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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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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深想,寶玉便知必定是自己房裡的丫頭們又拌嘴了。

麝月秋紋等大丫頭跟著寶玉,往日一直都是一人一間房,端的體面,現今卻是大丫頭四人一間,丫頭六人一間,獨襲人陪侍在寶玉裡間,東西放在外間。丫頭們住在一起難免就生些是非,三不五時地吵架,沒一日清閒,寶玉起先還會解勸一回,如今也不在乎了。

剛搬到狹的東院時,寶玉處處不便,吃穿上比從前差了幾倍,衣著倒罷了,現今他守孝服素穿舊衣,但是飲食卻實在是受了不少委屈,在怡紅院時進上的玫瑰露葡萄酒盡著丫頭作踐,如今元春薨了,連玫瑰露的瓶子都摸不著。

但是因為賈政丁憂在家,寶玉不敢鬧得厲害,只能找王夫人哭訴,王夫人喪女又搬家,精神大不如從前,聽了這事,除了安慰愛子,拿私房貼補他,別的也是束手無策,好在有王子騰在,賈赦對他們並不敢太過分。

寶玉本性聰穎,只是往日一味假作不知,可是逢此大難,時間長了,逐漸明白了賈赦一房和他們一房的嫌隙,似乎無法扭轉,偏生自己無所作為。

柳湘蓮聽他嘆息聲,不解地道:“既然你們住在這裡不便,何不搬出去住?”

寶玉一呆,道:“這是我們家,雖住得委屈些,卻怎能搬出去?便是旁支子弟,住在後廊下,也沒有搬出去的道理,遑論我們嫡支了。再,老爺太太也不想搬出去。”

比起寶玉,柳湘蓮倒明白賈政和王夫人為何不想搬出去。

住在榮國府裡,仍舊是榮國府的人,一旦搬了出去,柳湘蓮嘴角掠過一絲笑意,賈政已經五十多歲了還是從五品的官職,沒了榮國府,在京城裡什麼都算不上。

寶玉看著給柳湘蓮沏的茶,乃對襲人道:“怎麼沏了這個茶?”

襲人被他責備得滿臉通紅,看了柳湘蓮一眼,方輕聲回寶玉道:“進上的茶早就已經沒了,這便是咱們房裡最好的茶了。”

寶玉眉頭緊皺,正要開口,柳湘蓮已經笑道:“我與你何必如此生分?我在邊關幾年,早不知什麼是茶了,都是一口氣喝了了事,進上的貢茶給我吃,也是糟蹋了。”

寶玉反駁道:“這如何能相提並論,你是貴客,原該上最好的茶。”

柳湘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道:“這已經極好了,便是往年我也沒喝過這樣好的茶。”

寶玉心中一酸,從前他想著家裡短了誰的花費也不會短了他的,如今瞧著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連待客的好茶都沒有了,因見柳湘蓮不在意,寶玉便問道:“這兩年不見,你在邊關可好?這會子回來可有什麼打算?”

柳湘蓮猶未回答,薛蟠便搶先道:“我給柳兄弟了一門好親,你來告訴柳兄弟,我那琴妹子可好不好,配不配柳兄弟。”

旁邊尚未退下的襲人聽了這話,頓時有些出神。

寶玉聽是寶琴,撫掌讚道:“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琴妹妹為人極好,非尤三姐可比。”

忽然聽到尤三姐之名,柳湘蓮頓時一怔,隨即露出一絲惆悵,道:“總要等等再,橫豎我在京城還得住一段日子,等我回過姑媽一聲,再來答覆罷。”

寶玉料想他必然是想打探一番,以免重蹈當年的覆轍,頭贊同。

薛蟠卻不知其故,道:“難道你還信不過我?我自己的堂妹我自己清楚,外面她的是非都是梅家退婚的藉口,什麼琴妹妹不在嬸孃跟前侍疾,實在是一派胡言,嬸孃只是有痰症,也就是咳嗽些,不是什麼大病,哪裡要琴妹妹侍奉床前?何況當初進京也是嬸孃的意思。”

柳湘蓮笑道:“非我不信,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雖無父母,總得稟告姑母一聲。”

薛蟠聽了這話,放下心來,道:“我只道你一心拒絕呢!你放心,我便是哄別人,也不會哄了自己的兄弟。你若不信,就去打探打探。”

柳湘蓮含笑稱是。

等柳湘蓮和薛蟠相繼告辭後,寶玉立時撂下臉來。

襲人心中明白,只得委屈地站在一旁,心翼翼地看著寶玉,道:“二爺怪我不拿好茶出來,只是二爺哪知咱們大不如從前,往日不稀罕的東西,今日便是想要也不得了。”

寶玉聽了,疑惑道:“當真沒有了?”

襲人頭道:“沒有了,自從分了家,公中已不許我們去領東西了。”

寶玉問道:“難道問鳳姐姐要,鳳姐姐都不給?”

襲人苦笑一聲,道:“如今便是想去那邊,也不大容易了,自從老太太去了,老爺和大老爺丁憂在家,都是關門閉戶的,我去過兩次,若不是平兒在,只怕早被婆子攆出來了,事已至此,我怎麼咱們這裡缺了東西?”

寶玉忽然想起自從分家後,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鳳姐了,不覺怔怔出神。

襲人叫丫頭收拾了茶碗下去,出來見到麝月看過來,兩人臉上都是十分苦澀。

他們這裡房舍少,只留了四五房家人使喚,其他的都住在後街上,來往十分不便,賈政分到了一些田產房舍,自有下人莊頭,現今是周瑞管著,王夫人也有陪房,但是卻管著王夫人的陪嫁莊子,因此家常瑣碎事都是自己動手。

麝月低聲道:“再過兩個月就入夏了,二爺夏天的衣裳還沒預備呢。”

襲人道:“咱們已經沒有針線上的人了,只能自己能著做。好在寶玉從前便不穿外人做的衣裳,如今只是辛苦些罷了。”

麝月笑道:“從前的針線有史大姑娘幫你,也有寶姑娘幫你,如今史大姑娘回家待嫁,寶姑娘也快進門了,你竟是比往年最辛苦的,我們倒還罷了。我只是發愁,寶玉打扮十分精細,咱們竟是沒有上用的紗羅,尋常紗羅做出來的寶玉未必肯上身。”

寶玉每年都能得許多衣料,穿不完剩下的料子因寶玉擱著不鮮亮,都叫她們這些大丫頭分了,不想忽然分家到如今,便再也不能得到那樣好的料子了,手中反窘迫起來。

襲人嘆了一口氣,道:“一會子我去請示太太罷。”

分家時還是分到了不少東西,都在王夫人那裡收著,加上王夫人數十年來積累的梯己,綾羅綢緞不知道有多少,襲人過來一給寶玉做夏衣,王夫人停下拈動佛珠的手,吩咐金環拿出兩匹上用紗和兩匹上用羅出來。

玉釧兒早在年下便求恩典放出去了,現今金環是王夫人的膀臂。

襲人吩咐丫頭子先將紗羅送回去交給麝月,然後心翼翼地道:“太太,寶玉嫌現今的茶不好了,求太太想個法兒,賞些上用好茶。”

王夫人問道:“怎麼不去公眾領?”

襲人答道:“回太太,公中早就不給咱們東西了,現今廚房裡的東西都是現採買的。”

王夫人聽了,長嘆一聲,道:“這才多久?就這樣怠慢咱們?去找鳳丫頭來,我問問她。”

襲人答應一聲出來,親自坐車過去請鳳姐。

鳳姐正跟賈璉逗弄葵哥兒,賈璉是長房嫡長孫,按規矩須得和父親一同守孝三年,他無所事事,便在家裡陪著鳳姐,只把葵哥兒當成了眼珠子。

聽到王夫人來叫,賈璉抬頭看了鳳姐一眼。

鳳姐嘴角一撇,冷笑一聲,對平兒道:“你就我昨兒染了風寒,正在家裡靜養,恐衝撞了嬸孃,等明兒痊癒了再過去給嬸孃請安罷。”

榮國府現今是賈赦做主,她若不是生了賈赦唯一的寶貝孫子葵哥兒,恐怕賈赦也不會給自己好臉色,如今自己母子三人都靠著賈赦過日子,連邢夫人她都不敢十分怠慢,王夫人既非管家太太,又沒了娘娘做靠山,哪會還像往常那樣對她恭恭敬敬。

平兒聽了,出來對襲人搖了搖頭,輕聲將鳳姐的話了。

襲人心裡酸楚,面上不覺露出兩分來,因見房中無人,方拉著平兒道:“二奶奶怎麼就跟我們太太疏遠如斯了?”

平兒無言以對,笑道:“兩家已經分家單過,自然不如從前一家人親密。何況,我們老爺已經吩咐了,二爺改口稱大爺,二奶奶改口稱大奶奶,二姑奶奶改口稱大姑奶奶。你若有什麼事情只管跟我,明兒我回奶奶一聲便是。”

襲人苦笑道:“這日子竟沒法過了。”

平兒聽了,忙細問究竟。

襲人悄悄將東院那邊的待遇告訴了她,忍不住嘆息不已。

平兒眼圈兒一紅,道:“委屈你了。”

襲人搖頭道:“我有什麼委屈的,只是委屈了我們那位爺,幾時吃過這樣的苦。前兒要吃冰糖燕窩粥,也找不出上等的燕窩來,還是姨太太家聽了,送了些過來。”

平兒只好道:“如今都是這麼著,往年我們奶奶調理時,也沒有好人參配藥,還是林姑奶奶打發人送了幾支上等的人參來,便是二太太找寶姑娘找的人參也不是上好的。竟是能著用罷,我們奶奶等閒也吃不得上等的燕窩呢。”

聽她提起黛玉,襲人心裡彷彿翻了油鹽醬醋瓶兒,不知道什麼滋味。

平兒卻沒有看見她的神色,笑道:“這些姑娘中就數林姑娘有福,竟已經是一品夫人了,行動坐臥之際,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只是咱們家守孝,倒不好出門來往。”

襲人勉強一笑,道:“正是呢,真是天大的福分。我竟是要回去了,不然還不知道寶玉怎麼找我呢。”

平兒聽了,忙送她出門。

及至到了二門,卻遇見廖家打發媳婦來,忙笑問道:“可是大姑奶奶有什麼事情?”

來人見到平兒,素知她是鳳姐跟前的心腹,答道:“來向親家老爺和親家太太大爺奶奶們道喜,今兒一早我們奶奶生了白白胖胖的哥兒。”

平兒頓時喜上眉梢,道:“快請進來,老爺太太大爺奶奶都在家呢。”

襲人聽完,只得坐車回去。

將在府裡的所見所聞告訴了王夫人後,王夫人臉色木然,並沒有生氣,只頭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罷,別忘記服侍寶玉吃些好的。”

襲人聽話地下去,又將迎春添子的訊息告訴寶玉。

寶玉聽了,自是十分喜悅,道:“二姐姐如今也算熬出頭了,當初都她低嫁,如今可不是福氣?可見門當戶對什麼也不是好的。”

襲人忙道:“眼看著二奶奶要進門了,二爺別這些孩子話。”

聽她起自己的婚事,又想起寶釵往日的言語,竟字字句句都是世俗經濟,寶玉不覺十分頭痛,立時翻身和衣躺下,只當沒有聽見。

襲人嘆了一口氣,去和麝月合計做衣裳。

卻柳湘蓮回去後,實不信薛蟠寶玉二人之言,便託姑母打聽寶琴為人,若好,便請姑母替自己求聘。

柳湘蓮雖是世家子弟,卻早已落魄,姑母和他來往也不是十分親密,幾年前他一貧如洗,只以串戲為生,為世人所不齒,即使如今升了六品,但是他手裡又是個散漫的,家業也沒攢下幾個,一般官吏的人家都未必願意將女兒許給他。

寶琴雖只是裡尋常商賈之女,但是對於柳湘蓮而言,已是極相配的人家了。

柳氏深知其理,因此聽了柳湘蓮所求,便先去打探梅家當年退婚一事,又詳細打探了薛蝌的為人,和未婚妻邢岫煙的品性,向柳湘蓮道:“薛大傻子家還罷了,他這個堂弟倒好,守得住家業,模樣品性都是少見的,的媳婦也耐得住貧寒,家貧租住寺廟十年也沒見有什麼憤世嫉俗的性子,這樣的人家很好。薛姑娘我已打探得十分清楚,當初並沒有住在大觀園裡,而是跟著史太君居住,與周家林夫人情分極好,模樣為人都挑不出什麼不是,且梅家退親早有眉目,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只是都薛家的不是,薛家方黯然回南。”

柳湘蓮聽了,道:“姑媽看著好?”

柳氏忍不住道:“比頭幾年那個什麼璉二爺給的尤三姐強了十倍。我瞧薛姑娘極好,你若是願意,我這就去請問林夫人,若是林夫人出面就更好了。”

柳湘蓮笑道:“這樣的事,何必林夫人出面。”

柳氏瞪了他一眼,道:“若不是你早幾年名聲不好,我何苦去求林夫人?林夫人和薛姑娘好,替你出面,自然比薛家強些。你認的那個什麼哥哥,竟是少來往才是,滿京城裡就沒有他好的,別帶累了你好容易才掙出來的前程。”

柳湘蓮擺手道:“薛大哥性情豪爽,比一幹裝神弄鬼的好些,我也是拗不過才結拜了,幾年都沒什麼來往,橫豎將來也未必在京城,沒多少見面的時候。”

柳氏方放下心來,囑咐道:“你既要娶妻生子,日後可不許再放蕩不堪了。”

柳湘蓮笑道:“姑媽放心,我都已經改了。”

柳氏輕輕一嘆,幸虧柳湘蓮改了,不然孃家真真是後繼無人了。

對於薛蟠給柳湘蓮的這門親事柳氏十分滿意,柳家已沒有家業了,薛家大富,寶琴又是退過親的,薛家自然不會在嫁妝上虧待了她,而且薛蝌和邢岫煙都是十分穩重和平的人,不會惹是生非,較之薛蟠母子夫妻兄妹強多了。

柳氏算著時間,再過兩個月就是四月,該出國孝了,柳湘蓮到那時便能成親,她深怕夜長夢多,次日便遞了帖子去周家,求見黛玉。

黛玉已經不同往日,和她婆婆的誥命一般無二,身份自然尊貴,而柳氏嫁的丈夫熬了二十多年,方熬到現今的五品,乃是長安縣的守備,自然恭恭敬敬遞了帖子,黛玉知道柳湘蓮的事情,聞得柳湘蓮的姑母來拜,雖然心中吃驚不已,但是仍舊回了帖子,定在迎春長子洗三之後的第二天。

等到見到柳氏時,黛玉心中喝了一聲彩,柳氏雖然年過四十,但是風韻猶存,看得出來年輕時必定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美人模樣,難怪寶玉從前常贊柳湘蓮是舉世無雙的人物。

寒暄過後,柳氏道:“冒昧來訪,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黛玉笑道:“你們來我歡喜都來不及呢,哪會見怪?”著,忙命人沏茶。

柳氏喝了一口茶,笑道:“今兒來,是為我那不爭氣的侄子求夫人的恩典,也好叫我那哥哥嫂嫂在九泉之下放了心。”

黛玉忙道:“太太有什麼話只管便是。”

柳氏方將薛蟠為柳湘蓮親一事告訴了她,末了道:“我們卻不知琴姑娘為人,故來問問夫人,若是好,也請夫人替我那侄兒在薛家美言幾句。”

黛玉聞得柳湘蓮意欲求配薛寶琴,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這是喜事。”

她想著寶琴和柳湘蓮確實相配,柳湘蓮已是六品千總,本人生得也不俗,性格十分豪爽不羈,寶琴□歲時也跟著父親走南闖北,頗有見識,一進門便是六品敕命,雖不及梅翰林家門第清貴,但是梅翰林之子還是個白身,薛家想改換門庭,薛蝌又十分疼愛這個妹妹,因恐媳婦進門後反對寶琴的嫁妝指手畫腳,故一直未曾娶邢岫煙進門,一定願意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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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罷,黛玉便將寶琴素日為人細細明,又將梅家退親一事了,道:“我也不瞞著你們,這事後來問明白了,實非薛家之因。”

黛玉原本覺得寶琴兄妹棄母進京投奔實在不妥,後來方知寶琴之母不過是痰症,也就是咳嗽些,並非什麼大症候,只是不慣京城,不能千里奔波,遂只讓薛蝌帶妹進京。

柳氏聽了,詫異道:“既非薛家之故,怎麼不與梅翰林家辯個明白?”

黛玉嘆道:“民不與官鬥,他們家畢竟只是尋常商賈。”

聽她一言道盡薛家二房之無奈,柳氏心有戚戚焉,頭道:“如此謹慎倒好,若是一味和梅家辯駁,反失了身份不,也容易讓梅家記恨,畢竟梅家退親,恐怕連令外祖母府上都沒瞧在眼裡,何況他們家呢。”

黛玉卻是冷笑一聲,梅家有了靠山,自然不將榮國府放在眼裡了。

柳氏疑惑不解,意欲詢問,又覺得唐突,便沒言語,她從黛玉這裡知道了寶琴的事情,倒也放心了,道:“等我回去便叫我侄兒應了薛大爺的媒。”

黛玉聽是薛蟠做媒,略一思索,便知薛家母女的心思,微笑頭。

等柳氏離開後,黛玉立時書信一封,寄到金陵。

不知寶琴收到書信如何作為,但是英蓮卻要出閣了。

甄家娘子因英蓮做過妾,雖然調養了一二年,到底從前吃苦太多,未曾大愈,便也不敢挑極好的人家,這回來提親的姓金,名旺,今年二十五歲,因家境貧寒,一直未曾娶妻,旺母常與甄家娘子來往,極愛英蓮為人,便聘了做媳婦。

甄家娘子見旺母為人厚道,家境雖然貧寒,金旺卻是個憨厚老實的人,沒有因為英蓮做過妾就瞧不起她,因此便應了這門親,舊年臘月過了禮,今年二月初八成親。

黛玉並沒有親自過去,只在初七這日打發鴛鴦紫鵑過去替自己給英蓮添妝。

雪雁得到訊息後也趕了過來,送上一對金鐲子和兩匹錦緞作禮。

甄家娘子十分感謝,見了她送的禮,道:“奶奶給了英蓮一套金頭面,姑娘奶奶們過來送英蓮一回便是了,何苦如此破費?”

雪雁笑道:“我們從前好了一場,這些算什麼?”

后街之人都認得雪雁紫鵑一干人,忙都過來問好,忙亂了好一會。

甄家娘子和英蓮並沒有親友,今日來的都是鄉鄰之家,平素愛英蓮的為人,或是送兩匹尺頭,或是送一根銀簪,雖不貴重,甄家娘子卻十分喜歡,感激不盡。

今日來添妝的人就數雪雁身份最高,同鴛鴦紫鵑都坐在英蓮房中話。

英蓮穿著紅衣石榴裙,坐在床邊,越發顯得嬌娜嫵媚。

不想雪雁才打趣了英蓮兩句話,便見甄家娘子領著兩人進來,道:“是認得英蓮的兩位姑娘過來給英蓮添妝。”

眾人抬頭一看,頓時又驚又喜,都笑道:“你們怎麼來了?”

原來今日來的竟是司棋和紅、以及玉釧兒,三人均是年輕媳婦子打扮。

別人還罷了,司棋當初卻是因為和潘又安有私情攆出了園子的,一直沒有她的訊息,今日見到她,雪雁忙問別後安好。

司棋笑道:“我從那府裡出來後,便再也沒有回去過,也沒臉回去,倒是仗著老子娘,見了鴛鴦姐姐幾回,後來聽鴛鴦姐姐跟了林姑奶奶,我上門找過鴛鴦姐姐,所以知道英蓮明兒出門子,特特約了紅和玉釧兒一道過來。”

雪雁道:“紅去年成親臘月成親我知道,玉釧兒我也知道,我還親自去了呢,只是你一走就是幾年,什麼時候成親的,我們竟不知道。”

司棋臉上一紅,隨即若無其事地道:“當初被攆出了園子,我那表弟又一個人逃了,只剩我一個人面對流言蜚語,險些尋了死,只是捨不得爹孃。過了幾個月,我老子娘給我了一戶人家,沒什麼錢,為人倒好,便求了恩典脫了籍,嫁給了他。”

雪雁念了一聲佛,道:“你如今安好,我知道了心裡也為你歡喜。”

玉釧兒出嫁後方認出了司棋,原來二人之夫竟是鄰居,在一旁笑道:“她不止安好,嫁過去一年就生了個大胖兒子,現今公公婆婆男人都把她捧在手心裡呢。”

雪雁聽了,忙道恭喜。

司棋道:“別跟我道喜,今兒的喜都是英蓮的。咱們這些姐妹們,平常有好的,也有沒來往的,誰承想倒坐在一起話。”

紫鵑笑道:“這也是咱們的緣分,那時在府裡當差時,誰想過能有今日?”

司棋覷了她一眼,抿嘴道:“咱們這些人中鴛鴦姐姐不了,立誓不嫁,只是紫鵑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們一杯喜酒吃?”

紫鵑聽了這話,登時羞紅了臉,低頭不語。

鴛鴦笑道:“只怕幾個月後你們便能吃到她的喜酒了,前兒我還聽我們奶奶問她瞧著王管家的大兒子如何,王管家的大兒子原是大爺的伴讀廝,現今管著外面的鋪子,很得府裡器重,王管家媳婦特特求到了太太奶奶跟前。”

眾人一聽,都瞅著紫鵑笑,越發羞得紫鵑手腳不知往哪裡放。

雪雁道:“今日是英蓮大喜,咱們快別喧賓奪主了。”

甄家娘子在一旁聽著,笑道:“姑娘奶奶們都有了好人家,我心裡也為姑娘奶奶們歡喜呢。是我的英蓮有福,遇到諸位姑娘奶奶。”

玉釧兒等人忙謙遜一番,道:“從前我姐姐在時,和英蓮姐姐好,我特來給英蓮添妝。”

三人送的添妝之禮都是一樣的,每人尺頭二匹,金鐲一對。

玉釧兒出嫁時王夫人賞賜了些東西,紅嫁給賈芸時,鳳姐感念她的忠心,又因她嫁給廊下的爺們,更是陪嫁了一份不菲的嫁妝,司棋當初雖是攆出園子的,但是東西並沒有少,迎春又送了一個包袱,她老子娘也是府裡的老人,自有梯己積蓄給她,因此出手都不薄。

英蓮見了,忙起身道謝,含淚道:“我何德何能,得到姐妹們如此相待。”

鴛鴦安慰道:“你日後好好過日子罷,從前都過去了,別放在心上。”

英蓮頭,雖然金旺家裡只是勉強餬口,但是能再嫁他人,重新來過,於她而言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她心中亦是立誓忘卻前塵,好好地同金旺過日子。

青年姐妹們聚在一處,自有無數話兒可。

英蓮因想起寶釵,便問道:“不知寶姑娘如今可好?聽定了寶二爺,不知何時出閣。”

聽她提起,雪雁看鴛鴦,鴛鴦看紅,紅看向玉釧兒,玉釧兒只好笑道:“娘娘的親事,雖然娘娘已經薨了,可卻不能反悔,薛家早已悄悄地預備嫁妝了,只等出孝便成親。我算著大約四月份出國孝,同時寶二爺也出了老太太的孝,大概就能五六月份就能成親了。”

英蓮嘆道:“唯願寶姑娘能平平安安地嫁過去,總不能再耽擱了。”

眾人聽了,深以為然,寶釵實在是耽擱不起了,她們這一幹人除了紅年紀大兩歲,餘者皆是同年,大只是月份不同,可巧也和寶釵同年,今年都是二十歲了,除了鴛鴦,便是沒成親的,也已經親了。

紅因常去給鳳姐請安,起二房搬家後日子過得不好,道:“聽平姐姐,二老爺一家人住在東院裡十分擁擠,衣食住行都不如從前,現今把襲人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雪雁聽了,只覺得十分解氣。

紫鵑卻問道:“你們奶奶聽大舅老爺的,難道二太太就沒跟王大老爺?”

她跟著黛玉見識多了,自然明白其中的瓜葛,這也是賈赦一直不敢對二房趕盡殺絕的緣故,雖他兒媳婦是王子騰之女,但是王夫人畢竟是王子騰之妹。

紅笑道:“這個我倒是聽奶奶起過,二太太給我們大舅老爺寫過信,請求大舅老爺做主,只是妹妹再親,也親不過閨女不是?何況大房得的東西將來都是葵哥兒的,因此大舅老爺回信老太太已去,大房二房分家理所當然,何況自己是外人,不能插手榮國府的內務。”

眾人聽了,不覺莞爾,不由得為王夫人嘆息不已。

鴛鴦道:“二老爺二太太和寶二爺享盡了榮華富貴,過慣了頤指氣使的日子,一朝落得如此,心裡自然不好受。想必老太太也沒想到,自己一去,兩家竟生分到這樣的地步。”

她從前十分憎恨賈赦,昏聵無能,貪杯好色,如今經歷得多了,方覺察出賈赦當初要自己不僅僅是因為美色,而是看中了自己手裡拿著賈母梯己的鑰匙,而那時人人都知道賈母要將所有的梯己留給寶玉,賈赦必然是急紅了眼。

長幼不分,不知道老太太知道後,是否會後悔當日偏心二老爺。

對於此事眾人都無言以對,橫豎他們這些人裡,有恨榮國府貪了林家財物的,也有恨王夫人一記耳光斷送了姐姐性命的,還有恨抄檢大觀園導致姐妹流散的,到了如今,她們雖然沒有往昔的錦衣玉食,但是勝在安穩,比他們日漸落魄的強上幾倍。

一時大家又了些閒話,方入席吃酒,傍晚方散。

甄家娘子想著女兒明日便出嫁了,晚上遂與女兒同睡,英蓮亦捨不得老母,忍不住涕淚交集,甄家娘子道:“好孩子,是你的喜事,該歡喜才是,快別哭了。我畢竟是六七十歲的人了,也不知道能陪你幾年,看你平平安安地嫁人,我方能放心。”

英蓮嗚咽道:“我好容易才和娘團聚,如今就要走了,哪裡捨得娘。”

甄家娘子安慰道:“過幾日你就回門了,離得也不遠,難道沒有見面的時候了?你出嫁了還是我的女兒。”

英蓮方略緩別離之意。

甄家娘子低聲道:“你生得標緻,當初不是沒人來向我提親,有錢的不是沒有,只是我偏挑中了沒錢的旺兒,你心裡可怨我?”

英蓮忙道:“我怎麼能怨娘?娘也是為我好。”

甄家娘子摩挲著愛女,道:“你平素雖然不出門,但是鄉鄰家來往的也多,都知道你生得好,不妨傳了一些是非出去,有人向我替一個大掌櫃的求親,那個掌櫃的今年三十歲,老婆去了,卻有一雙兒女,人都後孃難為,我不肯你受委屈,便沒應此事。也有人替什麼七八品的官爺來親,要納你為妾,我更沒有答應。”

英蓮未曾聽甄家娘子提起此事,不覺聽住了。

甄家娘子道:“人生在世,總不能貪慕榮華富貴,求那些不是你的。旺兒性子好,人老實,也有好手藝,眼下雖貧寒些,等你們成親後慢慢地就能過起來,你成親後,也常去給周大奶奶請安,依附著周家,我雖未應掌櫃官爺的親事,好歹他們也不敢欺負了咱們。”

英蓮聽了,一一謹記在心。

甄家娘子望著才找回來沒幾年的女兒,一時心酸不已,次日送女兒上轎時,更是淚流滿面,雪雁等人忙都勸住了。

在甄家吃酒席,也就只有三四桌人,還算熱鬧喜慶。

雪雁從甄家回到自己家,沒見到趙雲,便問婆子,李婆子道:“老爺子叫大爺過去了。”

雪雁聽了,便寬衣卸妝,徑拿著一本關於西海沿子的書在燈下慢慢看,只等了半個時辰方見趙雲回來,忙放下手裡的書,上來替他寬衣,道:“老爺子叫你去做什麼?吃過晚飯不曾?這麼長時候,天都黑了,也不放你回來。”

趙雲不答反問道:“你可吃過晚飯了?”

雪雁笑道:“今日在甄家吃了酒席,晚上不想吃。”

趙雲頭,放下心來,道:“我在老爺子那裡已經用過了,咱們早些安歇罷。”

雪雁聽了,忙問趙老爺子找她何事。

趙雲先脫了衣裳,道:“不過是今年出了國孝,秋闈快開始了,叫我不必教那些學生。橫豎無大事,你別擔心。”

聽他這麼,雪雁便沒有追根究底。

趙雲心裡嘆了一口氣,趙老爺子的意思是讓他暫且不教這些學生上課,只一心一意地教導趙鋒,好在秋闈上博個名次,趙雲雖然願意指導趙鋒功課,但是卻不喜別人插手自己教導學生一事,因此和趙老爺子不歡而散。

第二天一早,在趙老爺子打發人來叫之前,趙雲先一步進京去了,是去拜見桑隆。

周鴻在大營裡訓練將士不得出來,趙雲也只有這一個藉口。

不想到了桑家,還沒陪著桑隆上幾句話,便遇到了覬覦過雪雁求過親的李三。

他原本不知道李三其人,只見到了桑隆跟前坐著一個平平無奇的青年,旁邊站著李管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先給桑隆見禮,奈何桑隆年紀大了,愛熱鬧,況素與趙雲極熟,並不避諱,見到他便開口笑道:“你來得巧,今兒還有人託老太太向你媳婦求親呢。”

趙雲聞言一呆,隨即皺眉道:“我卻不懂老元帥這話是何意。”

桑隆指著李三笑道:“這是李管事的遠房侄子,早在山海關的時候就向你媳婦提過親,不過老太太和林夫人都沒答應,如今他讀了書,認得了字,又攢下了不少家業,特特過來託老太太向林夫人求親呢。”

趙雲聽了,不由自主地看向李三,隨即心神大定,容貌不如自己,氣度不如自己,武功不如自己,看打扮也只是尋常莊稼人,沒有自己的功名。

與此同時,李三也看向趙雲,萬萬沒有料到雪雁竟然已經嫁人了。

李管事跌足大嘆,桑隆回京時,他還在山海關料理東西,剛剛回來,李三便求到了他跟前,他想著李三心思堅定,故來相求,哪知竟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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