尬之色，訕訕道：“老弟有所不知，負責山東跟江浙一帶建造海防的本來就是那逆賊的黨羽，平日裡肯定沒少中飽私囊，加之叛亂來的突然，毫無防備，所以大部分……”
劉清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意思很明顯了，逆賊水溶有很多火炮戰船，微山湖中的水寇很不好對付。
這就很煩。
微山湖裡面水寇不除，運河雖然已經被打通，來往船隻卻時常遭遇水寇襲擾，防不勝防。
“對付微山湖裡面的水軍，劉大人可有良策？”
劉清想了想道：“辦法倒不是沒有，可以把登州來州兩路水軍調來攻打！”
賈環點了點頭，這倒是個辦法，只不過水軍是將來對付後金的一柄利器，現在弄過來在自家窩裡鬥個兩敗俱傷，實在不妥……若是能將北靜王的這幾千水軍收入囊中，那該好啊。
謝絕了劉清的挽留，賈環只在濟南府留了半日便隨著大軍南下，作為欽差大臣，他自然可以坐鎮濟南府總覽全域性，不過他是個閒不住的性子，留在濟南府雖然安全，賈珍那廝的腦袋可不會平白的飛了來，北靜王的水軍也不可能平白無故跑進他口袋，王妃……
他還有一張對付北靜王的底牌。
雖然這樣會有損他正人君子的形象。
……
馬車吱呀吱呀的一路前行，雖然有些顛簸，不過比騎馬舒服多了。
“前面就是文縣了，過了文縣再過小沙河，濟寧就到了……”賈環一手扇著扇子，他的語氣很平澹，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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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倚著車窗不說話。
賈環笑了笑：“咱們不跟著大軍去濟寧，就留在文縣如何？”
“如何？大人還用跟我商量了？”
“這段時間王妃辛苦配合，在下甚是感動，給王妃一個機會，若有人來救，環必定遵守諾言，丟下王妃桃之夭夭去也。”
“哼……”
王妃冷笑一聲：“好一個遵守諾言，大人派大軍將濟寧城團團圍困，自己躲在後方說風涼話，羞也不羞？”
“王妃此言差矣，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大軍雖然圍城，不過剛剛在下說了，文縣前面有一條河，名曰：小沙河。”
賈環一邊說著自顧自的倒了碗茶，笑道：“小沙河直通微山湖，王爺在微山湖可是有幾千水軍，數百火炮戰船，我手下暫時並無水軍，所以王爺若從水路發兵來救，輕而易舉。”
“也許大人是好意，只是王爺卻難知曉……”王妃黛眉微蹙，眸子輕輕垂下，其實她知道，有事情只能是自欺欺人罷了。
“是啊！我居然沒想到！”賈環突然十分懊悔道：“咱們在這邊商量的雖然好，王爺卻是不知情，萬一誤會了王妃可就不好了……在下有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
賈環笑道：“王妃可以書信一封，悄悄遞出去跟王爺說明情況，放心，在下說到做到，絕不攔截，到時候王爺得了訊息，自然發兵來救……”
王妃輕輕的笑了，冷若冰霜的嬌顏格外豔麗。
賈環十分認真道：“怎麼？王妃還是不信我？”
“借用大人的一句話……”
“說……”
“嘻嘻，果然是個傻女人，對不對？”
賈環：“……”
王妃這張牌，貌似不太好用呀！
……
文縣臨近濟寧城，前些時候也遭遇戰亂，有遠走他鄉避禍的，有被大軍裹挾著進了濟寧城的，剩餘的人口並不多，街頭巷尾冷冷清清，偶有行人路過也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樣。
田間地頭雖種滿了小麥玉米，卻罕有人煙。庫房糧倉等更是搶掠一空，至於知縣大人……
“大人，劉知縣前些時日被亂軍押著進了濟寧城，現如今生死並不知曉……”
整個縣衙只還有一個姓劉的主簿。
賈環看了看四下，無奈道：“好了，我知道了，現在縣衙裡就剩了你一個？”
劉主簿陪著笑道：“下官也是正巧出城辦事去了，這才躲過了一劫，否則也被抓進去了。”
賈環點點頭道：“那你就先跟著我，招募幾個文書，張貼告示，安定民心恢復生產，就說本欽差就駐紮在文縣，自今日起賊人休想踏入文縣一步！”
劉主簿聽了當即大喜，能跟在親差大人身邊做事，何等的榮耀。
“下官還認識縣裡幾個秀才，這就去招他們過來給大人做事。”
“去吧……還有一事！”
劉主簿回身恭敬道：“還請大人吩咐。”
賈環笑了笑：“本欽差來此只為剿滅叛逆，多餘的事情不會多問，你一切照舊便可，做的好了，本欽差可以酌情提拔一二……”
劉主簿聞言頓時大喜，心中激動起來：“謝大人厚愛，下官必鞠躬盡瘁，赴湯蹈火……”
“聽本官把話說完！”
劉主簿頓時心裡一驚，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忙賠罪道：“下官該死，下官該死，大人您說，您說……”
賈環面色嚴厲道：“做好了自然有賞，做的不好——若有作奸犯科，欺壓百姓，貪汙受賄，勾結叛逆之類事發生，本欽差的尚方寶劍也不是擺著讓人看的！”
劉主簿嚇了一跳，忙不迭的答道：“是，是，是，大人放心。”
“去吧。”
安排完事情，已經是夜幕降臨。
賈環跟王妃已經搬進了縣衙的客房裡，雖然不是很大，多少有了一個院子。
“大人……”
王妃身邊的奶嬤嬤攔在了賈環面前，面上陪著笑。
“什麼事？”
奶嬤嬤面上露著尷尬，支支吾吾道：“大，人還請稍等，姑娘在，在……”
“在？？”賈環滿臉的狐疑。
奶嬤嬤陪著笑道：“在裡面，洗……”
“哦……好說。”
賈環點了點頭，回身去了。
哎，王妃終於洗澡了。
……
濟寧府。
北靜王聽著手下的稟報一臉輕鬆自得。
朝廷看來真的是無人可用了，調兵遣將一共來了區區三萬兵馬，還不如他守城兵馬多，更何況他還有微山湖裡面六千水軍。
他甚至想大開城門，水路並進，活捉賈環，剝皮抽筋，挫骨揚灰，點天燈，凌遲，五馬分屍……
似是看出了北靜王的想法，旁邊的軍事程瑜道：“王爺不必理會，任他外面怎樣折騰，咱們只守著濟寧城與微山湖便可立於不敗之地，死死的拖住朝廷的東路大軍，為老王爺分擔壓力。”
北靜王自然也知道事情的厲害關係，雖然有些不甘心，也只能咬著牙點頭：“軍士說的是……”
程瑜笑道：“為了鼓舞士氣，王爺，您該納妃了！”他知道，賈環帶著王妃來，讓北靜王面上十分難看，心裡也十分難受，這也是唯一的化解之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