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李公公不緊不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抖了抖自己衣襬上不存在的灰塵。
慶曆帝就默默的站在那裡看著他那樣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知道這李公公並不是在整理衣服，而是在替太上皇宣示威嚴。
那是在告訴長信殿裡的文武百官，即便是慶曆帝，在自己這個太上皇的面前也的畢恭畢敬。
這大梁朝的事兒，還是他太上皇說了算！
慶曆帝現在的心情非常的糟糕，甚至比賈瓊沒有按自己的想法做事的時候更糟糕。
可是現在他面對太上皇身邊最信任的太監，他還必須裝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
這不是給長信殿裡的文武百官看的，而是給整個大梁朝的老百姓們看的！
李公公在擺足了架勢，彰顯夠了威嚴之後才笑眯眯的環顧了一眼長信殿裡的眾人，也包括站在那裡的慶曆帝。
他對慶曆帝站著的舉動還是很滿意的，至少說明慶曆帝還知道分寸。
“今日裡長信殿發生的事情，太上皇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李公公扯著尖銳的公鴨嗓說了起來。
“這聲音真難聽！”
賈瓊站在一旁小聲滴咕了一句。
皇宮裡太監說話的聲音都是很尖銳細長的，這也是因為他們切掉了男人的標志物導致的。
不過無論是宮裡以前傳旨的小太監還是慶曆帝身邊的老太監韓琛，賈瓊都只是覺得自己聽不慣他的聲音，但是可從來沒有說過他們聲音難聽。
可是這個太上皇身邊的李公公這一開口就直接讓賈瓊吐槽了！
這公鴨嗓真的跟鴨子叫差不多，不過他也知道這話不能讓人聽到所以他說話的聲音還是比較小的。
但是饒是如此站在他身邊的張柬之還是聽到了！
張柬之原本是在很認真的關注李公公傳達太上皇的口諭，但是卻聽到了賈瓊的小聲吐槽，差點沒直接笑出聲來。
他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賈瓊的關注點不在太上皇的口諭上，還去關心傳旨太監的聲音。
不過張柬之在聽完賈瓊的吐槽之後再細聽李公公的聲音也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賈瓊的話真是一點錯都沒有，這老太監的聲音真特娘的難聽！
整個長信殿裡也只有他們兩個敢在這個時候開小差了！
其他的人包括慶曆帝在內的所有人現在都在關心太上皇會傳出什麼樣的旨意！
“昔日的戶部尚書婁志進是太上皇提拔的，這個賊子不但不思報皇恩，還居然縱容自己的兄弟在揚州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實在是太過於可惡了！太上皇對於陛下勾決的斬立決有些意見！”
李公公看了慶曆帝一眼然後把太上皇的第一個決議說了出來。
“父皇有何旨意？”
慶曆帝急忙開口問道。
“太上皇的意思是希望陛下可以從嚴從重處罰，讓滿朝文武引以為戒！現在婁家的兄弟除了婁志進還在潛逃之外，還剩下一個婁明偉還活著，太上皇的意思是直接菜市場執行寸磔！”
李公公面色平靜的說道。
“嘶！！！！！”
這話一出朝堂上的大臣們臉色全都變了！
寸磔！
所謂的寸磔又名凌遲，民間俗稱千刀萬剮！
這種刑罰自大梁建國以來也就只有不超過十個人被處以如此的刑罰！
而這些人全都是謀逆造反的罪名！
原本群臣以為賈瓊和張柬之就已經夠狠了，可是沒想到這太上皇一出馬，下手更加的狠辣！
不過包括慶曆帝在內的眾人都不敢質疑太上皇的命令。
“這刑罰是不是過於重了？”
可別人不敢質疑，不代表張柬之不敢質疑。
雖然他也痛恨婁家人在揚州的種種惡行，但是他還是一個嚴守法規的人。
他既不會去放過一個壞人，但是也不會讓壞人承受不應該承受的刑罰！
寸磔這個刑罰一直以來都是針對謀逆叛國，造反作亂的亂臣賊子才會使用的刑罰！
所以他便提出了自己的異議！
“大理寺卿張柬之？”
李公公扭過頭看了張柬之一眼笑著問道。
“正是下官！”
張柬之也是毫不畏懼的跟李公公對視著。
“太上皇說了，若是這滿朝文武有人敢質疑，必然是大理寺卿張柬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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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用一種極其欣賞的目光打量了張柬之一番。
這個舉動讓慶曆帝覺得很不爽，張柬之明明是自己想要拉攏的人，現在看樣子他也進入了太上皇的視野當中了。
張柬之聽完李公公的話只是朝他拱了拱手並沒有開口，目光依舊是鎖定在他的身上等著他的解釋。
“婁家與海外倭寇有所勾結，這難道還不值得一個寸磔嗎？”
李公公收起嘴角的笑意語氣冰冷的說道。
“什麼？！”
這話一出，整個朝堂又一次陷入了沸騰當中。
張柬之、賈瓊的臉上也寫滿了驚訝，這可是他們都沒有查到的事情啊！
不但沒查到，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大梁朝的二品戶部尚書和倭寇勾結，這未免也太扯澹了吧！
而且這些年倭寇已經很少騷擾大梁朝的沿海地帶了。
“這裡是證據！”
李公公從自己的衣袖當中拿出了一份奏摺遞給一個小太監示意他遞給慶曆帝。
“不必了，既然是父皇調查到的，那必然是真是的！就按照父皇的意思辦吧！”
慶曆帝眉頭皺了皺然後擺了擺手示意道。
隨著慶曆帝的話音落下，賈瓊也算是明白咋回事了！
這不就是翻版的指鹿為馬嘛！
太上皇這一招還真手夠絕的！
婁志進真的勾結倭寇嗎？李公公手裡的奏摺裡真的是罪證嗎？
這些統統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上皇說他勾結倭寇了那麼婁志進就勾結了！
太上皇說那裡面是證據，那些便是證據！
這是就是太上皇現在在朝堂之中的宰執力！
慶曆帝當然也是看出來了這一點，所以他何必去看那份所謂的奏摺呢！
那份奏摺的內容根本不重要，自己看不看也不重要！
反正太上皇宣示自己權利威望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現在慶曆帝的心裡除了鬱悶煩躁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