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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年少舊友徹夜閒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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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舊友徹夜閒談,班師回朝聖上親迎

夜幕低垂,一輪新月如同銀盤一般高懸在空中,四野空曠,夜風吹拂著野草的颯颯聲響傳入耳中,氣氛安寧靜謐。

兩個許久未見的少年好友相隔三尺之地靜靜的站著,彼此目不轉睛的打量著,不知過了多久,依舊是賴瑾輕嘆一聲,走上前去笑道:“慶功宴上被灌了一晚上的酒,你怎麼還不去安置?”

沉默的沈軒撇了撇嘴,上前一步將風神玉樹的少年同伴摟在懷中,悶悶的一句話也不說。

多年未見的隔閡就在這一抱之間煙消雲散,體內彷彿有某種東西被擊碎了,賴瑾甚至能聽到心防被破開的劇烈聲響。雖然兩人時隔多年各有際遇,但是隨著這默然不語的一個擁抱,彷彿神奇的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午後。那個時候,賴瑾還是個需要討好主家少爺的伴讀隨侍,那個時候,沈軒還是個被主家壓迫但心中懷有溫暖希望的沉默少年。如今八年過去,兩人身份已變,然而過去的情誼卻隨著時間的流逝,愈加深遠。

賴瑾抬手,輕輕的捶了捶沈軒寬闊的後背,低聲說道:“這麼多年,你怎地也不給傳個口訊。哪怕是說你安然健在也好啊!”

沈軒星目微紅,有些哽咽的吞了吞口水,沉聲說道:“我不敢。我怕給你們家帶來麻煩。”

“如今不會了。”賴瑾淡淡的說了一句,旋即掙開沈軒的懷抱,拉著他往營帳外面走去。夜風徐徐,大多數將士飲酒酣甜,睡得正香。幾處巡邏的將士們也大多把守在俘虜營以及大營門口。瞧見風雅清雋的欽差副使探花郎和自家的英勇將軍沈軒並肩行來,不由得身形一挺,口中說道:“見過大將軍,見過欽差大人。”

賴瑾含笑回應,沈軒沉聲說道:“我們兩個出去走走,你們繼續守衛。切記不要疏忽了。”

兩個哨兵興奮的點了點頭,看著賴瑾和沈軒慢慢走出營外,方才開口說道:“適才將軍同我說話。”

“欽差大人還同我笑了哩!”

“欽差大人長的真好看。和咱們家將軍好生般配。”

“瞎說什麼,當心欽差大人生氣。”

“……”

慢慢走出營外的賴瑾和沈軒自然不知道兩個小兵說了什麼。草原的夜晚,露重霜濃。兩人行走在草原上,沈軒一身武裝倒還不覺得如何。賴瑾長衫廣袖,走了不過一會子,便覺得衣襬溼了。沈軒回頭,呆呆的看著賴瑾被濡溼的衣角和鞋襪,站了一會子,突然背過身去蹲在賴瑾的面前。

賴瑾微微一愣,旋即想起當年兩個人在京中頑耍,賴瑾有時乏累的時候就會耍賴讓沈軒揹著。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沈軒竟然記得。

心內暖流緩緩而過,賴瑾微微一笑,伸手拉起蹲著的沈軒,低聲說道:“不用這樣。我們就這麼走一走,鞋襪溼了回去換掉就是了。”

沈軒回頭,沉默的盯著賴瑾。半晌,悶悶說道:“我喜歡揹著你。”

我喜歡揹著你,喜歡聽你說話,喜歡看你故作兇惡的頤指氣使卻又掩不住關心的模樣,喜歡當年在你家門口坐在階磯上呆呆等著,等你端著果饌水酒陪我吃飯,喜歡其他孩子欺負我時,你露胳膊挽袖子替我出氣的模樣,喜歡你的眉眼,喜歡你的言談,喜歡你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漫不經心的輕勾唇角。

我喜歡你。所以甘願揹著你走遍神京的每一個角落,所以甘願裝作笨笨呆呆的被你壓榨,所以甘願不吃不喝被管事打罵也要風雨無阻的去你家後角門上等你,所以明知李氏心懷不軌,也要託到最後關頭哪怕是臨走之前也要再見你一面。我是如此的喜歡你,當年如此,如今亦然。

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顧忌,在你的面前,我永遠不是正二品的驃騎將軍,永遠都不是什麼見鬼的冠軍侯。我只是你的沈二,只是當年受你恩惠的那個呆頭奴隸。我願意就這麼揹著你,走遍大業的每一個角落。

沈軒就這麼木木的站在賴瑾面前,什麼都沒有說出口。然而奇蹟般的,賴瑾透過他明亮堅毅的雙眸,卻彷彿讀懂了沈軒的內心。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賴瑾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沈軒的肩膀,開口說道:“轉過去吧。”

沈軒憨憨一笑,呆呵呵的轉過身去,再次蹲下來。寬厚堅實的後背就這麼展現在賴瑾的眼前。沈軒的身上還穿著行戰時候的盔甲,在清冷的月光下愈發顯出金屬的光芒。賴瑾的眸中不可抑制的染上了一抹盈盈笑意,深呼了一口氣,跳到了沈軒的背上,一雙胳膊像當年一般摟住沈軒的脖頸,一雙修長的大腿也自動自發的圈住沈軒精瘦柔韌的腰肢。沈軒一雙大手牢牢的拖住賴瑾彈性飽滿的臀部,往上託了託。慢慢起身,堅定且大步流星的向前走著。

夜幕下的草原從四面八方看起來都差不多。賴瑾坐在沈軒的背上,開口問道:“你準備帶我去哪兒?”

“帶你去看一條河。”沈軒說著,腳下步子卻不停。

賴瑾沒話找話的問道:“去看河水做什麼?”

沈軒悶悶說道:“好看。”

賴瑾輕嘆一聲,當年自己侃侃而談對方卻一個回應都沒有的無力感漸漸湧上心頭。沈軒這廂卻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明明是一片坦蕩沒有不同的大草原,愣是讓他走的七拐八扭的。

大約過了盞茶功夫,沈軒方才停下腳步,身後拍了拍賴瑾的大腿。因喝多了酒水此刻有些昏昏欲睡的賴瑾猛然轉醒,睡眼朦朧的看著前方,下一刻,眼眸可不思議的睜大了——

清冷如銀輝的月光之下,一條清澈的小河就這麼靜靜的流淌著。那跳躍的河水在月光的傾照下散發出粼粼波光,就彷彿是地上的銀河,璀璨奪目。兩旁的青草散發著微微的藍色光芒,數不勝數的螢火蟲在河水兩岸飛舞著,就彷彿是落在地上的繁星。

沈軒靜靜的說道:“這一條河叫做月亮河。白天的時候與普通河水沒什麼區別,可到了晚上的時候,月光照下就變得異常好看。我來這裡的第一年,就發現了這條河。當時就想著倘或什麼時候能帶你來瞧一瞧,那就太好了。”

賴瑾從沈軒的背上爬下來,站在月亮河前,眼眸晶亮。他前世喜好遊山玩水,今生又在京都這麼多年,也曾見過無數美不勝收的景緻。但從未有任何一處景緻能像眼前的月亮河一般,讓他看著便覺得靜謐悠遠,安然自在。

沈軒食指屈起放在口邊打了一個響哨,只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遠方奔來,不過片刻,一匹渾身黑亮的駿馬噠噠的跑到跟前,打了一個響鼻。碩大的頭顱伸到沈軒的懷裡蹭來蹭去。沈軒很是親暱的拍了拍馬頭,然後從馬的背上拽出一塊方大的坐墊,鋪在地上衝著賴瑾笑道:“夜晚寒涼,你坐在上頭也能暖和些。”

說著,又將早就準備好的酒囊和三兩樣點心放在那坐墊的前面。自己也席地而坐,一臉期待的看著賴瑾。

準備的還挺周全的嘛!

賴瑾似笑非笑的看了沈軒一眼,盤膝坐下。他自然不會知道,沈軒在西北闖蕩這麼多年,不打仗的時候隻身將大業的境內晃盪個遍,只想著什麼時候有機會,也能帶著賴瑾來瞧瞧這些景色。到時候他如何安排,如何籌劃……賴瑾自然不知道,在身負重傷,刀口舔血的無數個日日夜夜,沈軒就是靠著這些遐想才硬撐過來的。

這麼多年的心心念念,沈軒對賴瑾的情誼早就不是當年那種簡單而純粹的感激之情。不論任何一件事情在心中惦念了許多年,也早就變成了一種信仰似的執念,它能讓人在完全絕望的時候彷彿最緊要的那口氣力,支撐著人闖過地獄回到人間。也能將人變得再也不是當年那樣簡單又純粹,只覺得只要陪在身邊默默看著就好。

至少,現在沈軒所做的一切,是希望賴瑾開心,是希望賴瑾在開心的時候能夠看見他。果然,如今的賴瑾滿眼歡喜驚訝,清亮的眼眸中,除了璀璨的月亮河,便只有他沈軒的身影。

沈軒微微一笑,拿起酒囊喝了一口,復又將酒囊遞給賴瑾。賴瑾自然也飲了一口,入口的清澈甘甜讓賴瑾眼前一亮,旋即一臉狐疑的看向沈軒。

沈軒開口笑道:“當年打仗的時候兜兜轉轉打到北蠻王庭山下,我就是在那遇見了北蠻王庭的軍隊。成功伏擊滅殺了北蠻的可汗,俘虜了他們的左賢王。當時他們的王正在巡視領土,隊伍中還蒐羅了幾缸說是什麼天山神池的貢水,我嘗了一口覺得挺好喝的。便偷偷灌了一囊留給你。原本是想著等回京城才有機會見面,沒想到你竟然成了欽差御史前來西北,我竟不必留那麼久了。”

饒是沈軒說的如此輕描淡寫,賴瑾也能想象到當時那一場戰役的艱難辛苦。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沈軒竟然還惦記著給自己灌了一囊泉水。如此情意,讓賴瑾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有些無措的默默喝著囊中的清泉水。

沈軒看在眼中,誤以為賴瑾喜歡這水的甘甜醇美,不由得開口笑道:“倘或有朝一日,我能盡滅北蠻,定要將那勞什子的神泉水當做自家後院兒的井水圈起來,專門送給你喝。”

賴瑾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看著神色憨憨的沈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大的志氣。果然比得上當年勇冠三軍的霍去病。”

封狼居胥的神話是每一位武將的理想。如今沈軒一戰封侯,雖然當時腦子裡沒想什麼。可事後思討著,自己也未必不及漢時霍去病。何況自己的少年玩伴天資聰穎,小小年紀已然高中探花成為天子近臣。自己若是不努力征戰,又有何面目與他比肩而立。這麼想著,沈軒不由得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漢時勇冠三軍的霍去病英年早逝,一生事業半途而廢,讓漢武帝深以為憾。我如今年歲尚輕,有的是機會建功立業。到時候四海昇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便也不用拘泥在大業朝境內。屆時五湖四海,你想去哪兒,我便跟著你去哪兒。”

沈軒一席話說得理所當然,引得賴瑾又是一陣發笑。這會子光顧著和童年玩伴閒聊的他自然不曉得,沈軒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等二十年後果真四海昇平,國泰民安。屆時急流勇退的沈將軍果然包袱款款的走入賴瑾府內,笑言要與他攜手偕老共看天下。

這時候的賴瑾自然不曉得後事如何,當下如同少年時靠在沈軒的肩膀上,一面看著美如幻境的月亮河,一面開口問道:“和我說說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自你走後,我在都中內外打聽了好久,連你的半點兒音訊都沒打聽出來。你倒是瞞的紮實。”

一句話出口,沈軒也不免想到了當年出逃京城,一路到西北邊塞的艱苦歷程。不免開口說道:“就是怕被你發現,我當年是喬裝成乞丐混出了三省之外,方才敢動用你給我的幾個金錁子……”

沈軒說著,將當年自己如何前來西北的經過一一道給賴瑾聽。他並沒有添油加醋,口沫渲染,只是平平淡淡幹乾巴巴的敘述著。饒是如此,當年的困頓絕望也依舊感染了賴瑾。賴瑾沉默許久之後,嘆息一聲,心疼的說道:“這麼多年,熬得辛苦吧。”

沈軒和賴瑾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他這是心疼了。眼中笑意一閃而過,口中卻木木的說道:“還好。實在熬不住的時候想想你,我還沒揚眉吐氣的回來找你,就這麼死了也怕你傷心。這麼想著,咬咬牙也就挺過來了。”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支老舊的荷包送到賴瑾眼前,那荷包如今已經舊的不成樣子,上面的絢麗色彩也都退卻了,隱隱有些泛白。那精緻的刺繡也因為長時間多次數的摩擦而模糊不清。可是依舊洗的很乾淨。沈軒將荷包珍而重之的託在掌心裡,看著賴瑾說道:“當年你送給我的荷包,我說過要當個念想的。念了想了這麼多年,終於見到真人了。”

一席話說得賴瑾臉上熱熱的。只覺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沈軒竟然變得會說話了。又抬頭看著依舊直愣愣盯著他的沈軒,賴瑾嘆息一聲,反手取下脖頸中的銀鎖,也放在掌心中在沈軒跟前攤開,故作挑剔的說道:“看我送你的荷包都變成什麼樣子了。你送我的銀鎖可還是同早先一般,擦的亮晶晶的。”

那倒是,原本的素銀鎖鏈因為賴瑾的精心保管,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正散發出微微的亮光,讓人覺得越發溫暖安心。沈軒牢牢盯著賴瑾的脖頸。半日,很是滿意的笑道:“是我的錯,要不你再給個什麼東西,這次我一定保管好。”

賴瑾微微一滯,看著自己手上的銀鎖,又看了看沈軒手上的荷包。只覺得這兩樣東西的材質根本不一致,刺繡蜀錦本就嬌弱異常,自然比不得銀鎖能扛得住歲月侵襲。自己卻要求沈軒像自己一般精心維護著,果然有些強人所難。

這麼想著,從腰間摘下一塊羊脂玉佩遞給沈軒,賴瑾開口說道:“這是我七歲生日的時候我娘送我的生辰禮物。這麼多年我一直隨身帶著,如今就給了你罷。”

沈軒想了一想,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方印鑑遞給賴瑾,“這是今日太子殿下宣旨後,賜給我的冠軍侯的印鑑。我留著也沒什麼用,送給你。”

賴瑾心下大驚,連忙推脫道:“這怎麼可以。這東西可是你的**明,你合該好好儲存著才是。”

沈軒毫不在意的說道:“我總是在軍中打仗,只要驃騎將軍的印鑑也就夠了。何況這冠軍侯的爵位證明不是還有禮部頒發的各種冊文嗎?這印鑑你就幫我儲存著,我相信在你手中,一定比我儲存更好。”

說著,伸手摸了摸賴瑾掌心的銀鎖,輕聲說道:“看你儲存這個銀鎖儲存的多好啊!”

賴瑾微微一嘆,看著沈軒執意的模樣,只得將冠軍侯的印鑑暫且收入懷中。

一時間夜風拂過,帶來森森涼意。沈軒見賴瑾的身形單薄,起身從馬背上拿了一條披風披在賴瑾的身上,抬頭看了看天色,開口說道:“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睡覺罷?”

其實沈軒自己倒也不困,只願和賴瑾兩個人就這麼呆到天亮才好。可他記得賴瑾從小嬌生慣養,生怕夜深露重反而傷了賴瑾的身子,只好送他回去。

賴瑾豈會不知沈軒心中在想什麼,當即開口說道:“不用。我也是習武之人,哪裡這麼嬌貴。”

沈軒一愣,開口問道:“你習武了?”

“那當然,我習得是槍法。如今雖說不上爐火純青,但也算深得我二爺爺的真傳。”賴瑾說著,抬眼打量那如同萬寶囊一般的馬背,開口說道:“你帶長槍了嗎?我給你耍耍。”

沈軒見賴瑾興致頗濃,只好起身將自己慣用的長槍遞到賴瑾的手上。心中暗自決定,不論待會子賴瑾是否舞的起來,自己都要做出一副驚愕敬仰的態度來才是。

豈料賴瑾這邊舉重若輕的拿起了沈軒的長槍,隨意挽了個槍花。其英姿俊勇,乾脆利落自不必細說。沈軒看自己重有八十斤的長槍在賴瑾手中隨意舞動,眼中驚詫一閃而過。

這廂賴瑾舞的興起,隨手將自己的長衫衣襬料在腰間,露出一截月白綾彈墨撒花褲,越發顯出雙腿修長勻稱。只見月光清冷之下,賴瑾手持長槍,或撥或刺、或圈或纏、或攔或點,一朵朵槍花此起彼伏,凌空綻放,寒星點點,銀光皪皪,潑水不能入。

好一個文武雙全的俊書生。

沈軒喝彩一聲,一時也有些技癢。當下也從馬背上抽出一把寬背陌刀迎上前去。一時間晚風拂動,兵器交接之聲叮噹作響。月光傾灑,兩個同樣俊秀出彩的少年郎交戰在一起,鬥得文彩宣烈,旗鼓相當。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只覺得全都興到極致,方才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收招而立。沈軒方才朗笑道:“沒想到時隔多年,恩人少爺武功也進益如此。”

賴瑾有些微喘的收招站定,一張俊面紅撲撲的,眼眸晶亮,髮髻凌亂,有些不滿的瞪了沈軒一眼,開口說道:“要麼叫我阿瑾,要麼叫我子瑜。成日裡恩人少爺恩人少爺的,噁心誰呢?”

見賴瑾言談舉止終於恢復如前,沈軒越發高興的說道:“我還是叫你瑾兒罷。”

說著,又讚道:“瑾兒的槍法果真是好。即便是我們軍中也少有你這樣槍法純熟的。”

賴瑾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搖頭說道:“我知道剛才比試你讓我來著。我當年習武也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免得幾場考試下來就累得要死要活的。並不是為了鬥氣爭風,你不必這麼誇我。”

沈軒多年行伍,練的就是殺人的技術,其武藝精湛體力充沛自然和賴瑾這種閒來無事練著玩兒的槍法不同。比如說一番比試下來,沈軒依舊臉不紅氣不喘,還有閒心喂馬吃草,賴瑾就累得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用手扇風。指著沈軒笑道:“既然你這麼有精力,不妨也耍幾招叫我開開眼。瞧瞧咱們勇冠三軍的驃騎將軍是如何的英勇不凡?”

大抵雄性生物在自己心愛之人面前都有種炫耀張揚的衝動。沈軒自然也不例外,當下拿起賴瑾放到草地上的長槍,一個橫掃千軍,在賴瑾的面前舞起槍來。

和賴瑾的技藝純熟,招式老道相比,沈軒普一出招,周身便散發出一股子渾然殺氣。殺氣凜冽如寒風,槍法靜美如秋葉,一招一式幹練精準,招招取人致命之處。

沈軒練槍多年,從來只是為了殺人。他從沒有把槍法當做一種可以展示的技藝顯於人前。之前是沒有人敢這麼要求或者是沒人有這個閒心。如今卻應賴瑾的要求盡興舞動。饒是沈軒顧忌多多竭力散去身上的殺氣。但是多年的習慣和浸入骨子裡的威勢並不是集中精力就可以去除的。那種與敵相對,生死搏殺的慘烈和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然依舊在招式中傾瀉而出。賴瑾盤膝而坐,打量著月光下渾身散發著戾氣的沈軒,微微一笑。

一套槍法用盡,沈軒收招站立,然後將長槍隨後放在馬背上。自己則上前兩步坐在賴瑾的身邊,開口笑問:“客官覺得小人武藝可堪入目?”

賴瑾不死心的打量半晌,卻見沈軒依舊氣息平穩,絲毫沒有劇烈活動之後的呼吸急促,不由得悻悻的撇了撇嘴,傲嬌的仰頭說道:“差強人意。”

沈軒聞言輕笑。伸手幫賴瑾攏了攏有些敞開的披風。

此刻天光已經隱隱放白。一抹金色從天地間的盡頭升起,漸漸照亮了整個天空。賴瑾和沈軒兩人就這麼肩並肩的靠著,席地而坐,靜靜的看著太陽慢慢的升起,看著草原又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沈軒站起身來,隨後將坐在地上的賴瑾也拉起來。兩個人一起回頭望去,只見從營帳的方向遠遠奔來三五匹馬,來人到了跟前。瞧見沈軒和賴瑾兩人愜意的模樣,又看著地上的酒囊和已經冷卻的糕點,搖頭苦笑道:“虧你們還有這個閒心。早上將軍問起來的時候,得知你帶著欽差副使徹夜未歸,顏色大變。你都不曉得將軍急成什麼樣子?”

賴瑾聞言,有些羞愧的衝著馮少楠說道:“是我的錯,讓大家擔心了。”

沈軒則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開口說道:“如今的北蠻差不多被我們打殘了,害怕他們出什麼么蛾子不成?何況這地界還是我們大業境內,他們更是不敢胡來。”

馮少楠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不管怎麼說,你們還是快隨我回去罷——太子殿下還等著你們一起吃早飯呢!”

這一句話分量就重了。沈軒兩人再也不說廢話,立刻將馬牽過來,先是將賴瑾送到馬上,自己方才搬鞍上馬,回營不提。

被落在身後的馮少楠看著前頭同騎的沈軒和賴瑾兩人,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

等兩人騎馬歸營,進了帥帳的時候,太子殿下和馮唐、馮漢並軍中幾位將軍都在內等著。瞧見兩人安全歸來,馮漢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太子殿下開口笑道:“早就知道探花郎和沈將軍自幼相識,相交莫逆。想必昨夜也是徹夜未眠,共敘舊情罷。”

沈軒躬身見禮道:“末將來遲,請太子殿下降罪。”

太子殿下如玉的面容露出一絲促狹,視線在沈軒和賴瑾兩人身上打量著,開口說道:“你們可是舊友相逢,自然有好些話要說。父親既然任命子瑜為欽差副使犒賞三軍,自然也是想成全你們的友誼。孤又怎敢怪罪呢?”

一句侃侃而談的笑語,便將聖上的示恩當著大庭廣眾之下點給沈軒,順道也拉近了自己同功臣的距離。太子殿下看著沈軒略微動容的神色,滿意笑道:“想必你們談了一個晚上也無暇吃飯。正好大家一起吃些早飯,大軍也要做些休整,次後還要儘早啟程,回京獻俘。”

眾人聞言,立刻起身,抱拳說道:“末將應諾。”

於是草草的吃過了早飯,眾位將領自去安排軍中事務不必細說。這廂太子殿下拉著賴瑾,故作好奇的說道:“卻原來探花郎與沈將軍的關係如此之深,瞞的孤好苦。快些將你們兩人的舊事說些給孤聽聽。”

賴瑾苦笑的勾了勾嘴角,知道太子殿下刻意拉攏之意。卻也無從拒絕,當下將自己同沈軒如何相識的原委一一說給太子聽。只隱去了關於沈軒身世等太過私密的部分。

饒是如此,沈軒這一身跌宕起伏的經歷也引得太子殿下扼腕嘆息,不住的說道:“果然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若不是前塵太過痛苦,想必也沒有今日如此風光奪目的冠軍侯。”

賴瑾默然,不知道該怎麼接這一句話。

好在太子殿下只是自己感慨一番,也沒想讓賴瑾回應。一番唏噓過後,當下拉著賴瑾出營帳,饒有興味的說道:“孤此前在宮中,每日學習怎樣處理政事等等。從來沒入過軍中。探花郎不如隨我一同看看,瞧瞧這打敗了北蠻王庭的軍隊是何等的驍勇精銳。”

賴瑾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當下兩人便在一群侍衛贊禮者的陪同下遊逛軍中大營。一時間到了關押北蠻俘虜的地方,太子殿下不免好奇說道:“孤從未見過北蠻人長什麼樣。聽父皇和教導孤功課的太傅們說,這北蠻人各個長的像黑熊一般高大,茹毛飲血,生啖人肉。你同孤一起去瞧瞧。”

賴瑾不知道太子殿下是生性如此跳脫,還是有意如此作態。只好默不作聲的跟在太子身後,前去觀覽北蠻俘虜。

將近一萬的俘虜被圈禁在大營北部,因怕他們有力氣鬧事,已經有三天沒給飯吃,每日只給了限量的清水保證他們不會被渴死,五天給些清粥饅頭保證他們不被餓死。因此太子殿下和賴瑾前去觀閱的時候,並沒有看見精神抖擻如何魁梧的北蠻將士。倒是看見了一個個倒地不起,餓得兩眼昏花的難民。

太子殿下站在欄杆外頭靜靜打量了一會子,開口笑道:“這北蠻人其實和我們大業人長得也差不多。可嘆此前朝中大臣對其如何的妖魔化,孤差點以為他們都是有三頭六臂的哪吒了。”

這話雖然平常,可是聽在北蠻人的耳中不免帶了幾分輕視不屑。當下便有幾個能聽懂漢化的北蠻將士對著太子怒目而視。被守衛在外的將士們看見了,立刻提著鞭子走入其中,狠狠的抽打了一番。

太子殿下從小學的便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教育,因此看著那些個北蠻俘虜被大業將士們用皮鞭打得滿身是血,也沒有動容。倒是津津有味的看了一會子,方才拉著賴瑾說道:“你是文人,本該呆在書香文墨經史書典當中。孤卻拉著你來看這些東西,實在是有辱斯文,我們且去罷。”

賴瑾自然沒有別話。

這廂太子殿下帶著賴瑾出來,走了一半的時候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道:“那個北蠻的左賢王被關押在哪兒了?”

後頭守衛的士兵見狀,立刻躬身拜道:“回太子殿下的話,北蠻左賢王被另行關押在營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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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左賢王便是北蠻可汗選定的繼承人,擱在他們大業身份地位就和太子差不多。太子之所以單問了左賢王,也是心中起了比較之心。聽那士兵如此應對,遂開口說道:“既如此,你便帶著我們前去觀看一番。”

那士兵低聲應是,立刻起身引著太子殿下和各位使臣前往關押北庭左賢王的地方。

和對待北蠻將士俘虜的粗魯嚴厲不同,大業君臣對待左賢王的態度還是比較有禮的。整齊乾淨的營帳,一應俱全的器物,精緻可口的飲食,只除了手上腳上都扣著重重的鎖鐐不能隨意走動之外,左賢王的用度待遇和大業的將軍們差不多。

太子殿下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讚道:“我大業畢竟是天朝上國,禮下於人,饒是這些個蠻夷不懂得感恩戴德,倒是也顯出了我央央大業的雍容大度。”

那左賢王聞音而起,視線冰冷的打量著進入營帳的太子殿下和諸位時辰。半日,用地道的大業官話說道:“龍擱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太子殿下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那左賢王半晌,開口說道:“你竟然會說大業的官話?”

“我父汗從小便告訴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們大業朝自視甚高,從來瞧不起我們這些個‘蠻夷’曲部。自然也不曉得我們這些個‘蠻夷’將你們研究個通透。”

太子殿下聞言,對於這個比他大不了多少歲的左賢王興致越濃。當下挑了把椅子隨意坐下,饒有興味的逗道:“那你們曉不曉得什麼叫成王敗寇?”

左賢王被太子殿下一句話說的無語,只能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閉口不言。

這廂太子殿下越發來了興致,言語不斷的騷擾逗弄。氣的左賢王硬邦邦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們北蠻的勇士沒有一個是孬種,即便是立刻身死,也絕對不會有一個人向你們求饒。”

這一點太子殿下倒是深為贊同。畢竟北蠻人的硬骨頭自有朝起便人盡皆知。比起朝中那些個沒氣節沒骨氣的酸腐大臣們,太子殿下一直覺得魯直單純的北蠻人要可愛得多。

當即開口笑道:“你放心罷。我央央大雍以德服人,不會輕易斬殺戰俘的。說不定回京之後,父皇還會將你供起來,給你好吃好穿,以彰顯我大業朝的仁德慈愛。”

一席話氣的左賢王直翻白眼,越發不肯同太子殿下說話了。

太子殿下又逗弄了一會子,見左賢王執意不說話,只得摸了摸鼻子,訕訕去了。臨走之前,還頗為依依不捨的衝那左賢王說道:“你放心,等日後入京,我會常去看你的。”

聽得那左賢王眉毛倒豎,眼眶欲裂。

這廂賴瑾看得大汗,只覺得太子殿下果然和乾元帝一樣變態難纏,不愧是一對親生父子。

且說大軍這廂整合完畢,班師凱旋,緩緩啟程。

一路上無所事事的太子殿下除了和各位將軍們閒聊熱絡之外,便時不時的前去逗弄那左賢王一番。雖然那左賢王總是對他不理不睬的,竟也沒澆熄了太子殿下的熱忱。依舊興致勃勃的去討閉門羹。

後來又興致勃發,去找馮唐、馮漢以及沈軒等位將軍探討進京獻俘一事,賴瑾也在旁聽之中。因想要自己好友在面見聖上的第一次就留個深刻印象,賴瑾不免想到了後世炫耀大於實際功用的閱兵儀式。當即拉著沈軒鬼鬼祟祟的嘀咕一番。太子殿下死皮賴臉的也要旁聽,待聽過之後,立刻拍板定道:“就這麼地了。”

於是大軍在路上的時候,便抽出三千精兵,由沈軒統領日日按照賴瑾所寫的後世軍訓概要來訓練。稍息、立正、齊步、正走,自步兵的隊列訓練到後來騎兵的盛裝舞步,剛開始大家還有些手忙腳亂。等到一個月後,初見成效的精兵們在太子並幾位將軍極為苛刻的目光下也沒什麼大錯處可指摘。太子殿下極為滿意的拍著賴瑾和沈軒的肩膀說道:“這次託你們的光,孤也大大露臉了一把。”

轉眼又過了半個多月,大軍已經入了京郊地界。離京城三四十裡地的時候,太子殿下便接到了禮部的快馬急訊,通知大家聖上親自帶領文武百官在京城二十裡外迎接凱旋之師。

如此聖眷驚的西北諸將霎時間變了臉色。面面相覷,半日無話。最終還是對乾元帝瞭解頗深的太子殿下開口說道:“父皇此舉,定然是對西北一戰大捷的諸位將軍們十分滿意。此等聖眷百年難得一見。自此以後諸位將軍更要精忠報國,效忠聖上才是。”

於是眾人紛紛起身,遙望京城的方向跪拜道:“聖上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都在感激涕零誓死報國的時候,唯有賴瑾窺探著太子殿下臉上一閃而過的無奈和欣慰,心中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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