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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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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其他皇子的不一樣, 包括方才讓皇帝攢了幾句的太子交上來的東西, 都只是說了要開倉放糧,要賑災,要運送藥材等等, 而瑞定的這一份清楚明白的標明了哪一部分該什麼部去管。

比方一開始的河堤決口,他便寫了要儘快派遣工部負責修繕河堤的官員前去查探, 要查明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導致河堤決口。

比方是水量過大?還是年久失修等等。

皇帝一邊看一邊讚歎,“這一條記下來!去年才修好的河堤, 說是防百年一遇的洪水, 今年怎麼就決堤了!”

高景林急忙點頭,笑道:“可見虎父無犬子,王爺這般周密, 都是陛下教導有方的結果。”

可惜皇帝迫不及待往下看去了, 沒顧上高景林的高帽子。

下來便是開倉放糧,防止民變等等。

關於開倉放糧這一條, 瑞定寫的也比別人明白。

他說現如今是六月底, 快到立秋,江南一帶種的是兩季稻,正好是第一季稻子已經收割,第二季正準備插秧的時候,所以這一段時日的糧食多半是夠用的。

所以現在不如將重點放在防止疫病上, 真正大規模開倉放糧,防止民變應該是在明年開春,青黃不接的時候。

於是他又提了個建議, 讓太醫院選兩個太醫帶隊,一來是顯示皇帝仁德,二來也能給這些太醫們漲漲經驗。

皇帝看到這裡已經開始搖頭嘆氣,捶胸頓足了。

高景林覺得皇帝的懊惱來的情有可原,但是深層次的理由……他卻不敢細想。

比方……五王爺這張摺子他看了都觸目驚心,王爺知道這事兒的時間比他還短,早朝加上方才寫摺子的時候,最多兩個時辰到頭,他心思縝密,將其他幾個皇子遠遠甩在了後面。

還是那種剩下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過他一個的甩法。

高景林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他要是有這麼個能幹的兒子……他的爵位歸屬也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之後便是防止民變,這裡又有兩條建議,第一是江南文人多,所以去開倉放糧,協助災後重建的官員口碑一定要好,對待這些自詡傲骨錚錚的文人態度也要稍稍謙卑一些,防止這些文人才子聚眾鬧事。

再一項便是可以讓禮部安排京裡的僧人尼姑們,比方大相國寺又或者觀音堂的得道高僧們還有法師們去做法事講佛法等等,以安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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摺子寫到這兒,也許是時間有限,後面的都只列了框架出來,不過一個是天下之主的皇帝,一個是內閣大學士高景林,只看了題目便能猜出瑞定的心思所想了。

這裡面六部的職責清清楚楚。

甚至還說了可以讓刑部帶著鍘刀去江南,放在布政司的大堂上,凡有剋扣銀糧的官員,一經查處,可以先斬後奏。

皇帝嘆了口氣,換了張嚴肅正經的表情,食指在瑞定的摺子上敲了有敲,道:“雖然只淹了兩三座城鎮,不過也可以按照這個辦,就當是……以防後患。”

高景林急忙說是。

皇帝又道:“訊息不可走漏出去。”他盯著高景林的眼睛,“這五張摺子一張都不能流傳出去!”

高景林急忙跪下,道:“臣萬萬不敢!”

等到高景林出去,皇帝嘆了口氣。

瑞定才華驚豔,卻是現在才顯露,早年他幹什麼去了呢?

早年他被太子打壓,所有的兒子們都被太子打壓,皇帝略有心酸,想著他這麼多兒子,到現在成才不過就這麼一個。

還有無數在皇城裡飄著……

“進忠,取火盆來,將這些東西都燒了。”皇帝道。

至於瑞安的摺子,皇帝掃了一眼,覺得不過泛泛而談,毫無出彩之處,已經不值得細細檢視了。

但是這事兒還不算完,七月上旬還沒過完,六部第一撥下江南的官員還沒到,便又傳來了訊息。

這次真的是百年一遇的大洪水,長江流域水位暴漲,一路下來已經淹了數十個沿岸城鎮了。

皇帝坐在龍椅上大發雷霆,“工部的人呢!年年修河堤,年年都說能防百年一遇的洪水,怎麼現在堤沖垮了!”

這時候誰也不敢勸,工部尚書一人跪在金鑾殿裡,在皇帝的暴怒之下瑟瑟發抖。

皇帝又叫拿了工部的花名冊來,看上面負責修河堤的官員。

也算是賈政倒黴,他也是其中一個,還是唯一一個被革職,賦閒在家的。

這種角色就是用來背黑鍋的,雖然他職位不高,說實話也做不了什麼主,但是看看他的履歷,皇帝賞的官兒,沒經過科舉,這兩年考績很差,從員外郎降到給事中,這些足以證明他沒什麼當官的天賦了。

皇帝暴怒之下親自寫了旨意。

“賈政永不複用,子孫三代不得為官!”

這東西也算是皇帝的墨寶,雖然得到它的賈家一點都不開心就是了。

王夫人哭天抹淚,賈政沒了官,她身上的誥命就沒有了,子孫三代不得為官,她那個很有出息的寶貝兒子賈寶玉的前途也不要想了。

她身上的誥命,要麼靠著賈政,要麼靠著寶玉,現在兩下都沒了指望,除了哭天抹淚,再沒第二條路了。

賈母也是一樣,口中直呼,“我的兒啊!我的心啊!”之類的話語,幾乎要哭到背過氣去。

她帶著全部家當投奔了很有前途的小兒子一家,當然也是出於真心,她是真的喜歡小兒子,但是現在……

子孫三代不得為官,她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到賈家再次出頭的那一天了!

叫她如何不傷心,叫她如何不流淚。

寶玉算是現場唯一一個還能維持住的人,他勸了這個又勸那個。

“太太別傷心了,老祖宗莫要哭壞了身子。”只是沒人聽得進去。

賈政在一邊垂頭喪氣,他自打搬出榮禧堂,便是一路的下坡,官位沒有了,清客們一個個都請辭了,現如今更是永不為官。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剛想說話,便見他大兒子的遺孀李紈衝了進來。

李紈一進來便撲倒在賈母身前,道:“求老太太去見一見林姑娘啊!她現在是王爺正妃,王爺又管著吏部,只要王爺肯點頭,老爺的官位就能回來啊!”

李紈泣不成聲,只是還有後半句沒說,就算老爺的官位回不來,至少要改掉聖旨的後半句。

子孫三代不得為官!

她的蘭兒怎麼辦!

要是蘭兒不能做官,她這麼跟死人一般的活著,還有什麼盼頭!

子孫三代不得為官,她如何能撐到曾孫長大成人!

賈母眼睛一亮,王夫人眼裡是又恨又盼,賈政一瞬間流露出了欣喜,可是想著這旨意是皇帝親手寫的,不免又沮喪起來。

李紈跪了賈母又去跪王夫人,除了黛玉,又提到了迎春。

“還有二姑娘,在六殿下府上做侍妾,唯一的侍妾,想來也是能說上話的。求老太太進宮見一見二姑娘,她是從我們府上抬進宮裡的,飲水思源啊,老祖宗!”

李紈以頭觸地,不住的哭泣。

賈母想了想,漸漸止了淚,目光掃過這一屋子的人,嘆道:“進宮只能我一人去了,你們現在……都是白身。至於去王府……”

賈母又掃了一圈,道:“你帶著三姑娘先去一次,探探口風。”

李紈急忙答應了,賈母又跟賈政道:“你去幾家國公府上,還有北靜王府,你的那些同僚們府上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皇帝會下這樣一道旨意。”

賈政也垂首稱是。

賈母嘆了口氣,她到了享清福的年紀,卻還是要這般忙碌。

“鴛鴦去拿我的名帖來,送去宮裡求見迎春。”賈母有氣無力道:“事不宜遲,你們這也動身吧。”

賈母是帶著名帖一起走的,賈政和李紈也各自出發,一時間賈府裡就剩下王夫人和寶玉二人。

先說李紈,她帶著探春坐著馬車,一路朝王府駛去,說是王府……其實就跟早先她們住的榮國府差了一條街。

雖然兩個人這輩子到目前為止,出門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清,還是兩個人一隻手,按理說是不認得路的。

但是馬車越靠近榮國府,兩人心裡的滋味就越發的難以言表。

等到了王府的大門,這滋味就更加的……不能說了。

王府一家獨佔一條大街,兩邊都是守衛的侍衛,見到她們過來,仔細盤問了之後才放行。

探春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探春比黛玉只小一個月,換句話說,她今年也到了成親的日子。在這個緊要關頭,她爹頭上的官位沒有了,她心裡的緊張不必李紈少多少。

所以說賈母的眼睛還是很厲害的,第一次派來的,便是心裡渴望最最大的人。

車伕上前叩門,探春將簾子輕輕掀起一角朝外看。

榮國府的大門,她見過兩次,一次是去廟裡,另一次便是搬出榮國府的時候,當時覺得大門很是威嚴,可是今日見了親王府的大門,才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探春眯了眯眼睛,心中又嫉妒又恨!

不多時,車伕回來,小聲道:“大奶奶,門上的人說王妃進宮去了,不在家。”

李紈原本挺直的背一下懈了,聲音還有些悶悶的,道:“可問了什麼時候回來?”

車伕有些為難,“他們說王妃是主子,他們做下人的斷然沒有去問主子……”後面的話不用說出來,李紈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他們講話竟然這般不客氣。”李紈不由得也氣了氣。

誰料探春突然道:“王爺可在?”她抓著李紈的手,道:“林姐姐既然不在,又都是親戚,直接去求王爺豈不更好?”

李紈眼睛一亮,只是又有些為難,但是兒子的前途問題讓她點了點頭,於是車伕又去問了。

正當這時,街頭駛來一輛馬車,守街的侍衛連問也不問便急忙放行了。

探春眼睛一亮,道:“回來了!”

馬車裡坐的正是瑞定和黛玉兩個,黛玉半靠在瑞定身上,兩人手握在一起,交疊放在黛玉腰腹間,膩乎了一天都還不夠。

這兩天皇帝生氣,宮裡連虞嬪都不敢生事,所以他們兩個跟吳妃行了禮便出宮了。

瑞定看見自家門口一輛馬車。

而且看式樣……是個尋常百姓,最多是有點富貴的尋常百姓家。

瑞定兩人到了門口,馬車速度稍減,還沒進門去,便見那邊車上下來一個少女,直接衝到了馬車前。

“林姐姐,求你救一救我父親!”

瑞定一算,便知道這是賈府剩下的唯一的姑娘了,賈探春。

黛玉剛想說話,便見瑞定伸手捂了她的嘴,沉聲道:“王妃不在,你改日在來吧。”

誰知這句話說完,探春竟然跪在馬車前頭了,“求王爺做主!民女願做牛做馬報答王爺!”

這兩月瑞定待黛玉極好,她的脾氣也漸長,雖然還沒遇見什麼府上要進人的事情,但是心裡,瑞定已經是她的私有物了。

黛玉甚至還盤算好了,將來如果吳妃要送人,又說皇帝要送人來,她怎麼說辭,怎麼讓瑞定去推了。

現在聽見這曖昧不清的話語,立即炸了。

沒等瑞定有什麼反應,黛玉便張口咬在他掌心。

只是咬完又覺得不對,又來了一個輕吻。

瑞定環住她腰的手臂立即收緊了,厲聲道:“把她拉開!”

說著,馬車連停也沒停,直接駛進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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