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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風軒堅實的門檻今天差點給來來往往的丫頭們踢平了，茜雪大箱子裡面空空如也，保守估計今天分出去了五百兩。
榮寧兩府所有的丫頭無論大小幾乎都來了一遍，浩浩蕩蕩幾百個，幾人怎麼可能看的過來，茜雪嚴重懷疑，裡面有人來了兩次或者三次。
但是，在賈環的會元面前，這些都不重要了，這不，又要去領宮裡面娘娘的賞賜還有府裡面老太太，太太的賞賜，這一圈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玉釧兒一路上喋喋不休道：“回去得趕緊跟茜雪說，叫人出去打銀錁子去，還打那種兩錢的就行，殿試老爺要是中個狀元，阿彌陀佛，我的老天，我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晴雯一邊走著嘻嘻的笑道：“哎幼，剛來我們這邊那會子，誰整天冷著臉不樂意來著？還要老爺哄，羞不羞！”
玉釧兒白了晴雯一樣，仰著頭道：“誰說的！伺候老爺我一直是願意的！今晚我就伺候老爺！”
晴雯輕輕啐了一口：“今晚？想得美！輪不到你。”昨天茜雪伺候了一晚，今天自然是她晴雯的了！
“好姐姐，咱倆一起唄。”
“去你的，你晚上總說夢話，煩著呢……”
“好姐姐……”
二人你撞我一下，我推你一把，在眾多丫鬟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來來回回走了兩趟，總算是把賞賜全部領回了蓼風軒。
裡面，香菱茜雪正陪著賈環大掃除，所有四書五經一類文章通通裝進木箱子——可以送給寶玉了！
現在，他已經從經義文章中徹底解放出來，今後一個字不看也沒人說什麼了！
五歲進學，一晃十四歲了。
九年時光，從剛剛縣試時第一篇文章起，到會試前一晚所作，共計三千餘篇八股文。
他這個會元來的並不像有些人想想的那麼容易的。
書可以留給寶玉，凝聚賈環九年心血的文章自然不可能給寶玉糟蹋了，待賈蘭考了儒童，就給他了。
一時，外院的小紅進門，笑道：“老爺，璉二爺說賈雨村大人來訪。”
屋裡幾個丫頭頓時大笑出聲，連賈環都忍不住笑了。
璉二爺，寶二爺，
環老爺！
進士老爺誰敢怠慢？
賈環將元春賜下的一盒狀元及第的金元寶單獨拿了出來，笑道：“忙了你們一天，老爺還沒給你們賞，一人拿兩個吧，小暖，小喜，小寒也有。”
……
綠竹院。
賈雨村，方以智，賈環，三圍了一桌，幾個簡單小菜，幾壺小酒。
賈璉當然也被邀請了，不過沒來，三個大進士聊天，他連個秀才都不是，想想還是算了。
“恭喜環兄弟豪取會元，還有方兄高中第十，我看你們二人都一甲有望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方以智連忙謙虛道：“先生哪裡話，晚生實在當不起。”賈雨村作為科場前輩，二甲進士，兵部侍郎，方以智自然不會託大。
賈環笑道：“方兄不必客氣，雨村兄可不是在乎這些虛名之人，今日雨村兄來的正好，我們二人還有一點關於殿試策論的事請教一二呢。”
其實殿試策論問題跟林如海商議才是最穩妥的，只可惜，林如海過年後便欽差全國，四下監察玉米發放情況，薛蝌撿了個大便宜，現在跟在林如海身邊聽使喚了。
待林如海知道他高中會元，肯定會寫信來指點一二，只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賈雨村扶著鬍鬚笑到：“要說殿試自然是由皇上親自出題，有時候也會叫內閣擬幾道，皇上自選其一，不過依我看，今年大機率皇上會親自出題的！”
見二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賈雨村吃了杯酒，繼續道：“咱們眼下只考慮皇上親自出題的情況，內閣出題的話不好琢磨，暫時不做考慮。”
方以智點點頭，恭敬道：“雨村先生請講。”
賈雨村點點頭道：“皇上出題比較好琢磨，這幾天我也大略考慮了一下，可以從三點上做準備。”
“其一：想必你們這些時日也聽說了，要對建州女真用兵，可以從這方面下手，具體介入點你們自己把握。”
“其二：近些年天災頻發，國庫空虛，導致各地民亂。”
“其三！這一點尤為重要，兩位兄弟定要細細思量！”
賈雨村說的尤為重視，賈環，方以智頓時打起了精神！
“二位可細讀過前宋歷史？”
“自然！”
“讀過！”
賈雨村點點頭道：“如今建州崛起，北元蠢蠢欲動，一旦南下嘗到了甜頭，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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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皺眉道：“雨村兄不太看好此次對建州用兵？”
賈雨村身為兵部侍郎，這裡面事情自然清清楚楚的。
“哎，不只是我，就連皇上怕是也捏著一把汗，遠征建州，長途奔襲，人少了不行，人多了……得用多少銀錢？哪裡出？還有女真人口雖少，戰力卻是不俗，可不是只動動嘴皮子人家就片甲不留了！”
方以智皺眉道：“雨村先生的意思是，此次對北地用兵雷聲大雨點小？”
“大概如此！”
賈雨村點點頭對著賈環道：“你沒見你姑父都走了？內閣怕是早商量了，這一仗虛張聲勢，過去嚇唬嚇唬，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就罷了。
要動建州，要麼不動，要麼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殲滅才是正經，絕不能重蹈前宋覆轍。”
賈環想了想笑道：“這是雨村兄的猜測了？”
賈雨村輕輕一笑：“你說呢？好了，我還有公務要忙，就不多留了，還有，不用等你姑父了，剛剛前兩策是我的一些拙見，後面的話就是你姑父要跟你說的，你們倆自己琢磨吧。”
“還有，北地用兵一事究竟如何誰也不清楚，不可到處亂傳！”
賈雨村走了……
桌上，幾個沾酒的字跡若隱若現。
強國之策！
這……林如海押題了？
……
賈雨村走了。
二人送到門前。
酒還沒盡興，還得繼續……
圍繞“強國之策”討論！
方以智見賈環並不把他當外人，很是感動，二人推心置腹交談到了晚間。
“失陪一下……”
賈環起身來了外面，招呼小紅道：“你去三姐姐那裡，就說我有事找她，叫她來著一趟，記住哦，只叫她自己……”
“啊？這……”
“快去，出了事我擔著！”
方以智那小子居然二十有五了還沒成家，這次一鼎甲有望，說不得自己得幫一下兄弟了。
他相信自己姐姐，顧盼神飛文采精華賈探春！
“方兄稍等，我去去就來……”
方以智暈暈乎乎道：“不早了，要不今天散了吧，明天再談……”
“早呢，促膝徹夜長談！”
雖然他也捨不得姐姐，然而就像方以智說的，姐姐妹妹都會長大的！
今天也是方以智提醒了他。
如此機會必須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